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问一下学校的老师同学和那个叫李想的男生，确定她有没有撒谎。——那个，关于那二三十个嫌疑人的事，得想办法再缩小范围，”

    北野往身后看，举目之处都没有人，他这才看她，说：“你家在那个方向。”

    “嗯。”

    “打了。”北野踹他屁股一脚，让他给他腾地儿，他也倒在床上，手臂枕着脑袋，说，“那破证书有什么好领的？”

    “嗯。”老杨点点头。刚才那番问话的起因不过是既然小女孩来了，就顺带问个清楚。现在看上去则没什么大问题，

    大康跟在后头，屋子里还是闷热潮湿，可大康挑起眉毛，发觉异样：“你家里变干净了？”

    “嗯。”北野说，“如果走了。”

    陈念说好。

    “都往外跑，就我一个真孤儿留在家乡。”大康有些伤感，“我以为我们几个会一辈子做好兄弟呢，没想到长大了都要散，都去奔东西。以前福利院的婆婆总说长大了好长大了好，这长大了他妈的有什么好？”

    夏天的太阳四面八方，像密密麻麻闪光的鱼鳞。

    “不是。”

    陈念仿佛再次被打扰，回过头来，说：“还好。”

    “我想回家。”她又说了一遍，更大声。

    “看电影？”老杨眼里闪过一道光，“你选在那个时候看电影？复习和时间不重要了？”

    这么热的天，不可能不口渴。

    “要复习，时间很，重要。”

    陈念打开风扇，拉开窗帘。窗户大开，外面是茂密的树冠和高低错落的楼房。她回去躺下，看看窗外，这下才能安心午睡。

    大康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在卷帘门旁等他。

    “怎么又是还好？”

    大康接过来灌一大口，说：“不就那天吵架气了他几句吗？竟然真走了。别看他平时闷不出气，赌起气来跟小女人一样受不了，大半夜打个电话撂狠话说告别，是想绝交么？诶，他给你也打电话了吧？”

    陈念立在空荡高耸的教学楼上，感到一股阴森的危险，有股力量在她身后推她。

    他像一棵树，想飞却生了根。

    “谁提出来的？”郑易插话。

    我明白，北野，我明白。可是……

    “你是一个人看的？”

    “走。”北野说。

    老杨说着，和几个人走了。

    北野抱着头盔，拉开门进去；

    北野灌着啤酒，不理。

    “没有的。”她摇了摇头。

    陈念慢慢抬起眼皮，问：“哪一天？”

    “同学。”

    她去走廊上望，校园里空荡荡的，郑易和徐渺一高一矮，边走边说话，在花坛边停了一会儿，随后徐渺出校门上了自家的车。郑易也走了。

    郑易看着她低垂的头颅，心里略微忧愁，可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只叮嘱她别乱想，安心复习准备考试。

    话未落，北野握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紧紧摁进怀里。

    她的书本全部搬回来了，和她的衣服一起。她不能再去他那里了。他们必须是陌生人。

    郑易敲敲门，说：“陈念，可以走了。”

    “陈念。”他和她说话，不经意间小心翼翼。

    北野扭头看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匪夷所思，却又无言以对。

    北野接到大康的电话，要找他玩。北野原想拒绝，但想了想，让他去家里。

    “我已经记，记不太清她长，长什么样了。”她的口吃似乎变严重了。

    她推他，推不开；他拖着她往回走，往她的家走，可她只想去另一个方向，他家的方向。

    陈念说完，又望窗外了。现在十二点半，正是夏天阳光最烈的时候，空气被晒裂成细小的碎晶。

    床上的席子用水擦过，电风扇也清洗过。

    “北野，你说，赖子说他去广州闯荡去了，他闯荡个什么啊？”

    “你一整天都在学校？”

    陈念再次看校外，街对面的冷饮店里有一个白色的身影。

    郑易留在原地，返回去推开门，陈念还坐在那里，望着窗外，面前那杯水一动没动。

    “哦。”大康恍然大悟。但说起来这次也是稀奇。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北野看上哪个女孩，追他的人他也一概厌恶地拒绝，白瞎了他那张脸。

    北野没反应，大康也懊恼自己嘴快，赶紧换话题，道：“诶，你听说那个雨衣人了没，好像是我们的同龄人。”

    “昨天我和几个老油条去领结业证，有几个奇怪的男人坐在老师办公室上下打量我们。那眼神和气势，估计是警察。”他冷哼一声，“班主任够阴险，把我们几个不务正业的一起叫去，真把我们当嫌疑人了。我操。”

    大康喝着酒，问：“你打算去哪儿？留在曦城，还是离开？”

    这个也好查证。众人又陷入沉默，交换一下眼神，没别的问题了。

    郑易若有所思，但其他人对这句话并不感兴趣。

    她眼眶有些痛，低下头揉了揉，一瞬间觉得心酸，瘪瘪嘴，可最终又平静下去，开门进屋。

    大康一下倒在床上，北野皱眉看他一眼，但想起他哪回来都是这么折腾那床的，也就忍了回去。床单枕头凉席全都换过。

    “还好。”她说。

    “没什么。”老杨寻常说，“这和人的成长环境，个人性格，个人经历有关，或者说，最近的遭遇。”

    北野立在路的尽头，见她回头看过，他才转身走开。

    她猛地回头，教室门大开，一室的桌椅，空无一人。

    “听着真高级。”大康刺他。

    徐渺隐瞒的，是魏莱当时在电话里说了地点，后山；和相约的人，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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