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终，问题又回到原点，他要足够强大。强大到无视危险，强大到足以保护和震摄组织的成员，强大到让人膜拜和崇敬。

    她往前走了几步，轻轻抚摸着墙壁，说起话来。

    可是，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有说过。没有表白，只有暧昧。

    “别难过了，不管是什么事，总会有办法的。”

    摆脱“他”是不可能的，因为王直的任何一个念头都会直接与“他”共享。这样看来，连自杀都是一种奢望，“他”肯定会在任何自杀行为实施前接管身体的控制权。

    两人一路上什么都没有说。

    最有效率的做法是建立一个和他有着同样理念的团体，但这又谈何容易。

    他不知所措的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揽住了她。

    她不管不顾的扑入了他的怀中，声嘶力竭的哭了出来。

    然后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让人心安的笑颜。

    美幸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在她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割了一刀。

    作为一个魔鬼，他真的可以吗？

    ※※※

    目击者或者是其他。

    “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可是，在我们到那一步，在你说出那些话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些事……”

    但现在他知道这远远不够。

    正义，审判以及其他。

    【我只要你的灵魂。我将与你融为一体，直到那一天到来。】这是“他”的承诺。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晚还下楼去……我不敢告诉别人，更不敢告诉他的父母……”美幸的声音已经快要哭出来。她一直等待着，等待着王直的安慰，那怕仅仅是一个不知所措的拥抱，一句不痛不痒的安慰。

    但那一夜让王直意识到，“他”随时有可能夺去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她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变得有些怪异，而王直则本能的感觉到寒冷。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他吐得撕心裂肺，吐得肝肠寸断，吐得精疲力尽。

    但对于王直来说，这不啻于宣判了死刑，缓期执行而已。

    美幸紧紧的抓着王直的手臂，似乎是怕他突然跑掉。而王直则是僵直的坐着，像是被拉上刑场的囚犯。

    忽然间，那些一直困扰他，让他烦乱的问题瞬间统统烟消云散。

    “他”或许是冷酷而残暴的，但“他”似乎永远只停留在王直的意识里。

    “我们……去哪里？”王直吞吞吐吐的问道，他感到自己脑袋里很晕，思维极其混乱。

    或许是一种默认，或许是一种警告。

    “那一天？那一天究竟是哪一天？那一天会发生什么？”

    当欲望得到满足，当理智重新降临，他终于第一次吐了出来。

    谈何容易。

    他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他”之所以还愿意退回到意识中，让王直来应对世界，或许仅仅是出于更好的伪装和融入世界的考虑，并不是因为某种法则的约束。

    “我结过婚，但我没有离婚……我曾经很幸福，我曾经住在这附近……我的丈夫很爱我，很宠我……哪怕是到了深夜，只要我说一句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到楼下去为我买宵夜……最后一次，他遇上了劫匪……别人告诉我，他就倒在这个地方……而那一晚，我看着电视在沙发上睡着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为了买宵夜给我吃而死在了路边……”

    作为曾经的工程技术人员，王直坚信没有计划的行动必定失败，这让他本能的抗拒那种街头钓鱼式的杀戮。

    直到这一刻，王直才真正意识到，这誓言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不痛不痒的安慰，却像是路边的明灯，给美幸阴霾的心里注入了微乎其微的光芒。

    她无声的抽泣着。

    他于是推开家门，跌跌撞撞走向黑暗。

    这样考虑时，“他”没有答话，但王直却感到心底涌起一种愉悦的感觉。

    他想起那张年轻的脸，那张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

    安全还是效率，两难的选择，更不要提他自己心里的坚持。

    但他却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就算是团体建立了，可随着成员的增加，暴露的危险必将成倍上升，分歧和背叛也必将产生。怎样把这样一个畸形的组织维系下去，其难度不亚于与警察的周旋。

    “不是在那里，而是在另外一边。”他在心里默默的说。“在巷子的另外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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