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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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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痛苦,才能在身受重伤之下,依旧开着车拼命地往前跑。

    曾那么坚定地拒绝她,是什么让他忽然改变了心思呢?她不想问,也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一个答案。这些都不重要,她曾有两次亲历生死一线,这两年也目睹过太多的死亡与离别,她没有时间去纠结、矫情、矛盾、浪费。她心里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爱他吗?是的,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嗯,变得更懒了。”

    他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瓶小小的酒,他将一半洒进大海里,一半自己喝了。

    身后的追击止于政府军控制的地区,整整一个月,她终于逃离了那可怕的地方,终于自由了,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

    傅云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凝视着她的背影,他轻轻舒了口气。他知道,坚韧的她终会走出那暗影与伤痛。

    那一年姜淑静病逝,朱旧正在非洲医疗救援,联络不便,很久后才收到Leo的邮件,得知这件事。

    营地外停着很多军用车,因为随时都要被开走,所以很多时候连钥匙也没有拔。那场手术结束后,他们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伤者身上,季司朗敲晕了押送他们的人,拉着朱旧跳上了一辆车,开车逃跑。

    她微微讶异,说:“你是担心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微笑:“我后来让Leo帮我又买了回来。”

    只是,岁月倏忽,一晃便是十年已过。

    他们在三天后启程返回海德堡,Leo开车到机场来接,见傅云深与朱旧十指相扣的手,打趣道:“啧啧,不要这么高调秀恩爱好不好?”但话语里却是真的替他们高兴。

    谢谢你,季司朗。

    敬亡灵。

    情义太重,她欠下他的,永生都偿还不了了。

    “嗯。”

    他曾在撒哈拉沙漠以自己的血液为她续命,而这一次,他付出的是他自己的生命。

    她的手腕被子弹击中,在更致命的伤害朝她袭击过来时,是开着车的季司朗将她揽到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

    当车子渐渐驶向内卡河畔半山腰别墅区,最终停在那幢熟悉的房子前时,朱旧讶异地看向傅云深。

    她回望着他,见他神色无比认真,甚至还有一丝忐忑,她忽然笑了,轻声却镇定地说:“好。”

    她站起来,走到船尾栏杆处,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瓶小瓶装的酒,拧开,将所有的酒液全部倒进大海里。

    Leo在邮件里说,妈妈一直对你心怀内疚,临走前都念念不忘,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司朗,这是伊斯坦布尔最烈的酒,我以此敬你,欠下的恩义,来生我再还你。你放心,我将不再沉湎伤痛,不再自责。我们比谁都更明白,生之不易,能够抬头仰望头顶的蓝天、阳光,吃到热乎乎的食物,在温暖的被窝里度过漫长的夜,能够活着,我当知感恩与珍惜。

    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笑说:“梧桐应该快到了,我让人帮它办理了托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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