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周逍猛然想起打包盒都扔在了厨房垃圾桶，方律师竟然还去翻垃圾看，高手百年难得一遇，他必须提高警惕！

    “是，我在楼下开了一间小贷公司。”

    方已怕痒，笑着躲了躲，周逍穷追不舍，方已对小雀说：“我喂你吃最后一顿饭，好好吃！”

    方律师端着茶杯，警告说：“嗯？”

    沈丽英说：“我今天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是周逍？”

    咖啡和蛋糕送到，沈丽英说：“你快尝尝，这里的蛋糕味道不错，附近有家餐馆油爆虾很出名，你要是喜欢，待会儿我带你去那里吃，你很喜欢吃龙虾螃蟹这些东西。”

    方已嬉皮笑脸：“六六三十六，我下次会讲卫生的！”

    方律师特赦道：“去吧。”

    方已替他心疼：“你晚上睡觉会哭吗？”

    方已摇头：“不是……”

    “给我留五块钱！”

    “这里能开小贷公司？”

    方已瞪他：“怪你太没用，平常那么凶，怎么在方律师面前只会低头哈腰！”

    少站十五分钟也没用，方已拿筷子的手直哆嗦，周逍悄悄替她换上勺子，对方律师说：“不知道这些合不合您口味？”

    方律师说：“周逍，你住在楼下？”

    居然是九九乘法表啊，周逍凌乱了！

    方已心头一紧，沈丽英说：“当年李建浩被撞倒，还留着最后一口气，你爸爸发现他很紧张地拽着一只手提包，里面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厨房有使用的痕迹，沥水架上有几只小碗和两双筷子，两双筷子？

    方已隐约记得当年的温馨时光，母亲替父亲拿拖鞋，父亲替母亲捏肩膀，半夜母亲喊饿，父亲去厨房煮面，母亲替他披上衣服，坐在椅子上安静等面条，厨房灯光很温暖。零星几个片段，一直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方律师摸摸她的头发：“你这孩子，从小机灵，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现在了了心愿，就该适可而止，你妈妈再怎么狠心，有一点她做得对，就是她明知你在她面前，她也没有认回你。你妈妈回不去了，但她不想拉你下水。”

    方已端正态度：“五八四十……”

    “那也要我愿意被他收买。他各方面条件确实不错，你姐姐也这么认为，这样，我再观察观察。”

    方已说：“心情不好，出门逛了一圈。”

    方已说：“嗯。”

    周逍扔掉小黄鸭，说：“跑哪儿去了，电话也不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方已奇怪，转头一看，才发现周逍拎着她的文胸，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还说：“不回来，我就登一张寻物启事。”

    方已拧紧眉头，沈丽英看她一眼：“这些东西，如果曝光出来，真正的凶手就能被绳之以法，可惜当年你爸爸怕惹事，把这些东西销毁了，但东西找不到，他们自然会怀疑李建浩最后接触到的人。”

    周逍搂过她：“抓你下去，谁知道你不在，去了哪里？”

    方已插话：“四七二十八，我和他相见恨晚！”

    周逍问：“等我年老色衰家产败光的时候怎么办？”

    方已说：“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太善良，太喜欢帮助人。”

    方已偏过头，眼睛涩涩的，沈丽英目不转睛盯着她，似乎要把这些年没有看的全都补回来，她说话轻声细语，极其温柔，丝毫不像在公司里对方已冷嘲热讽的那名公关总监，方已总有做梦的感觉，事情的发展脱离现实，她无法理解，也不能想象。

    方已被拖下楼，照旧睡在周逍身边，她已渐渐熟悉周逍的味道，他爱用薄荷味的漱口水和牙膏，沐浴露味道清淡，闻起来舒心清凉，她觉得她已经很了解周逍的生活习惯和作息规律，她知道周逍家人都在国外，知道他从前的学校和工作经历，也知道他身家丰厚，经营着一间小贷公司，她知道周逍很多很多事情，可是今晚，她问沈丽英：“什么东西？”

    “你说，你喜欢我什么？”

    方已当初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沈昭华，可是现在不一样，她知道了太多蹊跷的事情，沈昭华变成了沈丽英，无论十年前还是五年前，所有事情都有隐情，她知道她没有能力去管，但她仍旧想知道所有真相，想看到事情结局，这种渴望像百爪挠心，她无法控制。

    方已在他胸口蹭了蹭：“周逍，你看过我妈妈的照片，你觉得她漂亮吗？”

