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离别

    “说吧。”

    那人是个新兵，沐血二话不说，一脚把他踢飞出去。

    眼眸中蕴含着的，是无尽的嘲讽。

    做完祈祷，少女匆匆地回马车，浅水清亦步亦趋。

    “和敌人？”

    “想吃？简单。”浅水清敲敲窗子。

    “那好吧，战场上见。”

    浅水清淡淡的回答：“好”。

    空气中再次出现了诡异的寂静。

    “差不多吧。士兵们的军饷太少，有时候不能不自己想办法弄点花消。这些东西在他们本土不算什么，可到了天风境内，价格就会翻上几番。很多士兵寄不了钱回 家，就寄这些从对方手中交换得来的特产。只要不出卖本军机密，长官们大都睁只眼闭只眼。反正都是小兵，也没什么机密好出卖的。这并不稀奇，是人，就需要生活。两军僵持期间，这种事是经常发生的。不过这次带货的人很少，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吃定了我们吧，没必要多此一举。”浅水清回答。

    “有个兄弟，他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打呼噜。他睡在我旁边，所以我总是被他闹得睡不好。记得上路的第一天，我还和他吵了一架。不过现在，我再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只在他们认为有必要的时候。”浅水清坏笑着回答。

    浅水清苦笑摇头：“说什么？……昨天，大家还在一起喝酒吃肉，今天，却已经生死相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今天早上，有个家伙还对我说，等打完仗，他回了家，到时候会请我去他的家乡一起开个酒铺。因为我告诉他我会酿酒，而他总是相信这世上最赚钱的生意就是酿酒。”

    他的神情，有些凝重。

    一具尸体的手臂突然抽|动了一下，诡异得仿佛幽魂再生，虔诚祈祷中的少女吓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后退一步，正跌入浅水清的怀中。

    “从哪弄来的？”少女带着惊喜的问。

    “原来是这样……”

    少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盛放的笑颜沸腾起青春的热血。

    “这种麦梨是天河梨吧？”浅水清问她。

    “如果衡长顺不出兵的话，你真得会杀了我吗？”

    “你的心情不太好？”少女问他。

    “是啊。”

    少女的表情依然虔诚，可浅水清那可恶的声音却继续响起道：“相信我，神不在这里，它不会庇佑这里的任何人。战争会继续，死亡会增加，我的朋友，你的朋友，会一个一个倒下去。夜晚降临的时候，屠戮……将再次展开。”

    “再有下次，你就死定。”冰冷的声音震撼所有人的心。

    “恩，这很正常。放心，只是一种正常反应，我不是专家，说不是上是什么原因，但我知道那和神经有关。反正那不是尸变。”浅水清微笑道。

    “他动了。”她叫道。

    浅水清眼中的讥诮愈见浓厚：“听起来，你的神真得任重而道远呢。”

    交错而过的时候，一个士兵甚至向对面的敌人打起了招呼：“嘿，又见面了，你还没死吗？”

    这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诡异，少女的表情露出一抹来自天边的不可思议。

    过了好久，少女悠悠的说：“他们的身上，都有带这类东西吗？”

    双方很有默契地不再互相攻击，只是默默的关注着各自的行为，各守住自己的一方天地。

    一名哨官在指挥自己的士兵收拢战死将士的尸体，对面是飞雪卫的士兵也在收拢伤员死者。

    远处一棵孤单的老树上，枯枝上落下了几只乌鸦，它们对着已经停止战斗的血腥战场不停的啼叫着，顾忌于士兵们手中的武器而不断地在上空盘旋。

    死亡的将士有些还是完整的，圆瞪大眼，虎目贲张，有些，却只能找到一些零碎的剩块。

    这等同于战场上的交易，彼此交换各自的尸体。

    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新的一轮攻击，怕是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浅水清突然觉得那一拳的滋味很甜美。

    想到这，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说：

    少女沉默了一会：“能跟我说说吗？”

    呜啊！呜啊！

    少女看着浅水清的眼神，禁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一刻，她再不想知道答案。

    彼此大声的招呼过后，便各自折返回自己的营地。

    他招来一个士兵，跟他说了几句话，那士兵点头而去。没过一会，他拿着一只小瓶和一个小盒子回来了。

    活着的士兵尽量将尸体的肉块拼整起来，找不到的也只能做罢。

    那里面放的，正是槐蜜水和香果泥。

    她双手合什，就那样跪了下去，口中喃喃，似在祈祷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