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藏娇

男人。

    当丁慕回到埃马努大街的住所时，他发现原本应该已经关门的裁缝店里却是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看着索菲娅很认真的做了个发誓的手势，丁慕才继续在她耳边说：“我会找个地方安置你，你不可能和波西米亚人继续流浪下去，不过你得藏起来不让人知道。记住如果有人要带你走，除非他们带来了我给你留下的暗语，否则任何人都不要相信，如果他们对不上暗语你就杀了他们，然后逃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知道吗？”

    吉普赛女人可以为了爱不顾一切。

    “这就对了，诚实才是最好的交友之道，”奥斯本把酒杯塞到丁慕手里，笑眯眯的看着他“看看你多漂亮，一个纳喀索斯，一个阿波罗，巴勒莫的女人会为你发狂的，除非你想不开要担任神职，否则我保证所有的闺房都随你访问。”

    霞斯基娜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丁慕，她双手叉腰，下巴上挑，完全是副吉普赛女人撒泼打架的架势，而且其他人也对丁慕的出现露出了明显敌意。

    “是个希腊人？”贵妇露出意外，她几乎滴出水来的眼神在丁慕如雕刻般分明的脸上流动，嘴角的微笑更深了“如果有时间，我倒是很想听你讲讲关于克里特的事。”

    “你说的是阿方索司铎？”旁边的男人忽然问到，得到奥斯本点头肯定，他脸上的神情就变得精彩了不少“能得到司铎大人的信任，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个可靠的朋友。”

    “奥斯本，你没有告诉我你这里有了个新伙计。”

    吸了口气，丁慕走到篷车前，他先轻轻招呼一声，嘴里不知是在安慰谁的说了句“索菲娅你可别干傻事”，就掀起布帘。

    丁慕的话让索菲娅露出惊慌，她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丁慕脖子，身子用力向上挤，好像要把两个人融合在一起才好。

    吉普赛人敢爱敢恨。

    丁慕走进的裁缝店时，恰好看到奥斯本脖子上挂着把皮尺，一双手正在一位“胸襟宽广”的贵妇胸前比划着什么，看样子好像是在向那位夫人解释某种胸衣扣花的使用方法。

    那位夫人脸上始终挂着笑眯眯的喜悦，当奥斯本向她低声解释某种颜色的纽扣适合衬托她裙子颜色时，她的整个身子似乎都贴到裁缝身上了。

    老古尔佳脸上的肉在颤抖，他显然在犹豫，然后慢慢向旁边退去，同时他脸上露出古怪笑容。

    丁慕转身向营地里走去，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霞斯基娜说遇到她算是走运，他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吉普赛人都用愤怒可怕的眼神盯着他。

    吉普赛女人也可以为了爱毁灭一切！

    短刀略微离开一下，可不等他喘口气又立刻压在喉咙上，虽然刀锋似乎偏了偏，可喉咙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回答显然令那对夫妻并不满意，或者说更加想入非非，当丁慕稍微欠身致意上楼之后，他们从奥斯本那里立刻打听这个年轻人是来历。

    “什么，你问我给那位老爷做什么？怎么说呢，算是管家吧，当然现在还不是，不过将来会是的……”

    “去吧加杰人，去找她吧，她知道该怎么对待你的，记住了，波西米亚恩怨分明。”

    微暗的篷车里，索菲娅近在眼前的大眼黑白分明异常明亮，从那眼睛里丁慕看到了愤怒，失望，痛恨，和让他最害怕的决绝！

    丁慕心里琢磨。

    “这是我和妻子之间的事，”丁慕一字一句的说“只有她有权决定该怎么对待我。”

    “这是你那份，”奥斯本不在意的喝着酒，看到丁慕一脸疑惑，他呵呵笑起来“那些人总是喜欢在我的裁缝店买衣服，他们出手阔绰，而我是最好的裁缝。”

    “我只是担任司铎大人安排的一个私人职务。”

    丁慕不以为然的端起杯，却被奥斯本一把夺了过去。

    说完，奥斯本兴冲冲的走过去，把酒瓶重重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我很满意。”

    “如果你想杀死我，那得先做好被这里的官员追究的准备，”丁慕微微摊开手“我现在是巴勒莫教区司铎的司库官，你想好了吗，想想你的族人。”

    听着这感叹和赞美，丁慕多少有点的不自在，就在他开始怀疑裁缝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取向时，奥斯本慢悠悠的说：“不过你现在有个小麻烦，这虽然不会影响到司铎大人对你的看法，可总是不太好。”

    奥斯本显然有备而来，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两个杯子，把酒斟满之后他把其中一个杯子塞到丁慕手里。

    直到很晚，楼下才渐渐安静下来，这让丁慕估计可能巴勒莫将近一半的贵族和官员跑到奥斯本的裁缝店转了一圈，至于都谈成了什么买卖，就不得而知了。

    然后接下的两天对这些吉普赛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越来越多的士兵出现在街头，巴勒莫城里人心浮动，原本指望能在这座西西里首府赚上一笔的吉普赛人发现，似乎突然之间没有人再对他们的表演和杂耍感兴趣了，甚至就是索菲娅的飞刀和刻意摇胸摆臀的波西米亚女人，也吸引不了那些好像心事重重的巴勒莫人了。

    丁慕心里一动，他仔细想想，隐约猜到裁缝所说的麻烦是什么。

    “你在开玩笑吗，”奥斯本盯着丁慕的眼睛“别告诉我你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只是因为怕良心过不去，我看得出来你的心思，小水仙花，所以你真觉得自己只是担任了个私人差事？”

    “你不用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只要记住这对我们都很重要。”

    “你没听到我说的吗，这里不欢迎你。”霞斯基娜追上来想要拉住丁慕的胳膊，却被他用力甩开。

    他先倚靠在门框上往屋里打量几眼，然后向丁慕挥起了手里的酒瓶：“来吧小纳喀索斯，让我们喝两杯，我保证如果将来你没有因为太过自恋早早跳进河里淹死，那一定会成为所有父亲和丈夫的仇敌。”

    丁慕先觉得眉梢有点湿，接着眼睛就火辣火辣的，他知道这是脑门的冷汗进了眼睛了。

    该有个了解了，丁慕这么告诉自己，然后端起酒杯一口喝干。

    “宝贝，你一定要听我的。”

    然后，他就觉得眼前一花，闪光的匕首“砰”的钉在他扶着车帮的手边。

    可这人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一切，而是完全被一件挂在木架上很普通的小马甲迷住了。

    看到丁慕，老古尔佳用手抹了抹嘴角翘起的一撇胡子。

    “索菲娅，你听我说，”丁慕尽量把声音放低，他不知道篷车外是不是有人，不过他还是尽量小心“听着索菲娅，一定要记住我对你说的每句话，这真的很重要。”

    “加杰人，”古尔佳走过来挡住丁慕“你逃跑了。”

    “不，只是离开了两天。”

    “我该为你做的工用这些金币代替，现在让我去见我的妻子。”

    “听着索菲娅”丁慕把嘴唇紧贴在索菲娅的耳边压低声音“记住我现在对你说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霞斯基娜也不行，你要发誓我才对你说。”

    “来吧小伙子，我的小水仙花，”奥斯本一边嘻嘻哈哈，一边仰头把整杯的酒喝光“你不知道刚才那位尼奥朵拉夫人是怎么热情打听你的，还有她丈夫，我想很快你就会接到他们的邀请，他们会主动和你交朋友，然后就是更多人愿意和你交朋友，再接着你在巴勒莫就可以混出个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