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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风霜异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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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尘仰头看着他的脸,她从没见过如此神采飞扬的他,她仿佛透过他闪亮的黑眸看见了一个繁华似锦的世界,没有杀戮,没有死亡,没有疾苦,没有那些流离失所的孤儿……

    马车绕上了平坦的大陆,不再颠簸,舒适的摇晃中,宇文楚天闭上眼睛,两日没有睡过,他现在需要养足精神,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

    离开了浮山回苍梧渊的一路,雪洛总能感觉有人在跟着她,他们的轻功极高,身手不凡,他们不靠近,也不打扰,只在她需要的时候暗中帮她。她知道这些人是宇文楚天找来保护她的。

    “啊?”原来不是请他去看病,是去杀人!还是杀瑄国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的宇文烈!这哪里是危险,这分明是送命!

    到了午后,落尘才得知雪洛走了,她带走了属于她的东西,留下了不想带走的东西,包括她绣好的鸳鸯花样,有鸳鸯戏水、鸳鸯芙蓉、鸳鸯栖木……一双一对都整齐地叠好,放在柜中。

    她仔细回想着自己读过的江湖传记,上面对夜枭的记载极少,对这个门主也是只字未提。看来这个人确实把自己隐藏得很深,想要找出他来难如登天。

    她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咬着嘴唇别过脸,表现出拒绝回答他一切问题的决心。

    她摇头,尽力让自己的表情轻松:“我说过,我自己愿意的,全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如果你真想弥补,我就只有一个请求——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永远都不要提起这件事,好不好?”

    一想到这些罪孽的印记可能会永远留在身上,她什么都能忍了,忍着身心的煎熬一动不动地让他擦药。时间一日日过去,身上的伤痕渐渐变淡,直至完全看不见了。她以为那夜发生的事会像这些伤痕一样,在他们的记忆中一点点变淡,消失,可是并没有。

    他疼得全身都没有了力气,昏迷中他仍能清晰地感受着疼痛,也能感受到落尘抱着他,她的眼泪流过他的唇边,咸咸涩涩的味道。

    她看着他的时候,总会突然想起一些片段,而他也越来越沉默,他好像总在想一些事,想得特别入神,有一次他低着头带着她在山林里绕来绕去,很晚他们才走到家,而他居然不知道。

    “我先为你处理手上的伤。”

    “是我自己不小心……”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该如何解释这种伤痕。

    “你在陆家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倏然,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腕处的淤痕上,温柔的笑容冰冻在脸上。

    雪洛不再多言,他的心意已决,她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忘记他,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他低头,看见她肩膀上的擦伤,血结了痂,仍有大片的淤青未褪。还有她肌肤上如梅花盛放的点点吻痕……他猛地想起一些如梦似幻的画面,浮山之巅的夜空下,他近乎疯狂地索求……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她现在就拿一把剑将他碎尸万段,这是对他最仁慈的救赎。可她只是慌乱地摇头,拼命摇头。

    雪洛看着落尘的房门,将刚刚在宇文楚天房间里看到的白玉人像递到他面前。

    她以为幸福就是该这样争取来的,她以为他这种生性冷淡的男人就只能这么强求。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有些人是强求不了的。

    惊魂刚定,她忽然发觉自己正趴在他身上,他们离得那么近,以一种很是让人遐想万千的姿势。她本想坐起来,谁知他搭在她腰间的手一用力,她再也没有可以逃避的空间……

    时过境迁,那片山还在,那片云依旧,只是两人的心绪已经不似从前,似乎是平静,但那平静又仿佛隔着天上层层云雾,隐约,朦胧,虚幻。

    雪洛犹豫了一下,觉得这种情况她还是有必要劝一劝:“楚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你这样会吓坏小尘的。”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香风罗绮,远远看去,天边鸿雁一字排开,向着夕阳的方向飞去。坐在崖边,山下幽冽清泉尽收眼底,壮阔的夕阳在视线中慢慢坠落,散了一地艳丽,落了一世繁华。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宇文楚天还站在落尘的房门外,只简单处理过的伤口还在出血,而他恍然未觉,视线一直盯着落尘的房间。

    “如果你知道他是谁,你会怎么做?”

    “哥,你别这样!”她也跪在他面前,流血的手抓着他的手,她死死地抓着,生怕她一松开,他会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可我做了。现在无论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更弥补不了你受到的伤害。”

    “是吗?”她笑着,噙着自嘲的苦涩,“那以前我说要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总嘲笑我傻?哥,你敢对天发誓,如果没有那一夜,你也会带我隐居避世,跟我成亲吗?”

    那人片刻不多停留,上马便驰骋而去。

    “宇文楚天,她是你妹妹啊!”

