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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一条金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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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血喷人!你在外面嫖娘们,回来倒咬我!”张金龙扑上去,一把抓住小梅的头发,喝着:“我嫖谁了你说,你说!”小梅挣扎着说:“你吃喝嫖赌,破坏八路军的纪律,谁不知道呀!”张金龙照她脸上一拳打去,小梅站不住,跌在墙根下,立时鼻子嘴里都流血了。

    张金龙还想上去打,忽然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他,把他一抡,他就摔倒在地上了。张金龙一看正是牛大水,心里热辣辣的一股火,跳起来就要跟大水拼;双喜、高屯儿进来,忙把他拦住。

    大水气坏了,叉着腰说:“这还了得!在外面打人,回来又打人!”张金龙窜着跳着骂:“牛大水!你王八蛋!我打我的老婆,干你什么事?你他妈的暗箭伤人,你安的什么心眼儿?”双喜冷冷的喝道:“张金龙,你还敢撒野!蔡大队长下来了,正要找你谈话,你马上跟我们走!”张金龙翻着白眼说:“他找我干吗?”双喜说:“哼,牛皮灯笼肚里亮,你心里还不明白?”张金龙偷眼一看,双喜脸上冷得象下了霜,口气又这么硬,知道搪不过去,就顺水推舟的说:“他要找我了那正好,我正想找他算算账呢。”说完,一撅屁股先走了。双喜、高屯儿怕他溜,也紧跟着走出去。这儿,大水把小梅扶到炕上,小梅手上、身上都染红了。

    五

    张小龙一路走,一路盘算怎么才能过这一关。到了区委会,黑老蔡戴了一副老式眼镜,正在桌子跟前看材料。他拧着眉头子,紧闭着嘴唇,额上显出深深的皱纹,似乎在深思着什么问题。看见他们三个进来了,他慢慢摘下眼镜,望着张金龙严肃的说:“你在斜柳村犯了什么错误,你自己交代交代吧!”

    张金龙拣个凳儿坐下,故意装胡涂说:“我犯了什么错误啊?我就是端了敌人一个岗楼,抓了十几个俘虏,缴获了……”老蔡不等他说完,就霍的站起来,直勾勾的望着他说:“张金龙,你别老鼠上秤钩————自称自!你在斜柳村吃喝嫖赌,破坏八路军的纪律,损害八路军的威信,调你回来,你倒敢违抗命令,你还想抵赖吗?”

    张金龙知道是牛大水给他汇报了,心里又气又恨,只是望见老蔡威风凛凛的两只眼睛牢牢的盯着自己,不敢发作出来,就装腔作势的喊冤枉说:“这都是牛大水造我的谣言!他忌恨我,他和我有私仇,想挖我的‘墙脚儿’,你们还不知道?”高屯儿早耐不住了,冲上来指着他说:“你这小子,还猪八戒倒打一钉耙啊!刚才你把小梅打得鼻子里滴血葡萄,要不是我们把你拉开,还不定打成什么样儿呢。就凭这一条,就可以处分你!”张金龙嘴巴很厉害,马上反驳说:“嘿,两口子打吵吵,也是常有的事,没什么了不起。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要不跟我干仗,也引不起我的火。”双喜冷笑着说:“哼,你倒怪有理,你打人家村长王福海,也是两口子打吵吵?”张金龙没想到这事也给上级发现了,一时答不上来,只好硬着头皮说:“好吧,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现在是倒霉了,谁也能往我脸上抹狗屎!”

    老蔡、双喜、高屯儿和张金龙斗了半天,他只是气呼呼的坐在一边,不说话,自个儿肚里却在打算盘;最后,他站起来说:“牛大水说我这么不好,那么不好,我倒要叫他瞧瞧,我张金龙是个什么人!(他拍着胸脯儿)谁是抗日的英雄,谁是卖嘴的狗熊,往后你们瞧吧!”说着,就想往外走。黑老蔡喝住他说:“张金龙,你别想要要嘴巴就混过去。你的错误很严重,明天就要开大会处理你的问题。你愿意不愿意检讨,也就看这一回了。”张金龙应着说:“好,咱们明天见。”就扬长走了。

