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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应伯爵戏衔玉臂 玳安儿密访蜂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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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只教我打两个嘴巴儿罢。”</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写得活活现现,真觉生旦净丑一齐搬出,吾恐排场中有此做作,无此神情也。】</span>伯爵道:“温老先儿,</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又照管秀才。】</span>你看着,怪小淫妇儿只顾赶尽杀绝。”于是奈何不过,真个直撅儿跪在地下。那爱月儿轻揎彩袖,款露春纤,骂道:“贼花子,再可敢无礼伤犯月姨了?──高声儿答应。你不答应,我也不吃。”伯爵无法可处,只得应声道:“再不敢伤犯月姨了。”这爱月儿方连打了两个嘴巴,方才吃那钟酒。</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极力写月儿,却是为上文,与诸妓调笑,一总结。】</span>伯爵起来道:“好个没仁义的小淫妇儿,你也剩一口儿我吃。把一钟酒都吃的净净儿的。”爱月儿道:“你跪下,等我赏你一钟吃。”于是满满斟上一杯,笑望伯爵口里只一灌。</span><span class="q">【张夹批:伯爵未泼,反是月姐一灌。】</span>伯爵道,“怪小淫妇儿,使促狭灌撒了我一身。我老实说,只这件衣服,新穿了才头一日儿,就污浊了我的。我问你家汉子要。”</span><span class="q">【张夹批:点出新衣,奇绝,细绝。】</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先描伯爵衣饰,却从此处照出,作者针线综脚一毫不漏。】</span>笑了一回,各归席上坐定。

    看看天晚,掌烛上来。西门庆吩咐取个骰盆来。先让温秀才,秀才道:“岂有此理!还从老先生来。”于是西门庆与银儿用十二个骰儿抢红,下边四个妓女拿着乐器弹唱。饮过一巡,吴银儿却转过来与温秀才、伯爵抢红,爱香儿却来西门庆席上递酒猜枚。须臾过去,爱月儿近前与西门庆抢红,吴银儿却往下席递李三、黄四酒。</span><span class="q">【张夹批:一路穿插饮酒,文情生动之甚。】</span>原来爱月几旋往房中新妆打扮出来,上着烟里火回纹锦对衿袄儿、鹅黄杭绢点翠缕金裙、妆花膝裤、大红凤嘴鞋儿,灯下海獭卧兔儿,越显的粉浓浓雪白的脸儿。真是:芳姿丽质更妖烧,秋水精神瑞雪标。

    白玉生香花解语,千金良夜实难消。

    西门庆见了,如何不爱。吃了几钟酒,半酣上来,因想着李瓶儿梦中之言:少贪在外夜饮。</span><span class="q">【张夹批:绿水潆回。】</span>一面起身后边净手。慌的鸨子连忙叫丫鬟点灯,引到后边。解手出来,爱月随即跟来伺候。</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写出惯家。】</span>盆中净手毕,拉着他手儿同到房中。

    房中又早月窗半启,银烛高烧,气暖如春,兰麝馥郁,于是脱了上盖,止穿白绫道袍,两个在床上腿压腿儿做一处。先是爱月儿问:“爹今日不家去罢了。”西门庆道:“我还去。今日一者银儿在这里,不好意思;二者我居着官,今年考察在迩,恐惹是非,只是白日来和你坐坐罢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有瓶儿梦在。】</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请至语,楚人心鼻。】</span>又说:“前日多谢你泡螺儿。你送了去,倒惹的我心酸了半日。当初止有过世六娘他会拣。他死了,家中再有谁会拣他!”</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凡三点出,总见伤心。】</span>爱月道:“拣他不难,只是要拿的着禁节儿便好。那瓜仁都是我口里一个个儿嗑的,说应花子倒挝了好些吃了。”西门庆道:“你问那讪脸花子,两把挝去喃了好些。只剩下没多,我吃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所为痴心做处,人人爱也。】</span>爱月儿道:“倒便益了贼花子,</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闲闲叙来,语语松,节节紧。】</span>恰好只孝顺了他。”又说:“多谢爹的衣梅。妈看见吃了一个儿,欢喜的要不的。他要便痰火发了,晚夕咳嗽半夜,把人聒死了。常时口干,得恁一个在口里噙着他,倒生好些津液。我和俺姐姐吃了没多几个儿,连罐儿他老人家都收在房内早晚吃,谁敢动他!”</span><span class="q">【张夹批:一丝不乱。】</span>西门庆道:“不打紧,我明日使小厮再送一罐来你吃。”爱月又问:“爹连日会桂姐没有?”</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入桂姐无痕。】</span>西门庆道:“自从孝堂内到如今,谁见他来?”爱月儿道:“六娘五七,他也送茶去来?”西门庆道:“他家使李铭送去来。”爱月道:“我有句话儿,只放在爹心里。”西门庆问:“甚么话?”那爱月又想了想说:“我不说罢。</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浸润之谮,可畏、可畏。】</span>若说了,显的姐妹每恰似我背地说他一般,不好意思的。”</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写出灵心巧舌。】</span>西门庆一面搂着他脖子说道:“怪小油嘴儿,甚么话?说与我,不显出你来就是了。”

