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只此一人共一生1

思考着今后该去何地：“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山林隐居，今后不问红尘世事好不好？”

    “我只是去抽离了他对我的记忆，这件事只有我才能做到。”月初用了几分力气将站在床边的陵霄拉坐在床榻上，整个人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低声道：“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阻止我……仅此一次，今后我不会再瞒你。”

    月初认真地问：“你会吗？”

    段亦言闻言，脑海忽然一片混沌，喃喃又问了一遍：“你要成亲了？”

    “我的身边之人就是你。”段亦言见这些法子竟然无效，有些着急。

    月初听段亦言那一声声孩子气的挑衅口吻，心中有些担忧会激怒了陵霄，当即要开口说话，却见陵霄的嘴角忽闪一抹轻缓的笑意：“你要公平，那我便给你个公平的机会。离婚期还有一个月，便以一个月为期限。”

    随从一见大事不妙，当即紧追其后：“三少，咱们好不容易把周婷小姐退婚之事解决了，老爷这才消气，解了你的禁足令，你可别又起事端。”

    段亦言笑得明朗且真挚：“一个月前我到夏府去找你，却发现里边早已人去楼空，我以为你不告而别了，没想到竟能在陵府遇见你。”

    等了片刻却不见段亦言的到来，月初不禁疑惑地唤了声：“段公子？”

    “周婷说的对，我不应该再留在潼城，只会再害段亦言一次。”月初想起段亦言昏迷不醒的模样，心有余悸，也许是她忽略了宿命这个可怕的字眼。

    月初再回到陵府时发觉自己的屋子门半敞着，她的步伐一顿，觉察到屋内有陵霄的气息，定了定神，提了几分真气将身上的伤势压下了几分。

    清风入屋，云阁帷幕扬，纷扰簇拥着相拥的月初与陵霄，那一刻，两人的心是从未有的靠近。

    陵霄笑答：“当真。”

    “金缕衣。”

    赴约地点是千红阁，千红阁是潼城最有名的舞姬院，里边美人如云，个个舞技超群，诸多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只为进得千红阁观赏一舞。就连外城的王公贵胄都慕名而来，只为赏千红阁舞姬一舞。

    周婷听罢，嗤鼻冷笑：“仙魔成亲？我倒是破天荒头一次听说。”

    “她马上就会是陵府的主人。”陵霄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交谈，他信步而来，眸色微冷。

    月初顿时明了，心中亦明白玄玲珑为百溟水所做的一切，这份痴守也唯有爱到极致才能做到。

    ……

    “好呀，咱们一起。”

    隐有怒意的陵霄闻言，这才稍稍压了几分怒意，冷冷扫了周婷一眼，便带着月初离去。

    月初隔着漫天花雨，凝视面前的段亦言，她低声问：“段公子这是何意？”

    “好。”

    “若有一日，你发现，”陵霄说到此处，声音顿了顿：“我欺骗了你一些事……”

    月初笑着回应：“在屋里闷坏了，采玉露也很有趣，打发打发时间。”

    “证明真心有很多种，这些珍宝虽然价值连城却没有任何温度，它们终究只是死物。”月初轻轻叹息：“段公子，你该珍惜身边人，不要执念于前世的种种过往。”

    一路上，二人并肩执手而行，欢声笑语阵阵，路人偶有经过闻声，不由侧目。

    陵霄怒气未消：“那你为何要瞒着我，有什么事难道不能我们一起解决？还是你至今都不相信我？”

    段亦言身后的两名随从一见陵霄，不由打了个寒战，甚觉他身上有股煞气，冻得他们浑身冰寒入骨。

    月初收回掌力，顿时止不住的轻咳着，顿觉还未痊愈的伤口有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看来当初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侥幸活下来之后，功力大减。

    月初至段亦言床边，握着他那冰凉的手将体内的真气渡给他，只稍片刻，昏睡着的段亦言便悠悠转醒，迷蒙着双眼看着她问：“月初？我不是在做梦吧？”

    陵霄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未觉察到月初停住步伐，直到身后传来月初的声音他才止步，回首看着月初苍白的面色在黑夜中愈显迷离，他心中微有动容，向她走了几步：“你的伤势还未痊愈。”

    “和田美玉。”

    只见少女天真烂漫，说话时眼角眉梢尽是甜甜地笑意，眸内熠熠生辉。

    月初立刻给段亦言介绍道：“陵霄。”

