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这句话，让有心人听了去，辗转被刘修知道，那时刘修就是用这种目光望着他。

    温语一怔，目光闪过悲痛，缓缓道：“无多，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他的尸身此刻就挂在魏城的城墙上，已经挂了两天了。”他边说边流下了眼泪，用衣袖拭去。

    听到这个建议，他极力反对，言吴翌毕竟是皇族，虽已身死，澈王也不能做侮辱皇族的不仁不孝之事。却被张轩以极为怀疑的目光讥讽，说他是吴翌临死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

    两日前，他得知刘景抓了吴翌入魏城，便偷偷寻了机会去牢中探望，没想到竟守着吴翌在他面前闭眼微笑着死去。

    他骑马奔到近前，翻身下马。望着花无多，一时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终究只低唤了一声，“无多。”他还是喜欢叫她花无多，而不是方若兮这么陌生的名字。

    她忽然想起一事，神情激动道：“当初我和刘修在庐州被皇后找到，也是你……？！”

    她忽觉身心俱疲，疲惫地闭上了双眸，将头伏在双腿上不再言语。

    “果然是你……”她不可置信地摇头道，“你怎么会在我身上下这种药，难道当初你救我只不过是为了将来利用我？！……”

    唐夜下马扶起了花无多，探了探她的脉息，将她抱起放在马上，未在跟随刘景去追吴翌，而是调转马头与方圆一同将她带走了。

    花无多麻木地坐在火堆边，她茫然地望着温语，仿佛开口说话的不是他，而是她的错觉。

    “语！”花无多猛地站起身来，大吼一声，温语一惊。

    “你说什么？”花无多在笑。

    他微微颔首，似忆起自己的母亲，目光变得柔和：“我娘亲出身高贵，与澈王之母是亲姊妹，她不仅会谱曲更擅长书画，她看似温婉实则性情刚烈，当初我姑姑背着她与父亲私下定下你与我的亲事，我娘便极力反对。”

    唐夜道：“当时没有，而今我将它取名为《思念》。”

    花无多闻声抬头，看到一人由远及近而来，待到近处方才看清，竟是公子语。温语当年虽与吴翌亲近，但因其父之故，终究投靠了刘修。

    花无多面上微笑，心中却是一紧，又问道：“这次我们去上党，是不是你发现了我的踪迹，猜到翌也在，所以联合刘景在中途设伏？”

    唐夜沉默不语。

    随后追出的方圆看向唐夜，问道：“少主，我们……”

    几人围坐在火堆旁取暖，沉默不知不觉蔓延，令人觉得有几分压抑。花无多心神恍惚，竟也没有吭声。

    “你当初既然不是为了许倾城，又缘何退婚？”曾经不敢问的事情，如今也能心平气和地问出口了。

    而张轩，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当面令他难堪，背地里还腹诽他，不过是因为他在编撰《江山美男志》时，被张轩知晓，张轩又是请客又是送礼，百般讨好他，想将自己的名字也收录在内。张轩其貌不扬，他不愿做违心之事，让自己花了许多心血写的著作失了权威性，便没有应之，张轩自此便开始嫉恨他。

    唐夜平静道：“因为我姑姑所爱之人是你的至亲。”

    喝完了药，她忽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夜晚，林间。

    花无多全身一震，继而摇头失笑，道：“语，即使你讨厌翌，追随修，也不能骗我说他死了。”她冷下脸来，微怒道：“语，我们同窗时间虽然不长，你也不能拿翌的生死骗我！”

    远处，方圆静静望着一切，神色复杂。

    他深深一叹，蓦地睁开双眼，起身收拾行装，毫无留恋地上马而去。

    刘景微一蹙眉，便大声道：“继续追。”

    ※※※

    唐夜将她抱起，探向她的脉搏，不理一旁公子语的焦急询问，抱着他走进帐内。

    ※※※

    花无多闻言一怔，便听唐夜又道：“这首曲子是我娘亲生前所作。”

    烧断的木枝咔嚓一声轻响，在暗夜中显得很是清晰。他面色随着火光忽明忽暗，似蒙了层薄雾，令人辨识不清，半晌方道：“对。”

    听着越来越远的马蹄声，根本没睡着的温语痛楚地闭上了眼睛，轻声道：“翌，你我同窗一场，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刘景急于率军继续追赶吴翌，自始至终因地上那人身形不似吴翌，一眼也未曾多看。

    张轩却抓住了他话中的把柄，有意道：“听说你在书院时，便与吴翌极为亲近。”

    他闻言惊怒，言及吴翌是自己同窗，临死前见一面有何不妥。

    温语闻言，目光一暗。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唐夜，他躬身一揖。当初在南书书院读书时，众人便对唐夜十分崇拜，即便均是同龄人，却对他存了几分恭敬之意。而今温语对唐夜亦是这般想法，“毒王”唐夜，在他们看来是个传奇般的人物。

    就在温语束手无策彷徨担忧时，却忽然看见花无多微微一笑，鲜血自嘴角缓缓溢出，竟闭上了双眼，无声地软倒在了地上。

    唐夜拿出长箫吹奏起来，又是那首再熟悉不过的曲子。

    刘景瞥了他一眼，问道：“他是何人？”

    唐夜“嗯”了一声。

    唐夜道：“是。”

    夜晚山中微寒，他生了火堆，静静为她煎着药，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她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煎药，静默无声。他们原本是指腹为婚的夫妻，却因后来种种成了今日这番模样。她与他在一起，从来都是她多话他少话，而今她也少了话，便成了没话。这已是唐夜第二次救她，上次在下枫谷，也是唐夜暗中救她，刘景当时身负重伤无暇他顾，事情便交由他全权处置，也是他暗中替换他人戴了元白的面具被当众处死，并派了方圆暗中将她送回长平。

    他心情十分低落地将此事禀奏了澈王。刘修听闻吴翌死讯时亦微微一颤，这时，一旁的谋士张轩却兴奋地建议将吴翌的尸身挂在魏城城墙上一振三军、二慑吴琪之军、三溃西京侯之势。

    忽听远处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

    静默了一会儿，唐夜道：“你既然逃婚，便是不想嫁给我，既然如此，我便如你心愿。”

    唐夜与刘景大军追来时，刘景并未多看一眼倒在地上的花无多，只以为是吴翌的近身侍卫，显然身受重伤已被吴翌弃了，士兵上前探了探，发现还有气息，回报给刘景。刘景刚想命人将花无多拘了，便听身后唐夜道：“把她交给我。”

    “我不是，我没有！翌的确死了，他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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