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潘金莲不愤忆吹箫 西门庆新试白绫带

初有他在，也不怎么的。到明日再扶一个起来，</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又说到如意。总是瓶儿死是一大快，如意宠又是一大不快，故絮絮叨叨有许多说话也。】</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倒底不放如意。</span><span class="l">】</span>和他做对儿就是了。贼没廉耻撒根基的货！”说的西门庆急了，跳起来，赶着拿靴脚踢他，那妇人夺门一溜烟跑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走处是最得意处。】</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再呆讲便赘矣。走得贼甚，且贼得有线索。</span><span class="l">】</span>

    这西门庆赶出去不见他，只见春梅站在上房门首，就一手搭伏春梅肩背往前边来。</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写其母子，一时得意处如画。】</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移花接木，妙。</span><span class="l">】</span>月娘见他醉了，巴不的打发他前边去睡，要听三个姑子宣卷。于是教小玉打个灯笼，送他前边去。金莲和玉箫站在穿廊下黑影中，</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又写玉箫。夫立影其前已当门矣；今站穿廊下，是入室矣。总是痛恨不辰生子，淫邪在座之日也。】</span>西门庆没看见，迳走过去。玉箫向金莲道：“我猜爹管情向娘屋里去了。”金莲道：“他醉了，快发讪，</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得意语。】</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六字简透。</span><span class="l">】</span>由他先睡，等我慢慢进去。”</span><span class="q">【张夹批：今而后，左顾右盼，再无六娘房可以邀之而去矣。然而，如意虽在，亦料其不敢争衡，故此一时得意极矣。为下文误壬子日作反对。】</span>这玉箫便道：“娘，你等等，我取些果子儿捎与姥姥吃去。”</span><span class="q">【张夹批：三章约中一则也。】</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又映爱小便宜。</span><span class="l">】</span>于是走到床房内，拿些果子递与妇人，妇人接的袖了，一直走到他前边。只见小玉送了回来，说道：“五娘在那边来？爹好不寻五娘。”

