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改宗？

出来，已经不只是他个人对阿方索的言论的质疑了。

    在那里，这一年应该有个刚满十三岁的少年正在曼斯菲尔德的城镇学校里学习，这是个在任何人看来都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孩子，甚至即便是在他自己的家里，除了多少因为性格执拗显得和其他兄弟姐妹不那么合群之外，他的父母也并不认为这个孩子和自己的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甚至即便是身处这个时代，他依旧觉得自己不会那么轻易的就与那位将来差点把教会搅合得人仰马翻的宗教改革者有什么交集。

    亚历山大微微摇摇头，如果是之前，波鸿的顾虑未必没有可能，但听了这次的布道后，亚历山大却不能肯定阿方索会不会这么做了。

    热情好客又性格有些急躁，有着强烈的族群感情而且多少有些排外，不过真正关键的是一个地道的西西里男人总是把自己的家人放在很重要的地位上。

    “尊敬的贡布雷，”那个人微微躬身“奉加缪里大人的命令，议团执政请您立刻前往。”

    也许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阿方索才会不惜一切的抛出他那惊人的言论。

    奥斯本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平时他是不会来这里的，除了正式的弥撒祈祷，他很少主动到教堂来聆听布道，而且不止是裁缝，即便是那些有着不错学问的贵族们也很少主动来听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

    那个年轻却显然很执着的教士在隔了很久之后又站了起来。

    所以即便听到其他人在马丁路德之前发出这样的质疑，其实也并不特别稀奇，可亚历山大却没想到会是阿方索。

    亚历山大隔着门上的栅栏看着里面，看着这对母子，他似乎又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和索菲娅。

    “怎么了？”

    这让他终于在许多年之后发表了著名的九十五条论纲，从而引发了一场意义深远的宗教变革。

    一阵低低的不安声音在教堂里响起，接着就立刻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祭坛前的阿方索，等待着他的回答。

    亚历山大脑子里闪过这么个荒诞念头，接着很快就被他扔到一边。

    随着罗马教廷风气堕落，早在路德之前，就已经有人开始发出种种诘问，随着这些大大小小的质疑越来越多，罗马教廷的威望早已经和几个世纪前无法相比。

    走出阴暗的地牢，头顶的太阳再次照得眼前一片发花，亚历山大遮住眼前，然后看到一个人向他走来。

    尽管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阿方索忽然说出那种言论，但是很显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现在还是个半大小子的马丁·路德，亚历山大除了在一些传记中看到过关于他的事迹，从来没认为会有一天与这个人有什么瓜葛。

    “也许我们应该把她们放到外面的挂笼里，”波鸿看着牢房里的那对母子，眼里闪着残酷的光“那个克立安杀了我四个人，还有几个受了重伤，这得要我破费一大笔钱。”

    难道马丁路德现在就已经提出他那个九十五条论纲了？

    一个真正的西西里人是什么样？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亚历山大觉得似乎已经看不清以后的路。

    这种透着压抑的沉默让刚刚进来的奥斯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亚历山大因为坐的时间已经有些长，就微微歪了歪脖子。

    亚历山大点点头，波鸿肯定很恼火，毕竟对他来说这是个既能讨取宫相夫人欢心，又能趁机再发一笔横财的好机会，可结果却变成这个样子。

    路德就是在这种到处都是质疑声的时代站出来，最终戳破了教廷那层脆弱的面具。

    虽然克立安是他的心腹，但阿方索似乎已经顾不上他这个心腹了。

    而发出这个言论的，却是个谁都想不到的人。

    “那么就是这样了。”阿方索轻轻抬下手，然后慢慢放下，就好像把个刚刚打开的盖子又重新盖回去似的。

    亚历山大能听到教堂里尽管屏住呼吸和依旧难以压抑的吸气声，那是因为有人在仔细深思了阿方索的论点之后，因为发现了其中让人不安的东西出现的反应。

    也许正是这种童年时候来自父亲的令人不快的回忆，马丁路德的性格中有着某种强烈的叛逆和对权威的执拗。

    原本认为因为拥有对这个时代未来的把握而隐在内心里的优越感，在这一刻开始变得依稀模糊。

    而坐在他前面的那些主教们，这一刻彻底沉默了。

    “看好她们，不过别让她们太受罪，”亚历山大觉得自己只能做到这些，克立安是必须要被抓住的，也只有抓住了克立安，才有机会把染血之夜元凶往阿方索的身上引，这已经不是单独哪个人的事，而是几乎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结果。

    虽然马丁路德那些振聋发聩的改宗宣言开启了一个时代，但亚历山大却并不认为他就是第一个对教会发出质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