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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夺位极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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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面前茫茫戈壁、沙碛荒滩,映出无边月色如水,身外猎猎西风、旌旗展动,带来无穷萧瑟寒冷的秋意。

    独孤伽罗与高颎都是大喜,独孤伽罗兴奋地道:“长孙晟,我大隋有你一人,便抵得上百万大军,你就是大隋的塞上长城!长孙晟听旨!”

    她出嫁仅一年,长安城的国号,就从大周变成了大隋,成了杨家的天下。

    身为大隋宰相的高颎,顿时不安起来。

    岁月增添了她的皱纹和白发,却没侵蚀她的傲慢与刚强。

    “独孤公,”伽罗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杯,亲手递给刚侧身在锦凳上坐下的高颎,“请用茶。”

    如此一来,沙钵略可汗帐下又有五个小可汗,虽然平时也遵沙钵略的号令,表面一团和气,但都是阳奉阴违,各领人马,居于四面。

    伽罗的次子、晋王杨广由于长得酷似独孤信,从小深受父母宠爱,前几天已正式出仕,被授予幽州总管,昨天刚刚带着大队人马赴任去了。

    “宇文家的天下?”伽罗喃喃念了一声,她的嘴角牵出了一丝轻藐的微笑,“宇文家的天下从何而来?”

    “独孤皇后!”出乎伽罗的意料,推开极辉殿前门的人竟是杨丽华。

    本应属于她独孤菩提的一切,却被面前这个女人不费一兵一卒之力,唾手巧取。

    伽罗挥了挥手,屏开了左右人等,站起身来,负手在殿中徘徊片刻,才道:“勇儿和阿摩、阿祗这几个孩子都大了,到现在还没订下婚事,本宫想……”

    “丽华,你听着,我只说这一次,”继姐姐和女儿之后成为北朝皇后的独孤伽罗,用高亢得几乎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宇文泰只是个精通权术、身无长才的奸雄,大周天下,由我独孤家手中得来!独孤公戎马一生,为北周打下了数十座州县,打下了三荆和陇右的大好河山,开国之功,谁人能及?不料,功高不赏,反为奸雄宇文泰所忌,终至……”

    而父亲赵王宇文招与几个叔父也全数被杀,亡国之痛、灭族之恨,让千金公主悲痛之下呕血数升,国仇家恨,极快地将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李渊今年刚十五岁,已当上了禁军的千牛备身,官职不能算小,可四姐向来心高气傲,哪里会把这一千多禁军的头目之位放在眼里?

    这郑重其事的模样,几乎令伽罗认不出女儿来,——平时总是淡扫娥眉的杨丽华,今天怎么会被金珠绶带包裹着?

    不远处,身穿朱红官服的李圆通,跟在杨丽华身后一路追了进来,刚才的杨丽华怒不可遏,令人生畏,连李圆通也拦不住她。

    虽说旧事早已成尘,高颎仍然想弄清楚,当年她没有坚拒与杨家的婚事,最终没嫁给自己,是因为看出了杨坚比自己更有才能和前途呢,还只是为了服从她父亲的心意?

    “不必散布流言、离间众人,要想让突厥各部分裂,但挑动一人足矣。”

    “你看,元孝矩的女儿如何?”伽罗热切地问道,“她配不配给勇儿当太子妃?”

    因为没有得到明示,侍女们没有拦阻来势汹汹的杨丽华。

    伽罗微微一笑,奇怪地打量着他。

    虽然突厥真正兴起不过几十年,可铁蹄到处,不但全歼当年的漠北之主柔然帝国,还令东魏、西魏、北周、北齐争相朝贡结盟,她的可汗已经答应,只要一有机会,便会点起雄兵,为她报复这血海深仇。

    “秦王……本宫想给他在清河崔家挑一个好姑娘。”

