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丹微微叹息道:“看来要做这道‘慰亭鸭’,也只有不惜耗费功本,不顾奢靡才行了……”
袁家待客之道可圈可点,每天早上那位‘袁公子’都会站在周栋的门外请安;周栋吃过袁子丹亲手制作的精美早点后,就被这位新一代的随园主人请到假山凉亭上喝茶。
其中又以黄酒承上启下,能保证美味的口感,更与啤酒、葡萄酒共称为世界三大古酒之一。
而且慈禧太后远远比他要节俭许多,还只是用清水蒸,袁慰亭却是用鸡汤来蒸,也是要蒸上三天,才能让鸡的味道慢慢融入。
这种酒在古代时是生下女儿后就酿造,埋入土中,到了女儿出嫁时才会取出,一般不会超过十八年。毕竟在古时候超过十八岁那就基本是嫁不出去的老闺女了。
袁子丹听着儿子作的几首诗词,不住地颔首微笑,嘴上说是批评,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得意呢。
我甚至想过在鸭腹内塞入一些鹅卵石,利用其快速吸收热量,同样起到内外交攻的作用。
周栋看了看,发现这四样小菜都是《随园食单》上见载的名菜。
“我说的难题,就是袁慰亭改进的一道清宫美食‘清炖肥鸭’。世人都知道,袁慰亭与慈禧太后有种天生的默契,往往慈禧喜欢吃什么,他就喜欢吃什么,而且还不是为了拍马屁承欢上意,他是真的在美食方面与慈禧‘志同道合’。”
米酒则口味相对寡淡;白酒更易谋醉,其实太过辛辣,至少周栋是不怎么喜欢的,平时除了偶尔陪陪老爸,也不会去喝。
当年袁府中可不仅只是养了几位名厨,就连他的太太姨太太们,也个个都是烹饪的好手。后人猜测,袁慰亭娶老婆估计是先看厨艺,如果做不出一手好菜,他是不肯娶回家的。”
所以我一直在思考,有什么方法可以既保证这道菜的品质,又可以缩短时间,比如将三天缩短为三个小时?可惜一直想不到破解的办法。
可是却无法保证这些鹅卵石能够在鸭腹内平均铺开,如此就很难掌控火候;就算能铺垫好这些鹅卵石,也担心这些石头吸聚了过高的热量,反倒会烤坏了鸭肉,难,难啊……”
周栋脑中顿时出现了三个字——‘女儿红’,而且这还是最上等的女儿红。
《御香缥缈录》上记载:这道菜是将鸭子去毛、去内脏洗净后,加入调味品,然后装入一个瓷罐子中,再把瓷罐放入半水锅内,以文火连蒸三天,直到鸭子酥烂……”
袁子丹笑道:“袁慰亭是在这道菜中部分恢复了‘糯米八宝鸭’的做法,先在鸭腹中放入糯米、火腿、酒、姜汁、香菌、大头菜和笋丁,然后才放入瓷罐隔水蒸。
周栋总感觉这帮子文化人一个个都是骨子里风骚的很,万万招惹不起,所以就低下头,躲过那一道道来自水面的火辣目光。
袁子丹倒有几分先祖的潇洒风范,虽然难题破解无望,却也没有失望沮丧,反倒来劝周栋:“不想了不想了……周老弟,且尝尝我这里的好酒,还能入得你口么?”
这回不是古茶汤了,是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
这样的菜,周老弟要是也能吃几口就学会了,那也随得你。”
现代人已经没有了这种习惯,所以很多挂着‘女儿红’招牌的黄酒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儿红。
周栋正在琢磨,留在随园的这几天是不是应该努力‘尝遍’随园菜?
周栋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袁子丹说的难题竟是出自他的同姓之人,而且还是个古人。
周栋点点头,经历过老郭和小岳岳的事情,他现在也不纠结辈分不辈分的了。
“正是。”
两人笑谈间,袁幼良已经把酒斟上,酒是老黄酒,用的自然是碗,周栋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叫绝:“好酒啊!”
这道菜不仅美味,更有食补的作用。鸭肉滋阴益胃,利水、消肿,加入糯米和香菌后,更有了状阳的作用,袁慰亭有一妻九妾,想必是非常喜爱这道菜的。”
“确实是没有好的方法。如果是清宫菜中的‘清炖鸭子’,倒是可以用内外交攻的方法,先在鸭子腹内灌入汤汁。”
袁子丹哈哈大笑:“别的人想要这个名号还没有呢,你倒是嫌弃古怪。也罢,我以后就叫你周老弟吧,幼良以后就叫你周叔。”
可这道菜却不同,本来就是出自袁慰亭这个窃国大盗之手,而且所用食材都为常见之物,如果这样也要花费三天时间,难免会被人说我随园崇尚奢靡之风,于我袁氏名声有碍。
做一道清炖鸭子就要花费三天的时间,先不说耗费的时间太长,更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看火、添水。奢侈不奢侈先两说着,这道菜实在是太麻烦。
红亮的茶汤入口,让人心中一片熨贴。
“哈哈,周老弟不必介意,或许本来就是我异想天开吧。
周栋想了想道:“等到升温后,鸭腹内的汤汁会从内向外烫熟鸭子,这样虽然可能会失去一两分的味道,却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可是袁大头的改良版就不好用这个方法了。”
笑道:“怎么袁大哥你不怕我偷学你的绝招了?”
周栋也摇头道:“既然袁先生连塞入鹅卵石的方法都想过了,我怕是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了。”
袁子丹其实也不是很待见自己的这位同姓,不过他素来以名士自诩,就算对方是一只狗,只要有名有字,他也会以‘名字’称之:“袁慰亭晚节不保,世人称其为窃国大盗,不过这些是政治,咱们今天只说他对美食的贡献。
袁家的这黄酒颜色红中透黄,倒入碗中就如同琥珀一般好看,而且挂碗堆叠,明明被袁幼良倒得高出了碗沿,却仿佛碗中堆谷一般,形成了一个坡度较缓的‘凸’字形。
袁子丹哈哈大笑:“随园菜最讲究的就是心得、火候两项,用料、做法早在百年前就公之于众了;却是不靠所谓的技巧,而是靠我袁家一辈辈摸索心得,厚积薄发乃成。
袁子丹说得本来没错,这几道随园菜虽然见于《随园食单》,真正的诀窍却在于处理食材的各种不传之秘和火候的掌控,这些书上可是没有的,而且经过袁氏后人一代代改良完善,看似简单,其实奥妙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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