    屋里的三个人好半天没开腔。高屯儿气愤愤的说:“这家伙,真是毛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老蔡心里很沉重,在屋里走了一个来回,就站住脚,望着双喜、高屯儿说:“我们在对待张金龙的问题上,可能软弱了。现在要赶快处理这个问题,再也不能拖延、迁就了。你们马上找大水研究一下,要在下面做些工作:揭露他的罪恶事实,发动群众斗争他、孤立他————他还有一些捻过香的把兄弟。?”双喜想了想说:“咱们还得注意他一条:防备他投敌!”高屯儿说:“我今晚就在村口撒上岗。”老蔡同意他俩的意见,就找牛大水去了。

    张金龙走在街上,碰见家里人抱着小瘦来找他,孩子有病,要请个大夫看看。张金龙赌气的说:“我不管!这不是我的孩子,要死死到杨小梅那儿去!”就去找李六子,暗地里商量说:“人家瞧不起咱们,想把咱们打击下去,咱们得露一手给他们瞧瞧!”他俩商量了半天。天黑以后,又叫上小小子,三个人带了枪,看到村口站了岗,就翻墙头溜出村,象没笼头的野马,悄悄儿跑了。

    三个人先到了斜柳村,在一个小铺里,喝了酒,找了几根绳子、一把刀,顺着堤,一气奔到市镇眼前。李六子以前当过土匪,常摸到镇上去干些勾当,这一带的道路很熟;他引着张金龙、小小子,绕过岗哨,凫过水濠,从城墙的豁口偷偷爬进去。

    镇上人们都睡了,他们抄小胡同摸到商会会长家的后门口,门紧紧关着。两个人搭了人梯子,张金龙踩着他们的肩膀,窜到墙上,用绳子把他俩吊上去。里面过道门也关着。前院房太高,还是上不去。张金龙瞧见院里有一棵槐树,就和李六子高高的爬到树上,把绳子一头拴住树干,一头拴住李六子的腰,李六子就吊在空中了;张金龙把他推着打游千,游了两下,李六子就扒住高房,翻上去,又用绳子把他俩系上去。

    前院里,北屋东屋都点着灯。东屋在打牌;北屋可静悄悄的,听不见人声。三个人顺着搭天棚的杆子出溜下来,凑在东屋的玻璃窗前,从窗帘缝里往里瞧,见打牌的只有一个少爷模样的人,旁的都是妇女。李六子留在东屋门口隐着。张金龙就带着小小子闯进北屋。

    那会长独个儿躺在西间炕上,一见他两个,吃惊的坐起来。张金龙马上说:“四爷,你别怕!我们不是来害你的。”那大胖子会长问:“你们是什么人?”张金龙说:“我是八路军的队长,拿斜柳村岗楼的就是我。我们有几个兄弟想洗手不干了,跟四爷借个盘缠;枪就送给你。”说着把枪放在桌子上,坐下来。小小子也学他这样儿,放了枪坐下。

    胖会长才有点儿放心了,陪笑说:“行行行,我这儿有三千块钱,都给了你们吧。”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票子来。张金龙接了,说:“四爷,我们人多,这几个钱花不了几天,你再给些吧!”

    胖子脸上的肉跳着,想了一下,就掏出个钥匙,转身跪在炕上,开了壁橱的门,伸手进去摸东西。他从里面一个首饰盒里,摸摸索索的拿出一对红绿的宝石戒指,说:“队长,你拿上。走哪儿也是个交朋友,两个都给你!“张金龙接过来,把戒指带上,趁他转身去关橱门,突然抢上去用两手掐住他的脖子;小小子立时把绳子套在他胖脖子根上就勒。胖子的眼珠突了出来,龇牙咧嘴的很怕人。

    小小子心里害怕,手发抖,绳子一松,胖子就挣扎着从炕上滚下来。张金龙急忙一脚踩住他的胸脯儿,把一个绳头子撂给小小子,自己拿一头,两下里使劲一拉;那肥头胖脑的会长,跟珠子就翻上去,舌头就伸出来,身子越抽越小,蜷缩在一块儿了。

    张金龙这才松了手,忙跑去,拿出手饰盒,打开一看,里面黄烁烁的是一条金链子。张金龙好眼亮啊!赶忙连盒儿塞在怀里,对小小子说:“刀!”