    金莲到房门首，不进去，悄悄向窗眼望里张觑，看见西门庆坐在床上，正搂着春梅做一处顽耍。</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春梅发动矣。】</span>恐怕搅扰他，连忙走到那边屋里，将果子交付秋菊。因问：“姥姥睡没有？”秋菊道：“睡了一大回了。”金莲嘱咐他：“果子好生收在拣妆内。”又复往后边来。</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抢白西门庆一顿，而西门庆又要去寻他，要强好胜之心遂矣。复往后边来，一者凑春梅之趣，二者要显出由他自睡，不因抢白而小心周囗。</span><span class="l">】</span>只见月娘、李娇儿、孟玉楼、西门大姐、大妗子、杨姑娘，并三个姑子带两个小姑子，坐了一屋里人。</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又一总。盖写金莲今日得意杀也。】</span>薛姑子便盘膝坐在月娘炕上，</span><span class="q">【张夹批：雪满，小园花事阑珊矣。】</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象个活佛。</span><span class="l">】</span>当中放着一张炕桌儿，炷了香，众人都围着他，听他说佛法。只见金莲笑掀帘子进来，</span><span class="q">【张夹批：使人回想叉竿旧事，为之一笑。】</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一笑字从伏脉断而复断，且写出满肚皮卖弄。</span><span class="l">】</span>月娘道：“你惹下祸来，他往屋里寻你去了。你不打发他睡，如何又来了？我还愁他到屋里要打你。”</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月娘又是不见此日金莲。】</span>金莲笑道：“你问他敢打我不敢？”</span><span class="q">【张夹批：自云非复向日之金莲矣。】</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自要说嘴。</span><span class="l">】</span>月娘道：“你头里话出来的忒紧了，他有酒的人，一时激得恼了，不打你打狗不成？俺每倒替你捏两把汗，原来你到这等泼皮。”</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后文卿试一试何如？】</span>金莲道：“他就恼，我也不怕他，看不上那三等儿九做的。</span><span class="q">【张夹批：自夸语。】</span>正经姐姐吩咐的曲儿不教唱，</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又奉承月娘。】</span>且东沟犁西沟耙，唱他的心事。就是今日孟三姐的好日子，也不该唱这离别之词。</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再挑玉楼，却是作者结文正意。】</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又树一敌，机锋圆利。</span><span class="l">】</span>人也不知死到那里去了，偏有那些佯慈悲假孝顺，</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得意杀矣。看者须看此日得意杀之金莲，庶知下文撒泼之金莲，方不为唐突写也。】</span>我是看不上。”大妗子道：“你姐妹每乱了这一回，我还不知因为什么来。姑夫好好的进来坐着，怎的又出去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又借人衬出。】</span>月娘道：“大妗子，你还不知道，那一个因想起李大姐来，说年时孟三姐生日还有他，今年就没他，落了几点眼泪，教小优儿唱了一套‘忆吹箫，玉人儿何处也’。这一个就不愤他唱这词，刚才抢白了他爹几句。抢白的那个急了，赶着踢打，这贼就走了。”杨姑娘道：“我的姐姐，你随官人教他唱罢了，又抢白他怎的？</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局外人如此。】</span>想必每常见姐姐每都全全儿的，今日只不见了李家姐姐，汉子的心怎么不惨切个儿。”</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又借一人衬出。】</span>孟玉楼道：“好奶奶，若是我每，谁嗔他唱！俺这六姐姐平昔晓的曲子里滋味，见那个夸死了的李大姐，比古人那个不如他，又怎的两个相交情厚，又怎么山盟海誓，你为我，我为你。这个牢成的又不服气，只顾拿言语抢白他，整厮乱了这半日。”</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总是层层渲染，为得意杀金莲出落也。】</span>杨姑娘道：“我的姐姐，原来这等聪明！”月娘道：“他什么曲儿不知道！但题起头儿，就知尾儿。象我每叫唱老婆和小优儿来，只晓的唱出来就罢了。偏他又说那一段儿唱的不是了，那一句儿唱的差了，又那一节儿稍了。但是他爹说出个曲儿来，</span><span class="q">【张夹批：金莲出身自见，盖为王招宣定案也。】</span>就和他白搽白乱，必须搽恼了才罢。”</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月娘梦梦，西门固未常恼也。】</span>孟玉楼在旁边戏道：“姑奶奶你不知，我三四胎儿只存了这个丫头子，这般精灵古怪的。”金莲笑向他打了一下，说道：“我到替你争气，你到没规矩起来了。”杨姑娘道：“姐姐，你今后让官人一句儿罢。常言：一夜夫妻百夜恩，相随百步也有个徘徊之意。一个热突突人儿，指头儿似的少了一个，有个不想不疼不题念的？”</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又为六房的笑话一结。】</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妙譬。</span><span class="l">】</span>金莲道：“想怎不想，也有个常时儿。一般都是你的老婆，做什么抬一个灭一个？只嗔俺们不替他戴孝，他又不是婆婆，胡乱戴过断七罢了，只顾戴几时？”</span><span class="q">【张夹批：点明百日，西门死期至矣。盖瓶之罄矣，能久活哉？】</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好过文。</span><span class="l">】</span>杨姑娘道：“姐姐每见一半不见一半儿罢。”大妗子道：“好快！断七过了，这一向又早百日来了。”</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淡淡接去，天衣无缝。</span><span class="l">】</span>杨姑娘问：“几时是百日？”月娘道：“早哩，腊月二十六日。”王姑子道：“少不的念个经儿。”</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一感便应。</span><span class="l">】</span>月娘道：“挨年近节，念什么经！他爹只好过年念罢了。”说着，只见小玉拿上一道茶来，每人一盏。

    须臾吃毕。月娘洗手，向炉中炷了香，听薛姑子讲说佛法。薛姑子就先宣念偈言，讲了一段五戒禅师破戒戏红莲女子，转世为东坡佛印的佛法。</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此书内入东坡奇绝，又是幻化一影。】</span>讲说了良久方罢。只见玉楼房中兰香，拿了两方盒细巧素菜果碟、茶食点心来，收了香炉，摆在桌上。又是一壶茶，与众人陪三个师父吃了。然后又拿荤下饭来，打开一坛麻姑酒，众人围炉吃酒。月娘便与大妗子掷色抢红。金莲便与李娇儿猜枚，玉箫在旁边斟酒，便替金莲打桌底下转子儿。</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写玉箫总为后文描写，然此回总为撒泼作引也。】</span>须臾把李娇儿赢了数杯。</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李娇儿老滞货。</span><span class="l">】</span>玉楼道：“等我和你猜，你只顾赢他罢。”却要金莲拿出手来，不许褪在袖子里，又不许玉箫近前。</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惟玉楼不怯金莲，作者自负气不屈处。】</span>一连反赢了金莲几大钟。</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玉楼便心眼不同。</span><span class="l">】</span>