    他全身一震,目光攸然锁在她胸前的吻痕上,眼中的怒火瞬间化作震惊,随后又变成更加狂暴的愤怒:“他、他居然……居然……”

    “你这两天好像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

    这是他们当年流浪时一心想要寻找的世界,原来,它是存在的,存在于他的期望之中。

    “好,我答应你!”

    她握住他拉着缰绳的手,只要他认定的事,她就会陪着他,不论成败,不畏生死!

    提起陆穹衣,宇文楚天便没再多说什么,抬头看着前方的路。

    终于,他调转马头,飞驰而回。在她面前,他勒住马缰,伸手将她轻如弱柳扶风的身子拉上马背。

    可是,她的惊喜很快就被理智击退。她不能因为爱,就利用他的愧疚,牵绊他一生……

    她无从反驳,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他又怎么会去开口请求别人的谅解?

    她与他静默走在下山的路上,一步一深情,一语一重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的。”他告诉她,以前他不了解内情,以为父亲是为了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才去了中原,见过了瑄帝才知道,当年,他们的父亲纵然性情温和,却到底是嫡皇子,自然不甘心皇权被宇文烈掌控,暗中培植了自己的势力,欲和宇文烈对抗,可惜他失败了。为了避祸,也为了等待时机,他不得不离开瑄国,去了中原。

    雪洛帮他说完:“可是在所有人眼中,你们就是亲兄妹,天道伦常,这是不可以逾越的。”

    她没回答,眼中的维护和无怨无悔已经是最明确的答案。

    “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感受到她在他怀里剧烈颤抖。他抱得更紧,也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贴她更近一些,近得连他微乎其微的声音都能清晰落在她耳中:“若我没有猜错,除掉宇文烈的时机到了。”

    她不想永远这样,她想和雪洛一样,可以做一个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就算他想要娶她只是为了责任,为了愧疚,就算他们顶着兄妹之名,有违伦常,那又怎么样?就算有一万个他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那又怎么样?她爱他,这一个理由就已经足够!

    在她的记忆中,他从来就是个不会挽留、不会强求的人,从他们相识到现在,每一次都是她强求他,强求他带着她浪迹江湖,强求他照顾她,即使她知道,他的心里从来没有她。

    “他们先行出发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长安,等我需要他们时再召唤他们。”后面的话有些隐秘,所以他坐在她身边,压低声音告诉她,“组织中一流的高手都是隐匿真实身份的江湖高手,除非必要,在组织内他们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如果有任务,孟漫会用特殊的方式和暗语传递消息给他们,他们便会身着黑衣到指定地点会和,一起做事。”

    “不要!”她哭着握紧双手,掌心的血染红了沉渡剑的剑锋,“我求你不要!你还嫌我受的折磨得不够吗?!”

    一路上,他告诉她,到了瑄国可能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让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她坚定地点头,指着自己从未离身的首饰:“你放心吧,表哥给我做的这些首饰全部都是杀人于无形的暗器,有了它们,没人能伤害我。”

    “那今晚,试试我的方法吧。”她道。

    他每天练剑,招招狠厉不留情,柳树叶子被他斩断,飞扬而起,又簌簌落下,竟没有一片是完整的。练完了剑,他还是照常陪她看夕阳,但再美的景色都变得索然无味,因为很多次太阳已经落下去好久,繁星满天时,他还在皱着眉,出神地望着太阳落下的方向。

    马车停在城门前,早已恭候的人迎了过来,只着一身便衣,坐在骏马之上威武得仿佛顶天立地。可他见了他们的马车,立即下马,满面恭谨卑微之色半跪于马车前:“末将李震见过王爷,臣奉皇上旨意,接您去俞王府。”

    那么,对她重要的男人只剩下——他这个哥哥。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落尘看看天色,又看看宇文楚天欲言又止的神色,她的直觉告诉她:“你是去找孟漫吗?”

    ……

    雪洛道:“以前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你要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得那么深,不让任何人看透,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是她。”

    “哥,你怎么在这儿?”余痛犹在,余悸犹存,她的声音都是发颤的。

    “嗯,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听起来蛮有道理的,于是她心安理得,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一边欣赏着外面碧水蓝天的风景,一边和他聊着聊天。

    那人像终于完成了,女人半透的薄衫半搭在肩上,掩不住的完美曲线,再加上香肩上一朵幽兰的刺青……不禁引人想入非非。而那一张脸如今已清晰可辨,正是他的妹妹,宇文落尘。

    阴狠的声音从他咬紧的齿缝间逼出:“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雪洛走了,他们的家变得特别冷清。她无话可说,他大多时候也是沉默,沉默着为她做许多事。比如,他每天都会起得很早,给她煮好饭静静等着她起来,每一样菜都是滋补身体的。

    然而,宇文楚天对她的劝阻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只有落尘,他望着她,眼底是极致的悲恸:“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对你,你还要为他隐瞒?”

