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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摩诘居士私下思忖:我今示病在身,慈悲心切的世尊难道会不派人来探视我吗?正当维摩诘出现这一念头时,佛陀即知其意,就对素有“智慧第一”之称的舍利弗说:“你前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吧。”

    舍利弗一听这话,赶忙回答说:“世尊,去探视维摩诘居士之事我恐怕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曾有一次,当时我在树林里打坐,正好维摩诘居士路过那里,他便对我说:‘喂,舍利弗!真正的坐禅不必像你这样,所谓禅坐,不必拘泥于形式上的静坐,甚至连打坐的念头也不应该有,这才是真正的禅坐;不必刻意追求静坐入定,真正的禅坐应该是心无挂碍、行住坐卧都在定境;禅坐也不必有别百姓日用,只要遵循佛法,运水搬柴都是禅坐;所谓禅坐,应该是内不着邪念、外不着境相,这才是真正的禅坐;在各种邪见干扰的情况下不动心起念而能专心致志于修行三十七道品,这才是真正的禅坐;不是企图断尽一切烦恼入于涅槃,而能了悟烦恼即是涅槃,这才是真正的禅坐。舍利弗,这样的禅坐才是佛陀所认可的。’世尊!我当时听了维摩诘居士的这些话后,目瞪口呆,哑然无对,我与维摩诘居士的境界确实相差太远了,所以,世尊,探视维摩诘居士的事,我恐怕不能胜任。”

    佛听了舍利弗这番话后,转而对素有“神通第一”之称的目犍连说:“目犍连,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吧。”

    目犍连赶忙回答说:“世尊,我恐怕也不能胜任去探视维摩诘居士。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曾有一次,我来到毗耶离城,在一里巷内为一批白衣居士说法,当时维摩诘居士路过那里,他便对我说:‘喂,目犍连!对这些白衣居士说法,不能像你刚才那样说,为什么呢?演说佛法,应当与佛法的真谛相符合,佛法的本质,是不着众生相,因为它远离一切众生颠倒妄想;佛法的本质,是不着自我之相,因为它远离一切对于自我的虚妄执着;佛法的本质也没有寿命之相,因为它远离一切生死烦恼;佛法的本质也没有与自我相对的人相,因为它不存在自我的相对和前后的相续可言;佛法的本质是恒常寂静的,因为它是没有生灭之相的;佛法的本质所以是远离一切生灭之相,因为它并非因缘所生;佛法也没有名字可称呼,因为它是远离一切语言文字的;佛法所以是不可言说的,因为它是不可以心量思虑观察的;佛法的本质是无形无相的,因为它情同虚空;佛法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妄加评论的,因为它是毕竟空寂的;佛法也非我之所属、我之所有,因为它远离属于我的一切客观存在;佛法是不可妄加分别的,因为它远离一切心识别;佛法的本质也不可以相互比对,因为它是无所相比的;佛法的本质是远离一切因果的,因为它不是缘起法的范围;佛法的本质与法性是没有任何差别的,因为它遍及一切诸法;佛法只随应不生不灭的真如,此外它无所随应;佛法住于湛然常寂的真如实际,因为它是不生不灭的;佛法不为一切现象所动摇,因为不依着于现象界的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尘;佛法是无来无去的,因为它既遍于诸法而又不住于具体的现象;佛法顺应虚空,既无形相,亦无造作;既无好丑,亦无增减;无生无灭,无所归趣;它超越了眼耳鼻舌身意诸根的感觉范围,无有高下,常住不动,超越一切感观和行为的局限。目犍连,佛法之性相就是这样,又怎么能讲说呢?所以,所谓说法,实乃无说无示;其听法者,亦无所听闻和所得。如果一定要有所说的话,就应把它看成如幻术师对所变化出来的幻人讲说一样;同时,应该了知众生根机之利钝,善于阐发自己的真知灼见,无所滞碍,要以同体大悲之心,赞颂宣扬大乘法门,本着报答佛陀的感恩之心,弘扬佛教,使三宝永不断绝,然后才谈得上宣说佛法。’

    “当维摩诘居士说完这些话时,在场的八百名居士顿时萌发了无上道心。我不具备这样的辩才和见识,所以探视维摩诘的事,我恐怕不能胜任。”

    佛陀又对有“苦行第一”之称的大迦叶说:“大迦叶,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吧。”

    大迦叶赶忙回答说:“世尊,此事恐怕我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我过去常往贫苦百姓家行乞,当时维摩诘居士就对我说:‘喂,大迦叶!行乞乃慈悲心的体现,但你却不能普施于众人,总是舍富就贫,这样做是很不妥当的。大迦叶,真正的佛法应该是平等一如的,所以行乞亦应该不分贫富贵贱、次第而乞。实际上,乞食并不是为了养活这身血肉之躯,而取抟食则是为了破坏和合之色身,接受布施是为了不受后有的生死之身;而入于村庄聚落更要作入无何有之乡的念头。不要以所见形色为实,它与盲人之一无所见并没有什么区别;所听到的种种声音,实际上都是一种空谷回音;也不要把所嗅到的种种香味与清风区别开来;对于所吃的食物也不要作甜酸苦辣等分别;对于身体五官所接触到的外在境物毫不动心。应知一切诸法都是一种假相幻影,都是既无自性,又无他性的,本来就不是一种真实的存在,因而也无所谓死灭。迦叶,如果不能摒弃八邪而入于八种解脱,从而以邪相入于正法;能以一食遍施一切众生、供养十方诸佛及众圣贤,若能做到这样,你就可以进食了。如果能够以这样的心境乞食、进食,就能够做到既无烦恼,又不离充满烦恼的世间;既无入定之念,又无出定之意;既不像众生住于生死轮回,又不像二乘众住于涅槃。至于那些供养你的施主,既不会因为其供养丰厚而得到大的福报,也不因其供养的薄寡而福报变小;不应因供养之多寡厚薄而产生福报有增益或减损的想法。大迦叶!若能如此,才是证入佛法的大乘道而非声闻道。大迦叶,如果能这样乞食、进食,才不会辜负众施主的布施。’

    “世尊!维摩诘居士的这些话,我真是前所未闻,听后真是大开眼界,对大乘道及一切大乘菩萨随即产生深深的敬意,同时私下在想:维摩诘虽然是一位在家居士,但却有这般出众之智慧和无碍之辩才,谁人听了他的说教之后,会不速发无上道心呢?我从那个时候以后,就再也不劝人修习声闻、缘觉小乘道了。世尊,像我这样的境界,怎能胜任去探视维摩诘的重任呢?”