    金莲坐不住，去了。到前边叫了半日，角门才开，只见秋菊揉眼。妇人骂道：“贼奴才，你睡来？”秋菊道：“我没睡。”</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明明揉眼，却赖没睡，此蠢人弄巧处。</span><span class="l">】</span>妇人道：“见睡起来，你哄我。你到自在，就不说往后来接我接儿去。”因问：“你爹睡了？”秋菊道：“爹睡了这一日了。”妇人走到炕房里，搂起裙子来就在炕上烤火。妇人要茶吃，秋菊连忙倾了一盏茶来。妇人道：“贼奴才，好干净手儿，我不吃这陈茶，熬的怪泛汤气。你叫春梅来，叫他另拿小铫儿顿些好甜水茶儿，多着些茶叶，顿的苦艳艳我吃。”秋菊道：“他在那边床房里睡哩，等我叫他来。”妇人道：“你休叫他，且教他睡罢。”</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博宠人必有受宠处，溺爱人必有系爱处。真受笼系

    爱处，必有一段冷暖苦心。出有蠢人，万万不得单指其恃宠之言、溺爱之情而遂为蠢人不平也。</span><span class="l">】</span>这秋菊不依，走在那边屋里，见春梅［扌歪］在西门庆脚头睡得正好。</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究竟是丫头情景，人多异之，吾且怜之。</span><span class="l">】</span>被他摇推醒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此处是写含恨影子，盖写秋菊，非单写春梅也。】</span>道：“娘来了，要吃茶，你还不起来哩。”这春梅哕他一口，骂道：“见鬼的奴才，娘来了罢了，平白唬人剌剌的！”</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此处亦是后含恨影子。】</span>一面起来，慢条厮礼、撒腰拉裤走来见妇人，只顾倚着炕儿揉眼。</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是写妇人来迟夜深，非描美人春睡图也。妇人夜深来迟，便是令其得意杀也。】</span>妇人反骂秋菊：“恁奴才，你睡的甜甜儿的，把你叫醒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总是夜深语。】</span>因叫他：“你头上汗巾子跳上去了，还不往下扯扯哩。”又问：“你耳朵上坠子怎的只戴着一只？”这春梅摸了摸，果然只有一只。便点灯往那边床上寻去，寻不见。良久，不想落在那脚踏板上，拾起来。</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其淫情可想，又是深夜如画。】</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春梅与西门庆狂淫情态，只暗暗摹写。</span><span class="l">】</span>妇人问：“在那里来？”春梅道：“都是他失惊打怪叫我起来，吃帐钩子抓下来了，才在踏板上拾起来。”妇人道：“我那等说着，他还只当叫起你来。”春梅道：“他说娘要茶吃来。”妇人道：“我要吃口茶儿，嫌他那手不干净。”这春梅连忙舀了一小铫子水，坐在火上，使他挝了些炭在火内，须臾就是茶汤。涤盏干净，浓浓的点上去，递与妇人。妇人问春梅：“你爹睡下多大回了？”春梅道：“我打发睡了这一日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如何打发？金莲将接着打发矣。一笑。】</span>问娘来，我说娘在后边还未来哩。”这妇人吃了茶，因问春梅：“我头里袖了几个果子和蜜饯，是玉箫与你姥姥吃的，交付这奴才接进来，你收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又顿时。】</span>春梅道：“我没见，他知道放在那里？”妇人叫秋菊，问他果子在那里，秋菊道：“我放在拣妆内哩。”