    小小子从袄里抽出雪亮亮的杀猪刀,可是不敢下手。张金龙瞪着眼儿夺过刀,弯下腰去,一刀砍在那胖脖子上;头没卸下来,一抽刀,血就彪了他一身。又两下,把头切下了。从炕上拉过一条被单,把人头放在里面,斜对角一卷,两头缠在腰里。吹了灯,关了门,三个人提着枪,从后门跑了。

    到了堤上,找个地方蹲下来。张金龙掏出那卷票子,三个人分了分。小小子涎着脸儿说:“大哥,你把那两个戒指给我们俩,你留着金链子,不行啊?”张金龙揸开五个手指头,拍的给他一耳光,骂着:“滚你妈的蛋!他妈的仰八脚儿撒尿,都溅到我的脸上来啦!叫你杀个死人,你都不敢杀,你算老几?还要这要那哩!”小小子一看他翻了脸,吓得一声不敢言语。

    可是谁肚子里没个小九九呀?李六子听说有值钱的东西,就笑着说:“大哥,你别生气,什么东西拿出来瞧瞧!”张金龙说:“别听他放狗屁,就是有两个戒指。来!给你一个!”李六子得了戒指,就算了。张金龙说:“咱们回去,可别‘骑马吃豆包————漏馅儿’!”

    三个人奔回区上,天也亮了。双喜他们刚起来,忽然看见张金龙满身是血的跑进来,问:“老蔡呢?”双喜说:“他没宿在这儿。昨天夜里,你们三个到哪儿去了?”张金龙也不答话,就从腰里解下包袱,一抖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骨碌碌滚到炕边,把大家吓了一跳。

    张金龙神气活现的指着说:“瞧吧,这是汉奸刘开堂的脑袋!我张金龙不费吹灰的力气,一时三刻就把他弄来了。谁不知道,那儿四面是水,城墙老么高,到处都有鬼子把守,岗楼上手电打得一闪一闪的,我张金龙怎么就敢进去呀?牛大水倒会说漂亮话,叫他也去弄个人头来试试!嘿!”

    双喜睁大眼睛问:“哪个刘开堂?”张金龙说:“哼,镇上的商会会长,大汉奸,你还不知道?”双喜很冷淡,也不搭理他,却转过脸去和大水、高屯儿低声说话。三个人叽咕了几句,双喜就说:“张金龙,老蔡一会儿就来了,你回去老老实实待着,哪儿也不准去!”张金龙一下子楞住了。他原来以为这一回大显身手,立了大功,人人都得承认他是英雄好汉,把他捧上天;斜柳村的那些“小错误”,当然也就会马虎过去了;真是:名利双收,得了便宜卖了乖,再也没有这么美的事了。谁知道他三个的神气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双喜的话更象冷水从他脑袋上浇下来。他蹬着眼睛问:“怎么了难道我又犯错误了?”牛大水生气的说:“不但犯错误,而且错误还不小呢。”张金龙气狠狠的扬起一条眉毛,把“背头”往后一甩,说:“好,你们跟老蔡商量商量,把我开除了吧!”说着,包起他的宝贝人头,眼皮子了也不了,直着脖子走出去了。

    六杨小梅正在家里哄孩子。孩子小瘦病得很厉害,哭一阵,闹一阵。小梅抱着他,拍着,唱着,在屋里走来走去。孩子瘦得不成样儿啦,小梅心里一阵阵的疼。走到镜子跟前,小梅指着说:“看!这里面是谁?”瘦得猴儿似的孩子笑了,小梅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鸡蛋蒸熟了。小梅抱着孩子,正喂他吃呢。忽然张金龙气凶凶的进来说:“杨小梅!你要是我的老婆,马上卷起铺盖跟我走!不是我的老婆,咱俩就一刀两断!”小梅楞住了,眼睛瞪得象两只小铜铃,说:“你这是干什么呀?”张金龙冷笑说:“人家把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不干了!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你要跟着我,你马上脱离工作;你要工作,咱俩就拉倒!”

    小梅气得手脚冰凉,睁圆着眼儿说:“张金龙,你别威吓我!拉倒就拉倒!我还能撂下革命跟你走啊?咱们车走车道,马走马路,谁也不跟谁相干!”张金龙发狠的说:“好,你有种!你不认我,你也别要这孩子!”说着就来夺小瘦。

    小瘦哇的哭起来了。小梅紧紧抱住不放,着急的说:“孩子病得这样,你别吓着他呀!”张金龙丢下手里的包袱,两只手卡住小瘦的膈肢窝,用劲一拉,小梅就扑倒在地上。张金龙狠狠的踢了她一脚,抱着小瘦,拿上包袱就走,随手乓的把门关上。小梅爬起来就追。可是这家伙耍流氓,把门扣上了。急得小梅乱砸乱喊。小瘦使大劲儿嚎着叫妈妈,声音越去越远了。