    原典

    佛告须菩提①:“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入其舍从乞食,时维摩诘取我钵,盛满饭,谓我言:‘唯,须菩提!若能于食等者,诸法亦等;诸法等者,于食亦等。如是行乞,乃可取食。若须菩提不断淫怒痴,亦不与俱;不坏于身,而随一相;不灭痴爱,起于解脱;以五逆②相,而得解脱,亦不解不缚。不见四谛,非不见谛;非得果,非不得果;非凡夫,非离凡夫法;非圣人,非不圣人;虽成就一切法,而离诸法相,乃可取食。若须菩提不见佛,不闻法,彼外道六师③:富兰那迦叶、末伽梨拘赊梨子、删阇夜毗罗胝子、阿耆多翅舍钦婆罗、迦罗鸠驮迦旃延、尼犍陀若提子等,是汝之师,因其出家,彼师所堕,汝亦随堕,乃可取食。若须菩提入诸邪见,不到彼岸;住于八难,不得无难;同于烦恼,离清净法;汝得无诤三昧④,一切众生亦得是定;其施汝者,不名福田⑤;供养汝者,堕三恶道;为与众魔共一手,作诸劳侣;汝与众魔及诸尘劳⑥,等无有异;于一切众生而有怨心,谤诸佛,毁于法,不入众数,终不得灭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时我,世尊!闻此茫然,不识是何言,不知以何答,便置钵欲出其舍。维摩诘言:‘唯,须菩提!取钵勿惧,于意云何?如来所作化人⑦,若以是事诘,宁有惧不?’我言:‘不也。’维摩诘言:‘一切诸法,如幻化相,汝今不应有所惧也。所以者何?一切言说,不离是相。至于智者,不着文字,故无所惧。何以故?文字性离。无有文字,是则解脱。解脱相者,则诸法也。’维摩诘说是法时,二百天子得法眼净⑧。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富楼那弥多罗尼子⑨:“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富楼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大林中,在一树下,为诸新学比丘说法,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富楼那!先当入定,观此人心,然后说法。无以秽食置于宝器,当知是比丘心之所念;无以琉璃同彼水精,汝不能知众生根源,无得发起以小乘⑩法。彼自无疮,勿伤之也!欲行大道,莫示小径!无以大海,内于牛迹,无以日光,等彼萤火。富楼那,此比丘久发大乘心,中忘此意,如何以小乘法而教导之?我观小乘,智慧微浅,犹如盲人,不能分别一切众生根之利钝。’时维摩诘即入三昧,令此比丘自识宿命;曾于五百佛所植众德本,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即时豁然,还得本心。于是诸比丘,稽首礼维摩诘足。时维摩诘因为说法,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复退转。我念声闻不观人根,不应说法,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摩诃迦旃延⑾:“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迦旃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者,佛为诸比丘略说法要,我即于后敷演其义,谓无常义、苦义、空义、无我义、寂灭义。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迦旃延!无以生灭心行,说实相法。迦旃延,诸法毕竟不生不灭,是无常义;五受阴⑿通达空无所起,是苦义;诸法究竟无所有,是空义;于我无我而不二,是无我义;法本不然,今则无灭,是寂灭义。’说是法时,彼诸比丘心得解脱,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阿那律⒀:“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阿那律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一处经行,时有梵王,名曰严净,与万梵俱,放净光明,来诣我所,稽首作礼问我言:‘几何阿那律天眼⒁所见。’我即答言:‘仁者,吾见此释迦牟尼佛土,三千大千世界,如观掌中庵没罗果。’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阿那律!天眼所见,为作相耶?无作相耶?假使作相,则与外道五通⒂等;若无作相,即是无为⒃,不应有见。’世尊,我时默然,彼诸梵闻其言,得未曾有,即为作礼而问曰:‘世孰有真天眼者?’维摩诘言:‘有佛世尊,得真天眼,常在三昧,悉见诸佛国,不以二相。’于是严净梵王,及其眷属五百梵天,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礼维摩诘足已,忽然不现。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优波离⒄:“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优波离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者,有二比丘犯律行,以为耻,不敢问佛,来问我言:‘唯,优波离!我等犯律,诚以为耻,不敢问佛,愿解疑悔,得免斯咎。’我即为其如法解说。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优波离!无重增此二比丘罪,当直除灭,勿扰其心。所以者何?彼罪性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佛所说:心垢故众生垢,心净故众生净。心亦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其心然,罪垢亦然,诸法亦然,不出于如。如优波离以心相得解脱时,宁有垢不?’我言:‘不也。’维摩诘言:‘一切众生心相无垢,亦复如是。唯,优波离!妄想是垢,无妄想是净;颠倒是垢,无颠倒是净;取我是垢,不取我是净。优波离,一切法生灭不住,如幻如电,诸法不相待,乃至一念不住,诸法皆妄见:如梦、如焰、如水中月、如镜中像,以妄想生。其知此者,是名奉律;其知此者,是名善解。’于是二比丘言:‘上智哉,是优波离所不能及,持律之上而不能说。’我答言:‘自舍如来,未有声闻及菩萨,能制其乐说之辩。其智慧明达为若此也。’时二比丘,疑悔即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作是愿言:‘令一切众生,皆得是辩。’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罗睺罗⒅:“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罗睺罗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时,毗耶离诸长者子,来诣我所,稽首作礼,问我言:‘唯,罗睺罗,汝佛之子,舍转轮王⒆位,出家为道。其出家者,有何等利?’我即如法为说出家功德之利。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罗睺罗!不应说出家功德之利。所以者何?无利无功德,是为出家。有为法⒇者,可说有利有功德;夫出家者,为无为法,无为法中,无利无功德。罗睺罗,夫出家者,无彼无此,亦无中间,离六十二见(21),处于涅槃,智者所受,圣所行处,降伏众魔,度五道(22)、净五眼(23)、得五力(24),立五根(25),不恼于彼,离众杂恶,摧诸外道;超越假名;出淤泥,无系着、无我所、无所受、无扰乱,内怀喜,护彼意,随禅定,离众过,若能如是,是真出家。’

    “于是维摩诘语诸长者子:‘汝等于正法中,宜共出家。所以者何?佛世难值。’诸长者子言:‘居士,我闻佛言,父母不听,不得出家。’维摩诘言:‘然。汝等便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是即出家,是即具足。’尔时,三十二长者子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阿难(26):“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时,世尊身小有疾,当用牛乳,我即持钵,诣大婆罗门家门下立,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阿难!何为晨朝持钵住此?’我言:‘居士,世尊身小有疾,当用牛乳,故来至此。’维摩诘言:‘止,止,阿难!莫作是语。如来身者,金刚之体,诸恶已断,众善普会,当有何疾?当有何恼?默往,阿难!勿谤如来,莫使异人闻此粗言,无令大威德诸天及他方净土诸来菩萨得闻斯语。阿难,转轮圣王,以少福故,尚得无病,岂况如来无量福会普胜者哉!行矣,阿难!勿使我等受斯耻也。外道、梵志(27)若闻此语,当作是念:何名为师?自疾不能救,而能救诸疾人?可密速去,勿使人闻。当知,阿难!诸如来身,即是法身,非思欲身(28)。佛为世尊,过于三界;佛身无漏(29),诸漏已尽;佛身无为,不堕诸数(30)。如此之身,当有何疾?’时我,世尊!实怀惭愧,得无近佛而谬听耶?即闻空中声曰:‘阿难,如居士言,但为佛出五浊恶世(31),现行斯法,度脱众生。行矣,阿难!取乳勿惭。’世尊,维摩诘智慧、辩才为若此也,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如是五百大弟子,各各向佛说其本缘,称述维摩诘所言,皆曰不任诣彼问疾。