走去取来，妇人数了数儿，少了一个柑子，问他那里去了。秋菊道：“我拿进来就放在拣妆内，那个害馋痨、烂了口吃他不成！”</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描写蠢虫，总为后含恨作根。】</span>妇人道：“贼奴才，还涨</span>漒嘴！你不偷，那去了？我亲手数了交与你的，怎就少了一个？原来只孝顺了你！”教春梅：“你与我把那奴才一边脸上打与他十个嘴巴子。”春梅道：“那臜脸蛋子，倒没的龌龊了我的手。”</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卿手乃至不肯打其脸，其相去为何如？】</span>妇人道：“你与我拉过他来。”春梅用双手推颡到妇人跟前。妇人用手拧着他腮颊，骂道：“贼奴才，这个柑子是你偷吃了不是？你实实说了，我就不打你。不然，取马鞭子来，我这一旋剥就打个不数。我难道醉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说不醉，正是醉，我难道醉？自亦不知其醉不醉也。】</span>你偷吃了，一径里鬼混我。”因问春梅：“我醉不醉？”</span><span class="q">【张夹批：问人，却是不信自己。】</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以不认醉写醉，妙甚。</span><span class="l">】</span>那春梅道：“娘清省白醒，</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span><span class="l">凑趣。】</span>那讨酒来？娘不信只掏他袖子，怕不的还有柑子皮儿在袖子里哩。”</span><span class="q">【张夹批：高金莲一筹在此，自露脚跟亦在此。】</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人之憎恶一人，虽极偏极暴，亦必有由。人因其偏暴，往往转为蠢人护短。此果掏出皮来，可谓至公之笔，使浅人为之，定写作金莲、春梅冤秋菊矣。</span><span class="l">】</span>妇人于是扯过他袖子来，用手去掏，秋菊慌用手撇着不教掏。</span><span class="q">【张夹批：画。】</span>春梅一面拉起手来，</span><span class="q">【张夹批：画。】</span>果然掏出些柑子皮儿来。被妇人尽力脸上拧了两把，打了两下嘴巴，骂道：“贼奴才，你诸般儿不会，象这说舌偷嘴吃偏会。真赃实犯拿住，你还赖那个？我如今茶前酒后且不打你，到明日清省白醒，和你算帐。”</span><span class="q">【张夹批：上云“难道醉了”，“我醉不醉”。此云“到明日清省白醒”，然则又明知是醉。写醉人便活是醉人，醉话又活是醉话，故妙。】</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前云不醉，此又云茶前酒后，模糊得妙。</span><span class="l">】</span>春梅道：“娘到明日，休要与他行行忽忽的，好生旋剥了，叫个人把他实辣辣打与他几十板子，叫他忍疼也惧怕些。甚么逗猴儿似汤那几棍儿，</span><span class="q">【张夹批：高金莲一筹处又在此。雪娥能不胆落乎？】</span>他才不放在心上！”那秋菊被妇人拧得脸胀肿的，谷都着嘴往厨下去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春梅处处伏写，秋菊亦处处伏写，总为后文作引。】</span>妇人把那一个柑子平分两半，又拿了个苹婆石榴，递与春梅，说道：“这个与你吃，把那个留与姥姥吃。”这春梅也不瞧，接过来似有如无，掠在抽屉内。妇人把蜜饯也要分开，春梅道：“娘不要分，我懒得吃这甜行货子，</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写春梅处处高金莲一筹。】</span>留与姥姥吃罢。”以此妇人不分，都留下了。

