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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琐高议后集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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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琬

    陈留清虚子作传

    都下名娼以色称者多矣,以德称者甚鲜焉。余闻琬为士君子称道久矣。又曰:“彼娼也,不过自矫饰以钓虚誉,诈于为善,何益 ? ”思识其面,一见之,其举动则有礼度,其语言则合诗书,余颇叹息之。会有人持数君之文,托余传于世,其请甚坚。余佳其文意深密,士君子固能通晓,第恐不快世俗之耳目焉。予实京师人,少跌宕不检,不治生事,落魄寄傲于酒色间,未始有分毫顾惜,籍心于功名事业也。故天下不闻予名,而予亦忌名之闻于人。丁巳冬,返河内,休父惠然见访,属予为温琬传。温生,予亦尝识其面目,接其谈论久矣,义不可辞。然予窃尝以为:大凡为传记称道人之善者,苟文胜于事实,则不惟似近乡愿,后之读者亦不信,反所以为其人累也。乃今直取温生数事,次第列之,非敢加焉。且以予之性荒唐幻没如此,是传也,亦喜作,非勉强也,因目之曰《甘棠遗事》。熙宁乙巳仲冬浣日陈留清虚子序。

    甘棠娼姓温者,名琬,字仲圭,本姓郝氏,小名室奴。本良家子,父逵,游商。至和中得风痹疾,期年而殒。无子嗣,甚贫,徒四壁立。母氏才举琬,辄委琬养于凤翔其妹之夫郭祥家,而只身也寓邸中,流为娼妇。

    琬情柔意闲雅,少不好嬉戏。六岁则明敏,训以诗书,则达旦不寐。从母授以丝竹,训笃甚严,琬欣然承。暇日诵千言,又能约通其大义。喜字学,落笔无妇人体,遒浑且有格。尝衣以男袍,同学与之居,积年,不知其女子也。邻里或谓之曰:“郝氏有子矣。”久之,郭祥因与从母议曰:“此女识量聪明,苟教不辍,数年间迤逦能通晓时事,第恐有异志,累我教矣。”遂藏取所读诗文,止使专于女事。琬既心醉诗书,深知其趣,至于日夜默诵未尝已。和睦敦重,九族说之。从母尤钟爱,不异己之子。

    十四岁乃与议婚,媒妁来求,足迹相蹑。遂择张氏之子某者。问名、纳采,即在朝夕,而母氏来召。初不归之,复讼官,乃寝其婚。琬是时阴识母氏之谋,因默自言曰:“琬少学读书,今日粗识道理,尽姨夫之赐也。将谓得托身于良家,以终此生也,薄命不偶,一至于此!”因泣下,悲不自胜。遂东还陕侍母,因寓府中。

    琬见群妓丽服靓妆,以市廛内为荒秽之态,旦暮出则倚门,皆有所待。邂逅而入,则交臂促膝,淫言媟语以相夸尚。窃自为计曰:“吁!吾苟不能自持,入此流不顷刻耳。”嗟念恨不能自翼以避之。又常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其识礼义,知其所自先也。传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诗》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则恩之重无过父母,章章明矣。琬之生,凡十有二月而诞,既诞逾年,不幸父以天年终。既无长兄,致母氏失所依倚,食不足饱腹,衣不足暖体。又所逋于人者几三十万,苟不图以养,转死沟壑有日矣。琬妇人直自谋之善耳,亲将谁托哉?岂独悖逆于人情,天地鬼神临之在上,质之在旁,琬又安自存乎?当图以偿之。”又思曰:“琬一女子,上既不能成功业,下又不能奉箕帚于良家,以活其亲。而复眷顾名之荣辱,使老母竟至于饥饿无死所,则琬虽感慨自杀,亦非能勇者也。复何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耶?”屡至洒涕,犹豫不能决。