    注释

    ①须菩提:佛陀十大弟子之一,善解般若空理,故有“解空第一”之誉。

    ②五逆:五种极逆于理之重罪,又作五无间业,一般指杀父、杀母、杀阿罗汉(杀已证阿罗汉果之圣者)、出佛身血(指毁坏佛像等)、破和合僧(指破坏僧团)。

    ③外道六师:亦称“六师外道”,指佛陀时代中印度势力较大的六个反对婆罗门正统思想的派别及其代表人物,即倡怀疑论之删阇夜毗罗胝子,主张无因无缘论的富兰那迦叶,否认善恶果报的末伽梨拘赊梨子,主张人由四大构成、具有唯物论倾向的阿耆多翅舍钦婆罗,主张无因论的感觉论者迦罗鸠驮迦旃延,主张罪福皆由前生决定、被认为是耆那教始祖的尼犍陀若提子。

    ④无诤三昧:既解空理,物我俱忘,达到与世无争境界的禅定。

    ⑤福田:指能生福德之善举,此如农人耕田,日后必有收获,故名。

    ⑥尘劳:烦恼之异名。尘指污染,劳谓恼累,即能恼乱身心之烦恼。

    ⑦化人:指由佛之神通变化显现之人。

    ⑧法眼净:又作“净法眼”,即能了了洞见真理之眼,此处指二百天子所得的一种智慧境界。

    ⑨富楼那弥多罗尼子:佛陀十大弟子之一,擅长义理,善于说法,故有“说法第一”之誉。

    ⑩小乘:相对于大乘而言,大、小乘的最主要区别是:大乘倡慈悲普度,小乘重自我解脱;大乘以成佛为最终目标,小乘追求阿罗汉果、辟支佛果。

    ⑾迦旃延:佛陀十大弟子之一,擅长论议,称“论议第一”。

    ⑿五受阴:亦作“五蕴”,指色、受、想、行、识五蕴,佛教认为一切众生的身体都是由五蕴和合而成的。

    ⒀阿那律:佛陀十大弟子之一,因曾在佛说法时睡觉,受佛呵斥,遂立誓不眠,而致眼睛失明,后精进修行,心眼渐开,能见天上地下六道众生,故有“天眼第一”之誉。

    ⒁天眼:五眼之一,为色界天人因修禅定而得能知远近粗细一切诸色之眼。

    ⒂外道五通:古印度外道常有修有漏禅定而得到的五种神通,即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

    ⒃无为:即非由因缘所造作、离生灭、无来去之法。

    ⒄优波离: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精于戒律,修持严谨,故有“持律第一”之誉。

    ⒅罗睺罗:佛陀之子,亦是佛之十大弟子之一,素称“密行第一”。

    ⒆转轮王:亦作“转轮圣王”,意为转轮宝以伏四方。据说佛陀若不出家,当做金轮王,统四天下,罗睺罗若不出家,当做铁轮王,统一天下。

    ⒇有为法:相对于无为法言,指那种有生灭变异之现象。

    (21)六十二见:指古印度外道所持的六十二种见解。

    (22)五道:指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人道、天道。

    (23)五眼:指肉眼(肉身所具之眼)、天眼(天人修禅定所得之眼)、慧眼(二乘人能洞见真空无相之眼)、法眼(菩萨所具能洞见一切法门之眼)、佛眼(具佛之一切种智,能洞察一切,无所不见之眼)。

    (24)五力:指五种能维持修行、达到解脱之力,即信力、精进力、念力、定力、慧力。

    (25)五根:指信根、精进根、念根、定根、慧根。

    (26)阿难:佛陀十大弟子之一,是佛陀的堂弟,因多闻善记,故有“多闻第一”之誉。

    (27)梵志:古印度习梵天之法,志求生梵天之婆罗门。

    (28)思欲身:三界中有形之身。

    (29)无漏:“漏”即烦恼,“无漏”乃离烦恼得清净之意。

    (30)数:指有分别、有限量之世界。

    (31)五浊恶世:指人类寿命逐渐减少之时代所起的五种滓浊,即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

    译文

    佛又对有“解空第一”之称的须菩提说:“须菩提,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吧。”

    须菩提随即回答道:“世尊,此事恐怕我也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曾有一次,我至维摩诘家去乞食,当时维摩诘接过我的钵并盛满饭后,对我说:‘喂,须菩提!如果你能以平等之心进行乞食,那么,对一切诸法就不会产生分别想;反之,如果你能以平等之心看待一切诸法,那么你在乞食中也肯定能做到一视同仁。须菩提,如果你能如此行乞,就可以心无愧疚地从我手中取食。须菩提,如果能够不断淫欲、嗔怒和愚痴,同时又不会为这些烦恼所缠缚,如果能够既看到自身的存在而又体悟到诸法乃是平等一相,如果能够在不全然消灭愚痴爱欲的同时而获得解脱,甚至能够以五逆重罪之身而获得解脱,同时也没有罪孽和解脱的念头;既没有对苦集灭道的刻意追求,同时又对四圣谛有真切的证悟;既不刻意去追求道果,但又能够证道得果;既不刻意追求离凡脱俗,又不混同一般的凡夫俗子;既非刻意追求成圣成佛,又能够达到贤圣的境界;既能成就一切诸法,又能不于诸法取相着念。须菩提,如果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就可以从我手中取食。须菩提,如果你不曾遇到佛,亦不曾听闻佛法,而是跟从六师外道————富兰那迦叶、末迦梨拘赊梨子、删阇夜毗罗胝子、阿耆多翅舍钦婆罗、迦罗鸠驮迦旃延、尼犍陀菩提子等出家,拜他们为师,那么,当他们堕入地狱时,你亦跟从他们堕入地狱,这样,你就可以从我手中取食了。须菩提,如果你能舍弃小乘众的断除烦恼方能获得解脱、了脱生死方能证入涅槃的偏见,不是执着于追求彼岸,而能入诸邪见而取正见;住于八难而得无难,不离烦恼而得解脱;你得无诤三昧,一切众生亦得此种无诤之定;对于那些向你布施的人,不作种福田想;甚至于有些供养你的人因其有福报之贪求而可能堕入三恶道中,不要以为亲近佛道则远诸魔障,应该知道佛之与魔,一如无二,你与众魔乃至诸烦恼尘劳,也没有什么根本的差别;对众生心存怨心,这就是谤佛、毁法,因为佛与众生没有什么根本的差别,佛法乃在众生中求,若不入于众生,亲近教化,多所饶益,最终将无法求取灭度。须菩提,如果你能达到这样视诸法皆如如平等的境界,那你就可以从我手中取食了。’世尊,当我听了维摩诘居士的这些话后,真是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便想收起钵离开维摩诘居士的家,当时维摩诘居士又对我说:‘喂,须菩提!赶快接住钵子,不用恐惧,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如果是如来神力所创造出来的化人,对于这样的诘问,难道会感到恐惧吗?’我说:‘当然不会。’维摩诘居士又说:‘一切诸法,都是幻化之假相,你根本用不着恐惧。为什么这么说呢?一切言说,都只是假名,有智慧的人,是不会执着于言说文字的,所以不必为我刚才的那些说法而感到恐惧。应该知道,一切语言文字既无自性,实则空性,了悟一切诸法乃至语言文字实乃空无自性,这就获得了解脱了。此解脱相,也就是我所说的诸法实相。’当维摩诘说完这些话时,二百位天人同时获得清净无碍的法眼。世尊,因我的境界离维摩诘居士着实太远了,所以我不堪担负探视维摩诘居士的重任。”

