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七回 一条金链子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狗熊也装人样子。

    ————成语

    一

    小梅淋了雨,受了点风寒,躺在炕上直发烧。秀女儿又下乡了。晚上,大水帮小梅煎药。

    几个队员也来看小梅。牛小水手里捧着两大筒饼干,笑嘻嘻的说:“妇会主任,这是我们慰劳你的,别吃棒子窝窝啦。”就把两个红得很好看的圆筒几,放在她枕头边。小梅笑着说:“哈呀!这是你们的胜利品么,我们敢吃这玩艺儿?”赵五更说:“话可不能那么说,你们也出了力啦。这是我们大伙儿公议的。”马胆小说:“嘿,要不是你们把敌人勾了去,我们许还打不了这个胜仗呢,大抬杆也回不来啦。”

    小梅给秀女儿留了一筒,打开一筒,叫大家吃。每人拿了两块,吃个稀罕。小水咂着嘴,作个鬼脸儿说:“哈,真不赖!甜咝咝的呢,这可是开洋荤啦。”逗得大家都笑了。他们坐了一会儿,就要回去听念报。大水说:“你们头前走一步,我马上煎好药就来。”一伙人走了。

    大水看药吊子里熬剩半罐儿了,就滗出来,满满一小碗,端到小梅跟前说:“趁热喝了吧,出点儿汗就好了。”刚好张金龙闯进来,大水猛不乍的吓了一跳;忙把手里的碗放在炕沿上,招呼说:“哦,你来啦。”张金龙冷淡的应了一声,把夹着的铺盖卷儿放在炕上。大水说:“你歇着吧。我听报去呀。”小梅说:“叫你煎了半天药,太麻烦你啦。”大水说:“都是同志,没有什么。”就出去了。

    张金龙翘腿搁脚的躺在炕上,枕着个铺盖卷儿,抽着纸烟。小梅坐起来吃药,问他说:“你带了东西回来作什么?”张金龙说:“病犯了!还不回来!”小梅看他不象有病的样子,就问:“你请了假没有?”张金龙抽了几口烟,慢慢儿回答:“说给他们了。”小梅问:“你请了几天假?”张金龙吊儿浪荡的说:“那不准!多会儿我身体好了再说。蛤蟆蹦三蹦,还得歇三歇呢,我总得消停两天!”小梅看那劲头儿,这不争气的家伙,准是又捣蛋呢,气得她随手把碗儿放在窗台上,蒙着被子就睡了。

    第二天,双喜从县上回来,暗里告诉小梅,张金龙在县大队不好好工作,顺着他的劲儿,他就干,不对他的心眼儿,他就闹情绪,什么都得依着他;生活上又过不来;昨天吃饭,饽饽凉点儿,他把火夫同志骂了一顿,大队副批评他几句,他递了个请假条儿,卷起铺盖就走了。双喜又说:“老蔡叫你好好儿劝劝他,金龙这个人武艺上有两手,最好争取他工作,不要把他挤到邪道儿上。要是他实在不愿意回县大队,暂且和你在一块儿,就在区上搞武装工作也行。你可以好好儿帮助他、督促他。”小梅想了半天,皱着眉头说:“唉,这个人,真拿他没办法!”双喜给她鼓劲儿,笑着说:“能拔出脓来,才是好膏药呢。”小梅说:“狗皮上贴膏药,怕不粘哩!我说说试试看吧。”

    小梅一连劝了好几天,一阵软,一阵硬,好说歹说,总算把张金龙又说转了。最后他答应:“好!我就瞧着你的面子,在这儿干吧!”他就在区小队当了个班长。

    二

    张金龙瞧不起牛大水,常常自由行动。有一次,大水跟他说:“上级决定,叫我们拿斜柳村的岗楼,咱们商量怎么个拿法吧。”张金龙说:“不用商量,这事儿交给我就得了。”大水不放心,说:“还是咱们一块几去吧,人多力量大。”张金龙气囊囊的说:“那你们去吧,反正也不短我一个人!”牛大水看他别别扭扭的,老跟他弄不成堆,心里很气恼,噘着嘴儿,找小队上别的干部研究去了。