    “我并非想用这些东西买你的感情，而是证明我的真心。”段亦言在月初的面前停住步伐，目光深深凝视着她，认真道：“从来未曾遇见一个女人，令我如此思之若狂。”

    月初与陵霄步行在被漫漫长夜的笼罩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四周来往的人群稀少，他们二人却也相对无言，各怀心思。

    “哎，我猜这陵府的主人是打京城而来，许是辞官归隐田园，那大手笔，啧啧，比起咱们潼城的段家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雨未停，大堂正台上烛光乍现，一名纤腰楚楚地女子飞舞着身姿翩翩而来，她手捧泛着光芒的夜明珠，柔柔开口：“七色夜明珠。”

    段亦言去酒楼吃个饭都听到这些闲言碎语，面色难看到极致，最后忍无可忍地将手中的筷子重重落至桌上，对着身后的随从道：“我倒要去看看这陵府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段亦言怔愣在原地，确实许久许久都未说话，眼底眸光如潮，也不知在想些何事。

    “三少，你说我们进陵府来做什么呀？”随从有些战战兢兢地问，总觉得这陵府虽然奢华，却有着阴森森的寒意。

    真是一对壁人，来往行人心中皆是如此想法，满是艳羡。

    “翡翠梵音笛。”

    “你如此执拗，我只能取走你的记忆，从现在起，你的记忆中不再有月初这个人，你所有的记忆将回到两个月前的七夕之夜。”月初的声音有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空洞。

    月初一愣，却知段亦言此刻不过是意气用事，终是笑着摇了摇头，大步离开了千红阁。

    “段公子，请你成熟一点好吗？不论你做多少，我爱的人是陵霄，我此生只会嫁给他一人。”月初的声音愈发冷硬，“你这样对我纠缠下去，只会令你丧命，宿命的轮回，天命……”

    “不是。”月初笑了笑，如今她不过是在此处养伤。

    段亦言昏昏沉沉地注视着月初的面容，那一瞬间，仿若前世的种种涌入脑海，他初次在天界云台之上见到她，然后她成为他的师妹，最后他为了救她而死……过往种种虽如云烟，只消片刻停留在脑海中，可他却对那些记忆那么深刻。

    芬香扑鼻萦绕，月初凝望这漫天花雨，纷杂地闯入她的眼帘，嘴角不由勾起淡淡地笑容。

    “你来做什么。”月初的睡意瞬间被惊醒。

    “怎么？不敢？”段亦言逼问，一副不得到他回应不罢休的模样。

    细腻的声音萦绕在空寂的大堂，由近至远，飘忽而去。

    月初眉心一蹙，此时又是两位貌美如花的女子翩然而至，手中亦捧着两样珍宝而至。

    陵霄面色冷然，也不搭理段亦言，从月初手中接过她手中接了大半盅的玉露，这些日子月初都靠着园内这百花玉露所调养身上的伤势。

    “不好不好，这样会惹很多仇家，麻烦事太多了，还是隐居的好。”

    月初看至此处，眉心已紧蹙，脸上的笑意不见。

    “那我陵霄便要破这个先例。”陵霄的话语狂妄且傲然，字字句句凌然，似天地间的独裁者。

    月初没有回首，低声道：“月初。”

    陵霄牵着她的手便往屋内走去，“不给他机会，他是不会死心的，万一他闹出什么风浪来，搅了我们的婚礼得不偿失。这样正好，与他有个君子约定，他便无话可说。”

    “可是……”月初心中依稀有些担忧，看段亦言那架势，颇有一副要和陵霄干一架的姿态。

    陵霄眸光深邃，温言道：“杳杳飞花，伴卿天涯。你去哪，我便去哪。”

    此时的月初因伤势而有些昏昏欲睡，闻陵霄之言，她迷离地应了声：“嗯……”

    “你骗我什么了？”月初喃喃地问，睡意已占据了大半的思绪。

    陵霄眉头紧蹙，脸上怒容尽显，却克制着，上前将面色瞬间惨白的月初扶至床上躺好：“你做了什么？竟让愈合的伤势再次裂开。我再三交代过你，万不可过量运用真气。”

    段亦言忽而怒声道：“不行，你不能成亲！”

    “师兄，我不能再害你一次。”月初低声说着，手中施法却一分未有停留，仍旧自顾自的将段亦言的记忆剥离，看着他那痛苦的模样，恍惚间又想起了一百年前的那一夜，百溟水临死前也是这样痛苦的模样望着她。

    “你也给点意见嘛，单单我一个人想。”

    “碧玉凤双玉”