    “可我知道……那天晚上在浮山上的女人,是你!”

    他咬牙承受着,整个人像是被暴风骤雨淋过一样,全身汗水淋漓。最后,他疼得失去了意识,目光涣散,迷离。

    “哥,别再骗我了,更不要因为愧疚而娶我,你这样做不是补偿我,是害我!”更重要的,是害你自己!

    “哦!”瑄国路途遥远,他这一去又不知要多久,她默然垂下脸,看着地上被风卷起的尘土。不知父母为她取名字时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命运恰如她的名字,如地上的浮尘一般,不管愿不愿意,只能随风而来,随风而去。

    让一切的罪孽都成为过去,一点点埋葬在岁月中,再没人提起,也永远没其他人知道。

    房门被突然推开,是雪洛闻声而来。

    “小尘,对不起!”他不再逼她了,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他的愤怒,是他的抚慰和保护,“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问了。”

    “你的手怎么弄的?”他问。

    她摇头。

    她笑得更苦:“哥,你以后别再骗我了。你是知道的,我很傻,你骗我,我会相信的!”

    他做了如此禽兽不如之事,而她却拼死维护他。

    她有些害怕,怕他那种强势的力量带给她的痛,但她更怕的,是这种亲密无间的相拥带来的心慌意乱。

    宇文楚天顿觉血脉在这一瞬逆流而上,又仿佛有一股极冷的寒意从头而下遍及全身。他努力控制着身心的剧烈颤抖,努力去回忆这几日落尘见到他时的表情和眼神,有慌乱,有回避,也有悲伤。

    次日,细雨轻斜中,宇文楚天准备妥当,骑马离开。马行不足三里,他已数次回头,每次都看见落尘站在门前。濛濛的细雨落下,湿了她的长发,也湿了她的衣裙,但她还站在门前不肯回去,一直看着他。

    “小尘。”他用双手握住她的手,郑重而坚决,“我想娶你。”

    “哥,我知道他不爱我,我不在乎!不管他怎么对我,我心甘情愿!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你别管了……”

    “嗯,皇叔请我去一趟瑄国。”

    他伸手帮她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细腻光滑的手指摸过她的脸,唤起那可怕的记忆,也激荡起莫名的情愫,她忍住没躲避,摇头道:“没有,可能是有点累吧。”

    落尘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他眼前的男人曾是多么的孤傲,他曾是宁死都不屈膝于人的。从小到大,他对父母尊长都不曾跪过,现在,他就这么跪在她的面前,骄傲扫地,孤冷不再,他剩下的就是屈辱和卑微,剩下的就是流在她脚下的热血。

    “小尘!醒醒!”

    “小尘?我……”

    雪洛收拾好属于她的东西,走出房门,宇文楚天看见她背着行囊出来,没有挽留,只问:“你想去哪儿?我送你走。”

    看出落尘不舍,他轻轻摸摸她的头:“小尘,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月圆之夜,又是月圆之夜了,时间过得真快。

    门外有所异动,宇文楚天缓步出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手中牵着一匹汗血宝马,一身简衣素服,但掩不住他飞扬的傲气。

    “我在想我们的事。”

    其实,他又何尝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只不过这次瑄国之行,怕不会只是看病这么简单,或者说他要医治的恐怕不是宇文越爱妻的病,而是他心中那不能言说的“顽疾”,所以他这一去必定凶险万分,带着落尘同行,定会让他分心。

    “我在组织里身份特殊,有些人的身份我了解,有些人我则猜得到。”

    当盛怒渐渐平息,被悲恸冲昏的理智慢慢回归,他开始冷静地思考。落尘不是不自爱的女子,更不是懵懂混沌的性子,她受到如此不堪的凌|辱,还不肯说出那个人是谁,可见她对那个人毫无怨怼,还一心袒护。

    这晚,浓郁的曼陀罗香气芬芳四溢,宇文楚天割开手腕和脚腕上的血脉,血流不止中,曼陀罗的香气引诱着蛊虫离开他的身体……这种方法确实可以引出他体内的一些蛊虫,但也让蛊虫在他的血脉中冲撞不停,加剧了疼痛……

    “谁做的?”他的声音在静夜里尖锐凌厉,眼睛里全是想要摧毁世界的愤怒与杀戮,“告诉我,这个男人是谁?”

    她这才放下心,松开他的手:“去吧,让雪洛姐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见一个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地方,他和落尘相拥着一起看日出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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