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他想起她曾说过，我奶奶啊，不仅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老师、朋友、人生导师！她说起这些，语气里也满是骄傲。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会亲自担任奶奶的主治医生。”

    他知道，奶奶是她心里最最重要的人。

    他们驱车去了贝克海滩。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奶奶。

    她很肯定地说，不会，奶奶很疼我，而且，她很尊重我。她也会很喜欢很喜欢你的，像我一样。

    过了会，他说：“喝一杯去？”

    “来，干杯！敬黄昏！”她举起酒瓶朝他示意，仰头就先喝了一大口，醇烈的龙舌兰滑过喉咙，一片火辣辣的灼烧感，又喝得太急，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也不害羞，捧着他的脸，对，像我一样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的言下之意朱旧明白，他们任职的加州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在美国乃至全世界，都是名列前茅的。三年前，她进入那里的医学院攻读博士，后来在季司朗的介绍下，进入医院工作，机遇难得，也很珍贵。

    季司朗想起什么，了然道：“你也真是奇怪，一面怕水，一面又喜欢大海。”

    他总算知道了，她爽朗、坚强的性格原来像她奶奶。

    季司朗回望着她，再次说：“我们还是别去了，我会同家里解释清楚的，你并不需要出面。”

    “哎，说什么呢！你这是勾起我的内疚啊，季司朗。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你说。”这个男人啊，永远都是这么体贴，照顾她的感受。

    他朗声说：“人生得意失意都须尽欢，尽欢唯有酒也！”

    “Mint，对不起。”季司朗轻声说。

    她与季司朗的这桩婚事，在她心里，只是对好朋友的帮忙，她也就没有告诉奶奶，否则奶奶再尊重她，也一定会反对的。

    季司朗笑笑，没再说什么。

    很快，门被打开，季母脸色铁青的走出来，看都没看儿子一眼，走了。

    朱旧摇摇头，在公路边缘席地而坐：“坐这就挺好。”

    是真的没有骂她，只是说出的话却比痛骂她还让人难受。季母在平复了怒气之后，又恢复了向来优雅、高贵的姿态，只是神色很冷，就像她第一次以季司朗女朋友身份见她时一样。她只对她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小门小户长大没有父母教的女孩子，果然欠缺教养。第二句是，我本来也不很同意你们的婚事，既然如此，朱小姐，请你离司朗远一点。以后，永远别再踏入季家。

    见他有点受伤的神色，她就亲亲他，哎呀，你别伤心嘛，你是第二重要的呀！

    她瞪他：“别啰嗦了，开车。”

    “等你以后有机会回国，我介绍你们认识。”她心里一酸，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季司朗说：“我真想见见你奶奶。”

    他无奈地发动引擎，其实早知道一旦她决定好的事情，是很难轻易被说服的。

    朱旧指着车窗外还很高的日头，笑着摇头：“你这酒鬼！”

    季司朗努努嘴：“我们去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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