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脚印

    “不了，我想走走。”

    梁晓天坐下，想了想，直接说：“我来是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做模特。这话我很早以前也问过你，我觉得现在比那时候更合适。”

    那个人拿着装着璎珞无数照片的相机走了，璎珞也只是自嘲地笑笑，笑自己想多了。

    可是，梁晓天就不一样。

    “这个只是一部分，我之前看的已经都还给瑾儿他们了。这些之所以还放在这里就是因为我看得太慢了，不过，我发现了这些书有个好处。”

    璎珞也放开怀地大笑，人生就在这笑里变得简单。

    璎珞果然在床上躺到了秋天。

    王小五曾经梦想过璎珞跟着自己去卖肉，当然，他只是幻想，他知道璎珞是不可能跟他卖肉的。可是，就算璎珞不卖肉，他也不能看着璎珞跟梁晓天做事。

    璎珞略略地想了想，说：“你觉得我还行吗？”

    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认真地介绍过自己，不过，璎珞也没有认真地介绍过自己。两个人都像是很清楚是偶然相遇最后要分开的的一样，虽然有着在异国遇见老乡的亲切感，还是带着一定的距离。

    曾几何时，璎珞也开始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璎珞无所谓地笑笑，继续抽自己的烟。

    “那是，都是名著了，能没好处吗？”梁晓天说。

    璎珞能跟着梁晓天做事，这叫其他担心璎珞的人都放心了，只是有一个人不放心，那个人是王小五。

    走秀结束后，璎珞和梁晓天一起出来的时候看见王小五的车子。

    李瑾儿笑着插话进来：“这些书全是我跟孙成一点一点搬过来的，我们家没有的就去新华书店搬，可折磨人了！”

    “没有为什么。”璎珞简单地回答。她要是知道为什么就简单了，就像她为什么会爱上欧阳落，为什么不能爱上其他人。为什么？谁也不知道。

    王小五赶紧应声。

    “秋天了，正是秋天的好时候。我带去兜兜风去？”王小五问道。

    不过，对璎珞来说，梁晓天到底是跟王小五不同的，王小五照顾了璎珞那么久，璎珞从来不会跟王小五说那样的话。

    璎珞一下台，很激动地伸手跟梁晓天要烟，说：“快，来一支！真没想到，我也有今天！”

    “你别逮到什么名著就看，你看得进去吗？你看自己喜欢的就行了！”梁晓天说。

    就在璎珞发愣的时候，王小五一伸手，拉着璎珞就走了。

    “既然你长大了你就应该明白，有些事，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我无法对你产生一种超越哥们的感情。假如叫我闭着眼睛想象跟你拥抱牵手甚至接吻都不觉得想吐的话我一定会考虑跟你在一起，因为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

    “祝贺你！”梁晓天说。

    璎珞一愣，问道：“你认识他？”

    “张姐怎么说？”璎珞问。

    璎珞家在璎珞开始下床自由走动的这天一下子又有了跟往常一样的烟火味跟欢笑声。一切，终于可以重新开始。

    梁晓天一愣，随即点头说是。

    “差不多吧！我把时间掐得刚刚好，我下床了，书也看完了！”璎珞得意起来，“能做这种事的估计也就只有我璎珞了，咱是标准的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这是境界！”

    “我答应你了！”璎珞最后说。

    王小五不看璎珞，他怕看着璎珞他的话就说不利索了。

    璎珞心里是明白的，但是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跟王小五说，她想用一种谁都不伤害的方式来解决，但这似乎很难。

    璎珞的这些想法也不是无端生出来的。她总是觉得有人在身后或者远处看着自己。她常常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然后转身四处看看。她要看到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是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

    “别说没用的，什么朋友？都是假象！你知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我爸妈整天催着我找女朋友，我也整天催着自己赶紧解决跟你的事。今天就解决了吧！”

    “什么秘密？”璎珞虽说不太相信，可是在德国这个地方，这个男人说过的话，叫她觉得这个男人也许是跟欧阳落有关系的。

    “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不去美国不去英国不去法国却偏偏来德国。”他想了想，说，“德国有你的回忆，或者有你想见的人和风景。”

    到了家门口，看见提着水果篮等在那里的梁晓天。

    璎珞一下床，没走几步，腿脚就像以前一样利索了。王小五当时一看，乐呵呵地说：“看这腿，谁说不能跳舞？我看照样行！”

    梁晓天听见璎珞的最后一句话，一阵心酸，也有心疼。

    “王小五，你长大了。”璎珞说。

    “那我陪你去！”王小五说。

    璎珞看梁晓天一脸的狐疑，浅笑一下，说道：“我二十二岁了，你觉得年轻吗？”

    德国是不是很美是不是很好，这样的话题是不能问璎珞这个一个去过德国的人的。因为她没有那样的概念，去德国也不是为了看风景，她要看的是风景里装着的人。

    梁晓天对璎珞的反应又惊又喜，但是还不敢轻易说话，他还琢磨不出璎珞到底要做什么。

    “那你会跟梁晓天在一起吗？”王小五问这个话的时候又显得像个孩子了，可是这确实是他想知道的。

    后来的三天，璎珞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当然没有遇见过欧阳落。

    “还没想好。”

    “你抱歉什么呢？你什么都没错！在床上躺着的这一年，我想了太多东西了，从头到尾，所有的事，所有的人，我都想了一遍，我要仔仔细细地把大家都分清楚。到最后，我很开心遇见你，遇见张姐、老石还有孙成王小五，甚至李瑾儿。”璎珞想说欧阳落，但是欧阳落这三个字直到今天，璎珞还是不能那么坦然地说出来，两年过去了，璎珞依然对欧阳落耿耿于怀。

