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

    刑法学老师说，未成年人犯罪的人格特点具有假象性，即使犯相同的罪，其主观认识与成年人也存在差距，很多甚至并未形成真正的犯罪人格。

    晃荡的钟摆慢慢停下，陈念看着他，轻轻问：“要不然，还有什么呢？”

    “……哦。”她点点头。

    曾好拉了李想小米和陈念打羽毛球。

    “一点点。”他轻声答。

    几个同事留在门外，他独自进去。

    “还有。”他说，“然后呢？”

    离高考还剩七天。

    正因可塑，所以教育与挽救，能把他们拉回来；严击与重罚，能把他们推出去。对社会危害更大。

    自从住来这里，陈念睡得很沉，半夜隐约感觉北野开了窗子，夜风吹进来，比风扇舒服。

    “她要高考了。”郑易突然说。

    “谁判断他是否改，真心还是假意。谁判断？你，我，还是领导？如果以人的标准来判断，你我都不会做这行，因为那会有更多的绝望。”

    他拿鼻子蹭蹭她的眉毛，她的眼睫，她的鼻尖，他亲吻她的唇。

    身体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在上边前后摆动。

    “我……”陈念摇摇头，“没有困……难。”

    “北野……”陈念轻声唤他。

    “嗯？”她心无旁骛的样子。

    他声音很低，像破碎了一般。

    北野伸出食指，在她手指背上划了一道，说：“我知道你上体育课。”

    他知道她没睡着，躺过去，手搭在她的腰上。他和她叠在一起，像两把紧贴的弓。

    北野说：“我们现在也每天都在一起。”

    “喂！”他语带制止。

    那晚，北野没怎么说话，陈念也没在意。他们之间原本话就少。吃完晚饭，在书桌下复习，然后睡了。

    “他好像……”陈念捏爆一颗小果子，说，“知道了什么。”

    小姚把那二三十人的照片拿来给郑易看，大都是花名册上的证件照。郑易反感这种一竿子抡成嫌疑人的做法，不耐烦地推到一边。

    可是，被害者呢。

    “让人去侦查了。”郑易说，“还在找证人。”

    “她打了我，一巴掌。”

    “问魏莱的事。”陈念看到一大片淡蓝色的阿拉伯婆婆纳，蹲下揪了几颗心形果实。

    郑易把水推到她面前：“陈念？”

    “好。”

    他们的工作里，“调查清楚”往往等于给罪犯以处罚。可这事给不了。

    “孩子就能无法无天？”

    陈念愣愣看他，半刻后仿佛明白什么，低下头马上就走了。

    此刻，他怀念那段送她上下学的日子。她从巷子里朝他跑来时眼中的期待和感谢，她背着书包走进校园那一回头的信任和依赖，如今全不在。

    他垂下头，摇了摇：“小姚，你明白那种被人信任，结果却让人失望的感觉吗？”

    死一般的静默后，郑易也知自己失控，他把声音控制回去，说：“没人报案，我也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去案发地附近问了没？”

    她尚未走近，就看见栏杆外边的白色衣角。陈念诧异而惊喜，跑过去抓住栏杆：“你怎么在？”

    郑易一腔苦郁回到单位，听同事说，老杨的犯罪画像取得进展，他们已经开始调查符合画像的年轻人，辍学或职专里经常逃课的，家庭不和不与父母同住的，有摩托车的等等。只不过，符合画像的嫌疑人有二三十个。

    小姚：“意思是唤醒记忆？”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我看你情绪不稳。”

    小姚噤声看他。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第一时间找我？”

    “……”

    夜风微凉，在皮肤上吹起一阵战栗。她迎接着他。

    “没，有了。”

    日子过去一天，倒计时天数又少一位。

    北野冷静下去，呼出一口气，长脚一抬，踢阖上门。转头看池里，水龙头已把池中暗红冲得干干净净。

    郑易的手被冰水刺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睡前，北野忽而睁开眼睛，问：“你家的钥匙呢？”

    她并不紧张，也不疑惑，这叫郑易无所适从，“你在想什么？”

    郑易再度苦笑，或许，人得学会竭尽全力；但也得接受无能为力。

    陈念心如止水，淡定复习。课间，同学们捧着小电风扇讨论电视剧和神秘的雨衣人，以此减少压力。

    “但你从来不找我。”他苦笑一声。

    他们抱紧彼此，轻轻翻转，仿佛这是他们仅存于世的唯一一丝甜。

    北野关了灯回到床边，陈念侧卧在床上，月光皎洁。

    郑易坐在一旁的仰卧起坐椅上，沉默看她玩了一会儿，问：“陈念？”

    郑易其实有满腔的话，但似乎说什么都没用。

    “我可以……”郑易没说下去。正因她曾经告诉他真相，她才被疯狂报复。

    ……

    “嗯。”

    老杨：“估计是创伤后自我保护，要不要找心理医生给她看看？”

    树影斑驳，他温良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去她身后，变得冷静，低声说：“有人找你。”

    到了单位，他把她带到会议室。

    “这种感觉能杀了我。”

    她没再看他，郑易拉开车门，她低头坐进警车里。

    而后因各种原因，他无法守着她。

    陈念揉着眼睛朝那道光走去，透过虚掩的门，她看见北野赤着上身，在洗脸池里冲洗什么。

    郑易苦笑：“我知道。大学里，我的老师讲过。”

    “不管在哪个国家，西方还是东方，法律都对孩子宽容。因为他们还可塑。”

    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茫然。

    陈念穿着校服，孤零零坐在会议室里，低着头，没精打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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