    而这样的人,才配成为让她终生有依、安心相守的夫君,杨俊,那只是一段迷梦般的少年往事。

    杨家受北周几十年深恩厚宠,杨坚不见得一定要和宇文泰的子孙过不去,只有伽罗,她因为家仇的缘故,恨宇文家入骨。

    早春二月,满院梨树枝头爆出了淡绿色的叶芽。

    还算伽罗有几分母女之情,她没有答应杨丽华和其他四位北周皇后一同到万善尼寺出家,却下诏命杨丽华以大隋公主的身份留居在皇宫里。

    杨丽华一怔,沉浸在极度绝望情绪中的她,前天亲眼看见了杨坚柴燎告天,北周的七庙被毁,宇文家的祖先塑像一座接一座地被丢出了长安城的太庙,随之入住的,是她杨家的祖先,从先祖杨铉开始,到她的祖父杨忠,他们全都长着方正的面孔、细长的眼睛、扁平的鼻梁……

    如今她是宇文家硕果仅存的后裔,其他大周公主王孙,就算还能拣条性命,也必是封爵名位被夺,只能和当年的北齐高家一样卖烛为生、乞讨度日。

    她种下了满府“出入使人愁”的白杨树,就是为了让这幽咽的树声时刻提醒她:勿忘父仇。

    对于这个任命,高颎内心深处有些不以为然,但他不敢说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怎能当得起外任一方的大员?

    竟然拿自己和她父亲独孤信相提并论起来了,高颎吓了一跳,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紧张地打断了伽罗的话头:“回皇后,微臣才干战功,不及独孤公万一,白白玷辱了独孤公的赫赫英名。”

    可那张清秀温和的脸庞,那双永远深情凝注的眼眸,他沉默中流露的情意,他最后纷飞的泪水和剃度后留有香疤的头顶,他勒马独立龙首原坡顶的寂寞身影,仍然会被她一遍又一遍想念,除了死亡,再无解脱之时。

    独孤伽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阿波可汗本是木杆可汗之子,木杆可汗去世时,阿波可汗已经成年,论理应当继承突厥王位,可木杆可汗还是把王位传给了三弟佗钵可汗,佗钵可汗临终前想把王位交回阿波可汗手中,又被阿波可汗的堂兄沙钵略可汗夺走,最终只能成为小可汗,他心里不平,也情有可原。”

    “哦?”高颎有些困惑地抬起眼睛,询问地看着她。

    伽罗声音中的温情,不禁令杨丽华感觉到一丝微弱的亮色,这位浑身疲惫的北周皇太后,颓然在桌边坐下,抬手支住额头,茫然道:“补偿?”

    独孤伽罗又道:“为施离间之计,当先行分崩之策。长孙晟,你带去本宫手绣的狼头大纛一面,当众亲手赐给达头可汗,以王礼参见达头可汗,入突厥所带贡礼,只进献给达头可汗一人,以显尊崇,其余可汗仅赐金牌一面,以藩国礼相见。”

    独孤伽罗抢上前一步,扶住了独孤菩提,不让她行礼,笑道:“四姐,我们多年姐妹,你怎么还如此见外,要以大礼参拜?来人,快给李夫人看座、上茶。”

    他有些尴尬地看着这对母女,她们俩站得很近,但表情生疏冷淡得像是两个素昧平生的女人。

    他与太子杨勇这些年来来往频繁,深知杨勇喜欢美貌女子,尤其是喜欢娇媚秀丽的南朝汉女,元孝矩的女儿深眼高鼻,相貌平平、为人木讷,怎么能讨杨勇的喜欢?

    隋宫圣旨,常出于独孤伽罗口中,因此长孙晟见她下旨,也不以为怪,跪下道:“臣听旨!”

