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罢黜

沐少，别躲在人堆后面了。你听听，你的人缘可不怎么样啊。”

    夜莺忍不住道：“血香祭大旗的目的是震慑而非杀戮，你曾经跟我说过……”

    惊风展可以卸他的职，却永远无法削除他在军中的威望。

    说到这，惊风展长吐一口恶气，这些日子来，浅水清风头太过，士兵们只知浅水清，不知他惊风展，很多时候他的一句命令，甚至还不如浅水清的随便一句话来得有效果。如今终于能在这刻借此机会出了这口恶气，他也算心怀大慰。

    “我的父亲告诉过我，人这一生，还是平庸些的好。因为太过精彩的生活，总是伴随着一些痛苦与不愉快的经历。他希望我活得开心，而不是太过精彩，但结果，我却走上了与他期望相反的道路。”

    对敌人而言，他是个屠夫。

    沐血为之一笑。

    洪天启在下面一言不发。

    “或许有一天，我会成为疯子；或许现在，我就已经疯狂，却还不自知……”

    “将军！”他们大声喊。

    “惊风展是个混蛋，屠城怎么了？为了敌国百姓而罢免自家将军，我看他简直就是傻子一个。将军做事，自有他的道理，铁血镇两万人攻打止水，本就是以少敌多，若不能给敌人以雷霆之威，不战而屈敌之兵，这一路上数十上百个城市，我天风军如何拿下？单是分兵驻守都人手不足！”

    夜莺跟在浅水清的身后，看着他用手去抚摸那沾染了一层层血浆的墙壁，不知为何，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心里那层深深的悲哀。

    或许，是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蠢吧？

    ……

    沐血无奈地从人群中现身，一脸苦笑。

    人群分开，浅水清施然现身。

    浅水清愕然看向无双，无双那冰冷的眼神中，跳跃出一丝亮彩：“浅少，惊风展动手了，比你想象得还要快。”

    浅水清这么一说，佑字营的士兵这才意识到，佑字营目前的当家人，是沐血。

    罢黜令下来的时候，浅水清并不在佑字营。

    但是对自己的兄弟兼战士而言，他就是那世上最可信任的长官。

    “妈的，惊风展是个什么东西？浅将军带着我们下南北两关，拿京远城，随便哪一个功劳都比他惊风展一生加起来的战功多得多，他凭什么罢免我们将军？”

    罢黜令下来的时候，佑字营就象炸开的油锅沸腾起来。

    按天风军例，营将以上，非官高三级者，不得擅处。这擅处的概念里，包括处死和罢黜。

    他在将自己打造成一个恶魔，试图让所有的敌人都怕他，惧他，同时也恨他。

    这一点，以前如此，以后，也将如此，且永远不会改变。

    “只是什么？”浅水清瞪了那士兵一眼：“只是他威望不够？还是资历不足？又或是对你们太过客气了，非得象我那样每天严格督促你们训练你们才肯听话？你们这帮不挨揍就皮痒的家伙是不是一过舒坦日子就会不舒服？”

    沐血笑道：“好了浅少，他们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你离开而已。”

    那士兵立刻无言。

    “对，除了浅将军，我们谁的领导也不接受！！！”所有人一起大喊起来。

    “找惊风展说理去！”

    然后他对着所有人说：“我浅水清，只是不再担任这佑字营的营主而已，但却永不会离开佑字营。我以前在这，将来也还会在这里。我们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并肩作战，没有谁会轻易离开。无论是谁作为你们的长官，都会努力带好你们。如果有人需要我，尽管说一声，我浅水清也会一如既往地做好每一件自己能做的事。虽然我现在无官无职，可总还能提些建议，写份报告。要是有人觉得我说的对，听一下也是无妨。我们以前在一起同甘共苦，将来也还是会生死与共，除了少掉一个名分之外，我浅水清不觉得自己有失去任何东西。我都不在乎这些虚名浮利，你们又有什么可埋怨呢？”

    “可是没有你，我们佑字营怎么打仗？这些日子来，佑字营的兄弟跟着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比将军们还舒服。你带着我们打仗，从来都是有胜无败。红土岗上你带着我们灭了四千马匪，景深门一战，是你救了整个铁风旗。京远城大战，铁风旗的兄弟甚至根本未有出战，拿下京远城的声誉却为我旗所独享。所有的战利品尽归铁风旗所有，荣耀也尽归我部战士。可是现在呢？惊风展掌控铁风旗，他偷了您所有的荣耀，现在还要将你贬职，我们不服！除了你，谁的领导我们也不接受！”

    “遵……将军令。”洪天启无奈叹息着退下。

    “对，找惊风展说理去！”一大群士兵山呼狂啸着要去找惊风展。

    夜莺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无论你是疯子也好，是傻瓜也罢，我都不会离开你。你……休想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