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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描目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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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出被他握痛的手,她缓慢而坚定地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哥,过去,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才会对你有那么多的妄念,现在我知道了,我没办法再面对你,面对我们的过去。哥,我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从今以后,你还是我的好哥哥,也只是我的好哥哥。这才是我最想要的!”

    “很有可能,我听说孟漫就是夜枭中人。”旁边又有人接话,说起了宇文楚天和孟漫之事,“孟漫是宇文楚天的挚爱,全江湖谁不知道。听说以前孟漫是只卖艺不卖身,直到宇文楚天出现,他在梦仪楼不惜黄金万两买下孟漫一夜,孟漫却一笑倾城,说是分文不收。从此,宇文楚天就成了孟漫唯一的入幕之宾。”

    落尘仿如置身幻境,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她抬头看看身边的宇文楚天,他的脸色越发的灰白。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转头,对她空洞地笑笑:“小尘,你不用心急,坐下来和龙前辈慢慢聊吧。”

    看着他们如此充满伤痛的爱意缠绵,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天真,天真地以为只有她才能够满足他!

    陆穹衣还说了很多话,她已无心去听,她忽然想起了雪洛,想起雪洛曾对宇文楚天说过的话。

    “小尘,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人,不论你如何负我,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

    徐徐茶香中,龙甫又深深叹了口气,道:“自从你被你阿爹带走,你可知你阿娘为了找你,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这么多年,只要听到一点关于你和你阿爹的消息,她就千山万水地找。”

    “宇文楚天一定是中了夜枭的美人计,才会心甘情愿为夜枭做事。不过,能拥有孟漫这样的女人,为谁做事都无所谓啊!”

    她的亲父是宇文孤羽,也就是说她和宇文楚天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震惊地望向身边的宇文楚天,他端正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惊讶,低垂的睫毛遮住了泛红的眸光,她看不透他的心思,只看见了他紧握成拳的手指。

    她掩口剧咳,口中溢满血腥气,她咬咬牙,咽下了一口心血。

    落尘这才放心地吃下药丸。休息了一阵,腹痛缓和了许多,她从床上坐起,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峰:“你真的是我亲哥哥吗?”

    陆穹衣看看她无光的黑眸,她现在的身子如同浮尘之沙,随时可能飘零,真不知她还能不能走到山顶,但见她坚持,他也不想让她失望:“好,我背你上山。”

    “小尘。”他坐在床边,轻轻揽她入怀,他身上染着风霜的冷,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退离他的怀抱,毫无眷恋。

    陆穹衣顿时面无血色地退后一步,任何人想要杀他,他都不会难过,毕竟他也是满手血腥的人。在江湖,血债总是要血才能偿还,可他从未想到落尘想要杀他。就算他中了她配制的毒,他也以为她终究会给他解药,毕竟他以一颗赤诚的心在爱着她,她即便不能回报相同的爱,也一定不会置他于死地。

    最终,她还是没能保住孩子,大夫告诉他,孩子已经没了心脉,让她不要再强求了。

    “不是!”她坚定地摇头,又期待地看向宇文楚天,她希望他也会义正词严地反驳,最好列举出很多的证据证明这不是事实,可他沉默着放开了她发抖的手。

    “哥!”她扑到他怀里,他还活着,真的活着,他的身体是温暖的、柔软的,和从前一样。他的手臂还是那么温暖有力,和从前一样。不过,他憔悴了好多,本就清瘦的身材,如今更是凸显出一身清骨。

    “我每天想你,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她继续笑着,“好,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就让你永远都见不到我。”

    回想起这一切,她不禁感叹,以后她可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万万不让娘亲担心了。

    无声开窗,她细细听着楼下的知情者口沫横飞地讲述起当时的情景,分明是几经辗转的消息,被他说得像是身临其境一般。

    “夜枭真是太可怕了。”

    “沋沋?沋沋?”