    而年方二十四岁的杨丽华显然不屑于理会她的旨意,她发髻上插着金步摇和十二钿,身上悬着白玉长秋印,这都是大周皇后的衣饰,那些首饰和绶带看起来簇新耀目,也许还是第一次被杨丽华披挂在身上。

    这些年来,伽罗几乎从未感受到人生的快乐,复仇的火焰充塞了她的心灵和眼睛,让她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人到中年,他早已淡忘了儿时情事,在四十岁时,少年时那朦胧隐秘的心怀,似乎已是上一次的人生,但这一刻,他还是敏感而真切地发现,在这茫茫广大的人世,伽罗是他唯一的知音。

    “那么,秦王呢?”高颎仍然小心翼翼地问着,在这样谨慎和沉默的同时,他也为自己感到一丝悲哀。

    独孤伽罗见高颎腰弯得近乎伛偻,神态充满了谦卑,心下不禁长叹了一声。

    “这……”高颎不禁沉吟了,他还从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

    门外,一股异样的气味飘了过来,高颎闻了出来,那是长安街头萦绕不散的恶臭,没想到,如今连正阳宫里也能闻见了。

    七妹的无耻无德,终将载入史册。

    环绕阶前的隋宫侍女们都在看着伽罗的眼色,而伽罗却平静地在一张大理石面的桌子边坐了下来,从容地啜饮着一杯清茶,然后,她将茶杯放下来,抬起眼睛,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闯进殿中的女儿。

    独孤家的七个女儿中,除了早亡的独孤丽华,个个都嫁了总管、刺史,犹以独孤菩提的夫君李昞,名位最高,不像杨坚是后来之秀。

    她抬脸望着刚刚走入殿门的高颎和杨素,问道:“独孤公有何高见,能免我朝被突厥和南陈南北夹击?”

    听说,朝臣们的奏折,大多由她批阅,杨坚只有点头照办的份。而滕王杨瓒背后告诉自己,每次杨坚在内殿召见大臣,伽罗必然在座,并常在抢在杨坚前面开口决断事务,杨坚不但面无愠色,还会笑道:“皇后深知朕心。”甚至嘉谕道:“皇后所见甚是高明。”

    就算当年的尔朱荣、宇文泰夺了大魏的江山,弑杀了不少神元皇帝的皇子皇孙,也还没把元家斩草除根、杀得寸草不留,女人记恨起来,似乎比男人更可怕。

    尽管昨天伽罗已正式受了皇后的玺绶,成为大隋的开国皇后,但此刻她却穿着与南朝普通汉女一样的服色,上身是件紫色夹领宽袖绣腰襦,下面是细裥长裙,颜色清雅淡薄,越发衬出了她五官的鲜明和秀丽。

    与其他宫室不同,极辉殿显得十分素朴清雅。

    若无磨难之苦,心必永远温软;不经死别之痛,岂明世情凶险?

    尽管满心不服,当过多年唐国公夫人的独孤菩提还是深识大体,见独孤伽罗一走入殿中,连忙提起长裙下摆,欲行大礼。

    “丽华,”伽罗任脸上的泪水被初春的寒风吹干,神情逐渐变得温蔼,“娘对不住你,竟让你嫁给了一个疯子,十多年来受尽凌虐……娘这辈子生了五男三女,最疼的孩子就是你,没想到,娘却会令自己最爱的女儿备尝艰辛和痛苦。丽华,忘掉那些苦难的岁月罢,娘会好好疼你、补偿你……”

    长孙晟与高颎深觉独孤伽罗想得更加周到,长孙晟道:“皇后英明,计策周全,臣此去必不辱使命!”

    见她模样亲热,独孤菩提心里才算畅快了几分。

    杨丽华近乎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已经几夜没有合眼了,极度的疲倦令她头脑发昏,但她仍不愿睡,不敢睡,不能睡……那篡夺皇位的人,就是她曾敬爱如神、威严沉稳的父亲么?

    沙钵略疼惜地拥住面前的女人,她腹中已有自己的血脉,今生已成为自己的亲人,每当夜里听见她的悲咽,他便觉得惭愧,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帐下雄兵数十万,竟畏于族中的权争利夺,不能即刻发兵为她复仇,自己算是什么有狼族血统的突厥汉子?