    张金龙回到班上,把哭得有气没力的小瘦往床上一丢,就抖出人头,大吹大闹,指手划脚的骂,煽动他那些把兄弟大家都交枪不干。可是他们谁也不搭腔,连小小子都搭拉着脑袋,不言声儿。只有李六子跟他一唱一和,说:“八路军的饭好吃难咽,干什么也比干八路强!”赵五更等积极分子看他俩疯狂得不象样,都和他俩吵了起来。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忽然黑老蔡带着刘双喜、高屯儿、牛大水一伙人拥了进来。原来是牛小水去报告了,他们一听到信儿,马上赶来了。

    黑老蔡虎起脸,手一挥,喝着:“把这两个坏蛋捆起来,”牛小水赵五更他们都冲上去夺李六子和张伞龙的枪。张金龙狗急跳墙,飞起一脚把牛小水踢倒,翻身扑到床上拿他的枪,还想杀出一条血路逃走;可是听到一声吼:“动一动就打死你!举起手来!”他一回头,看见牛大水两眼冒火星,正用枪对着他。一眨眼工夫,高屯儿又把他的枪抢去了。他这么一迟疑,几个队员就拥上去把他绑了起来。李六子没敢回手,早已捆好了。

    张金龙一跳三尺高的说:“黑老蔡,你办事味良心!我杀一个大汉奸就杀错了?你们八路军讲理不讲理了”黑者蔡冷冷的说:“我们八路军最讲理。一个商会会长未必就是个大汉奸。对这类人主要是争取、教育;要镇压,只能镇压罪大恶极、争取不过来的。不分轻重的乱杀人是不许可的!你以前犯的错误还没处理,现在你又捅出个漏子,还想煽动人心,瓦解部队,要不给你一个严厉的处分,我们八路军还要纪律做什么?”

    张金龙一听这口气不妙,心里有些怯,嘴上还是忿忿不平的抗议:“不论怎么说,我反正是好心好意,我杀的反正是汉奸,为了这事处分我,我就是死了也不服气!”

    黑老蔡嘿嘿一声冷笑,说:“张金龙,你倒挺能说。你干这一手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抗日吗?还是为了自己?……你说,你这次到镇上去,弄了些什么东西?”

    这一问,张金龙脸色就变了,红一阵,白一阵的,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连人家一个钮扣都没动,你这话从哪儿说起!”双喜笑着讽刺说:“你当然不动人家的钮扣喽,钮扣不值钱嘛。”他向小小子使了个眼色,小小子就慌慌张张的把那一卷票子掏了出来。原来双喜早就秘密的把小小子叫去谈话,发现他半个脸儿肿了,眼睛也是红红的,就慢慢盘问他。开头,小小子还不敢说,双喜保证他没事,又用好话一劝,他才把一肚子话倒了出来。当下小小子把钞票放在桌子上,结结巴巴的说:“张……张金龙,你……你也承认了吧!”张金龙狠狠的啐了他一口,骂着:“狗娘养的,坏就坏在你手里!”可是骂也没用,牛小水他们往他俩身上一搜,马上把那两卷票子,两个宝石戒指,一条明光烁亮的金链子搜了出来。黑老蔡一挥手:“押出去!”大伙就簇拥着张金龙、李六子往外走。

    刚走到院里,小梅气喘吁吁的赶来了。一看到张金龙,就指着说:“你这个家伙,放着光明大道不走,偏要往邪路上奔,看看你今天的下场吧!”她望着老蔡说:“蔡队长,为了争取张金龙转变,我什么话都说到了,心也使碎了,可是他根子不正秧子歪,跟咱们走不到一条道儿上,我要求和他离婚!孩子跟着他没好,得断给我!”老蔡点头说:“好,你回去打个报告吧。”到了这时候,张金龙什么花招也使不出来了,只好耍死狗,骂骂咧咧的赖在地上不肯走。牛小水用手巾塞住他的嘴,大家生拉活扯的把他拖了出去。小梅从一位队员手里接过小瘦,这孩子也不哭,也不闹,眼眶儿坍下去了,眼珠子直往上翻。小梅慌做一团,连忙抱着他去找人扎针,可是,走在半道上,孩子就断气了。

    县上很快的给小梅办了离婚手续。张金龙、李六子都关了禁闭,经过教育和劳动改造,才取保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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