    他还说:“我抓孟漫,就是为了试探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对你,他如果选择保护你,带你远走高飞,我会成全你们,可是他明知道陆家布下天罗地网,还是来了,他承认自己是夜枭的人,承认自己杀了紫清真人,全都是为了孟漫。为了她,他还把你的下落告诉我,他如此对你,我怎么能把你再交给他?”

    “我的身子没事。你的毒却不能再等,否则毒发,有解药也没用了。”

    “好,我答应你。”

    宇文楚天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急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小尘?”

    “已经好多了。”

    ……

    家?她有家吗?她努力回忆,混沌中她依稀记起一些事。再加上娘亲的叙述,她得知自己年幼时走失,被一对夫妻收养,后来她的养父母在她十岁时不幸过世,她独自飘零于乱世,直到千辛万苦与娘亲重逢,她才得知她的父亲是泱国的兰侯爷,多年前已病逝,她的娘亲是侯爷唯一的夫人,所有人都唤她兰夫人,却没人知道她的本名叫兰溪,曾是背叛苗疆兰族的圣女。

    当她看见陆穹衣锦衣华服走进她的房间时,她丝毫不觉惊讶,毕竟以无然山庄的势力,他想要找到她,只是时间的问题。

    宇文楚天虽然懂医术,可对孕产之术却毫无经验,而且他也希望支走龙甫,让他们可以好好说几句话。

    窗前一阵风掠过,惊起一只飞鸟,宇文楚天神色一动,立刻戒备地看向窗的方向。落尘警觉地睁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黑影从窗口掠入,全身黑衣,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仅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

    “小尘,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他叹了口气,“你就算生气,也不能嫁给陆穹衣,他不是……”

    原来,所有江湖中有名望的掌门都在昨日齐聚无然山庄,只为弄清楚宇文楚天到底是不是杀紫清真人的真凶,可不知为何,濯光派的人却未出现。

    “可能是他看见自己心爱之人为他受苦,心中不忍吧。”

    “是啊,都马上就要成亲了,她为什么会失踪?到底是被人绑了,还是自己要走呢?”有人接道。

    他勉强牵扯出一点笑意,眉宇分明锁得更深,完全没有即将当父亲的喜悦。她冷静地想想,也不能怪他忧虑,现在的确不是有孩子的最好时机,先不说他们是兄妹关系,如今濯光山之事未平,各大门派若是知道他还活着,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她已经是个牵绊,孩子更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你能拦住我吗?”

    最后,她被一片冰冷的水包围,她无法呼吸,任由自己下沉,血将水染成红色,一片片鲜红的水花将她吞没。

    醒来时,天色已经晚了,窗外没见时刻走动的守卫,她正觉奇怪,转头看见沋沋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分明是很不舒服的睡姿,她却睡得特别沉。

    很显然,下面将是一场恶战。整个客栈鸦雀无声,都等着听关键时刻。落尘深知宇文楚天内伤外伤皆未痊愈,功力大减,绝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紧张中,她只觉双目眩晕,扶着窗棂才勉强站稳,继续听下去。

    “表哥,如果你能看见他,请你帮我转告他,我不恨他,我只希望来生再遇见他时,我们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小尘,你再给我七天时间,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在天旋地转间,她看见陆穹衣僵硬地站在原地,看见宇文楚天飞身而至悬崖前,她还看见魏苍然抱住宇文楚天,阻止他追随她而来,她还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那张与她七成相似的脸,让她突然就有了不舍,她还从未叫过她一声娘亲。

    她解开他的衣衫,眷恋地抚摸着他消瘦的身体,亲吻他的颈项,唇触及他身上的伤痕,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找她,这样的累累血痕,再加上当时五脏俱损的内伤,他现在能下床已经是奇迹了!