    未几,会有赂贿母氏求于琬合者。琬知情必不可免也,自是流为娼。性不乐笙竽,终日沉坐,惟喜读书。杨、孟、《文选》、诸史典、名贤文章,率能诵之,尤长于孟轲书。尝自言:琬少时最忌蚊蚋,每读书辄相忘。暑之酷,汗交流至踵,亦弗复之顾也。夜则单衣讽诵,必过更,家人固请,乃略就寝。及旦复然。有来解之者,琬则对以:“琬之性愚,素不喜他技。”厚谢之,揖使退。又尝学写书字,每日有求书写者,琬熟视其纸,一挥而成,于是染指间。郡将知之,欲呼琬入官籍,而辞以不笙歌,不足以备尊俎欢。太守亦以其女弟占籍,乃辍之。累次如此。然郡邑关蜀秦晋之地,舟车商贾之辐辏,金玉锦绣之所积,肩摩车击,人物最盛于他州。而督师官属往来不断,府中无事,游宴之乐日多相继。太守熟琬名,会有名公贤士则召之。琬凡侍燕,从行止一仆,携书箧笔砚以随。遇士夫缙绅,则书《孟子》以寄其志,人人爱之。

    始琬不学吟诗,太守张公靖尝谓之曰:“歌诗,人之所难,古君子莫不有作。尔既读书,不学诗何以留名?”琬退而编诗,独喜李杜。初学绝句,已有文彩可观,亦未尝师人也。他日见太守曰:“琬已学之矣。”太守命题,执笔而成,深慕其敏且赡。由是间或席上有所赠答,多警句,关中以至淮甸人人争传诵,于是又以诗名愈盛。同列者疾之,每太守与客会,出题赋诗,或问以《孟子》,则众环指之,日伺隙以非语毁之。琬处之晏然,曾不瞩顾。琬于《孟子》,不独能造其义理,至于暗诵不失一字。太字尝背其书以举,则应声曰:“是篇也,在某板之某行上。”故太守张公赠之诗,其尾有“桂枝若许佳人折,应作甘棠女状元”之句。

    时宰相司马光君实请告焚黄,自外邑而来。肃至府下,郡将以宴,命琬侍。君实陕人也,久知琬,而未之识,因顾问曰:“甘棠乃光之乡里也,闻娼籍有善谈《孟子》者,为谁?”主人指琬以对。乃询其义,谦避不肯应。固问,则曰:“孟子几圣者也,琬何人,讵敢谈其书。”久促之,复曰:“琬妇人也,对大儒而言《孟子》,挟泰山以超北海,不量其力,不知其分者也。”君实喜,顾谓主人曰:“君子识之,妇人其谦能如此。”太守尤悦,待之益厚,竟使系官籍。

    琬自流为娼,所与合者皆当世豪迈之士。而厥母始为一商所据,日夜沉寝,五月一出,醉未尝醒。致琬所接士恶之,足疏踵门。琬已而自谋曰:“琬既沉为此辈,苟不择人而与之游,徒以轻才薄义,而重富商巨贾之伦,志乎利而已,则与俗奴奚别?虽杀身不足以灭耻矣。今为娼而唯母氏之制,则不得自由。又所接者,必利而后可也。当自图之。”

    居数日,乃潜匿于郊外庄家,为易衣服,权使人为兄弟,乘一蹇驴类流民,西如凤翔。既而太守求之,令下甚急。行次潼关,守吏因止之曰:“郡失一妓,太守传檄捕之方急,尔非耶?”琬以言诈之,遂得脱去。至凤翔,才定居,而遣仆至陕,泄其事。太守访得之,掠讯诸苦,备极不堪,乃具言之。遂移文凤翔摄。摄下,琬不免,随牒而至。始至,众以为太守怒,必被刑,群妓往往私相贺。及至庭下,太守问曰:“何故而去?”琬对曰:“以非公,私故而去。”言甚凄怆。有顷,太守顾左右审之,左右有知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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