    张金龙躺着想了一会儿。天一撒黑,他换了一身绸子的夹袄裤,拿一顶礼帽歪歪的压在一边眉毛上,掖好枪,带着他那一班人,划了个小船儿,从淀里出发,绕到斜柳村。

    傍了岸,他叫小船就在苇塘里等他,他独个儿进了村;走到一家饭馆,拣个单间儿坐下来,先叫了酒菜,又对伙计说:“菜你预备好了,停会儿端。你先到岗楼上,把我的把兄弟叫李六子的叫来,说有人在这儿等他。务必把他请来,多给你酒钱!”伙计奉承的应着去了。

    不多一会儿,李六子来了。他一见张金龙,很是意外,笑着说:“哈呀,大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张金龙让了坐,也笑着说:“咱们哥儿俩多时不见,喝两杯痛快痛快。”伙计端上酒菜,下去了。李六子伸过头来,悄悄问,“大哥,听说……你在那方面干事儿?”他用两个手指比了个八字。张金龙笑着说:“没那事儿!我在倒腾买卖呢。你这会儿混得怎么样?”

    李六子说:“唉,别提了!三麻子那个人你还不知道?手又黑,心又狠,捞到什么,都是被窝里放屁:独吞!他妈的,当弟兄的连根毛儿也落不上!前儿个,他发了一笔大财,克了一个买卖人,说他私通八路,弄了几十匹绸缎,都不见了。他盘算我们都还不知道呢。哼!”

    张金龙冷笑说:“三麻子这王八蛋,谁在他手底下也没个好!”李六子说:“那天我好容易查出一辆自行车,车照过期了,叫我扣下来啦。谁想三麻子瞧见了,说:‘我骑骑看好不好。’妈的,一骑就不给我了!是蓝钢牌的呢,嘿,倍儿新!”他越说越气,毛手毛脚的喝酒,把酒杯儿都打翻了。

    张金龙眼珠儿一转,右眉毛一扬,说:“兄弟,我给你出这口气。什么东西都把它掏出来,车子还交给你手里,你看好不好?”李六子笑开了脸儿,说:“那敢情好嘛。大哥,你有什么好主意?”张金龙小声说:“兄弟,老实告诉你,我在那边当队长呢。咱们只要把三麻子拾掇了,你我都是有功之臣,什么还不好说呀?咱俩并肩齐膀的好兄弟,有我的就有你的,决错待不了你!”

    李六子乍一听,睁大了眼儿;听听,他劲头儿就上来了,唾沫乱溅的说:“他妈的,这可对了我心眼儿啦。大哥,我这个人就爱‘共点’!你说怎么个弄法吧。”张金龙拿筷子对他摇摇,李六子一回头,瞧见伙计进来了,把两碗挂面汤放在桌上。

    伙计走了以后,他俩一面吃,一面凑在一块儿,嘁嘁喳喳的说了半天。他两个本是一流子,一说就合辙,商量妥当,走出饭馆,就分手了。

    小小子最近也当了伪军,就在这岗楼上。下半夜,月亮快下去了,轮到李六子站岗;他和小小子在岗楼第四层上,对下面连划三根洋火。沟那边也亮了三下。他两个悄悄下来,放下吊桥。张金龙带着一班人就突进去。伪军在二层楼上,都睡熟了。灯儿还点着。他们上去,轻手轻脚的把枪全敛了。李六子忙带着张金龙到三层楼上,去打郭三麻子。

    上面很黑,窗窟窿口斜斜的照进来一溜月亮光,影影糊糊看见郭三麻子睡在被窝里。张金龙想起过去的仇恨,咬着牙,对准他的头,一连打了三枪。可是发现床上是被窝做的假样儿,三麻子穿的三双皮鞋还端端正正的放在床跟前。他们一搜,发现褥子底下铺着两匹绸子,他两个趁人们不在,一个拿了一匹,急忙忙缠在腰里了。

    小小子跑上来报告:“我刚才听说,三麻子悄悄溜出去了,不定到哪儿逛荡去啦。”张金龙恨恨的说:“妈的,便宜这个子!”他打发小小子去村里弄两只民船,自己和李六子又搜刮一遍,把郭三麻子存的好东西,都入了他俩私人的腰包。