    听完须菩提的话后,佛便对有“说法第一”之称的富楼那弥多罗尼子说:“富楼那,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

    富楼那赶忙回答道:“世尊,此事我恐怕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有一次,我在森林中的一棵大树底下为一群刚出家不久的比丘讲说佛教义理,当时维摩诘居士正好从那里经过,他便走过来对我说:‘喂,富楼那!你应该先入定,观察一下这些人的根机,然后再说法。千万不要把那种不干不净的食物放进名贵的宝器之中,你应该先了解这些比丘心中所想所要的是什么;千万不要把琉璃宝与水晶球混为一谈,你既然不了解这些比丘的根机智慧,就不要向他们宣说那种小乘法。他们的身心本来是健全的,不要反而给他们添加创伤;他们都是一些大乘根器,不要向他们灌输那种小乘法;不要企图把大海水装进牛蹄印中,更不要把日光等同于萤火。富楼那,这些比丘在很早以前就都已萌发大乘道心,只是由于某种因缘,暂时忘了罢了,你怎能用小乘法去教导他们呢?依我看,小乘法智慧浅薄,有如盲人,不善于分别芸芸众生根机之利钝。’当维摩诘居士说完这些话后,就迅速入定,借助其神通力令这些比丘回忆起各自于过去世之种种因缘际遇,原来他们都曾在过去五百佛住世时广积善德,并将这些功德回向成就无上道心。众比丘经维摩诘居士如此一点拨,顿时豁然开朗,又恢复了本有的无上道心,众比丘都无量欢欣,向维摩诘居士顶礼、致敬,维摩诘居士又向众比丘宣讲了大乘法要,因此之故,众比丘都获得永不退转之无上正等正觉。世尊,像我们这等小乘众,不懂得众生根机智慧之优劣利钝,看来是不应该再妄加说法了,所以,探视维摩诘居士的事,恐怕我是不能胜任的。”

    佛又对有“论议第一”之称的摩诃迦旃延说:“迦旃延,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

    迦旃延也赶忙回答说:“世尊,此事我恐怕也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有一次,当佛为众比丘说过佛法大要后,我随即对这些佛法大要进行了一些阐释,其中谈到了‘无常’‘苦’‘空’‘无我’‘寂灭’等义,当时,维摩诘居士也正好在场,他听了我的阐释之后,就对我说:‘喂,迦旃延!你可不能以生灭义去谈实相法。迦旃延,一切诸法不生不灭,这才是无常的真实义;洞达五蕴原本是空从无所起,这才是苦之真实义;一切诸法毕竟无所有,这才是空的真实义;我与无我一而不二,这才是无我之真实义;诸法本来没有生起,现也无所谓散灭,这才是寂灭之真实义。’经维摩诘居士这么一点拨后,在座的诸比丘顿时茅塞顿开,获得了解脱,我与维摩诘居士的境界实在相去太远,去探视他的事我恐怕不能胜任。”

    佛又对有“天眼第一”之称的阿那律说:“阿那律,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吧。”

    阿那律也赶忙回答道:“世尊,探视维摩诘居士之事,我恐怕也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有一次我正在一个道场附近行经时,有一位名叫严净的梵天王,与数以千计的天众一起来到我面前,他们都身放光芒,并向我稽首问道:‘阿那律尊者,你的天眼能看得多远呢?’我随即回答道:‘诸位长者,我观此释迦牟尼佛住世的国土及三千大千世界,如同观看手中之庵没罗果一般分明、清晰。’维摩诘居士听了我这话后,即对我说:‘喂,阿那律!天眼所能见到的,究竟是有生灭造作之景象呢?还是无生灭造作之景象?如果是有生灭造作之景象,那与外道五通中之天眼通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如果是无生灭造作之景象,那就是无为法,而既然是无为法,那就是不可能被看见的了。’世尊,我听维摩诘的这些话后,顿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在座的梵天及诸天众听了维摩诘居士这些话后,都觉得大开了眼界,随即向维摩诘作礼并问他:‘世上可有得真天眼者?’维摩诘居士即说:‘释迦牟尼佛就是得真天眼者,他常在定中,却能洞察十方世界、诸佛国土,而他所见者,是离却有无、生灭的。’受维摩诘这些话的启发,当时严净梵天王及其眷属五百天众,都萌发了无上道心,在向维摩诘居士恭敬顶礼后,就忽然消失了。想来我与维摩诘居士的境界相差太远了,故去探视他老人家的事我恐怕不能胜任。”

    佛又对有“持戒第一”之称的优波离说:“优波离,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吧。”

    优波离赶忙回答道:“世尊,此事恐怕我也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曾有一次,有两个比丘犯了戒律,他们自感羞耻,不敢去问佛陀应该怎样悔过消罪,便来问我,对我说:‘优波离尊者,我俩犯了戒律,自感十分羞愧,不敢去向佛陀请教应该怎样悔过消罪,你能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吗?’我随即按佛教经律有关规定向他俩说了应该怎样悔过消罪。当时维摩诘居士正好在场,他听了我的解说后,就对我说:‘喂,优波离!不要再给这两位比丘增添罪过了,应该直接消除他们的罪恶感,而不要再去扰乱他们的心。为什么这么说呢?他们所犯罪过的本质既不在心内,也不在心外,同时也不在中间,这有如佛陀所说的,心中有垢染了,众生才有罪垢;心中清净了,众生也就清净无垢了。心的本质同样既不在内,也不在外,同时又不在内外之间,罪的本质与心的本质是一样的,是既非内亦非外,同时不在内外之间,不但罪的本质与心的本质是这样,一切诸法的本质也都是这样,都无非是真如的体现。就拿你优波离来说吧,如果你的内心清净无垢了,那你还会有垢染吗?’我赶忙回答说:‘不会再有垢染了。’维摩诘居士接着便说:‘一切众生心净与罪净的关系也是这样。优波离,你应该懂得,妄想是污垢,无妄想是清净;颠倒是污垢,无颠倒是清净;执着于我相是污垢,不执着于我相是清净。优波离,一切诸法生生不息、念念不住,如同幻影、闪电,如同梦境,如同焰阳,如同水中月、镜中像,都是人们虚妄分别的产物。能够懂得这个道理,就是最好的奉戒持律;能够说清楚这个道理,就是最善于解释佛教戒律。’那两位比丘听了维摩诘居士的这番话后,都异口同声地说:‘长者是上智慧啊,优波离实在是比不上,他持律虽是无懈可击的,但却说不出这种高深的道理。’我随即回答说:‘除了如来佛之外,没有哪一个声闻众或大乘菩萨,能够与维摩诘居士的无碍辩才相抗衡,其智慧辩才已达到出神入化之境界了。’听了维摩诘居士的话后,那两个比丘随即如释重负,并迅即萌发了无上道心。他俩还立下誓愿:‘愿一切众生都能得维摩诘居士那般的无碍辩才。’世尊,想来我与维摩诘居士的境界相去太远了,所以去探视他老人家的事,恐怕我是不能胜任的。”