    “小尘!”他一时失神,等到反应过来时,落尘已经跳下悬崖。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大夫和陆穹衣急匆匆赶来,折腾了一日,又是针灸,又是烧艾,陆穹衣把千年灵草都翻了出来,为她护住心脉。她一直忍着没让自己昏厥,用自己透支的灵力坚持着,守护着。

    远山,残月。

    是啊,他们是兄妹,就算他们抱得再紧,也终究要逃不过这个事实。

    “估计他们本就是夜枭的杀手,一直潜伏在各大门派中间。”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等一切处理好,我就带你回瑄国,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不会丢下你。”

    他知道她会恨,会怨,要他亲手杀死他的孩子,他何尝不恨自己,可他必须这么做。

    午后,陆穹衣端着一碗血燕来看她,推开门,只见她一身红衣如霞,正坐在妆镜前理着长发,描眉扫鬓,涂抹胭脂,镜中的她有了颜色,也仿佛有了生气。

    “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我们有孩子了,流着我们血脉的孩子!”

    她对他回眸,扯出无望的笑容:“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骗了你,我从来只制毒药,不制解药,所以我给你施的毒,我解不了……你会怎样对我?”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用尽全力想动一动,哪怕最后抚摸一下她的孩子,可是她动不了。最后一滴眼泪溢出,她明亮的双眸已经变得晦暗无比,再无光彩,而她,也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零落、凋散。

    都在摇晃,就像是他们的第一次,却比第一次火热。

    她咬着牙不肯张口,他握着她的下颚,逼着她无法咬牙,不得不张开嘴。

    在百般折磨下,原本国色天香的孟漫只剩一张凄楚无比的脸,发丝凌乱不堪,往昔绝美动人的面庞此刻尽染污血,唇色泛着灰白,眼神空洞,目若悬空。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可他对我是真心的。他可以为了我机关算尽,他可以不在乎我和你的关系,不在乎我怀有身孕,只要我愿意,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八抬大轿娶我过门。哥,他爱我至此,我此生无憾!”

    “浣沙!你终于醒了!”一滴滚烫的水珠落在她脸颊,是的,滚烫的,她感觉到了,她终于,醒了!

    陆家庄的确经历了一场恶战,然而恶战的结果却是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原来宇文楚天早有防备,在被团团包围之时释放出毒雾,就在各大高手被毒药扰乱心神之时,他们中突然有人倒戈,与赶来接应宇文楚天的夜枭杀手里应外合,与各大门派厮杀成一片,血染陆家庄。

    “好,我知道了。”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明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的心还是会痛,痛得发酸。

    她摇头,拼命地撑着身子往后缩:“不,不管他是残是缺,他都是我的孩子,我都愿意承受这个结果。”

    “好,好!”她惊喜地连连点头,穿上衣服便要跟他离开。

    没有人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在说书人口中听见这句话时也只是一声轻叹而已。

    “我……不会离开你!”

    他们一路向西,坐着马车歇歇停停走了一夜一日,到了傍晚才到了一座小镇。镇子不算繁华,来往的人却不少,很多人都是名门正派弟子的打扮,走在路上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什么。

    “感谢九黎神庇护!”苍老的声音透出喜悦和希冀,“待我帮她修复残躯,她便可如常人一般。”

    落尘不愿再听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合上窗子,隔断所有的流言蜚语。

    悠悠天地,寂寂星辰。

    落尘来不及坐下,立刻掀下帷帽问:“前辈,您说我像谁,是我娘吗?”

    “我说过,是在画舫上。”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在发丝上涂了一种特制的药,这种药不会伤身,但混了上古麟兽的血就会成为剧毒,而那血她每日会放入他的食物中,什么方法都试不出毒来。

    彼时落尘正准备关窗,刚触及窗棂的手猛地僵住。他居然承认了?为什么?为了孟漫吗?除了孟漫,她再想不出还有谁能让他违心地承认。

    “这么十恶不赦的罪名,只因为心中不忍就承认了?”

