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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彤一人。

    “免了，”陈砂表情冷淡，从包里拿出两张票，“帮我转交给他。”

    陈砂耸耸肩，说：“我们原本可以成为朋友的。”

    赵一玫还是头一回听别人这样当面说自己，却好脾气地笑笑：“谢谢。”

    赵一玫愣怔地看着她，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世界上有多少女人，为“爱情”两个字白白蹉跎了一生。

    白色的窗纱被微风卷起，沈母立于璀璨的水晶灯下，像是大梦未醒，轻声问：“钊哥，你来接我了吗？”

    那时的她还因为沈放选陈砂为主唱而吃醋，心里耿耿于怀。现在足以证明宋二当时的话是对的，就事论事，陈砂才是对的人。

    “是啊，”沈钊温柔地笑着说，“很抱歉，我迟到了。”

    “你能想象吗？沈放这样的人，也会有哭的时候？”

    美好得像是童话故事。

    “哎，等等。”她说。

    陈砂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赵一玫看着陈砂瘦小的背影，才发现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许多，扎成了一个马尾。但手艺太差，所以看起来懒懒散散的。

    晚上沈放回来，赵一玫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可是……怎么不可能？

    赵一玫下意识地接过票，陈砂转身就走。

    所有的温柔和体贴都是假象。沈钊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弥补，不过是为了成全下一辈。

    沈放和赵一玫伫立在花园的入口处，静静凝视着这一幕。沈放握着赵一玫的手，十指交叉，从指尖连到心尖。他微微用力，不知道是不是在无声地告诉她，放心。

    “后来他毕业以后，我打着乐队的幌子成天去找他，他总是很耐心地帮我。可他对我越是礼貌客套，我就越是知道，我永远也走不进他的心。”

    “黄粱一梦而已，”沈放淡淡地说，“就让她余生都不要再醒来了吧。”

    “记得，”沈母眨眨眼，“记得。”

    “这是我们家，你还记得吗？”

    而如今，物是人非，只有蓝天和白云一如既往。

    “好在他妈妈喜欢我，所以我常常去医院看望伯母。”陈砂说，“那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反正和谁过不是一辈子呢。我和他是同一类人，和我在一起的话，他应该会比别人要轻松很多吧。那年除夕夜，我和父母吵了架，他们不允许我继续办乐队，而我被赶出了家门。他于心不忍，收留了我。是我求着他带我去他家，说不想一个人过年，结果没想到你也回来了。”

    那时不羁狂傲的少年，如今成了在自己枕边安然入睡的男人。

    “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一直坚持下去，他就总会接受我的……”陈砂勾起嘴角，自嘲地笑笑，“直到你下落不明，赵一玫，你这一生看到过几个男人哭？”

    孰对孰错，也轮不到她这样的局外人来评价。

    赵一玫想，这句话，要是换了两三年前，大概就是自己对她说的了吧。

    等人群都散去后，工作人员开始大规模清场，赵一玫还坐在VIP座位上。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了，凳子腿上凝结了细小的水珠，四处都是热闹褪去后的寂静。

    十八岁那年，她们俩也是这样，一里一外，静静地看着对方。

    那时的他是如何回答的？

    “你不用上前去跟她打个招呼吗？”

    沈放将鱼刺剔出来放在她的盘子里，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赵一玫与他相识多年，像懂得自己一样了解他的脾气，他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所以也没必要再说下去。

    赵一玫沉默地看着花园里的一男一女，忽地想起自己的母亲赵清彤。当年她跟沈钊也是这样，饭后总要来花园散散步，下午阳光好的时候，就坐在这里下围棋，吃摆盘精致的英式下午茶。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荒诞的笑话。他声音低沉，沙哑而富有磁性地回答：“没爱过，是一直爱着。”

    沈母模模糊糊地想了想，然后笑着点点头：“是啊是啊，我最喜欢玫瑰了。”

    是沈钊亲自为她办理的出院手续，将她接回了当年的老房子。赵清彤的遗物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这栋别墅像是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每一次踏入这里，赵一玫都觉得时光停滞在了十一岁。她那年第一次在这里，看到那个冰冷的黑衣少年。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宁愿你是故意的。”陈砂说，“他给我买衣服，还向我道歉，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他的妹妹。他给我买奶茶，问我喜欢什么味道，但你的那一杯，少糖、多奶、多珍珠，我一直都记得。”

    “哦，”沈放没太放在心上，“他们这些年混得还不错，竟然还记得我。”

    等她离开以后，赵一玫才看清手中的票，是“Eagle”乐队这个月底举行的一场演唱会门票，最好的两个位置。

    这天夜里，她独自去了演唱会现场。

    不久以后，赵一玫在沈放家中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赵一玫垂下眼睑，轻声说：“好久不见。”

    两个人在花园里坐着喝茶，沈母玩心大起，非要去荡庭院里的秋千。沈钊便在她身后轻轻推动秋千，绳索发出细细的咯吱声。女人在半空中荡漾起来，她身上穿的还是十年前流行的大花裙，在风中摇曳。

    陈砂看着她渐渐走入黑暗里的身影，忽地想到几年前，赵一玫下落不明的时候，自己曾问过他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