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假如

    璎珞上了出租车，把车门一关，对着车外的梁晓天说：“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家。”

    “你出去！”璎珞又说一遍。

    自己有多恨这个人，就有多爱他。

    “真想重新谈个恋爱，假如可以忘记那个人的话。”璎珞恨恨地说着这句话，然后就起身离开。

    越是不在手中，越是想念它在手中的温暖，哪怕是刺痛感，也心甘情愿。

    古昀眼睛一转，说道：“怎么？有我专门陪你吃饭还非得晓天来吗？”

    “古先生别开玩笑了，您是梁晓天的舅舅，那就是我的舅舅。”璎珞尽量让自己说话平静，可是心跳却快的很。这样的兴奋不是璎珞能控制的了的。

    璎珞才不会去在意这些，在意这些的只有梁晓天，因为他太了解古昀了，古昀活到了这个年纪，活到了不知道怎么花光钱的程度，对女人有着超乎寻常的欲望。璎珞这样的，正是古昀喜欢的味道。

    璎珞惊的是古昀看自己的眼神，这叫她不自在。

    想到欧阳落，璎珞端起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口。

    璎珞妈妈在那头一下子沉默了，她听懂了璎珞的意思。

    梁晓天没有想过要带璎珞走，因为现在的璎珞一|丝|不|挂，虽然璎珞自己不知情，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去碰她。

    梁晓天赶紧拉了个凳子给古昀坐。

    是璎珞妈妈的。

    璎珞摇摇头，她觉得自己摇头的这个动作也是木讷的。

    梁晓天一回头，站了起来，说道：“舅舅？怎么在这遇见你？”

    璎珞妈妈忽然敲门，璎珞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妈妈端着碗姜汤站在门口。

    当古昀给璎珞打电话的时候璎珞还是有一丝犹豫的，但是古昀又说了句话才叫璎珞放心地去了。

    古昀看璎珞的样子，心里美滋滋的，这个女孩，他本不想用这样的手法，只是，他终于看出来了，想叫璎珞清醒的时候就范于他是件天大的难事。就算最后他真的成功了，也不知要等多少个日夜，他等不及了。因为古昀知道自己的年纪，他是在能玩就赶紧玩的年纪上，需要等待的事，他不愿意再做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一拳，那也是绝无仅有的。

    “李瑾儿。”孙成答到。

    被司机带到古昀面前，璎珞才发现只有古昀一个人。

    当璎珞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被人动过的时候，安心了。

    璎珞还在床上眨巴眨巴眼睛地躺着，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梁晓天依然用很正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舅舅，没有松懈的意思。

    璎珞妈妈也是一脸的吃惊，半天，用她显老的声音说道：“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啊！”

    一年了，欧阳落杳无音讯，这样的别离看似完全没有等待的意义，然而正是完全没有音讯才使得璎珞不能死心。她甚至想过欧阳落是不是因为自己得了某种怪病，不愿意拖累自己才这样的，或者是受了某人的威胁，为了自己的安全才离开的。总之，璎珞一直在假设，用假设来让自己有充分的理由等待结果。

    古昀哈哈一笑，说：“晓天，你可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你舅舅我了。好了，不打扰你们吃饭，我还有朋友，我到别桌去了。”

    孙成冲璎珞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我是送喜帖来的。”

    梁晓天当然是乖乖地出门去了，他知道，璎珞要穿衣服。

    璎珞看着妈妈的背影，看着看着忽然有了种错觉，怎么妈妈会忽然老得这么厉害呢？分明昨天还是那么光彩照人的，怎么忽然就老了呢？璎珞第一次在学校门口觉得妈妈老的时候，那时候妈妈并没有真正老去，璎珞所看到的还是背影挺拔的妈妈。然而现在，璎珞无论怎么分辨，妈妈都是老了的。

    郝臻涵在一旁看着笑，慢慢地说：“舅舅又不是不知道分寸，你着急什么？”

    欧阳落的脸就这样在璎珞面前晃动的时候，璎珞忘记了是该去爱还是该去恨，她只是想张口说话，却无力着，也不知道说什么。

    璎珞看了看面前的红酒，她想记住这个牌子，以后再也不喝这个酒了。

    璎珞是常让人着迷的，只是她自己浑然不知，她心里依然保留着欧阳落离开时的那份落寞，认为自己是个不会被爱的女子。

    看见欧阳落，璎珞使劲把筷子一摔，这一下，她是用足了力气，可是筷子还是软软地落在了桌子上。

    爱情会老吗？璎珞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假如爱情会老的话该多好。

    璎珞笑笑没说话，心里是明白了，看来梁晓天是真的不会来了。

    璎珞重新坐下来的时候，古昀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璎珞，他一点也不躲闪，忽然对璎珞说：“我喜欢你！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