    佛又对有“密行第一”之称的罗睺罗说:“罗睺罗,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吧。”

    罗睺罗赶忙回答道:“世尊,此事恐怕我也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有一次,毗耶离城的许多长者子来到我住的地方,向我作礼道:‘罗睺罗,你是佛陀的儿子,放弃了转轮圣王之王位,出家修道,请问,出家修道究竟有什么好处呢?’我即依佛法为他们做解释,说了出家修道的许多功德利益,维摩诘居士听了我说的那些话后,便对我说:‘喂,罗睺罗!不应该说出家修道的功德利益。为什么呢?不求功德利益,这才是出家的本意。举凡有为法,即有功德利益可言,而出家即是无为法,无为法无所谓功德利益。罗睺罗,举凡出家者,即远离六十二邪见,既不贪图此境,亦不贪图彼岸,又不滞留于彼此之间,顺其自然地进入涅槃境界,这即是一切智者所受持和奉行的出家之道。这种出家人,能够降伏众魔,超度五道众生,得清净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获信、精进、念、定、慧五力并树立与此五力相应之五根,不为世间的烦恼所缠缚,远离一切恶念恶行,能够摧毁一切外道邪说,超越一切假名,出污泥而不染,不系着一切境相,放弃了对一切主客观的执着,心境自然平静,不为外界所扰乱,内心怀着无限欢喜,恒顺众生,随缘任运,远离一切过失,行住坐卧皆在定中,若能做到这样,才是真正的出家。’

    “随后,维摩诘居士对诸长者子说:‘你等正值佛住世的正法时期,应该一起出家修道。为什么呢?佛世难值,机不可失。’众长者子趁机问维摩诘居士:‘佛陀曾经教导过大家,如果未经父母同意,不得出家,这话应该如何理解?’维摩诘居士回答道:‘确实是这样,但是并非离家修道才叫作出家,如果能发无上道心,也就是出家,具足出家律行。’当时,三十二位长者子皆萌发了无上道心。世尊,想来我与维摩诘居士的境界相差确实太远了,所以探视他老人家的事,我恐怕不能胜任。”

    佛又对有“多闻第一”之称的阿难说:“阿难,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吧。”

    阿难赶忙回答道:“世尊,此事恐怕我也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有一次,世尊身患小疾,必须饮用牛乳,我即拿着钵到一个婆罗门家门口去化缘,当时维摩诘居士正好路过那里,他便问我:‘喂,阿难!为什么一大早就拿着钵站在这里?’我回答道:‘居士,世尊身有小疾,须饮用牛乳,故我一大早就来此化缘。’维摩诘居士听了这话以后,立即说道:‘阿难,快别这么说,世尊如来乃是金刚不坏之身,诸恶断尽,众善普会,哪来的疾病和烦恼呢?赶快闭上你的嘴回去,阿难,不要毁谤如来,不要让其他人听到你刚才说的那种话,不要让具大威德之诸天及他方净土来的众菩萨听到这种话。阿难,转轮圣王与世尊如来比,其威德要少得多,他们尚且不会患病,何况如来身具无量福德,超过一切贤圣!赶快回去,阿难,不要让我们蒙受这种耻辱。如果这种话让外道梵志们听到了,他们一定会想:这算什么世间导师呀?自己有病尚且不能自救,又怎能去普度众生呢?赶快悄悄地回去,不要让人知道这件事。应该知道,诸如来身,即是法身,并非凡俗之思欲身。释迦牟尼佛身为世尊,超过三界中一切天人贤圣,其身早已没有一切烦恼病患。佛陀之身,乃是无为之法,不会堕入生死道中,这样的身体,还会有什么疾病呢?’世尊!我听了维摩诘居士的这些话后,真感到无地自容,难道是我平时随侍佛陀时听错了话吗?其时,突然听到空中响起一个声音,说:‘阿难,维摩诘居士说得对,只是因为佛陀现身于五浊恶世中,为了方便救度众生,才随缘示疾的,你尽可取乳回去,不必自感惭愧。’世尊,维摩诘居士之智慧、辩才如此之高深,我与他相比真有天壤之别,所以,去探视他老人家的事,我恐怕不能胜任。”