    两个正说得入港,猛然应伯爵入来大叫一声:“你两个好人儿,撇了俺每,走在这里说梯己话儿!”</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映山洞一回。】</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显然便说有何情致?插入伯爵,文情文趣悠然不尽。】</span>爱月儿道:“哕,好个不得人意怪讪脸花子!猛可走来,唬了人恁一跳!”西门庆骂:“怪狗才,前边去罢。丢的葵轩和银姐在那里,都往后头来了。”这伯爵一屁股坐在床上,说:“你拿胳膊来,我且咬口儿,我才去。</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奇。】</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怪花子趣绝矣。】</span>你两个在这里尽着肏捣!”于是不由分说,向爱月儿袖口边勒出那赛鹅脂雪白的手腕儿来,夸道:“我儿,你这两只手儿,天生下就是发几巴的行货子。”爱月儿道:“怪攮刀子的,我不好骂出来!”被伯爵拉过来,咬了一口走了。</span><span class="q">【张夹批:与山洞一戏不同。】</span>咬得老婆怪叫,</span><span class="q">【张夹批:白描。】</span>骂:“怪花子,平白进来鬼混人死了!”便叫桃花儿:“你看他出去了,把弄道子门关上。”爱月便把李桂姐如今又和王三官儿好一节说与西门庆:“怎的有孙寡嘴、祝麻子、小张闲,架儿于宽、聂钺儿,踢行头白回子、向三,日逐标着在他家行走。如今丢开齐香儿,又和秦家玉芝儿打热,两下里使钱。使没了,将皮袄当了三十两银子,</span><span class="q">【张夹批:点皮袄。】</span>拿着他娘子儿一副金镯子放在李桂姐家,算了一个月歇钱。”西门庆听了,口中骂道:“这小淫妇儿,我恁吩咐休和这小厮缠,他不听,还对着我赌身发咒,恰好只哄着我。”爱月儿道:“爹也没要恼。我说与爹个门路儿,管情教王三官打了嘴,替爹出气。”西门庆把他搂在怀里说道:“我的儿,有甚门路儿,说与我知道。”爱月儿道:“我说与爹,休教一人知道。就是应花子也休对他题,只怕走了风。”</span><span class="q">【张夹批:银瓶终始映以月桂争风,却又不在月娘处写,而以月姐写之,是章法变动,又为月娘留身分。】</span>西门庆道:“你告我说,我傻了,肯教人知道!”郑爱月道:“王三官娘林太太,今年不上四十岁,生的好不乔样!描眉画眼,打扮的狐狸也似。</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是老淫像赞。】</span>他儿子镇日在院里,他专在家,只寻外遇。假托在姑姑庵里打斋,但去,就在说媒的文嫂儿家落脚。文嫂儿单管与他做牵头,只说好风月。我说与爹,到明日遇他遇儿也不难。又一个巧宗儿:王三官娘子儿今才十九岁,是东京六黄太尉侄女儿,上画般标致,双陆、棋子都会。三官常不在家,他如同守寡一般,好不气生气死。为他也上了两三遭吊,救下来了。爹难得先刮剌上了他娘,不愁媳妇儿不是你的。”</span><span class="q">【张夹批:遂及于此,月姐、西门之恶无论,如王三官岂不殆哉!】</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此语大不可训。甚矣,此辈之不可近也。】</span>当下,被他一席话儿说的西门庆心邪意乱,搂着粉头说:“我的亲亲,你怎的晓的就里?”爱月儿就不说常在他家唱,只说:“我一个熟人儿,如此这般和他娘在某处会过一面,也是文嫂儿说合。”西门庆问:“那人是谁?莫不是大街坊张大户侄儿张二官儿?”</span><span class="q">【张夹批:顺手即出。】</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伏案。】</span>爱月儿道:“那张懋德儿,好肏的货,麻着个脸蛋子,密缝两个眼,可不</span>砢硶杀我罢了!</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细眼麻子人受削刮。】</span>只好蒋家百家奴儿接他。”</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写出急伶俐一个月儿来。桂姐常瞒银儿认女矣,而银儿终不能奈何他。月儿于供唱时一见挫折于桂姐,即百计以破之,月儿亦有心入哉!】</span>