    这天夜里,郭三麻子正在一个相好的财主家抽大烟,听到岗楼上三声枪响,吓得他心惊肉跳,忙打发人暗里探听,知道八路军拿了岗楼,他就连夜逃到市镇去了。

    天刚亮,张金龙用两只民船,载着十几个俘虏,一辆自行车,和七七八八的胜利品;他跟李六子、小小子几个坐着小船,兴头头的回来。走在半路,迎面来了三只渔船,头前一个打鱼的,拿着个旋网,瞧见张金龙就喊:“老张,你们到哪儿去?叫我们好找啊!”张金龙一看是牛大水,就得意洋洋的说:“我把岗楼拿下来了!你看,后面那两只船上尽押的俘虏。你们去干什么?治鱼去啊了”

    两边船靠拢了,大水跳到这边船上,高兴的说:“哈,我们还想去探一探,准备今晚上拿楼呢。你们可先得手啦。老张啊,你真有两手!你们怎么弄的?”张金龙吹了一通,又指着李六子、小小子说:“这回他俩也出了力啦。”大水才知道他俩不是俘虏,快活的说:“好好好,到这边来可光荣多啦!”忙掏出小烟袋来请他俩抽。李六子说:“我这有烟卷儿。”给了大水一支。小小子也抽着烟卷儿,笑着对大水说:“咱们都一势啦!”大水喜得直笑。

    两只民船跟上来了。三只小渔船就凑过去看俘虏。大水问金龙:“那边岗楼烧了没有了”金龙说:“我们还顾得上烧!反正……人都拉出来了,烧不烧也没有什么关系。”大水说:“还是烧了的好。恐怕敌人再去,又麻烦啦。你们辛苦了一夜,快回去歇歇吧。我们去烧。”他兴高采烈的回到渔船上,忙着烧楼去了。

    这边也开了船。李六子悄悄问张金龙:“牛大水这会儿当个什么角儿?”张金龙鼻子里哼了一下,小声说:“他啊,应名儿是个队长,他可管不了咱们!”

    张金龙这次拿了岗楼,自己觉得挺了不起,就越发自高自大了。牛大水他们烧了岗楼,在那一带恢复政权,建立武装,活动了好几天才回来。张金龙怕跟着大水不自由,借口打游击,从他那一班人里挑了几个,又带到斜柳村去了。

    张金龙带走的,都是他觉得对事儿的,里面一个共产党员也没有;剩下的,都留给副班长带着。牛大水很不放心,和双喜研究,决定把他们调回来。调了几次,张金龙虚报敌情,说那边离不开,总是不回来。大水只好亲自去找他们。

    这天傍黑,他到了斜柳村,打听到他们的住处。进去一看,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支的几个单人铺,被子也不叠;墙上挂着枪,门可是开着。寻到对面屋里,也是乱七八糟的;只有崔骨碌一个人裹着被子睡觉呢。大水推他,他说着梦话:“要天要地要虎头,不要————小三猴!哈,凑了一对儿……这一下可捞回本儿啦!”大水使劲推他:“你醒醒!你醒醒!”崔骨碌翻身向里,含含糊糊的说:“别缠我!老子困死了!”大水推他叫他,怎么也弄不醒。

    牛大水气闷闷的,在北屋找到房东,打听队员们都到哪儿去了。房东老婆婆打量他一下,又盘问一阵,才凑在大水跟前悄悄的说:“你到三道湾家里,准找得着他们!”大水问:“三道湾是谁?他住在哪儿?”老婆婆笑起来说:“你连三道湾还不知道吗?这是个鹰啊!运起翅膀,飞遍天下呢!你出了大门朝东去,见胡同往北,路西头一个小门就是。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呀!”

    大水出来,又不放心的回去,把东西两间门关好,托房东老人家照着点,才又去找他们。一进三道湾的院子,就听见屋里男男女女叽哩呷啦乱笑。大水见房门关着,就从破纱窗往里瞧。里面点着小油灯,有两个妇女,跟几个男人在闹着玩儿。李六子拉起一个妇女嚷着:“小丫头!吃我个‘锅贴儿’!”说着,就用手在她后颈上打了一下。那妇女头一缩,笑着叫:“暧哟哟!你轻着点儿呀!”李六子顺手一抱……