    当时在座的五百大弟子,都先后向佛陀叙说了自己过去的一些经历,十分赞叹维摩诘居士的智慧和辩才,都说了自己不堪胜任去探视他老人家之原因。

    菩萨品第四

    原典

    于是佛告弥勒①菩萨:“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弥勒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为兜率天②王及其眷属说不退转地之行,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弥勒,世尊授仁者记,一生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用何生得受记③乎?过去耶?未来耶?现在耶?若过去生,过去生已灭;若未来生,未来生未至;若现在生,现在生无住。如佛所说:比丘,汝今即时,亦生、亦老、亦灭。若以无生得受记者,无生即是正位,于正位中,亦无受记,亦无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云何弥勒受一生记乎?为从如生得受记耶?为从如灭得受记耶?若以如生得受记者,如无有生;若以如灭得受记者,如无有灭。一切众生皆如也,一切法亦如也,众圣贤亦如也,至于弥勒亦如也。若弥勒得受记者,一切众生亦应受记。所以者何?夫如者,不二不异。若弥勒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一切众生皆亦应得。所以者何?一切众生,即菩提相。若弥勒得灭度者,一切众生亦当灭度。所以者何?诸佛知一切众生毕竟寂灭,即涅槃相,不复更灭。是故,弥勒无以此法诱诸天子,实无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亦无退者。弥勒!当令此诸天子④,舍于分别菩提之见。所以者何?菩提者,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得,寂灭是菩提⑤,灭诸相故;不观是菩提,离诸缘故;不行是菩提,无忆念故;断是菩提,舍诸见故;离是菩提,离诸妄想故;障是菩提,障诸愿故;不入是菩提,无贪着故;顺是菩提,顺于如故;住是菩提,住法性故;至是菩提,至实际故;不二是菩提,离意法故;等是菩提,等虚空故;无为是菩提,无生住灭故;知是菩提,了众生心行故;不会是菩提,诸入不会故;不合是菩提,离烦恼习故;无处是菩提,无形色故;假名是菩提,名字空故;如化是菩提,无取舍故;无乱是菩提,常自静故;善寂是菩提,性清净故;无取是菩提,离攀缘故;无异是菩提,诸法等故;无比是菩提,无可喻故;微妙是菩提,诸法难知故。’世尊!维摩诘说是法时,二百天子得无生法忍,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光严童子:“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光严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出毗耶离大城,时维摩诘方入城,我即为作礼而问言:‘居士,从何所来?’答我言:‘吾从道场⑥来。’我问:‘道场者何所是?’答曰:‘直心是道场,无虚假故;发行是道场,能办事故;深心是道场,增益功德故;菩提心是道场,无错谬故;布施是道场,不望报故;持戒是道场,得愿具故;忍辱是道场,于诸众生心无碍故;精进是道场,不懈怠故;禅定是道场,心调柔故;智慧是道场,现见诸法故;慈是道场,等众生故;悲是道场,忍疲苦故;喜是道场,悦乐法故;舍是道场,憎爱断故;神通是道场,成就六通⑦故;解脱是道场,能背舍⑧故;方便是道场,教化众生故;四摄⑨是道场,摄众生故;多闻是道场,如闻行故;伏心是道场,正观诸法故;三十七品是道场,舍有为法故;四谛⑩是道场,不诳世间故;缘起⑾是道场,无明乃至老死⑿皆无尽故;诸烦恼是道场,知如实故;众生是道场,知无我故;一切法是道场,知诸法空故;降魔是道场,不倾动故;三界是道场,无所趣故;师子吼是道场,无所畏故;力、无畏、不共法是道场,无诸过故;三明是道场,无余碍故;一念知一切法是道场,成就一切智故。如是,善男子,菩萨若应诸波罗蜜教化众生,诸有所作,举足下足,当知皆从道场来,住于佛法矣!’说是法时,五百天人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持世菩萨:“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持世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住于静室,时魔波旬⒀,从万二千天女⒁,状如帝释⒂,鼓乐弦歌,来诣我所。与其眷属,稽首我足,合掌恭敬于一面立。我意谓是帝释,而语之言:‘善来,尸迦⒃!虽福应有,不当自恣,当观五欲⒄无常,以求善本,于身命财而修坚法。’即语我言:‘正士⒅,受是万二千天女,可备扫洒。’我言:‘尸迦,无以此非法之物要我沙门释子⒆,此非我宜。’所言未讫,时维摩诘来谓我言:‘非帝释也,是为魔来,娆固汝耳。’即语魔言:‘是诸女等,可以与我,如我应受。’魔即惊惧,念:维摩诘,将无恼我?欲隐形去,而不能隐,尽其神力,亦不得去。即闻空中声曰:‘波旬,以女与之,乃可得去。’魔以畏故,俛仰⒇而与。尔时,维摩诘语诸女言:‘魔以汝等与我,今汝皆当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即随所应而为说法,令发道意(21)。复言:‘汝等已发道意,有法乐(22)可以自娱,不应复乐五欲乐(23)也。’天女即问:‘何为法乐?’答言:‘乐常信佛,乐欲听法,乐供养众,乐离五欲,乐观五阴如怨贼,乐观四大如毒蛇,乐观内入如空聚;乐随护道意,乐饶益众生;乐敬养师,乐广行施,乐坚持戒,乐忍辱、柔和,乐勤集善根;乐禅定不乱,乐离垢明慧,乐广菩提心,乐降伏众魔,乐断诸烦恼,乐净佛国土,乐成就相好故,修诸功德,乐庄严道场,乐闻深法不畏,乐三脱门(24),不乐非时,乐近同学(25),乐于非同学中,心无恚碍,乐将护恶知识(26),乐亲近善知识,乐心喜清净,乐修无量道品之法,是为菩萨法乐。’于是波旬告诸女言:‘我欲与汝,俱还天宫。’诸女言:‘以我等与此居士,有法乐,我等甚乐,不复乐五欲乐也。’魔言:‘居士,可舍此女?一切所有施于彼者,是为菩萨。’维摩诘言:‘我已舍矣,汝便将去,令一切众生,得法愿具足。’

    “于是诸女问维摩诘:‘我等云何,止于魔宫?’维摩诘言:‘诸姊,有法门名无尽灯(27),汝等当学。无尽灯者,譬如一灯,然百千灯,冥者皆明,明终不尽,如是诸姊。夫一菩萨开导百千众生,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于其道意,亦不灭尽;随所说法,而自增益一切善法,是名无尽灯也。汝等虽住魔宫,以是无尽灯,令无数天子天女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为报佛恩,亦大饶益一切众生。’尔时,天女头面礼维摩诘足,随魔还宫,忽然不现。世尊,维摩诘有如是自在神力、智慧、辩才,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长者子善德:“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善德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自于父舍设大施会(28),供养一切沙门、婆罗门及诸外道、贫穷下贱、孤独乞人,期满七日,时维摩诘来入会中,谓我言:‘长者子,夫大施会不当如汝所设,当为法施(29)之会,何用是财施会为?’我言:‘居士,何谓法施之会?' ‘法施会者,无前无后,一时供养一切众生,是名法施之会。’曰:‘何谓也?' ‘谓以菩提,起于慈心;以救众生,起大悲心;以持正法,起于喜心;以摄智慧,行于舍心;以摄悭贪,起檀波罗蜜(30);以化犯戒,起尸罗波罗蜜(31);以无我法,起羼提波罗蜜(32);以离身心相,起毗梨耶波罗蜜(33);以菩提相,起禅波罗蜜(34);以一切智,起般若波罗蜜(35)。教化众生,而起于空;不舍有为法,而起无相;示现受生,而起无作;护持正法,起方便力;以度众生,起四摄法;以敬事一切,起除慢法;于身命财,起三坚法(36),于六念(37)中,起思念法;于六和敬(38),起质直心(39);正行善法,起于净命(40);心净欢喜,起近贤圣;不憎恶人,起调伏心(41);以出家法,起于深心;以如说行,起于多闻;以无诤法,起空闲处;趣向佛慧,起于宴坐;解众生缚,起修行地;以具相好及净佛土,起福德业(42);知一切众生心念,如应说法起于智业(43);知一切法,不取不舍,入一相门,起于慧业(44);断一切烦恼,一切障碍,一切不善法,起一切善业;以得一切智慧(45)、一切善法,起于一切助佛道法。如是善男子,是为法施之会。若菩萨住是法施会者,为大施主,亦为一切世间福田。’

    “世尊,维摩诘说是法时,婆罗门众中二百人,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我时心得清净,叹未曾有,稽首礼维摩诘足,即解璎珞,价值百千而以上之。不肯取。我言:‘居士,愿必纳受,随意所与。’维摩诘乃受璎珞,分作二分,持一分,施此会中一最下乞人;持一分,奉彼难胜如来。一切众会,皆见光明国土难胜如来。又见珠璎在彼佛上,变成四柱宝台,四面严饰,不相障蔽。时维摩诘现神变已,又作是言:‘若施主等心施一最下乞人,犹如如来福田之相,无所分别,等于大悲,不求果报,是则名曰具足法施。’城中一最下乞人,见是神力,闻其所说,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如是诸菩萨各各向佛说其本缘称述维摩诘所言,皆曰不任诣彼问疾。

    注释

    ①弥勒:据载,弥勒生于古印度一婆罗门家,后为佛弟子,先佛入灭,住于兜率天,当其寿四千岁(相当于人间五十七亿六千万年)时,将下生此世界,成佛于龙华树下,故亦称“未来佛”。