    她唤了几声,沋沋没有动静,已经睡沉了。落尘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独自走进以前宇文楚天住过的院落。自从他离开后,她每天都要来一次,帮他打扫房间,寻找他以前留下的痕迹,哪怕是他用过的一个茶杯,她都要捧着看很久。

    “后来怎么样?”有人又问起,口沫横飞的人又继续讲下去。

    药丸入口即溶,化作苦涩的药汁流入喉咙,她看着他的脸,那张曾经让她朝思暮想的脸,现在看来那么可怕,让她浑身发抖。

    宇文楚天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头,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在她耳边痛心地低语:“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就算你怨我,我也必须这么做!”

    不知过了多久,落尘听见一声声的呼唤。

    崎岖的山路走到尽头,尘埃已经落定。落尘站在屋外,借着几点残星的寒光,呆望着窗内那曾经让她深爱的男人,而此刻他正在床上拥着别的女人……

    巨浪渐平,红光渐没,落尘看清了立于湖畔的婆婆,她满头银发,一身苗族盛装银衣,大领对襟短衣上绣着五彩鸾凤,百褶长裙缀满水玉银辉,手执紫玉权杖,口中念念有词,应是念着九黎咒术,那念念不绝的咒语召唤出巫蛊,朝着她残破的身躯聚集而来,钻入她模糊的血肉,寸寸侵入她无法动弹的身体。她无法挣扎,无法呼叫,甚至无法流泪,只能默默承受着无休无止的折磨。

    “我只望她能活下去,醒来后不要再轻生。”

    他本不想这个时候伤害她,可孩子已经四个月了,若再拖延下去,恐怕她也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一定要狠下心。

    “我们回家吧!”娘笑中带泪道。

    自梦中醒来,落尘发现自己回到了裘叔的家。自从她和宇文楚天离开,这间房已经空了很久了,绿色的爬墙虎爬满了青墙,年少曾经荡过秋千的葡萄架也已经枝繁叶茂盖过墙顶,只可惜,当时的人已不再。

    陆穹衣疑惑地看她一眼,似有些怀疑:“我的毒不妨事,我现在用真气为你护住心脉,待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去吧。”

    有人又问:“你们说,这宇文楚天真是夜枭中人吗?”

    “小尘,吃点东西吧。”

    当她看见他垂首将唇紧紧贴在孟漫的伤口上,在孟漫的哀声里,细心地为她疗伤……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几步冲到他面前,因为太过兴奋,她早已忘记想要和他说的话,就知道看着他,连眼睛都不敢眨,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

    看出孟漫中毒已深,命悬一线,他便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是夜枭中人,还承认他杀了许多武林中人,就连紫清真人也是他杀的。

    “你活着?你真的还活着!”她还是不敢相信,又问一遍。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小尘身子不太舒服,麻烦您帮忙去请个大夫。”

    “是!”

    离开陆家时未觉,回陆家的路程如此长,黛色青天,冷雾迷霜。长长的梧桐林望不见尽头,有几只乌鸦在枝丫上啼叫着,声声哀哑。

    “表哥,放他们走吧,我跟你回陆家。”落尘仰头对陆穹衣轻飘一笑,“这不正是你的目的吗?”

    “是啊,怎么会这样?”苍老声音讶然低喃,“水泉珠的封印怎么会解开?怎么会融入她的体内?难道她就是水泉珠的宿主?一定是的,这就难怪她骨骼碎裂,血肉模糊,心念还能不灭于人世。”

    一路,陆穹衣跟她说了很多话,他说:“小尘,你该清醒了,他哪怕有一点爱你,今天都不会把你丢下,带着孟漫走!”

    他凝望她的笑容许久,抬起手探向衣襟,又放下,几番犹豫,最后还是伸进衣襟中取出一枚紫色的药丸:“既然如此,这个你服下吧。”

    众人大笑。

    至于大闹濯光山,口口声声大骂紫清真人对林无烟始乱终弃的女子也被魏苍然找来,她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受了陆穹衣的指使,那把紫清剑也是陆穹衣给她的。

    她以为他会和以往一样沉默,用沉默让她彻底绝望,可他郑重地握住她的手:“我可以!小尘,如果这是你要的,我可以做到!”

