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我老婆去个电话,让她先把小孩接我家几天。”
许曜扫了眼:“TSH还是太高,都过600了,不过让你现在去看什么都没用,”他低头在病历本上唰唰写着,“T3,T4都正常,估计你生完孩子甲减就自己好了。做完月子做个测试,给宝宝也做一个。”
换了楼层,两个护士一个搀着没力气的归晓,另外那个给她套防尘服和鞋套。
归晓看着路炎晨了,知道他会醒,踏实不少,跟着护士换好衣服进去待产室。
我爸?归晓心沉下去,穿拖鞋时已经想了上百个不好的理由,追着许曜出去,走廊外,十几步远就是父亲,见着她先看看那个肚子,默了一下说:“做好准备,明早和我飞昆明,路炎晨那边出事了,”话音落了,再去看许曜,“情况允许吗?”
车开了一小时,互相熟悉起来。
“给你找了轮椅,坐着,我推你去。”他说。
“差不多就下星期。”
疼得来劲了又是眼泪哗哗,一面想撞墙,一面还惦记着,隔上十几分钟、二十分钟的就要问次:“护士……我老公醒了吗?”
?是许曜。
再摸摸他的脸,眼泪簌簌地都落在白被单上,渗进去,成了一点点水印。
她这么提心吊胆着,明明是顺产累到半条命都没了,却到半夜里头撑不住才迷糊昏睡过去。天快亮时,又是许曜将她叫醒的。
姑娘们笑着,递矿泉水给他俩。
“你个大骗子……”归晓哽咽着,去擦落在自己手背上眼泪。
拿到名单,四个中国籍,二十四个华侨。
眨着眼睛,泪珠儿又滚下来。
一个小时后,装着婴儿的透明小箱子也被推进来,归晓怎么瞅亲生闺女都和路晨长得像,哼哼唧唧的,瘪瘪嘴,睡了,也不搭理亲妈。
骤然宫缩,和往常不同,有点疼。
一瓶水被递到路炎晨这里。
白色帘布拉上。
路炎晨人到昆明时,基地派来的另一个同事也刚到,见着路炎晨就笑:“和你说,你带的那批学员走时候可想你了,都问我还有没有机会见。给你,都是接我的人让我转给你的。”同事从黑挎包里捞出来一叠卡片,都是先前带了一个多月的学员给的。
他人到昆明,和工作组汇合。
想起和他重逢在加油站时,他说:记得,化成灰我都记得你。
归晓眨眨眼,鼻子一抽,又哭了:“路晨……”
路炎晨同事是个话唠,紧着接话:“这不怕万一嘛。那野雷太多,真遇到了也不能指望别国人来救你,还是带着自己人方便。别怕,别怕,我和路教官就是两个备胎,和赵医生一样,就是给你们图个安心。”
……
归晓躺在陌生病床上,反倒愈发清醒。
归晓过去,摸摸他的手,想说话,说不出。
这么压着,忍着,梦游似的看窗外陌生的街景,看医院走廊,看病房外,到换了防尘服进去。医生护士退后,让开那张病床,看到路炎晨阖眼的那张脸就再压不住了。捂着嘴,就晓得哭,泣不成声的一个大肚子孕妇这模样,登时就红了几个年轻护士的眼眶。
许曜不敢再说,带她上车。
说着,人上了车,瞧见两个挺年轻的姑娘听得嗤嗤直笑,这才反应过来这趟不是基地里的大老爷们聚在一起,是外交口的人,还有随队医生,目下一扫,车里全是女的。
频率不高,从飞机落地到车开出机场,才来了第二次。归晓将手放在肚皮上,头次和许曜开口,哑声说:“好像要生了……”许曜点点头:“看着表,到五分钟一次告诉我。”
这一路,她时哭时停,飞机落地,小腹抽痛了下。
……
归晓睁眼的一瞬,倒像回到昨晚,许曜神情严肃在说着坏消息……
“你爸来找你了,快,跟我出来。”许曜还穿着白大褂,低声说。
算是小范围撤侨,工作人员都坐在第一个小面包车上,第二辆跟着便衣,后头带了辆空着的大巴车。队伍越精简,越安全。
她头枕着手臂,没事干,就在网上搜顺产技巧,重新温习一遍。剖腹产倒不怕,反正有许曜呢,这个医院妇产科第一把刀非他莫属。她轻吸气,又缓缓吐出,演练得正得心应手,布帘“唰”地被拽开。
许曜下午排了三个剖腹产,看时间差不多有时间去吃个午饭。他开了住院单,归晓回家将早备好的待产包拿上,把秦小楠交给许曜老婆,下午就进了医院。
那同事也是被钦点过来的,才刚从南半球回来,在北京出了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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