    ②兜率天:为欲界六天之第四天,乃弥勒菩萨居处。修兜率净土者,日后便能往生兜率天。

    ③受记:指未来证果或成佛之预言、记别。

    ④天子:指诸天之天人。

    ⑤菩提:意为觉悟,指真正的觉悟当悟得生死、涅槃无别而同相,如果卑生死而尊菩提,则是生分别见而非真觉悟。

    ⑥道场:原指释迦牟尼佛成道之处,后泛指修习佛法的场所。

    ⑦六通:即六神通:天眼通、天耳通、宿命通、神足通、他心通、漏尽通。

    ⑧背舍:意谓舍去贪着与烦恼,亦即解脱。

    ⑨四摄:亦称四摄法,即布施摄、爱语摄、利行摄、同事摄。

    ⑩四谛:真理义。小乘佛教讲四谛,即苦、集、灭、道;大乘佛教重诸法实相,认为真如实相不二不异,故称一谛一如。

    ⑾缘起:缘即条件,起即生起,佛教认为一切有为法都是因一定的条件而生起、变化和散灭的。

    ⑿无明乃至老死:即“十二因缘”,佛教认为众生都是一个不断流转的过程,其间有十二个环节,即无明、行、识、名色、六处、触、受、爱、取、有、生、老死。

    ⒀魔波旬:亦作波旬,波旬是恶魔之名字,指魔王。魔意译为杀者、夺命者、障碍。

    ⒁天女:指欲界天之女众。

    ⒂帝释:即帝释天主,忉利天之主神。

    ⒃尸迦:帝释天之姓氏。

    ⒄五欲:指对色、声、香、味、触五境之贪着、欲求。

    ⒅正士:指追求、弘扬正法之大士,如菩萨。

    ⒆释子:指佛门弟子。

    ⒇俛仰:“俛”为低头义,“仰”即昂首,“俛仰”表示恭敬。

    (21)道意:追求正道之意愿。

    (22)法乐:指修持正法及行善积德所得之乐。

    (23)五欲乐:指世欲之从色、声、香、味、触五境中所得之乐。

    (24)三脱门:亦作三解脱门,即三种解脱生死、证入涅槃之法门,即空解脱门、无相解脱门、无愿解脱门。

    (25)同学:指一起修习佛法的道友。

    (26)恶知识:“知识”为朋友之异称,“恶知识”即坏朋友的意思。

    (27)无尽灯:灯喻佛法,师师相传,灯灯相续,永不断绝。

    (28)大施会:一种不分对象、广行布施的大会。

    (29)法施:布施分三种:一是财施(施舍钱财、物品),二是无畏施(使人离开种种恐怖,以慈心等给人以欢乐),三是法施(传授、弘扬佛法)。

    (30)檀波罗蜜:六度之一,即布施度。有财施、法施、无畏施三种,能对治悭贪,消除贫穷。

    (31)尸罗波罗蜜:六度之一,即持戒度。指持守戒律,并常自省,能对治恶业,使身心清凉。

    (32)羼提波罗蜜:六度之一,即忍辱度。忍耐迫害,能对治嗔恚,使心安住。

    (33)毗梨耶波罗蜜:六度之一,即精进度。实践其他五德目时,上进不懈,不屈不挠,能对治懈怠,生长善法。

    (34)禅波罗蜜:六度之一,即禅定度。修习禅定,能对治乱意,使心安定。

    (35)般若波罗蜜:六度之一,即智慧度。能对治愚痴,开真实之智慧,即可把握生命的真谛。

    (36)三坚法:指忘身舍财而修道,以得无极之身、无穷之命、无尽之财。

    (37)六念:即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施、念天。若能常持此六念,即能使人具足善的功德。

    (38)六和敬:僧伽本身具有和合之义。所谓“六和敬”即是僧伽团体处理人际关系的六条基本准则:一是身和同住,二是口和无诤,三是意和同事,四是戒和同修,五是见和同解,六是利和同均。

    (39)质直心:质即朴实,直即正直,亦即正直诚实之心。

    (40)净命:依法乞食以自活。

    (41)调伏心:此处指以教化令恶人弃恶、从善之心。

    (42)福德业:指能生福德之善行,如六度中之布施、忍辱、持戒三度。

    (43)智业:依假谛而分别诸法谓之智,根据众生的不同根机而随机说法谓之智业。

    (44)慧业:依般若智慧了知诸法平等一如,依此而行谓之慧业。

    (45)一切智慧:即既知空又知假,且一切诸法都是空与假统一的一切种智。

    译文

    于是,佛便对弥勒菩萨说:“弥勒,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吧。”

    弥勒菩萨回禀佛陀说:“世尊,此事我恐怕也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我在兜率天宫为兜率天王及其眷属说修习到得不退转法时,维摩诘居士对我说:‘弥勒,佛世尊曾为你授记,说你再过一生即可得无上正等正觉,不知你所受记的是哪一生?是过去生?未来生?还是现在生呢?如果是过去生,过去生已过去了;若未来生,未来生还未到;如果是现在生,现在生实乃无生。正如佛陀所说的,比丘,你现在每一刻都处于亦生亦老亦灭的过程中,如果是以无生得受记,无生本身即是正位,既已处于正位,何用受记!何用再得无上正等正觉,怎么说弥勒菩萨曾受记一生得成无上正等正觉呢?再说,所谓受记,是从真如生而得呢?还是从真如灭而得?如果是从真如生而得,真如本无有生;若从真如灭而得,真如本无有灭。一切众生都是真如的体现,一切诸法也都是真如的体现,一切贤圣也都是真如的体现,弥勒菩萨也是真如的体现。如果说弥勒菩萨得受记,一切众生亦得受记。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真如是不二不异的,如果弥勒菩萨获得无上正等正觉,一切众生亦应获得正等正觉。为什么这么说呢?一切众生本身即具菩提相。如果弥勒菩萨得灭度,一切众生也得灭度。为什么这么说呢?诸佛知道一切众生终归都将证入涅槃,本身具涅槃相,既然本身具涅槃相,就无所谓再入灭。所以,你弥勒菩萨不要以所谓修至得不退转法去引诱众天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发无上道心的人,也没有退道心的人。弥勒菩萨,你应该让在座的众天神放弃所谓是否觉悟、是否得道的分别见。为什么要这样呢?所谓道,并不是人们的身、心所能得到的。寂灭即是菩提,因为它冥灭了诸相的差别;不观即是菩提,因为它远离一切因缘对待;不行即是菩提,因为它摒弃一切心思忆念;断即是菩提,因为它舍弃一切邪见;离即是菩提,因为它离弃一切的妄想杂念;障即是菩提,因为它能遮蔽一切愿求意欲;不入即是菩提,因为它放弃一切贪求执着;顺即是菩提,因为它随顺于真如;住即是菩提,因为它安住于万法的真性;至即是菩提,因为它直达于真如实际;不二即是菩提,因为它能舍弃一切对待;等即是菩提,因为它如同虚空遍布一切;无为即是菩提,因为它远离生住异灭;知即是菩提,因为它了知一切众生的心行;不会即是菩提,因为它与内外十二处均不接触;不合即是菩提,因为它远离一切烦恼习气;无处即是菩提,因为它已没有一切形色挂碍;假名即是菩提,因为它是空无自性的;如化即是菩提,因为它已无所取;无乱即是菩提,因为它是恒常寂静的;善寂即是菩提,因为它自性常清净;无取即是菩提,因为它已远离一切攀缘;无异即是菩提,因为它已与一切诸法等无差异;无比即是菩提,因为它已与一切诸法等齐,无可比喻;微妙即是菩提,因为一切诸法原本就是妙不可言的。’世尊,当维摩诘居士这样说法时,在座的二百天神都同时证入无生法忍的境界。维摩诘居士的智慧和辩才实是深不可测,我与他境界实是相差太远了,故探视他老人家的事我恐怕不能胜任。”