    璎珞的头脑一瞬间陷入那个问题里，迷茫一片。

    “你不去？”璎珞妈妈看了看璎珞，拿过喜帖，说道，“好吧，我去！”

    穿好衣服，璎珞找到手机，想看看几点，才发现手机关机了。

    璎珞不记得自己关过手机，但是想想大概也可以清楚，是古昀干的。

    璎珞重新把戒指塞回到枕头下面，可是手退出来的时候，戒指已经戴在了中指上。

    在那次璎珞遇见古昀之后没几天，老石忽然说要带璎珞去吃饭，跟一个重要人物。

    璎珞瞪着眼睛转了几转，忽然抓着被子坐了起来。梁晓天被璎珞这么一拉被子，醒了。

    古昀一听，呵呵笑了，又把璎珞重新放到座位上，说：“原来这样，那你接着吃，我请客总不能叫你吃不饱啊！”

    古昀愣住了，然后冷笑一声，说：“你要是看上了你早说嘛，我一个长辈难道还会跟你争吗？不过一看这妞就跟不少人上过床，你也别太认真！”

    “一回来就闻到了，一身酒气，这么冷的天……”妈妈边说边把姜汤送到璎珞手里，叫璎珞喝下。

    郝臻涵看着面前这个情景，很是体贴地对梁晓天说：“你送她回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古昀径直地走了过来，手往梁晓天的肩膀上一拍，眼睛却是看着璎珞的。

    梁晓天应该是跟郝臻涵正在吃晚饭，因为璎珞隐约听到了郝臻涵的声音。

    璎珞也跟着笑了笑，笑着笑着，璎珞觉得不对了，没喝几口，竟然晕的厉害。

    王小五对璎珞来说是个问题吗？璎珞从来没想过，对她来说，王小五不过就是王小五，别说他一年来天天等自己下班，就是再等十年，王小五也还是王小五。就像，欧阳落永远都是欧阳落一样。王小五永远都成不了欧阳落。

    古昀惊的也是璎珞的眼神，叫他有些着迷。

    冬至这天，天黑得早，古昀走进来的时候餐厅里的灯正好亮开来，于是古昀看见璎珞的时候是一惊，璎珞看见古昀的时候也是一惊。

    不过，后来璎珞还是安全地跟着老石回去了，璎珞就觉得古昀也不是梁晓天想得那么坏。

    梁晓天一句挽留的话也没说。

    梁晓天一进门，抬手对着古昀的肩上就是一拳。

    璎珞将戒指正了正位置，叹了口气，擦了把眼泪，当什么都过去了。

    梁晓天在外面疯狂地敲门的时候，古昀刚刚把璎珞的衣服脱去。

    璎珞不知道身后的梁晓天一直在看自己的背影。梁晓天想起了第一次在机场看见璎珞，想起了那么多次璎珞忽然而起的无理取闹，想起了自己不经意看到的璎珞的眼泪，想起了这一年里璎珞越来越无所谓的笑容，心里重重地叹息一声。

    正在吃饭时候，璎珞的电话响了，王小五在电话那头着急地问：“怎么今天到现在都没下班？我等你好一会了。”

    “那好吧，你就顺路回家吧！”

    吃饭的地方很别致，璎珞以前没有来过。

    梁晓天四下里看了看，没有发现有可坐的地方，刚一转头，璎珞已经从他手下滑下来，坐在了马路沿上。

    古昀坐下来之后看了看璎珞，说道：“面熟，我想想哪里见过。”

    想到这里有些心烦，璎珞一扬手，叫服务员拿了瓶酒上来。

    一切只能等到明天。

    璎珞妈妈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璎珞一抬头，对着清冷的夜空哈了一口气，让眼泪重新滚回到眼窝深处，然后笑着问孙成：“怎么这么晚了还来看我妈？”

    古昀一听那砸门的声音，知道到了嘴边的肉没了。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拉过被子把璎珞盖上，开了门。