    龙甫道:“你阿娘找遍了整个苗疆,也找遍了中原,后来她听说你们全家被夜枭所杀,伤心欲绝。直到一年前,她又听说你哥哥现身江湖,身边还有个十五六岁的妹妹,便又让我四处找你们兄妹。”

    她正想问他什么意思时,他吻住她,肆虐式的狂吻中,他脱下她鲜红的嫁衣。

    陆穹衣默认,转头对文律道:“备马车,回无然山庄。”

    说着,她拿出剪刀,双手握紧,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窝。

    生死离别后的思念,就像凤凰涅槃中的火焰,明知会燃尽一切,明知会经受惩罚,和渴求比起来,也都已变得无所谓。

    她凝聚全身的灵力去抵抗下腹中的阵阵冰冷,灵力用尽,她就强行聚集,即使她明知道过度地虚耗灵力会让她油尽灯枯,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陆穹衣努力压抑着不稳的呼吸:“小尘,三日后我们就要成亲了,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若反悔,让陆家的颜面何存?”

    “孩子?”宇文楚天猛地全身僵直,“你怀了我的孩子?”

    一张脸美得明媚,正值碧玉年华,柳眉轻弯秀美,巧目倩兮娇俏。而另一张脸美得端庄高雅,又亲切异常,特别是那双噙着泪水的黑眸,满是怜惜和疼爱,她一眼便认出是谁。

    她真的很想去山顶,想再去看一眼那山巅的美景,看那远山迢迢,烟云无际。

    “你的意思是……浣沙真的还有救?”

    男人隔着薄纱看着她的脸,失声喊道:“像,太像了!”

    他抱起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小尘,为什么?为什么决定嫁给他?”

    果然,在帘幕之后,宇文楚天缓步走出,一身夜行衣几乎与黑暗的房间融为一体。

    婆婆沉吟良久:“能让人放下执念的,只有幻蛊‘千愁尽’。”

    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他却忽然很想笑,尽情嘲笑他这可笑的一生……

    看出他心意已决,她急忙大呼:“表哥!陆穹衣!”可他立刻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手中的药送到她的唇边。

    “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真相。”

    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说话啊!你不是说我们不是亲兄妹吗?你不会骗我的。”

    “浣沙,浣沙,浣沙……”

    “七日,你的伤还没好,又有那么多人追杀你,你怎么找出证据?”

    薄雾初散,风雨刚歇。落尘独立山巅,望着前方一片苍茫。

    落尘还想细听,宇文楚天拉了拉她,带着她上了二楼的上房,房内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粗布的衣服,脸型狭长,高鼻薄唇,与中原人的清秀略有些不同。

    落尘笑着靠在他肩上,指尖触摸着他清瘦的脸颊,她不敢眨眼,怕错过了他惊喜的表情,字字清晰地道:“因为,我以为你死了,我不想我们的孩子没有父亲,我希望他有名有分地来到这个世界,就算没有父母在身边陪伴他长大,他以后也可以堂堂正正做人……”

    她苦笑,事到如今,这是他唯一能给的承诺,也是她不得不接受的结局。

    所以她非常熟悉这里,连树下有多少落叶她都看得出来。看着树下被踩碎的枯叶,她猛然停住脚步,整个人僵直地站在门前。

    她笑笑:“哥,我与陆穹衣三日后就要成亲了,我是真的想嫁给他,你就成全我们吧!”

    次日清晨,陆穹衣带着落尘回了浮山,一路颠簸,落尘的脸色越来越差。她这一路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陆穹衣一直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惨白的脸,他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等到从浮山回去,他一定找最好的大夫,给她医治,她会很快好起来,然后穿上最美丽的嫁衣,成为他最美的新娘。

    为什么?她苦笑:“你说为什么?因为你是我哥哥,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我为妻吗?”

