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四章 八方风雨骤

“总之都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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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强大、威严、纯粹而又张狂的力！

    天空火莲随之大放光明，随婴儿之掌徐徐沉降，速度格外缓慢。

    只待婴孩眼中依眷消散，泪水枯竭，那种带出娘胎委屈改变根骨、变成愤怨与毒绝之后，即可宣告生命重始；届时道胎也好，魔种也罢，通通消亡变成这个世界的养分，但会催生出一个、不，是一只兼具它们天赋的怨婴。

    莲内世界，清河岸边，雪莲之上一点芯，夜莲仰头对着天空，怆然泪下。

    这是一切生命之本能。

    今生今世从未在其脸上出现过的表情今日出现，万世之花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婴孩满空追逐，望着他聚集最后力量，举手，怒嚎，挥拍第三击。

    这是他的义务。

    “怨由心生，一发不可收拾。”眉师微微叹息，说道：“仅如此，仍不能足以将其改变。”

    视线中，肉乎乎的婴孩快速变得瘦弱，脸上稚嫩迅速消退，代之以明悟与漠然，并有坚定与怨愤。

    怨灵诞生的首要条件是怨气，天生怨，怨来怨去最终只能怨到自己头上……稍有理智的人都懂得那是最最无用的事，生而为天，他怎么会、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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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生天道致命一击，经三生奇术再增威能，躲不过，避不开，硬扛力所有不及，刚刚沉浸再美妙前景，此刻忽然大难临头，飞殿下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开口难言，鬼道与眉师相互对视，先后朝对方点头。

    不该降生他被迫显身于这个世界，看到的不是热烈笑脸，而是一双充满贪婪与恶毒的眼；感受到的不是父母的欣喜与抚慰，而是逼迫与压榨，且要奉献不能轻易动用的力量。

    天道为奴，莲花世界，以此为依托闯开大道，不断复制……未来如此美妙，飞殿下疾驰中不忘关注灵胎，望着他脸上的阴冷、决然渐成主流，渐渐占据全部脸庞、与心胸。

    “尽心无悔，理当如此。”

    “师妹啊，为兄当真要谢谢你，也要感谢萧十三郎。如果没有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拥有这样的机缘，上哪里去找如此奇物！”

    这应该是两句话，前为责骂，后为结论。声落时，九龙地内，古帝反手轻拍头顶，如拔苗般抽出一股气。

    近乎疯癫的叫喊声中，飞殿下的身形骤变模糊，如狂风万道在莲花世界内飞驰，望之仅余光影。这样做的好处不少，一来可以让对手更难捕捉其本体，二来能够争夺更多雨水精元，非但如此，他能在这个过程中加强与莲花世界的联系，最终将其据为己有。

    但他弄错了，弄错了很多很多不能弄错的事；比如这个世界并非原创，里面的人也不是其催生出来、可以慢慢成长的人。

    “朕要让他亲眼看到你们：生，不，如，死！”

    鬼道在雨中凝聚出法体，黯淡的眼神从未如此清透：“这孩子，在埋怨他那个不争气的爹，还有他那个不得已的娘。”

    “谁管他对还是错。”紫依不想听关于齐飞如何有理，挑眉追问：“如何阻止？”

    自举起手臂开始，胖嘟嘟的婴孩就开始变瘦，前一次尚不是太明显，在与飞殿下发生碰撞、未能将其灭杀之后，其瘦弱的速度明显加快。

    “……呵呵，也是哦……”

    有什么用呢？

    “这个……”鬼道犹豫一下，忽说道：“不管这孩子是灵是魔，算辈分得管我叫一声爷，他爹不在，我这把老骨头又不中用，可，总不能看着孤儿寡母……”

    飞虹飞舞，红链当空，刹那间卷住婴孩身体，将其拉回到燃烧的雪莲之上，拉回到他原本应该留驻之地。完成之后，彩虹再度飞跃天空，似游龙钻入到那只无主自降的手掌内。

    “啪”的一声响。

    感应仍在，他要追上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吼！”

