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决战京远城（7）

br />
    正是抱飞雪。

    十多万人啊，十多万普通百姓！十多万条无辜生命！

    杀光每一个阻挡我前进道路的人？

    那一拳，正击中抱飞雪的胸口，将他一拳击飞，在空中翻转着，重重落在地上。

    “谁看到抱总领了？告诉我，谁看到抱总领在哪里了？”他大喊。他现在穿得是止水军服，又是一口止水正腔，在这乱军之中，有几人能知道他就是那个拓拔开山呢？

    抱飞雪突然狂笑道：

    拓拔开山一楞，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蓄意制造乱象，趋赶百姓，散步流言，制造混乱，四处引火，最终的结果……却是帮助抱飞雪成就这焚城之举。

    时间，每分每秒都在流逝。拓拔开山没空理小姑娘，他发足狂奔，小姑娘也跟着快跑，或许是绝境下激发的那一点潜力，竟然没有被拓拔开山甩掉。

    但是这次，流言终于还是让城里慌乱起来。

    曾几何时，那个在草原上连一名被俘士卒都不肯杀的我，如今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让这十多万的百姓死在了这场滔天火海之中。

    他战胜了，在付出无数生命的代价后。

    望着那片熊熊大火，浅水清端坐马上，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沉稳，与自信。

    哀号声随着火势漫卷，此起彼伏，化成无尽硝烟冲入长空。

    “不！”浅水清一把甩掉了他。他无力地指着身边的卫兵：“让他们……组成人墙，挡住我……不要让战士们看见我倒下。”

    ……

    有人在高喊：“东城门也起火了，大家快从西城门出去啊！”

    “你说得是真的？”

    抱飞雪看着拓拔开山的惊愕表情，微微一笑：“你不用怀疑什么，我也没有要再利用你的想法。你当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只是在这最后的时刻，想通了许多事情，放开了一切，向你道个歉，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姑娘连连点头：“大哥哥，你能带我走吗？我和爹娘都走散了，就我一个人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拓拔开山，但是她看到拓拔开山那强壮的身体，还有那雄浑的力量，充满了霸气的自信，隐隐地接感觉跟着他，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城里已然大乱，出城的百姓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她只是一个小姑娘，根本就没有在这激流中挣扎的能力。

    百姓，一种对战争来说极其鸡肋般的存在，一种很进行有效利用的存在。

    那个时候，浅水清再次面临选择。

    拓拔开山心中一沉：“那焚城大计？”

    这，就是我一直在期待着的东西吗？

    由于浅水清及时命令天风军不可轻易垮过五门中墙地带，因此天风军基本没有受到伤害，抱飞雪借助通城大火焚尽敌军的计划算是彻底破产。但是他同时也毁掉了整个京远城，没有为敌人留下一草一木。

    如果不是狗子及时来通报，天风军想必已有许多人入了城吧？自己总算是没把暴风军团的大批精英尽情葬送在这京远城中。

    拓拔开山一路所过，硕大的身躯后总会有一片足够的空档，她便是跟着这空档走过来的。

    方虎急着过来要扶他。

    拓拔开山大急，他接连抓了好几个人过来问，却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他看着那火，映红在他的眼中，狞现出点点血色。

    在这一隔离线下，所有的百姓，战士，无一幸存。

    跑了没一会，回头再看，小姑娘竟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拓拔开山愕然回首，身后，那个跟随着他的小姑娘正呆呆地看着府外。

    火势漫卷苍茫，无分敌我，无分贵贱，吞噬一切，消化一切……

    他回身看看拓拔开山，想了想，然后说：“我终于明白浅水清为什么要送你回来了。原来，那真正的背叛者，不是你，而是我。是我辜负了一个忠于国家的勇士，将他逼到这条路上的。浅水清……他只是借力使力而已。”

    说着，抱飞雪深深向拓拔开山鞠了一躬。

    他疯狂大笑着，长发飘扬，在红色火光映照下，竟已变成一片雪白之色。

    城未亡，民先乱，军心民心同失，拓拔开山心中一阵凄凉。

    这一躬，令拓拔开山微感愕然。

    “你这罔顾人命的混蛋！”拓拔开山狂吼，他一拳捣出，带着无比威势，汹涌如狂涛拍岸。

    ……

    抱飞雪躺倒在地，嘴边吟出一丝黑血。

    “你来了。”

    远远地望着京远城的上空腾翻的火之巨龙在空中咆哮出天之末日，整片天空陷入一片火之汪洋中，以愈来愈烈的气势席卷全城，浅水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淡漠的语声，带着点点的欣慰。

    “我让你们守住城口，不许放人出来！！！”浅水清厉声大吼，他的眼睛已充满血丝。

    混乱，到处都是混乱。

    浅水清倒在那个人圈里。他躺在地上，静静地仰望天空。

    “如今天风军强攻京远城，军中士兵皆赴沙场，百姓落难逃亡，后方起火，谁人来救？我虽有意下令纵火，却缺那真正敢为我效死的战士。本来以为事情已经绝望，却又发现原来事态的发展已经不需要我来动手。拓拔开山，你们进入城中制造谣言的那些战士，千不该万不该点火生烟制造慌乱。如今城内处处起火，皆出自你们自己的手。数十处火点同时燃烧，一旦成了气候，则满城大火再无人可灭。这纵火害民的，到底是我还是你？！”

    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为了保护的身边的人，不惜血洗苍生，屠戮天下。

    没有人知道让数以十万计的老百姓在裹着上万名止水战士冲到自己的军阵中，会给自己的部队带来怎样的麻烦。

    拓拔开山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处处都有浓烟升起，混入城内的天风军战俘们四处纵火，制造流言。

    红云翻滚，如海洋般汹涌呼啸，奔腾狂啸，随着风一路肆虐，吞噬所有存在。

    火势骤然加剧，泛滥出一片火热红潮，漫卷出擎天热浪。

    是什么，让他做了如此改变？

    西门，也就是天风军所占领的京远五门。

    现在我成功了，连屠城的工作都可以省了，一把火就可以省掉我无数辛劳。

    “已经开始了。”抱飞雪随口道。

    浅水清想哭，仰望着那片苍天，心中却是死一般的悲凉。

    即使是站在城外，他也能感受那股热浪扑面而来，焚烧着苍茫的火焰，发出磅礴的气势，吞咽一切城内的生命。

    那士兵一呆：“可是将军，火势一起，那城里面可是有很多百姓的啊。”

    可他的心依然在痛。

    在牢里的那几天，他无比痛恨抱飞雪，恨不能食其肉，啖其心，剔其骨，挖其肝，但现在看到了抱飞雪，那个曾经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止水第一名将，却向他鞠躬道歉了。

    他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拓拔开山，你当真以为焚城的那个是我吗？”

    他漫步于菊花丛中，随手摘下一朵菊花，任其在手中揉碎，碎成片片花瓣雨，在指间落下，心头的凄凉，若这花落满地。

    然后，他沉声下令：“通告：止水弱旅冥顽不化，负禺顽抗。天风历106年10月12日，我天风军大展神威灭止水于京远城下。此次战役指挥将领，佑字营浅水清。战前焚血香以祭旗，战后下令焚烧全城，屠尽满城男女老幼。所有罪责，由我浅水清一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