第38章 魂魄与檀香（二）

    脑子里的系统提示骤然打断了凌妙妙的思路，只好匆匆结束说教。瞥了一眼独自站立在风中的黑莲花，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柳拂衣见大家一筹莫展，叹了口气：“旧寺是厉鬼的大本营，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跑到了新寺，拿住了旧寺，也就切断了鬼魂的源头。其中原委，等彻底解决了源头再说。“他扫视众人，“去一趟？”

    茶铺很简陋，粗细不一的木条搭起，外面盖了茅草扎成的的篷子，还搭了一块破布，差点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掀飞了去，好在主角团一人守着一个角，勉强压住了屋顶。

    夏日的急雨来去匆匆，转眼乌云散去，亮光从窗口洒进来，点亮了端阳因为欣喜和惊惶而绯红的脸。

    【叮——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获得关键物品“竹蜻蜓”，已放入任务箱。提示完毕。】

    凌妙妙捏着竹蜻蜓，兴高采烈地与他擦肩而过，她正走几步，又倒走几步，回过身来的时便扬手，一脸灿烂地朝他笑，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右手还比了个喇叭：“我帮你改改，做好了还你——”

    雨水顺着漏口不断向下滴，凌妙妙碗里的茶喝了一半，接了一半的雨水，到现在依然是满满一碗。

    竹子是以锋利的匕首仓促削细的，还带着凌厉的棱角，凌妙妙抚摸着那粗糙的表面，有些意外：“你做的？”

    慕瑶看着那个字，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慕声的神色瞬间风雨欲来，劈手就要夺，被她一扭身灵巧地躲开去。

    就连她的亲近，也不过是完成任务的刻意。

    黑莲花怔了一下，竟然破天荒地点点头。

    慕声明明与她站得极近，可是连那飞扬在风中的衣角都像是结了一层冷霜，整个人被阳光镶边，也融化不了他身上那一股独行的寂寥。

    她将信纸紧紧攥在手中，难以置信地跑到了窗边，窗外花园里雨水洗过的翠绿枝叶摇曳，白色绣球花上还带着露珠。

    慕声黑漆漆的眼望着凌妙妙的手心，答非所问：“你玩过吗？”

    “那当然，小时候飞坏好几只呢。“凌妙妙摆弄这支简陋的竹蜻蜓，跃跃欲试，“慕声，我把它飞出去，你能在保证掉水里之前把它取回来吗？”

    柳拂衣正在十分细致地剥花生，相比慕瑶，他的神情相当淡定：“怎么想到这个？”

    这个女孩说话做事丝毫称不上端庄，甚至有些张牙舞爪，有时又显得矫揉造作，可是柳拂衣见她就会不由自主的笑，好像这性子意外地讨他的喜欢。

    眼看着少年气急败坏，她顺势将竹蜻蜓往袖里一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摸他袖口：“嘿，你还作弊……”

    凌妙妙指着翅膀给他看：“翅膀是一根竹片，左右还得削出两个斜面，才能靠涡流飞起来，你做个平的……”

    她的心忽然怦怦跳起来，似乎预感到什么，颤抖着手将信封撕开了。

    泰泽湖中烟波浩渺，大片碧绿的荷叶接天，将细细一条九曲回廊隐没在绿色的海洋中。

    凌妙妙打量他半天，小小声说道：“其实你也没办法把什么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如交一点给上天，给自己留点惊喜呗。”

    她的视线这才离开了信纸，抬头望去，平开窗竟然没有关牢，清脆的鸟鸣声沿着窗缝灌入凤阳宫。

    这个时候，她有些想念佩云。

    她吃了一惊，慕声一抬袖，下坠的竹蜻仿佛被一根线牵住似的，在空里划了个弧线倒飞回去，落回了他的掌心。

    慕声捏着竹蜻蜓，嘴角满不在乎地翘起：“是你不会飞。”

    她沉思起来，难道真的是自己太闷了吗？

    信笺只一张，因为混着干花的缘故，散发淡淡的香气。

    这样的说话方式，他们从来不会对他。

    “也不是不可以。“袖子里的竹蜻蜓粗糙的表面摩擦着她的手指，“只是因风而上、听天由命才像竹蜻蜓，你用符咒控制着它，就将它变成一个傀儡了，还叫蜻蜓干什么？”

    别说是一只竹蜻蜓，什么东西在他那里都一样，强咬牙关也不肯落后别人半分，即使那里面的快乐，他掩耳盗铃，一点儿也没感受到。

    慕声撑着脸，认认真真地回答姐姐的问题：“如果这迷幻香就是郭修加的呢？”

    她的眼睛明晃晃，一眨不眨，流淌着掩饰不住的仰慕，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那根柳条，让她捋得七零八落，只剩莫名的烦躁。

    端阳帝姬闭着眼睛听雨声，潮气从紧闭的殿门缝隙中渗进来，萦绕在纱帐中。漫长的午睡令人昏昏沉沉，她懒洋洋地坐起身来，披上了外衣。

    只有极亲近的人，才会用这样熟稔的劝说语气。

    慕声回头一看，旁边就是一个专心听讲的模范——妙妙一双大眼睛正专注地望着柳拂衣，要多认真有多认真，连他的几句闲聊都照单全收。

    柳拂衣将剥好的花生在妙妙和慕瑶面前一人放了两颗。

    “佩雨？”她唤了一声，寝殿内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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