    月初收到口信，重伤未愈的她本不愿去赴约，可想着当年百溟水为救她而死，心中便是满满的愧疚。思虑再三后决定前去赴约，也正好，她有些话要与段亦尘说清楚。

    段亦言跳下马车，挥着手中的折扇，大摇大摆地朝陵府走去，正当他要迈步进府，侍卫便一把将其拦下：“陵府重地，闲杂人等退散。”

    “你是陵府的主人？”段亦言仿若有着说不完的话，滔滔不绝地问着。

    “好。”

    忽然，堂内四周的灯火瞬灭，熄灭了的烛台顿飘缕缕青烟，唯独月初所站之处烛光未灭，漫天花瓣从天而至，熙熙攘攘，漫天飞旋，落了月初满身。

    月初问：“你私来人间，东玄神君能同意？”

    月初点头。

    “傻瓜，我们还有上万年的时间可以在一起，隐居若是烦了，我们就出来浪迹江湖，仇家多了嫌麻烦，我们可以隐居避世。有我在身边，便会帮你扫平一切麻烦，你只需要负责开心便好。”

    月初知道陵霄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便扯着他的手，用虚弱地声音撒娇道：“百溟水曾因我而死，所以这一次我亲自去，也算是做个了断。”

    陵霄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我是她未婚夫君。”

    因自己，玄玲珑丧夫，亦是她的责任，如今玄玲珑质问与指责她应当受着，只要她能泄尽心中愤怒。

    “对呀，听应征的人说，府内那个奢华啊，犹如皇宫大内，奇珍异宝无数，真真是令人移不开眼。”

    “少爷昏倒了，赶紧送少爷回府，通知大夫赶紧在府上候着。”随从七手八脚地将昏迷不醒的段亦言扛了出来，途中见到周婷小姐，愣了愣。

    侍卫一听是段亦言的名号，当即也不敢怠慢，径自入府禀报，不出片刻管家便亲自出府相迎。

    她扬眉轻笑，可眼底却有浓浓的讽刺：“天界与魔界之战日益紧张，我的父亲又怎有多余的心思管我。”她说到此处，目光触及月初身后的情形，眉间一冷。

    陵霄见月初归来，仍旧坐于案前，盯着她的脸庞，冷道：“你去哪儿了？”

    月初与之静静对视许久，终于还是出言打破了此时的沉寂，她笑道：“我与陵霄的婚期会如期举行，望段公子赏脸前来参加。”

    月初双手环绕着他的腰际，靠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声，“嗯，我相信你。”

    “你伤势还未痊愈，采玉露吩咐下人一声便可。”陵霄颇有责怪之意，可眼底却有着只对她才会有的担忧。

    半晌，他低声道：“月初，你不会离开我吧？”

    “我知道你马上就要与陵霄成亲，可是我求你去见一见他，如今，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只有你能说动他。”周婷说到此处，泪水潸然滚落，她的眼中有着满满的绝望：“自从百溟水死后，我上天入地，费劲心机找到了百溟水的转世，我就在这潼城等待段亦言整整二十年，我找了一些那所谓的人间父母定居在潼城，并幻化成小女孩，与之青梅竹马的长大，并促成周段两家的指腹为婚，我企图用时间来感化段亦言，更希望能在这一世得到他的心。我早就做好了放弃仙骨的准备，只要与段亦言成亲，我便甘心留在人间与他厮守一生。”

    忽然，月初的步伐止住，目光凝视着陵霄仍在朝前走的背影，低声说：“我们离开潼城吧。”

    “这十件珍宝样样价值连城，意喻十全十美，如今我便将这十件珍宝赠送于你，代表我视你如宝。”段亦言笑的从容且温淳，眼中泛着熠熠光辉，似已成足在胸。

    “周姑娘不要本末倒置，从头到尾，都是段亦言对我的未婚妻纠缠不休。”陵霄的声音遥遥传来，朗朗之声打破周婷的尾音，字字冰冷且精锐。

    段亦言却不答，只是静静地凝望月初，眼中有着被欺骗后的愤怒。

    月初见邓裁缝终于离开，终于撑着昏昏欲睡的额头打算上床歇一歇，可谁知才走了几步一个身影便蓦地出现在眼前。

    “段公子认为这世间所有的感情都是这些珍宝能够买到的吗？”月初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那十件珍宝，眼中未有任何贪念。

    “你不适合修仙，你的心中太多七情六欲放不下，我劝你还是珍惜身边的人吧，周婷已经等了你太久，你此生若负了她，会抱憾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