    他伸手想要抓住她,她却先他一步,一脚踏向空无的苍茫。他就是那么眼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纵身跳下万丈悬崖,她宁愿选择粉身碎骨,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妻子……

    龙甫的脚步声走远,宇文楚天将她抱上床,轻拭着她被汗水浸透的发丝:“我看你脉象虚浮,内息紊乱,是不是因为腹中的胎儿?”

    她望着升入天际的一缕孤烟,涩涩苦笑,若早知浮山之巅的纵身一跃换来的不是解脱,而是这样生不如死的痛楚,她还会再做这种傻事吗?

    “表哥,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关上房门,她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明知没用,她也要试试,“你应该知道,我想嫁的人只有他一个。”

    “在,就在房里。”

    宇文楚天没有说话,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久久不舍得拿开。

    果然,龙甫刚带着位老大夫回来给她诊治,宇文楚天便把她交托给龙甫照顾,匆匆离开,他甚至急迫得没有给她机会,让她多说一句——我会等你回来!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陆穹衣命人将房间收拾整齐,一切又恢复了原状,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不知是不是她的情绪太过激动,她突然感到下腹一阵激烈的刺痛,她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免得影响腹中的孩子,可她没办法冷静。若他们真是兄妹,他们就彻底走到了绝境,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她该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她抚摸着那曾经带给她无限憧憬和向往的骨肉,这个生来带着原罪的孩子,要怎么面对人世?

    “小尘……”那一声恍如梦境中的呼唤随风而来,她茫然回头,正看见宇文楚天朝着她跑过来,可是太迟了……

    “你!”她仰头看他比冰莲还要刺骨三分的表情,忽然明白过来,他在生气,气她嫁给陆穹衣,气他尸骨未寒,她就准备嫁给别的男人。她忽然很想笑,这一笑便再也忍不住,笑得全身颤抖。

    她捂住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奔涌而出。

    腹中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她努力睁大眼睛,可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伸手想触摸他的脸,手刚抬起又无力地在空中晃动。

    龙甫没想到她如此激烈地反驳,有些不解地道:“可你哥哥说你的肩膀上有一个兰花形状的印记,那是兰族的标志。而且,你不是他妹妹吗,你不是宇文孤羽的女儿吗?”

    他拉着她的手,将她的头护在自己的胸口,真挚地承诺着:“小尘,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我有些事,脱不开身。”他推开她,语气冷淡异常,“听说你要成亲,我过来看看。”

    “不,我不要!”她拼命地摇头,拼命地推他,却撼动不了他分毫,她甚至想用暗器,用毒药,可他偏偏百毒不侵,最后她只能选择威胁,“你要是敢动我的孩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喉咙里还残留着苦涩的滋味,全身的冰冷让她剧烈发抖,身上却没有任何的痛楚。她知道,宇文楚天一定在药里加了冰莲,才可以让她在毫无痛楚的情况下失掉孩子,可怎么可能不痛?感觉到腹中的骨肉在慢慢脱离自己,那种绝望,就连呼吸都是痛的……

    ……

    闻声,宇文楚天诧异地抬头,身体骤然紧绷。

    她没有再多问,双手悄悄捏紧衣裙,木然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臂,“你是不是找到她了?”

    落尘摇摇头:“表哥,你带我去浮山吧,浮山有能给你解毒的药。”

    “宇文孤羽”四个字出口,落尘懵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她笑了,笑容淡淡的:“表哥,你在乎过陆家的颜面吗?你若真的在乎,当初就不会去杀濯光山的紫清真人,嫁祸给自己的表弟;你若在乎,你就不会在画舫上对他痛下杀手,还骗我说他死了,你更不会召集武林各大门派把一切恶事都栽赃在他的头上,你做的这些,可曾考虑过陆家的名声?”

    “你还是不肯出来见我……”落尘苦涩地笑了笑,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天人永隔是什么滋味吗?很痛,心永无静止地痛着,疼得好几次我都坚持不住,想要一死了之。可我不能,我必须要坚持下去。你知道吗,我每天最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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