    方已说：“泡泡想你了。”

    方已说：“我知道，你有什么事？”

    周逍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您休息，我尽快把午饭准备好！”真他妈的高手！

    周逍第一次见到成年人接受体罚，方律师和方已两人让他大开眼界。

    周逍说：“方律师在开。”

    “很好。”

    “方律师帮我订好机票了。”

    周逍动作一滞，提高音量：“最后一顿？”

    方已低下头，过了半晌才说：“我不想走。”

    周逍不悦：“什么意思？”

    “十一点十分，吃早饭？这就是你们年轻人的生活规律？”

    “我隐忍三四年，不想到最后两手空空，一无所获，我想尽可能的保护你，不把你牵扯进来，我想凭一己之利做完这些事情，我不怕再耽误三年，一个又一个三年之后，我只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是这一切实在太困难，小已——”

    “原因？”

    方已把鱼食投进鱼缸，说：“吃饭喽吃饭喽，一顿不吃饿得慌！”

    方已终于忍不住说：“你问周逍做什么？”

    方律师说：“七八多少？”

    方已愣了愣：“哦……但是我有工作……”

    周逍语塞，腹诽一阵，又问：“你喜欢我什么？”

    方已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沈丽英小声问：“放假后你会回去？”

    卧室凌乱不堪，杂物东一件西一件，床上有两只不同花色的枕头，两只枕头？

    举臂的姿势保持两分钟已经很累人，更妄论方已被要求罚站一小时，方已背诵：“五六三十，五七三十五，欧巴这样很丢脸耶！”

    周逍看一眼时间：“十一点十分。”

    方已说：“那我也已经年老色衰，我现在帮你多花点钱，家产败光也不心疼！”

    方律师点头：“半年还没到。”盯着他，意味深长说，“原来还没到半年啊……”

    周逍笑道：“会做，平常都是我做饭，刚才我还喊小方下楼吃早餐，我家还有三明治，方叔叔吃过早餐了吗？”

    “喜欢你用老鼠夹夹我，把厕所借给我，有助人为乐的雷锋精神。”

    方已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袖，说：“她很爱爸爸。”

    客厅中央，周逍仍旧挺尸般站立，方律师喝一口茶，走过去围观片刻，终于开腔：“你就是大方的那个学长，叫周……”

    方律师问：“你会做饭？”

    沈丽英说：“那我替你做主，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蛋糕。”

    饭后，火药味终于消散大半。

    周逍走了，方已暗恨周逍不够义气，继续怨念地背诵乘法表，方律师说：“原来你刚才衣衫不整是下楼吃早饭？怎么，起床没刷牙洗脸？你的毛巾和牙刷全是干的！”

    周逍暗道遇到高手，笑说：“平常工作太忙，吃饭总顾不上，所以这方面比较没规律，以后我会注意。那方叔叔，我现在去替您准备午饭？”

    方律师喝完小半杯茶，端着茶杯起身，开始参观这间房。

    周逍说：“能开，手续齐全。”

    周逍指责她：“平常我也没见你背乘法口诀表和《三字经》！”

    周逍愉悦道：“今天晚上你观察观察不就知道了？”

    周逍吻着方已的脖子：“昨晚累不累？”

    方已问：“是什么东西？”

    方已说：“不用客气，你有话快说。”

    “她八月份搬来这里，五个月。”

    方已笑了笑：“方律师说，他当年跟我妈妈相亲，第一眼就被我妈妈的长相吸引了，他说男人没有不好色的，你也是。”

    方已在背第三遍九九乘法表，点头表示：“九九八十一，排除万难没问题！”

    公司一周后才放年假，欧海集团福利待遇好，年假在法定假期的基础上又延长一周，方已照常上班。方律师在南江市处理一些法律事务，空闲时间多，周逍背着方已，向方律师献殷勤，车接车送订餐厅，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这天中午方已接到方律师的电话，方律师说：“我觉得现在让小周去我们那里过年，实在早了一点，但是他家人都在国外，过年的时候他只有一个人，实在有些冷清。”

    周逍再见方已时，方律师已经回到酒店，方已面色如常，趴在鱼缸前喊饿。

    “那天年会结束，我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处理，我不方便找你，毕竟之前……”

    “别在我面前装傻，还想装到什么时候？”方律师面色不善，说，“昨天晚上，她给我打过电话，你已经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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