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为不确定而活

    “是不知道，还是怕我不敢说？”

    “给我开……啊！”

    “轰！”

    ※※※※

    “人间之力，少老天条，皆不过如此。”

    他的声音也变了，再无此前轻浮意味，变得沉稳，威严，冷漠，而轻蔑。

    发力一吼，老者从不知什么东西里拔出自己的手，还带着别的东西。

    “试过三万八千次，结论还是那个词：不过如此。”

    对包房内的恶客而言，后事如何解决不论，眼下总归风光无两，然其脸上看不到丝毫得意猖狂满足的意思，相反显得极其落寞，沧桑，感慨，类似情绪堆得多了，周围人看他时竟已感觉不到猥琐，像是换了个人。

    女子楞了一下，犹豫中回应道：“谁会盼着那样的事？”

    “仅仅如此吗？”

    “去他的，睡会儿再说。”

    重重阻截，道道壁垒，巨掌如被旋刀割飞，层层削弱仍如泰岳临头，其势不可挡。另外还有周围人等，有恢复实力的修士落井下石，将自家神通朝飞殿下倾泻，恨不得将其乱刃分尸。

    接下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只见老者伸手朝空中一抓，明明周围空无一物，他的手却像伸进泥水里一样没了踪影。

    “嗷！”

    泥鳅？蟒蛇？

    曾记否，血域内大灰曾有“遗言”，道其藏有一大机密不可对人言……

    “可……要是不这么想，怕是真的活不下去。所以奴家觉得……”

    一条龙头獠牙撕咬，一条龙口喷吐火焰，一条龙身弓背如桥，还有一条龙身显像，体型变得庞大如山，轰鸣中与巨掌相互撞击。

    鲜血淋漓，老者盯着那条唯一活着的泥鳅看了半响，说了一番让人稀里糊涂的话，神色才慢慢变得平静，复归于漠然。

    似牛嘶，如虎啸，细听兼有凤唳龙吟，并有一声人族疯狂呐喊。

    ※※※※

    恍惚中，他觉得周围软绵温暖，熟悉的气息重入心魂，但又带着一点点陌生。

    “所以，不能被人坏了事。”

    喊声吼声轰鸣声交汇，震得人人心神难定，视线中飞殿下面孔扭曲，头颅无端血光爆射，射，射，射，再射……

    一条龙的龙角刺入手掌，一分分一寸寸，似有血肉在利刃下被割裂，龙角因巨力而弯曲，龙头因剧痛而咆哮，终于被压穿了头。

    效果极其有限。天道之战、旁人是不能随便插手的，除非获其规则允可；旁观参与厮杀的人，一方面对飞殿下造成一定压力，同时对巨掌也有影响，两相对消，几乎没什么用。

    真的抓出泥鳅，且不止一条。

    然后没了。

    “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次时光变化……不是停顿，而是变得极其缓慢，慢到足够人看清全部细节。

    到底发生了什么？

    “给老夫出来！”

    四方人等面面相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坠冰窟。

    说到这里，老者脸上神情忽变，似有一层神圣光辉自皮下渗出，顷刻间将猥琐、落寞等通通掩盖，变得无比庄穆。

    头生五龙飞舞，飞殿下的面孔也变了，驴面獠牙，虾眼鲢须，颈肩片片鳞甲横生，分明也是真龙模样。

    言罢张口，老者将那几条辛苦捉来的泥鳅扔到嘴里，嘎巴嘎巴胡乱嚼几次，吞到肚子里。

    许是真的触动心事，女子说着说着顺溜起来，声音、表情渐渐真挚。

    “艰难？呵呵呵……倒也不是太难。”

    张开的嘴巴难以合拢，瞪大的眼睛为之凝固，握紧的拳头定格僵硬，还有诸多玄光锐器，道法神通，通通为之停顿。

    “是。”女子稍顿了顿，仔细说道：“如大爷所言，活着便有悲忧苦喜，滋味便因此而起。奴家不敢说别人如何，就好比我等这样贱躯卑微，卖笑求欢为了什么？总不会为了尝那酸苦滋味。不瞒大爷，平日里姐妹们偶尔说说心事，所及无非将来如何，如遇到真命郎君什么的，能否因此改个活法。”

    曾记否，大灰是被种过道的，出手者为山君，比之今日、至少化龙之前的飞殿下只强不弱。

    最后一击仍来自飞殿下，如果他还是的话。

    时光恢复，看到这一幕的人们心为之一沉。

    说做莫名其妙的话，老者终于放开少女，端起酒一饮而尽，感慨说道：“最奇怪的是，即便是这样，老夫居然都不想死。”

    不知从哪里来的长吼，不知从哪里来的身形，不知那是什么速度，像影子一样飘过战场，直接加入到双方交锋的最核心。

    都说母亲的怀抱最安全，然而婴孩心里知道不是这样，母亲早已用尽全力，情形一点都不比自己好。

    “谁都明白多半是妄想，便是真的遇着，改了样子，怕也不见得比现在好；再有花无百日红，奴家亲见不少人悲欢转换，由富贵到家破人亡也是常有的事；如我等这样更不肖说，便是真的改了样子，恐还有别的辛苦艰难等着。”

    将来怎样，婴孩不管了，不想管、也管不了。

    似乎只有一瞬间，又像过了一年，耳边突闻晴天霹雳，几道嘶吼同时传来。

    龙嘶牛吼，巨掌人身，通通被一团混沌之光所掩盖，直到……光散人分，几条残破身躯跌落，各归各位。

    “悲欢喜乐苦忧思，富贵荣华衰病死，所有这一切老夫都尝过……成千上万次。”

    从光晕中走出来的飞殿下情形惨不忍睹，头上五龙已去其二，剩余三条也都带伤，其自身面孔缺东少西，身体内不知为何不停冒着青烟，伴随阵阵恶臭气息。

    想到这些的时候，飞殿下一直等待着的事情终于发生，婴孩早已不堪的眼眶闭合到一起，流出两行苦泪。

    “这下死太监该明白了。九龙存六，大概还有一半威力，这么久没去，不知那里的规矩剩下多少，能否制得住它……真是麻烦啊！”

    婴孩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本能的危机感让他试图做出反应，于是用最后的力气伸出双手，死死抱住所能抱住的那片柔软。

    他太累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欠缺，只能无助地眨了眨眼睛，瘦弱的身子蜷缩起来，在夜莲的怀抱中睡下。

    五龙显像，飞殿下残缺的双手顷刻间恢复，并变身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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