    因此高颎有些违心地点了点头,含糊应道:“元家的女儿家世清贵、贞静知书,可称太子妃之位。”

    独孤菩提低眉顺眼地道:“启禀皇后,改朝换代后,渊儿身无功名,至今仍是宫中禁军,十五岁了还只是个千牛备身,皇后若念着他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又是上柱国李虎的长房长孙,还请皇后有机会时,得便提携渊儿。”

    如今,这些枝叶繁密的梨树和高大的钻天杨,已经布满了正阳宫。

    当年独孤信选婿,七个女婿中,最能干的就是唐国公李昞,可如今天不永年,战功彪炳、驻守安州边关多年的李昞突然病故,留下幼子李渊,今年才十五岁,独孤菩提前后生育过四个孩子,如今仍在人世的只有一子一女,因此对李渊视若珍宝。

    这是开皇元年(公元581年)的深春,极辉殿前开满了梨花。

    千金公主答应一声,便依在沙钵略可汗宽厚的胸膛前,再次怔望孤月。

    李圆通不禁低下了头,他手里捧着的黄绫碎片,是刚刚被杨丽华扯得粉碎的册封文书,在那上面,伽罗亲笔加封逊位不久的杨丽华为大隋“乐平公主”。

    三四十年来,高颎出入独孤府、杨府,看够了这素白如雪的花枝,既觉得亲切熟稔,又觉得充满敬畏。与伽罗相识已经三十多年,他今天才觉得,已成为大隋皇后的伽罗是那样陌生。

    以杨坚的庸才,他怎么配得起那至高无上的尊位?

    如此看来,自己的婚姻和命运,大约在出生时就已经注定,她注定了要为父母狂热的野心而牺牲……

    宽大的外衣罩住了千金公主娇小的身躯,她是那么美,那么柔弱,那么善良,从千里之外的长安城抛家舍业,前来嫁给自己,可一夜之间,她就成了无家无国的孤儿,夜夜怔望着孤月,怀念亲人。

    高颎拱手道:“皇后,臣正是来献离间计的。”

    大周更鼎为大隋后,前朝的王公爵位,全都自行废黜,所以李渊的世袭爵位也就凭空丢去,这个外甥敏捷机灵、英武大气,杨坚很是喜欢,曾对独孤伽罗说,再过得两年,就要把李渊提拔为禁军统领。

    她还是懂得他。

    不,这不可能,纵然杨坚对伽罗的确是情深意长,纵然杨坚也的确像群臣们私下所传说,对伽罗又敬又怕,但身为帝王,杨坚早已不会是伽罗从前那个同进共退、目不旁视的丈夫。

    独孤菩提傲慢地打量着独孤伽罗的极辉殿,这里的布置,与当年的阿史那皇后在位,还有天元皇太后杨丽华在位时,差别并不大,只是更加朴素。

    沙钵略可汗知道阿史那大逻便勇不可当,不愿正面与他为敌,封大逻便为阿波可汗,封退位的庵逻为第三可汗,还把尚在人间的四叔封为步离可汗,堂叔玷厥封为达头可汗,自己的弟弟处罗侯为莫何可汗。

    昨天,在殿上议事的时候,吏部尚书虞庆则说:“宇文家被废的亲王们深怀怨望,密地招兵买马,欲有所图,不如把他们全杀掉算了。”

    这座极辉殿,是阿史那皇后嫁到长安时建起的,也是杨丽华住了两年多的地方,殿里的每一张帷幔和桌椅都是按她的意思安置的。

    母亲的反诘,让丽华一刹那有些糊涂,良久,她才冷笑道:“独孤皇后,你苦心经营二十年,巧取宇文家的天下,难道不就是为了这无上的皇权、母仪天下的荣耀?”

    伽罗没有半点脂粉的脸上,泪水沿着细密的皱纹缓缓流下。

    早在西魏,李昞便袭了父亲职位,位列当朝八柱国之一,因此之故,独孤菩提一直盛气凌人,在几个姐妹中以领袖自居。

    这院中的每一树梨花和白杨下,都留过杨丽华徘徊的身影。

    登上皇位的,应当是她那早年就成为柱国大将军的夫君唐国公李昞,国号更应该是他们李家的爵位号“唐”。

    “长孙将军,不必多礼,本宫问你,前线战事如何?”独孤伽罗的神情略带焦急。

    这个想法不能说没道理,但高颎不禁有些心情压抑,为什么伽罗从来就没将儿女们的婚姻和感情联系在一起呢?