    西门庆道:“我猜不着,端的是谁?”爱月儿道:“教爹得知了罢:原是梳笼我的一个南人。他一年来此做买卖两遭,正经他在里边歇不的一两夜,倒只在外边常和人家偷猫递狗,干此勾当。”西门庆听了,见粉头所事,合着他的板眼,亦发欢喜,说:“我儿,你既贴恋我心,我每月送三十两银子与你妈盘缠,也不消接人了。我遇闲就来。”爱月儿道:“爹,你若有我心时,甚么三十两二十两,随着掠几两银子与妈,我自恁懒待留人,只是伺候爹罢了。”西门庆道:“甚么话!我决然送三十两银子来。”说毕,</span><span class="q">【张夹批:与梳笼桂姐一结。】</span>两个上床交欢。床上铺的被褥约一尺高,爱月道:“爹脱衣裳不脱?”西门庆道:“咱连衣耍耍罢,只怕他们前边等咱。“一面扯过枕头来,粉头解去下衣,仰卧枕畔,西门庆把他两只小小金莲扛在肩上,解开蓝绫裤子,那话使上托子。但见花心轻折,柳腰款摆。正是:花嫩不禁柔,</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六语道的中情,可胜千万言。】</span>春风卒未休。

    花心犹未足,脉脉情无极。</span><span class="q">【张旁批:畅。】</span>

    低低唤粉郎,春宵乐未央。</span><span class="q">【张旁批:毕。】</span>

    两个交欢良久,至精欲泄之际,西门庆干的气喘吁吁,粉头娇声不绝,鬓云拖枕,

    满口只教:“亲达达,慢着些儿!”少顷,乐极情浓,一泄如注。云收雨散,各整衣理容,净了手,同携手来到席上。

    吴银儿和爱香儿正与葵轩、伯爵掷色猜枚,觥筹交错,耍在热闹处。众人见西

    门庆进入,俱立起身来让坐。伯爵道:“你也下般的,把俺每丢在这里,你才出来,拿酒儿且扶扶头着。”西门庆道:“俺每说句话儿,有甚闲勾当!”伯爵道:“好话,你两个原来说梯己话儿。”当下伯爵拿大钟斟上暖酒,众人陪西门庆吃。四个妓女拿乐器弹唱。玳安在旁说道:“轿子来了。”西门庆呶了个嘴儿与他,那玳

    安连忙吩咐排军打起灯笼,外边伺候。西门庆也不坐,陪众人执杯立饮。吩咐四个

    妓女:“你再唱个‘一见娇羞’我听。”那韩消愁儿拿起琵琶来,款放娇声,拿腔唱道:一见娇羞,雨意云情两意投。我见他千娇百媚,万种妖娆,一捻温柔。

    通书先把话儿勾,传情暗里秋波溜。记在心头。心头,未审何时成就。</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林太太</span>

