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情到深处，最是伤心处1

    陵霄看着月初句句质问，语音中满是愤恨，他却笑得异常癫狂，“我说过，但凡你所在乎的一切，我都会毁尽……”他一直都明白，杀了她所在乎的人，比杀了她还要令她痛苦。

    这数千年来，他一直都认定了玉染是为了白曜才要置他于死地，甚至从来不曾后悔过当初将玉染杀死。

    月初的目光忽泛寒意，握紧手中的天音无相剑，迈步朝结界内走去。

    月初低声问：“你为何不信我？”

    这世上唯一的两个亲人，玉茗与陵霄都离她而去，亦注定了她将永生孤寂。

    “我说了，你会信吗？”

    月初感受着他手心冰凉的温度，深深凝望着陵霄，尤记起死在怀中的玉茗，是那么嫌恶当陵霄的女儿。而陵霄，必定不可能接受玉茗是他亲生女儿的事实，如此残忍的事实对陵霄又是否公平？

    “我曾想自私一次，违背对佛祖立下的誓言，想与你远走天涯，不问仙魔之争，纵然有天谴，只要你在我身边，又有何惧？早在成亲那一日，婳婳便告诉了我所有的真相，可我执意嫁给你，只是因为相信，相信那个为我放下屠刀的陵霄，也会为了我再一次放下心中那份野心与仇恨。”月初的声音虚无缥缈，尽是疲惫，她嗤嗤地笑了起来，“在魔界，你为我筑了一个绿萝禁，那时的我多想陪在你身边，亲眼看着你站在最高处。可我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尽管我也曾恨透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但我不能，不能像你这样不顾一切，即使满身罪孽也无妨，我是神仙，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杀尽天下人。”

    此时，收起剑，背对着自己的月初，便是露出了她最弱的命门，只要他现在动手，便能杀了月初，就此活下去。

    剑，散发着点点幽光，剑气如虹，隐隐颤动着，似有着将陵霄穿膛毁灭的冲动，可持剑的主人却迟迟未动手，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一切的起源，皆是源于这麓山的毁灭，若非如此，往后又怎会发生这样多的爱恨纠缠。

    月初不言不语，静静凝望着他的面容，脸上凄冷一片。

    “我曾立下誓言，若你再杀无辜之人，会亲自手刃你。”月初冷冷地看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杀了月秀、无双、七杀、楚韵，人间无数的无辜百姓……还有，玉茗。你身上所背负的杀戮与罪孽，这一生都无法偿还。”

    这样的玉茗，怎能让她不痛？

    她倏然伏跪在陵霄身边，颤抖地抚摸着他那毫无温度的脸庞，低声道：“对不起。”

    月初站在黄泉路上，突然静伫不动，她离闯入麓山结界只差一步之遥，却突然无法再移动一步。

    话未说完，却被月初的轻笑声打断，“玉染从未想过害你，失魂引不过是白晔暗中投入，想要借你的手杀玉染罢了。”

    月初在恍惚间悄然一笑，极为坚定地答道：“不是。”

    这里，曾经有着她最快乐的一段回忆，如今却不忍再回到这里。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相信陵霄的心中是有自己的，所以她愿意以一生的幸福来做赌注，希望陵霄能够为了她而放弃那所谓的称霸三界。

    麓山内荒烟漫漫，灰烬弥漫着整片荒山，除了湛蓝的苍穹，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灰烬。

    那一刻的她，也许是不成熟的，曾有许多年，她为自己当初这样草率的一个决定感到自责，更觉得对不起哥哥。

    他闻言，浑身俱是一怔，呆呆地凝望着月初，似乎不接受这个解释。

    月初望着陵霄的气息一分分减弱，却还在强撑着意识说话，她再也握不住手中之剑，轰然掉落在地。

    看着眼前这一幕，月初那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崩塌，她失声恸哭。

    陵霄凝着她，却始终没有答话。

    在她身后的陵霄，凝着真气的手却是停在了半空中，始终未动手。

    陵霄凝视着她那闪烁着泪光的眼眸，心中一痛，久久不能言语。

    但那时的她，只是月初，她对白曜的感情终究不过是心中那一抹执念而已。

    她缓缓走近，只闻一阵溪水潺潺之声传入耳中，清脆交鸣，声声动人。

    她从来都明白，陵霄对她的已是一再容忍，即使心中对她有疑，亦从来不曾对她伤害分毫，即使最后一刻，她谎称自己是天界派来的细作，逼着他对自己痛下杀手那一刻，他仍旧手下留情了，否则这个世上早已没有月初这个人。

    “忘记陵霄，忘记那个伤你，杀你，疑你的陵霄，他不过是你红尘浮华中的一个过客……你是命定天妃，注定属于这个天下！”

    月初的指尖再也感受不到他的肉体，只能无能无力地看着他的魂魄开始一分一分地消散，可是泪流满面的她，却笑得异常动人。

    最后，她输得一败涂地。

    月初第一次见到如此愤怒的陵霄，曾经的他，即便是愤怒都是用冰冷来掩盖一切，她明白，这一切源于陵霄败在了她的手中，更因为她亲手毁了他的夙愿。

    “月初，我知道，此生我们回的了麓山，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他话音至此，用尽全力握紧了她的手，用她的长剑朝自己心口刺去。

    她站在岸边，俯视着受伤坐在地上的陵霄，他的伤势看上去远比她的伤势严重的多，那被剑锋所伤之处，鲜血依旧，看来他根本未用真气治愈身上的伤，只是任鲜血不断溢出，流尽。

    陵霄闻言，沉默了许久许久，一双冷漠的眸子时隔百年，终于出现了暖暖的温度。

    既然所有人都已认定了玉茗是白曜的女儿，她为何要揭露这样的事实，玉茗的亡灵不会愿意，陵霄更不会想接受。

    “我不会祝福你与白曜，因为除了我，谁都没有资格陪在你身边。”陵霄的气息，一分一分地消逝，他却强迫自己支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只为多看月初一眼，想将她的面容永远铭刻在心，永世不忘，“但我希望你幸福……白曜，会是你最好的归宿。”

    荒芜的风声呼啸，她却忽而收回了剑，猛然转身，深深凝望脚边那潺潺流过的溪水，低声喃喃道：“我始终记得，在麓山的溪水边，你修行，我捕鱼，那十五年，是我最此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只可惜被天火焚尽，再也找不回当初的记忆，就如我和你，再也回不到当初。”

    那时候的她还不明白这一种执念源于何处，每回见到白曜，只会有着一种情不自禁，直到白晔死前，将那个惊天秘密吐露，那时她才明白，原来这一种执念源于她是玉染的转世。

    陵霄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受血泊一点一点将他全身湮灭，他喃喃道：“如有来生，我愿放下这满身罪孽与仇恨，做一个平凡的人，与你白首偕老……只可惜，苍狼星破，天道轮回，终究躲不过灰飞湮灭。”

    月初深深地凝望着一眼正在一点一点消散的陵霄，她双掌合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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