    “还有什么？”紫依听出不妙。

    有水的地方未必有鱼，有鱼的地方一定有水，星空当中不知多少昊阳，并非每个都驻有金乌、但都因这一声大唱而醒转。

    除当事者无人知晓，然而这一声呼唤带有别效，侧面两到飞虹疾速，径直而来。

    新生世界，力量只能由他来提供，这是规则，没法改变的事实。

    命已搏，弓张开，箭矢入流星飞射而走，速度……哪还有什么速度可以形容，望之不及。

    天魔刀，掌天弓，几乎同时抵达。

    也许是灵感，也许是有备，也许纯粹为了碰碰运气，来不及体会心神剧痛的十三郎再发一吼，操弓的同时已自刀中取出真魔气息，一口吞掉，再朝弓身喷一口本命之血。

    “朕将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路，驭天道为奴，踏遍虚空，直问主宰！”

    “怎么会？”传功崖上，道院所有幸存强者集中到一起，紫依不明白飞殿下的话，疑惑目光投向眉师。

    “三生祝，舍三生，三生反世！”

    “不要啊！”

    关键时刻，其心头忽闻一声冷哼，伴有几分不屑与轻辱，兼有几分漠然。

    初生婴孩，对手的运用只有一个：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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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这更重要的是，作为新生天道，他没有一分一秒学习、摸索的机会，因而在掌控、不，战斗中的他根本谈不上掌控，因此一切都按照规则本身进行。

    反背开弓，拉矢界外，一股近似疯癫的气息从掌天弓的弓弦上滋生，以这样的方式提升品质，成不成功放到一边，因其方式太过霸道，大有可能爆碎于下一刻。十三郎竭力拉弓的同时再爆闷哼，从其身体内走出一条虚影，径直站上三寸箭矢，死死将其抱住。

    “鬼老这样讲就没意思了。”眉世打断鬼道的话，笑了笑，接口言道：“十三不算我的正式传人，但也偷师学了点东西，况且卓师兄……”

    但他不是一个人。

    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落，打湿无数人的衣裳，扶起无数张面孔。

    “三生祝，命三生，三生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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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魂术，使用时需要慎之又慎，今次，这样用……根本是在搏命。

    “杀啊！”

    到这一步，飞殿下再无丝毫怀疑，心内涌生无尽感慨，为何美妙来的如此突然。

    “嗯？啊……不！”

    “开啊！”

    天上，火莲仍旺，那个新生的婴孩已经变得瘦骨嶙峋，星光仍从其身体内不停飘出，与之前不同的是，如今每次星辉绽放，他的脸孔都会抽搐几次，似在承受着极大痛苦。

    不要什么？

    “什么逍遥，什么自在，朕都再不需要。”

    点点明光如星辰般飘出他的身体，释放到周围，徐徐溃散，变成这个世界的养分，它的一部分。

    巨大的眼睛此刻才有所发现，不甘的怒吼回荡在四面八方，声传千万里。

    看似合情合理，然而放在道胎身上，却又显得极其荒谬，根本没有可能。

    “难保成功，唯有一试。”

    可他就是这样。

    天生万物，视万物如无物，天拥万种情、所以无情，天道不仁、不义、不悲、不怒，只有规则与秩序。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摆脱……不管怎样，不能让你白取本尊千年之力！”

    除了哭，这是他降生学会的第一个字。

    灵胎也好，魔种也罢，即便圣人、即便那些一出生便能捕猎的猛兽毒虫，其首先期待的绝不是杀戮，而是充满善意与关怀的目光。这个时候的他们，尚不明白“拍”“打”等词汇的意义，当有不喜抗拒的时候，最有力的武器是哭，咿呀叫喊声中摆手的目的为了“获得”，而不是“反击”，或者“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