    </span><span class="q">出矣。】</span>

    唱了一个,吴银儿递西门庆酒,郑香儿便递伯爵,爱月儿奉温秀才,李智、黄四都

    斟上。四妓女又唱了一个。吃毕,众人又彼此交换递了两转,妓女又唱了两个。

    唱毕,都饮过,</span><span class="q">【张夹批:一段文,与上递酒作一对。】</span>西门庆就起身。一面令玳安向书袋内取出大小十一包赏赐来:四个妓女每人三钱,厨役赏了五钱,吴惠、郑春、郑奉每人三钱,撺掇打茶的每人二钱,丫头桃花儿也与了他三钱。俱磕头谢了。黄四再三不肯放,道:“应二叔,你老人家说声,天还早哩。老爹大坐坐,也尽小人之情,如何就要起身?我的月姨,你也留留儿。”爱月儿道:“我留他,他白不肯坐。”西门庆道:“你每不知,我明日还有事。”一面向黄四作揖道:“生受打搅!”黄四道:“惶恐!没的请老爹来受饿,又不肯久坐,还是小人没敬心。”说着,三个唱的都磕头说道:“爹到家多顶上大娘和众娘们,俺每闲了,会了银姐往宅内看看大娘去。”西门庆道:“你每闲了去坐上一日来。”一面掌起灯笼,西门庆下台矶,郑家鸨子迎着道万福,说道:“老爹大坐回儿,慌的就起身,嫌俺家东西不美口?还有一道米饭儿未曾上哩!”</span><span class="q">【张夹批:细,与李鸨不同。】</span>西门庆道:“够了。我明日还要起早,衙门中有勾当。应二哥他没事,教他大坐回儿罢。”</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去的象个要去,留的象个要留,吃的象个要吃,写生定也。】</span>那伯爵就要跟着起来,被黄四使力拦住,说道:“我的二爷,你若去了,就没趣死了。”伯爵道:“不是,你休拦我。你把温老先生有本事留下,我就算你好汉。”</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又是一等住法。】</span>那温秀才夺门就走,被黄家小厮来定儿拦腰抱住。西门庆到了大门首,因问琴童儿:“温师父有头口在这里没有?”琴童道:“备了驴子在此,画童儿看着哩。”西门庆向温秀才道:“既有头口,也罢,老先儿你再陪应二哥坐坐,我先去罢。”于是,都送出门来。那郑月儿拉着西门庆手儿悄悄捏了一把,</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妙。】</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一转秋波。】</span>说道:“我说的话,爹你在心些,法不传六耳。”西门庆道:“知道了。”爱月又叫郑春:“你送老爹到家。”</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又对桂姐结文。】</span>西门庆才上轿去了。吴银儿就在门首作辞了众人并郑家姐儿两个,吴惠打着灯回家去了。郑月儿便叫:“银姐,见了那个流人儿,好歹休要说。”</span><span class="q">【张夹批:言下,便见月儿二十分用心在桂姐。】</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指桂姐。】</span>吴银儿道:“我知道。”众人回至席上,重添兽炭,再泛流霞,歌舞吹弹,欢娱乐饮,直耍了三更方散。黄四摆了这席酒,也与了他十两银子,不在话下。当日西门庆坐轿子,两个排军打着灯,迳出院门,打发郑春回家。

    一宿晚景题过。到次日,夏提刑差答应的来请西门庆早往衙门中审问贼情等事,直问到晌午来家。吃了饭,早是沈姨夫差大官沈定,拿帖儿送了个后生来,在缎子铺煮饭做火头,名唤刘包。</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榴已成包,秋光已老,眼见雪梅相妒,无复桂月争辉矣。】</span>西门庆留下了,正在书房中,拿帖儿与沈定回家去了。只见玳安在旁边站立,</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大书蝶使。】</span>西门庆便问道:“温师父昨日多咱来的?”玳安道:“小的铺子里睡了好一回,只听见画童儿打对过门,那咱有三更时分才来了。今早问,温师父倒没酒;应二爹醉了,唾了一地,月姨恐怕夜深了,使郑春送了他家去了。”西门庆听了,哈哈笑了,因叫过玳安近前,说道:“旧时与你姐夫说媒的文嫂儿在那里住?你寻了他来,对门房子里见我。我和他说话。”玳安道:“小的不认的文嫂儿家,等我问了姐夫去。”</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必同敬济,为后日会春梅地。】</span>西门庆道:“你问了他快去。”

    玳安走到铺子里问陈敬济,敬济道:“问他做甚么?”玳安道:“谁知他做甚么,猛可教我抓寻他去。”敬济道:“出了东大街一直往南去,过了同仁桥牌坊转过往东,打王家巷进去,半中腰里</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是蜂情景。】</span>有个发放巡捕的厅儿,</span><span class="q">【张夹批:蜂衙。】</span>对门有个石桥儿,转过石桥儿,紧靠着个姑姑庵儿,旁边有个小胡同儿,进小胡同往西走,第三家豆腐铺隔壁上坡儿,有双扇红对门儿的就是他家。</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故意写出许多,总为蜂衙一描。】</span>你只叫文妈,他就出来答应你。”</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说得路数一些不差。】</span>玳安听了说道:“再没有?小炉匠跟着行香的走──琐碎一浪荡。</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趣。】</span>你再说一遍我听,只怕我忘了。”那陈敬济又说了一遍,玳安道:“好近路儿!等我骑了马去。”一面牵出大白马来骑上,打了一鞭,那马跑[足孝]跳跃,一直去了。出了东大街迳往南,过同仁桥牌坊,由王家巷进去,果然中间有个巡捕厅儿,对门亦是座破石桥儿,里首半截红墙是大悲庵儿,往西小胡同上坡,挑着个豆腐牌儿,门首只见一个妈妈晒马粪。</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映清河县。】</span>玳安在马上就问:“老妈妈,这里有个说媒的文嫂儿?”那妈妈道:“这隔壁对门儿就是。”玳安到他门首,果然是两扇红对门儿,连忙跳下马来,拿鞭儿敲着门叫道:“文嫂在家不在?”只见他儿子文[纟堂]开了门,问道:“是那里来的?”玳安道:“我是县门前提刑西门老爹家,来请,教文妈快去哩。”文[纟堂]听见是提刑西门大官府里来的,便让家里坐。那玳安把马拴住,进入里面。见上面供养着利市纸,有几个人在那里算进香帐哩。半日拿了钟茶出来,说道:“俺妈不在了。来家说了,明日早去罢。”玳安道:“驴子见在家里,如何推不在?”</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贼。】</span>侧身迳往后走。