    妇人走到桶子上小解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细。是夜深酒醉，又是将上床也。】</span>叫春梅掇进坐桶来，澡了牝，</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是将有事于床上者。】</span>又问春梅：“这咱天有多时分了？”春梅道：“睡了这半日，也有三更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将半夜一提。】</span>妇人摘了头面，走来那边床房里，见桌上银灯已残，从新剔了剔，</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是残夜情景，是半日说话来。】</span>向床上看西门庆正打鼾睡。于是解松罗带，卸褪湘裙，</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可有杜鹃血乎。】</span>上床钻入被窝里，与西门庆并枕而卧。

    睡下不多时，向他腰间摸他那话。弄了一回，白不起。原来西门庆与春梅才行房不久，那话绵软，急切捏弄不起来。这妇人酒在腹中，欲情如火，蹲身在被底，把那话用口吮咂。挑弄蛙口，吞裹gui头，只顾往来不绝。西门庆猛然醒了，便道：“怪小淫妇儿，如何这咱才来？”妇人道：“俺每在后边吃酒，孟三儿又安排了两大方盒酒菜，郁大姐唱着，俺每猜枚掷骰儿，又顽了这一日，被我把李娇儿赢醉了。落后孟三儿和我五子三猜，俺到输了好几钟酒。你到是便宜，睡这一觉儿来好熬我，</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可以不必受熬。】</span>你看我依你不依？”</span><span class="q">【张夹批：西门答云“看我依你不依”，奈何。】</span>西门庆道：“你整治那带子有了？”妇人道：“在褥子底下不是？”一面探手取出来，与西门庆看了，替他扎在麈柄根下，系在腰间，拴的紧紧的。又问：“你吃了不曾？”西门庆道：“我吃了。”须臾，那话吃妇人一壁厢弄起来，只见奢棱跳脑，挺身直舒，比寻常更舒半寸有余。妇人爬在身上，gui头昂大，两手扇着pin户往里放。须臾突入牝中，妇人两手搂定西门庆脖项，令西门庆亦扳抱其腰，在上只顾揉搓，那话渐没至根。妇人叫西门庆：“达达，你取我的柱腰子垫在你腰底下。”</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修身为学肯如此，何患不造其极。</span><span class="l">】</span>这西门庆便向床头取过他大红绫抹胸儿，四折叠起垫着腰，妇人在他身上马伏着，那消几揉，那话尽入。妇人道：“达达，你把手摸摸，都全放进去了，撑的里头满满儿的。你自在不自在？”西门庆用手摸摸，见尽没至根，间不容发，止剩二卵在外，心中觉翕翕然畅美不可言。妇人道：“好急的慌，只是寒冷，咱不得拿灯儿照着干，赶不上夏天好。”因问西门庆，说道：“这带子比那银托子好不好？又不格的阴门生痛的，又长出许多来。你不信，摸摸我小肚子，七八顶到奴心。”又道：“你搂着我，等我一发在你身上睡一觉。”</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恐误和尚行脚，奈何。】</span>西门庆道：“我的儿，你睡，达达搂着。”那妇人把舌头放在他口里含着，一面朦胧星眼，款抱香肩。睡不多时，怎禁那欲火烧身，芳心撩乱，于是两手按着他肩膊，一举一坐，抽彻至首，复送至根，叫：“亲心肝，罢了，六儿的心了。”往来抽卷，又三百回。比及精泄，妇人口中只叫：“我的亲达达，把腰［扌及］紧了。”一面把奶头教西门庆咂，不觉一阵昏迷，淫YS水溢下，妇人心头小鹿突突的跳。登时四肢困软，香云撩乱。那话拽出来犹刚劲如故，妇人用帕搽之，说道：“我的达达，你不过却怎么的？”西门庆道：“等睡起一觉来再耍罢。”妇人道：“我的身子已软瘫热化的。”当下云收雨散，两个并肩交股，相与枕籍于床上，不知东方之既白。</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用得好苏文。</span><span class="l">】</span>正是：等闲试把银缸照，一对天生连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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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an><span class="z">【</span><span class="z">文禹门云：从来贪人无义，淫人无情，一定之理也。西门庆者非淫人乎?何独一往情深于李瓶儿也。生前既恋恋不舍，死后复倦倦不已，以致生金莲之妒。妒之极面生毒，毒愈深面计愈密，心愈狠，手愈辣，必置李氏母子于死而后快。瓶儿来死，人或不知金莲之好，瓶儿既死，人皆共知金莲之恶，何酉门庆独馈馈乎?金莲为瓶儿之仇人，我所深爱者，而为仇人之所杀，是亦我之仇人矣。不能为所爱者报仇，乃又移所爱者之爱，以爱其所爱者之仇，徒念念不忘于所爱者，后殷殷赔笑于所仇者，总不过爱其色面已，情云乎哉！或谓：淫者之情，事过辙已，兹瓶儿死逾百日，尚能忆及，究竟不能谓其非情也。

    要知此非西门庆之情有所钟，实李瓶儿之死得其时也。谚语有云：跑了鱼儿是大的。凡人之情，厌故喜新，重难轻易。使瓶儿常在，得之斯易，自必厌之有时。乃兴犹未阑，人已长往，触机而动，自不同于念兹在兹，[忆吹箫]之唱亦不过即景命题耳。乃金莲妒之于生前，更嫉之于死后，已往深心，现在语意，全行吐露，岂西门庆尚未知之耶?偶然动心，不得谓之为情。非然者，试看下回，瓶儿之皮袄，金莲居然笑纳矣。

    故看此书者，有谓西门庆仗义疏财，有谓西门庆多，情念旧，是皆不会看书者也，不得不为之表出。然则金莲之刻刻不忘西门庆，岂亦非情乎？是真不知潘金莲者也。无怪乎多少俊俏儿郎，聪明子弟，倾家败产，而丧命于金莲之手，不自知亦不自悟也。无论园以内之金莲，门以外之金莲，举凡喜试白绫带者，全是潘金莲，均当推而远之，畏而避之。否则，将杀汝矣，情云乎哉？</span><span class="z">】</span><span class="z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