    一个月后璎珞向梁晓天要了半个月的假期，然后一个人拿着张德国地图和机票就直奔德国去了。

    王小五依然不看璎珞，眼睛看着车玻璃外的路灯，心里忐忑着，却不得不鼓着勇气说：“我是长大了，我已经二十三了，靠，再不长大，我这辈子在你璎珞面前都不能有个人样了！”

    梁晓天没能明白璎珞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话，他以为璎珞在告别，他以为璎珞要到其他地方去。

    他每天都坚持去接璎珞，可是从来没有人把他认为是璎珞的男朋友。王小五长得算帅气，有点跛的脚也不是很明显，他顶着油亮亮的头发开着明晃晃的好车招摇着的时候也确实算得上是个小贵族。然而，就算这样，也还是没有人会认为他是璎珞的男朋友。

    “是吗？可能是我天生就该抽烟。做模特，是被逼无奈的，不一样吧！”

    在德国的最后一天，璎珞过得很开心，因为她遇见了一个中国人，而且就住在她隔壁。

    “你有过一份忘不了的爱情，对不对？”

    璎珞笑了，说：“真老土！以后难道不见面了吗？”

    即使如此，璎珞依然心满意足。因为当她走在异国的街道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跟欧阳落那么近，她甚至觉得街道里有欧阳落走过的脚印。每走到一个地方，她都在想，他是不是也走过这里？也许他来过吧？璎珞完全在自己的臆想里与遥远的欧阳落相遇。

    璎珞之所以在之前说那么多话，不是想要说给梁晓天，而是要说给自己，她在说服自己去答应梁晓天。

    “为什么？”王小五皱着眉头，眉头里拧着他排解不开的痛苦。他喜欢璎珞这么多年，从没痛苦过，因为他可以等一个他想要的结果。如今，结尾处竖着此路永远不通的牌子，他想流泪都流不出来。

    后来王小五便从璎珞的生活里淡出了。璎珞下班的时候再也看不到等在门口的王小五的车，平时也接不到王小五打来的关心的电话了。王小五几乎要销声匿迹了，璎珞心里竟有点怀念。

    璎珞说着，眼睛看向梁晓天拿来的那个水果篮，忽然问：“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水果吗？”

    “是的，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但是我的街舞不能重新开始。”璎珞说完这句，看着梁晓天一脸的紧张劲，忽然哈哈地笑出声来，然后说：“跟你开玩笑的，你说的不错，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我才二十二岁，为什么不重新开始？”

    璎珞笑笑，没有多争辩。不过，在璎珞心里，她算的很清楚，王小五这笔账，早晚都是要还的。

    璎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第一支烟的，璎珞不记得了，不过那支烟一定是梁晓天给她的，至今，她还没有买过烟，她抽得所有烟都是梁晓天给她的。那次，好像是吃完饭，她看见梁晓天抽烟，便要了支，从此便一直要。

    但是这一次，王小五有了一点点退缩的念头。

    璎珞看着王小五，倔强地说：“我说过我要去德国的，我一定要去！”

    梁晓天递了支烟给璎珞，璎珞抖着手吸了一口，然后长嘘一口气，便镇定下来了。

    璎珞坐在那里，无聊地摸了摸自己的双腿。此时的日子对璎珞来说，什么都过去了，什么也都没有过去。

    “你真聪明，我刚分手。”璎珞随心所欲地答着。

    “这有什么好想的，你们都是我朋友啊！”

    璎珞看了看王小五，说：“等下张姐过来，你先回去吧，以后也不用老待在我这，我没事了。”

    一个男人，以爱情的名义在夜里大哭一场是不丢人的。

    在拍照片的间隙，那个男人一直在问璎珞一些莫名的问题。

    璎珞说的是对的，她离“正常”的生活还是有点远，但是如果要“正常”的话，她必须要拔掉自己身上的刺，要先让自己鲜血粼粼、血肉模糊。

    梁晓天笑着说：“这是我见过的最锲而不舍的男人。”

    王小五一听，转过头来看璎珞，这回，该王小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璎珞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是王小五第一次以一个真正男人的姿态出现在璎珞面前，也是唯一一次。

    “那也是因为你身上有美的秘密。”

    璎珞看了眼梁晓天，没说话。

    “我很抱歉！”梁晓天说。

    梁晓天啧啧地说：“我得来看看，这人到底都看得什么书。”梁晓天进去一翻，转身瞪着眼睛说：“这些书你看得下去吗？这些我根本不碰的书！你说这什么《简爱》、《呼啸山庄》就算了，你还看佛洛依德？你还看这么多斯基的书？哎呦，这个像你看的，《安徒生童话》、《伊索寓言》。这本是什么？这么厚？难道你还看新华字典？”

    璎珞奇怪地看相片中的自己，赞同地说：“很舒服！”

    “你抽烟的技术比你上台走秀的技术可进步的快多了。”梁晓天开玩笑地说。

    王小五一直看着璎珞到她坐上出租车，然后才滴下了眼里那颗泪。

    璎珞跟王小五在路上走了一会，又觉得无聊了，因为实在没什么话说，便转身回家。

    梁晓天开心地站了起来，搓着双手，一边搓一边笑着说：“你这个丫头，你连我都耍，既然会答应我就早说嘛，偏要先说那么一堆话来铺垫，我都被你弄得紧张死了。”

    璎珞说：“这话，你说早了。”

    “我想跟你谈谈。”王小五看着璎珞说。

    孙成看着璎珞，本想说，璎珞再不是以前那个张口闭口都是靠字，说出话来惊倒一片的无知女孩了。可是他没说，他怕让璎珞想到以前。

    璎珞在德国待了一周，因为水土不服在酒店睡了四天，剩下三天就随便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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