    昨天,伽罗已经下谕,命她换上公主的服色。

    独孤菩提这才想起最近军情紧急,突厥的沙钵略可汗已点起五位小可汗帐下的四十万人马,从都斤山杀奔长安城而来,问道:“皇后,听说突厥大军已过营州,攻下了临渝镇,可有此事?”

    千金公主更紧密地靠入沙钵略可汗的怀中,沙钵略可汗双臂一用力,将自己娇小的可贺敦抱了起来,往大帐中走去。

    光阴真的可以平复一切伤口,从前发誓生死不离的一对恋人,一年后便已经男婚女嫁、相忘于江湖。

    千金公主仰望着大帐牙门上飘扬的狼头大纛,突厥人号称狼族之后,悍勇异常,王族之姓“阿史那氏”的意思,就是苍狼的碧眼。

    而让他更难过的,还不是自己在伽罗面前的唯唯诺诺,昨天的廷议,让高颎至今不能原谅自己。

    没想到,两年时间不到,父亲就已经逼禅。

    “皇后陛下,不知今日召臣入宫,有何吩咐?”高颎有些诚惶诚恐地问道。

    伽罗显然也闻见了这夹在梨花淡香里的臭味,她皱了皱眉,越过深红宫墙极目远望,似乎是自言自语般说道:“长安城也该重修了……”

    廊下一阵脚步响,伽罗的心不禁一紧。怎么,李圆通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丽华一定又拒绝了自己的安抚。

    独孤伽罗点了点头,长眉深锁,道:“营州刺史韩宝宁叛乱,与沙钵略可汗合兵一处,不但打下了临渝镇,而且踏过了长城,兵锋直逼幽州、并州,朝廷虽派重兵前去驻防,仍被突厥人奇袭,进犯平州。烽火处处,几十万百姓逃难到长安城,看来,当年将千金公主嫁往突厥,实是在塞外给我们大隋朝扎了一根硬刺。”

    被式样繁琐的皇后礼服包裹起来的杨丽华,看起来有着一种凄然的美,她一步步逼近了伽罗身边,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独孤皇后,您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皇后宝座,夜里还睡得着觉么?”

    见高颎沉默不语,伽罗笑了起来,她本来就没打算让高颎推荐晋王妃人选,她只是想让他将自己的决定转告给杨勇、杨广和杨俊兄弟。

    难道,她这个大周皇太后就这样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宇文泰、宇文邕父子打下的江山被夺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杨坚登基成为新皇帝?

    高颎今年刚刚四十岁,以文武全才名闻天下,可是,为了保全名位,这位曾平定过北朝境内各处叛乱的大臣,却活得如此沉重。

    “独孤公,”她只得温言抚慰道,“你不必自谦,去年皇上初摄朝政,群臣不附,尉迟迥、司马消难、王谦纷纷叛乱,烽火直逼长安城,郑译、刘昉这些大臣,受皇上深恩,却一个个推三阻四,害怕带兵前去平叛。独孤公天纵奇才、勇于任事,一年多来衣不解甲、屡出奇谋,终于平定了叛乱,开国之功,当以独孤公为第一……独孤公所作所为,深得先父风范,先父没有看错人,你配得上我们独孤家的尊贵姓氏。”

    “公主?”杨丽华再次茫然地复述着,忽然间她无限凄凉地微笑了起来,“前天被废的北周皇太后,今天受封的大隋长公主,娘,这游戏一样的人生,就是你给女儿的补偿么?不,不,不……我已经看厌了深宫生涯,只想到万善尼寺度过残生。”

    独自前来的她,梳妆得一丝不苟。

    十几岁的年龄,本来还是天真未脱的世家小姐,生长绮罗丛中,见惯风花雪月,却不明了那些宅院深深处的静美风景,是父兄们一刀一枪在外面打下来了,更不明白这种风花雪月,一夜之间就能被撕成碎片,满地狼藉、血流成河。

    长孙晟高声应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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