    璎珞起身去洗手间，到了洗手间璎珞抠了半天咽喉，竟然什么都没吐出来，只好用冷水冲了下脸，然后璎珞给梁晓天打电话。

    等到璎珞意识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她的大脑一下子就懵了。

    听到这个名字璎珞想了好半天，才哦了一声。璎珞之所以要用时间去想这个名字，不是因为这个名字被她忘了，而是她在这个时候才敢确定，在德国的欧阳落真的不是跟李瑾儿在一起的。那会是谁呢？

    古昀说完，起身就走了。

    “靠，吃你的饭！”璎珞夹起一块菜，起身往梁晓天嘴巴里一塞，堵住了梁晓天想说的话。

    “为什么不是李瑾儿？”璎珞在心里责怪欧阳落，假如是李瑾儿，那么璎珞就能让自己更加恨欧阳落了，毕竟他和一个他最不该在一起的女人在一起了。

    “早出来了，在外头吃饭，你回去吧。以后别来接我了，都说过多少遍了？”璎珞显得不耐烦地说。

    下车的时候璎珞才发现吃饭的地方在景区中间，看起来像是度假村之类，四周风景很好，只是稍稍有点冷。在冬季，这里还有这么多绿色，这叫璎珞心情很好。

    就在古昀把璎珞扶站起来的时候，璎珞使劲说了句话：“我还没吃饱呢！”

    璎珞当然不会看人，她只能看到人间脸上明显的表情，那些脸色之外的东西，璎珞看得不深。

    “你古先生在这里有专人房间又不是稀奇事？”梁晓天回答道。

    说完，古昀便从梁晓天侧身处挤身出来了。

    出了房门，古昀不自觉地回了下头，满心遗憾。

    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璎珞仔细想着，可是没能想起来。璎珞小心地看了看床，又小心地摸了下自己是身体，梁晓天说的话她不敢信，古昀是他舅舅，这件事上，他会向着谁，璎珞不敢判断。璎珞只能信自己。

    璎珞拍拍头，头显得很重，可是心里却莫名兴奋。

    璎珞一听，明白了，因为吃惊和开心，扬着嗓子说：“靠，结婚了？才一年没见你就结婚了？真够速度的啊！”

    古昀走了过来，再次扶起璎珞，说：“别逞强了，走吧！”

    古昀说：“晓天也来。”

    璎珞的眼泪终于不流了，流完眼泪的璎珞头脑更加清楚了，酒精似乎也跟着眼泪流了出来。

    这次吃饭璎珞并未跟古昀多说什么，大部分时间都是老石在跟古昀谈正经事，关于包装璎珞的正经事。老石显得很兴奋，因为古昀能看上璎珞，这说明璎珞离大红大紫不远了。所以，那天老石喝了很多酒，跟古昀谈得很开心。璎珞没有怎么在意他们的谈话，毕竟说的都是璎珞不太熟悉的话题，关于炒作，璎珞不想去管，她只要自己有舞可以跳就可以了。

    璎珞没说什么，一饮而尽。喝完，璎珞说：“咱们家债也还清了，现在我也能挣点钱了，你要不要出去旅游旅游？”

    进了屋，璎珞妈妈看了看璎珞，把喜帖递给璎珞，说道：“看你那没精神的样子，看看人家孙成，结婚啦！多好的一个人啊，你没福气！”

    王小五用着永远不会更改的腔调说：“嘿嘿，不是说了吗？不是来接你的，顺路，正好顺路。”

    璎珞坐下来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醉的。

    古昀将璎珞搀扶起来，璎珞已经没有力气挣脱了，璎珞不是没喝醉过，可是这次尤为不同。璎珞只有一半清醒的头脑叫她没办法思考了。

    璎珞忽然发觉有些不妥，自己到底还是那个一想到欧阳落就乱了方寸的人。赶紧笑着掩饰说：“没有，我向来喝酒都是这样，不够优雅。”

    当古昀的手碰到璎珞的时候，璎珞忽然全身一抖，莫名其妙的感觉传遍全身。

    梁晓天在门外听见璎珞在屋内的电话声，终于松了口气。

    璎珞抬眼看了看梁晓天，想到跟梁晓天做了这一年多的朋友，今天才见到他女朋友，可见是个谨慎的人。同时璎珞也想到这一年多来梁晓天对自己的照顾，有时候璎珞会怀疑梁晓天有些喜欢自己了，当然，那些都是假象，梁晓天依然爱着他心爱的女朋友。

    经过老石的介绍璎珞跟古昀算是正式认识了，璎珞也才知道原来古昀是娱乐界鼎鼎有名的老板。

    古昀仰头一笑，说：“我就知道你在这，专门来蹭饭的，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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