    大水害臊的缩回来,听见后面有人暗笑;一回头,发现墙头上有些老百姓,探头探脑瞧稀罕呢。大水心里很难过,也很气忿。他把李六子叫出去,问:“张金龙哪儿去了?”李六子随口说:“他啊,忙着哩,谁知道他去哪儿了!”大水严肃地说:“你们这样胡闹,太不象话!八路军跟国民党军队可不一样,有个‘纪律’管着哩!你们马上回班里去!”李六子见牛大水冰铁着脸儿,不知道他会怎么办,就说:“好吧,回去就回去。”大水又钉一句:“你要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回去跟你算账!”说罢,就转身走了。

    大水一肚子憋闷,走到村长家。村长王福海一把拉住他说:“牛队长,你可来啦!快上炕坐。”大水问起张金龙。福海敞开他的小袄,露出胸脯上两块紫不溜的血印儿,说:“哼,你看吧。拿着三十斤小米票,要六十斤白面;我话还没有说完,枪头子就顿上来了!咱们的制度,都成狗屁啦!”他爹端着饽饽进来,白了他一眼,说:“你少说两句吧!队长,就在咱们这儿吃饭。”福海气呼呼的不说话了。

    大水心里难过得吃不下;问福海,张金龙常到哪儿去。老头儿抢着说:“他没个准地点,福海也不知道。”大水告辞出来。福海送他到门口,小声说:“他哪一天晚上都去高财主家泡着,睡人家闺女,谁不知道!你到那儿去瞧瞧吧。哼,没见过这号八路军!他别以为屎壳郎掉在白面里,就显不出黑白!”他指了地点,大水去了。

    到了高财主家,门房挡住不让进。大水解释半天,才得进去。他进到里院,掀开门帘,满屋亮堂堂的;当间一桌麻将,打牌的都穿绸着缎,就不见张金龙。

    有个打牌的老家伙从眼镜框上面斜着看大水,问:“你来干什么?”大水说:“我来找个人。”一个头发贼亮的男人转过脸来,说:“哦,是你。进来吧。”大水一看,正是张金龙。他穿得跟个绸棍儿似的,一面打牌,一面叫大水坐。大水坐在一边,说:“我有个事儿跟你谈谈。”张金龙说:“行行行,等我打完这一圈。你先歇歇!”随手递过一支烟。他身边一个年轻女人,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连喊:“东风东风!碰碰碰!”右手帮张金龙抢过一张牌来,笑着推他说:“你看你!这是你的门风嘛,一碰就是两番呢,不好好儿瞧着点!”

    大水很恼火,正想走,忽然一个老妈妈托着个盘儿进来。大家停了牌,喝莲子汤。张金龙递给大水一碗;大水肺都要气炸了,站起来说:“我不喝!我先走了,你赶紧回区上,有事找你!”张金龙说:“那也好,我回去咱们再谈。”大水气愤愤的出来,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连夜赶回区上,找双喜去了。

    四

    过了两天,黑老蔡派人送信来,叫张金龙带着人赶快回区上去。张金龙心里想:“准是他妈的牛大水,背后拆我的台!”信上的口气很硬,他看着顶不过,只好换了粗布衣裳,带着人回去。

    到了区上,张金龙先到杨小梅那儿,想探探风势。小梅不在,他就躺在炕上歇息。一会儿,小梅回来了。张金龙问:“老蔡来啦?”小梅耷拉着眼皮,嗯了一声。张金龙又问:“他叫我回来干什么?”小梅冷冷的说:“你自己还不知道?”

    张金龙气鼓包包的坐起来,说:“我知道什么!就是牛大水出的坏!他瞧见我能耐比他强,想把我打下去……”小梅抢上说:“得了,你别胡说吧。脸丑怪不着镜子。牛大水不是那样的人!谁象你呀?我费了多少苦心,说你,劝你,要你进步,你就不学好;你这个人啊,真没出息到家了!”

    张金龙正没好气,跳起来敲着桌子说:“呸!牛大水是什么东西!打起仗来,他顶个蛋!我拿下岗楼,他还在淀里捉王八呢!他只配拾个粪!这号人,给我提夜壶,我还嫌他臭味儿呢;你倒把他当成个宝贝。嘿,我早知道你俩是一条裤子!那天晚上我回来,你躺在炕上,他挨在你的身边,你两个偷偷摸摸的,干的什么呀?你说!”

    小梅气得浑身打哆嗦,眼泪倒没有了,颤着声音说:“张金龙,你……你……含血...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