    不料文嫂和他媳妇儿,陪着几个道妈妈子正吃茶,躲不及,被他看见了,说道:“这个不是文妈?就回我不在家!”文嫂笑哈哈与玳安道了个万福,说道:“累哥哥到家回声,我今日家里会茶。不知老爹呼唤我做甚么,我明日早去罢。”玳安道:“只分忖我来寻你,谁知他做甚么。原来你在这咭溜搭剌儿里住,教我抓寻了个小发昏。”文嫂儿道:“他老人家这几年买使女,说媒,用花儿,自有老冯和薛嫂儿、王妈妈子走跳,</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将诸媒人一总,又有一行内醋味。】</span>稀罕俺每!</span><span class="l">【绣像眉批:口角宛然。】</span>今日忽剌八又冷锅中豆儿爆,我猜着你六娘没了,一定教我去替他打听亲事,要补你六娘的窝儿。”玳安道:“我不知道。你到那里,俺爹自有话和你说。”文嫂儿道:“既如此,哥哥你略坐坐儿,等我打发会茶人去了,同你去罢。”玳安道:“俺爹在家紧等的火里火发,吩咐了又吩咐,教你快去哩。和你说了话,还要往府里罗同知老爹家吃酒去哩。”文嫂道:“也罢,等我拿点心你吃了,同你去。”玳安道:“不吃罢。”文嫂因问:“你大姐生了孩儿没有?”</span><span class="q">【张夹批:映前嫁大姐。】</span>玳安道:“还不曾见哩。”文嫂一面打发玳安吃了点心,穿上衣裳,说道:“你骑马先行一步儿,我慢慢走。”玳安道:“你老人家放着驴子,怎不备上骑?”

    文嫂儿道:“我那讨个驴子来?那驴子是隔壁豆腐铺里的,借俺院儿里喂喂儿,你就当我的。”玳安道:“记的你老人家骑着匹驴儿来,往那去了?”文嫂儿道:“这咱哩!那一年吊死人家丫头,打官司把旧房儿也卖了,且说驴子哩!”玳安道:“房子到不打紧,且留着那驴子和你早晚做伴儿也罢了。别的罢了,我见他常时落下来好个大鞭子。”</span><span class="q">【张夹批:蜂蝶相遇,固应一番戏谑。】</span><span class="l">【绣像夹批:妙谑。】</span>文嫂哈哈笑道:“怪猴子,短寿命,老娘还只当好话儿,侧着耳朵听。几年不见,你也学的恁油嘴滑舌的。到明日,还教我寻亲事哩!”玳安道:“我的马走的快,你步行,赤道挨磨到多咱晚,不惹的爹说?你也上马,咱两个叠骑着罢。”</span><span class="q">【张夹批:蜂蝶一总。】</span>文嫂儿道:“怪小短命儿,我又不是你影射的!街上人看着,怪剌剌的。”玳安道:“再不,你备豆腐铺里驴子骑了去,到那里等我打发他钱就是了。”文嫂儿道:“这还是话。”</span><span class="q">【张夹批:媒人生法钱处,可畏。】</span>一面教文[纟堂]将驴子备了,带上眼纱,骑上,玳安与他同行,迳往西门庆宅中来。正是:欲向深闺求艳质,全凭红叶是良媒。

    </span><span class="z"></span>

    <span class="z">

    </span><span class="z">【</span><span class="z">文禹门云:作者写西门庆罪恶,不至十分不止,至十分而犹不止也。家中纵性,院内恣情,亦足以杀其躯矣。乃令其波其门下室家,伙计妇女,由近及远,由亲及疏,亦足以绝其嗣矣。乃又令其辱及旧族之家,缙绅之妇,真可谓流毒无穷,书恶不尽。若再令其活在人间,日月亦为塞无光,霹雳将为之大作。

    此回本为上回伏线,又为下回安根,两回作一回看可也。桂儿之狠,胜似银儿,月儿之毒,更甚于桂儿。银儿温柔,桂儿刁滑,月儿奸险,只此三人,互相报复,已陷西门庆于不赦之条,永无超生之路矣。然而西门庆乐此而不悔也,阅者其慎旃!</span><span class="z">】</span><span class="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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