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巨著风波

印刷好几本书。考虑到租金问题，印房与书店的门脸隔着三条街，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印房四面敞亮，伙计们白天干活，晚上停工，只留一个人在此处守夜，以防发生火情等事故。

    谭铃音皱眉，到底是谁？干出这种事，无外乎两种人：要么是竞争对手，要么是仇家。从作案手法来看，那人对印书的流程应该比较熟悉，所以很可能是竞争对手。但仇家也不是没可能。比如县衙里那位，一憋起坏水儿来，流氓都扛不住。

    这年头，识字的人越来越多，看话本子的不一定都是读书人，也有可能是算命的，说书的，戏班子的，或是青楼楚馆的。这些人不像读书人那样好面子，不高兴了是会破口大骂的。

    谭清辰一边与各地书商联系，一边根据大致的印数批发纸张，等做好充足准备，便开始动工。早有一些心急的书店，赶了马车在印房外等着，新书印好了，直接装车运走，既方便了他们，也给古堂书舍降低了存库的压力。

    “抬头。”唐天远说道。

    衙门里的人么，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于是大家伙没理谭铃音，继续骂妙妙生。

    外面的人不甘于吵嘴，开始用石头砸门，乒乒乓乓的，听得室内二人更加心烦。

    印刷用的都是活字。把胶泥烧制的一个个反文单字排好放在铁板子上，加特制的药剂之后用火烤，待凉了，活字就都固定在铁板上了。用完之后再用火烤，又可以拆下来。

    他读的正是谭铃音送给他的那本《唐飞龙西行记》。谭铃音进来找他时，他恰好读到妙妙要对唐飞龙霸王硬上弓的那一段。

    谭清辰听他们左一句“妙妙生”右一句“妙妙生”地开骂，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觉得问题大概出在新书上，便拿过来仔细看。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谭铃音一时想不明白，只好先回县衙，打算找唐飞龙质问一番。

    谭铃音气不过，找他去理论，他很不要脸地矢口否认。谭铃音这个时候不敢惹急他，只好先咽下这口气。

    谭清辰也早已明白过来，可是已经晚了。

    她还就不信，他能气出花来。

    谭铃音便能抬头看他。

    谭铃音拍着脑袋点头，“对对对，我忘了，样书已经卖掉了。那个启老板的书店叫什么名字来着？”

    谭铃音停住，冷道，“有人在算计咱们。”

    唐天远正站在庭院中，朗声读书。自从考中探花，他很久没这样用功读书了。

    谭铃音便走到他面前。她刚听到他读那些，弄得好像她真干过调戏他的事儿，于是她很羞涩，一时也忘记质问。

    唐天远看着谭铃音满面飞红的脸庞，他突然就笑了，笑靥那个如花啊。他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谭铃音的脑门儿，低声道，“流氓。”

    这么多书，自然不能每本都亲笔题诗，否则谭铃音的手会断掉。因此就只好先等第一批书卖掉，再出精品题诗版。

    谭铃音扶着额，无奈地想，经此一事，她的一世英名算是交代了。

    然后他就震惊了。

    恰好这时候谭铃音来古堂书舍，看到门口挤了一堆人。别人只知道她是这家书店老板的弟弟，现在衙门口当差。

    谭清辰拧着眉头，平静下来思考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而且，看看他书里都写了什么。一个大男人，幻想自己是女人，做这样恬不知耻的勾当，还要对唐天远霸王硬上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变态！

    书商们也犯嘀咕。他们之前收到的样书不是这样。难道之前怕他们不买这书，故意用假的版本糊弄人，到最后才上真的版本？可是妙妙生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把自己的名字代入到女主角身上呢？

    大家都知道，以妙妙生的名气，不管他写什么，都不愁卖不出去。

    谭铃音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书是哪儿来的？仿得也太像了。哪一个干的？非要把妖怪的名字改成我的，有意思嘛？”

    妙妙生的新书，女主角名叫妙妙！是个极其好色的女妖怪！这女妖怪各种调戏唐飞龙，还对他霸王硬上弓！啊啊啊啊啊！

    谭铃音最担心的是唐飞龙从中作梗。她把样书捂得很严，又加派了人手看守印房，心里想的是，只要她把这批书安全出手了，唐飞龙再怎么发怒也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