    佛又对光严童子说:“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吧。”

    光严童子赶忙回禀佛陀说:“世尊,此事恐怕我也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有一次,我刚要走出毗耶离城城门,那时维摩诘居士正好要入城,我即向他施礼并问他道:‘维摩诘居士,你刚从哪里来呢?’维摩诘居士顺口答道:‘我刚从道场来。’我又问他所指的是什么样的道场?他回答道:‘直心是道场,因为它质直而不虚假;发行是道场,因为只有发心修行,才能成就大事;深心是道场,因为只有具备深厚坚固的信仰心,功德才能不断增长;菩提心是道场,因为心既已觉悟,即不会再有谬误;布施是道场,因为真正的布施是不期望回报的;持戒是道场,因为持戒清净一切誓愿均得具足;忍辱是道场,因为它悲怜众生为愚痴所缚故能心无挂碍;精进是道场,因为它能精进修行永不懈怠;禅定是道场,因为它能调伏妄心使其柔顺;智慧是道场,因为它能洞见一切诸法真实相状;慈是道场,因为它能对一切众生一视同仁;悲是道场,因为它能拔除众生的烦恼苦难;喜是道场,因为它一见众生行善则心生喜乐;舍是道场,因为它已舍弃一切恩怨情爱;神通是道场,因为它能成就天眼、天耳等六种神通;解脱是道场,因为它已舍弃一切烦恼业障,一切恶行已不复生;方便是道场,因为它能随机摄化、普度众生;四摄是道场,因为它能摄化一切众生;多闻是道场,因为它多闻博记且能如法修行;伏心是道场,因为它能摄伏妄心、正观诸法;三十七道品是道场,因为它能舍弃一切有为法;四谛是道场,因为它能显示世间真相及证道得解脱;缘起是道场,因为它能明了无明至老死都是无尽缘起的;诸烦恼是道场,因为它能知晓烦恼也是真如实相的体现;众生是道场,因为借助它能了知众生乃是五蕴之假和合;一切法是道场,因为通过它能了知一切诸法都是空无自性的;降魔是道场,因为通过它能显示道心之不可动摇;三界是道场,因为成道非于三界外而另有所趣;狮子吼是道场,因为它是无所畏惧的;力、无畏、不共法是道场,因为它已远离一切烦恼和过失;三明是道场,因为它已断除一切烦恼、扫除一切障碍;一念知一切法是道场,因为它已一念了知一切法都空无自性、如如平等,成就佛智。若能这样,善男子,菩萨如果能够依据六波罗蜜教化众生,那么其一切作为,行住坐卧,举手下足则都无不是道场,都安住于佛法之中。’当维摩诘居士说这一番法语时,在座的五百天人都萌发了无上道心。世尊,维摩诘居士的智慧和辩才确实远在我之上,故去探视他老人家的事我恐怕不能胜任。”

    佛又对持世菩萨说:“持世菩萨,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吧。”

    持世菩萨赶忙回禀佛陀道:“世尊,此事恐怕我也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有一次,我在静室里打坐入定,当时魔王波旬带着一万二千名天女,其情景极是壮观,就像帝释天出巡一般,当他们伴随着鼓乐弦歌来到我的静室之后,魔王波旬就领着其眷属向我稽首顶礼,随后双手合十,十分恭敬地站在一旁。当时我以为他是帝释天王,就对他说:‘欢迎你,尸迦!你虽然福报很大,而且福有应得,但你也不该如此奢靡自恣啊!应该知道,声色等欲望是无常如幻的,因此应该常修佛法,广积善行,以作为修习出世间法身、慧命、法财三坚法之根本。’魔王波旬却对我说:‘正士,这一万二千名天女就留在你这里吧,供你使唤,侍奉左右。’我赶忙说:‘尸迦,不要让我这沙门释子接受这违反佛法的事,这对我是不适宜的。’话音未落,维摩诘居士突然出现并对我说:‘他不是帝释天王,而是魔王波旬,是来扰乱你身心的。’接着,维摩诘居士又对魔王波旬说:‘这些天女,可以都给我,我统统收下来。’魔王波旬一听这话,十分恐惧,心里在想:这维摩诘不会是故意来与我作对的吧?就想隐身逃走,但尽管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隐身。此时,听到空中响起一个声音:‘波旬,把天女给维摩诘居士,你才能从这里逃离。’魔王波旬惊恐万分,就十分恭敬地把那些天女送予维摩诘居士了。此时,维摩诘居士就对那些天女说:‘魔王波旬把你们给了我,你等都应当发无上道心才是。’随即根据这些天女的不同根机为她们说法,令她们皆发求道之意。接着,维摩诘居士又对她们说:‘你们都已经萌发了求道之意,在佛法里,自有法乐之娱,你们不可再耽着于五欲之乐。’那些天女便问什么是法乐,维摩诘居士回答道:‘所谓法乐,就是以终生信奉佛法为乐,以听闻佛法为乐,以供养出家僧众为乐,以远离声色五欲为乐,以视五蕴身如臭皮囊为乐,以视四大如毒蛇为乐,以内观眼耳鼻舌身意等感观如荒村旷野为乐,以时时刻刻呵护道心使其不失为乐,以利益众生为乐,以恭敬供养师长为乐,以广行布施为乐,以坚持戒律不懈为乐,以忍辱柔和为乐,以勤植善根、广积善行为乐,以禅定摄心令心意不乱为乐,以远离垢染开发智慧为乐,以广发道心引度众生为乐,以降伏魔障为乐,以断除一切烦恼惑障为乐,以成就清净佛土为乐,以成就相好庄严为乐,以广修各种功德善行为乐,以庄严道场为乐,以听闻精深微妙佛法而不心生畏惧为乐,以修三解脱门为乐,以不满足于临时解脱为乐,以亲近修学同道又能以平等心对待非修学同道为乐,以亲近好朋友为乐,又能以帮助坏朋友为乐,以喜爱清净为乐,以修习种种证入佛道的法门为乐,凡此诸乐,即是菩萨法乐。’此时,魔王波旬对那些女子说:‘你们同我一起返回天宫吧。’诸天女说:‘我们能同这位居士在一起同享法乐,我们都感到十分高兴,不想再回天宫去享受那声色等五欲乐了。’魔王波旬一听这话,就对维摩诘居士说:‘居士,你能否放弃这些天女?若能把一切都慷慨地施予他人,这才称得上菩萨啊!’维摩诘居士说:‘我已经放弃啦!你可以带她们走了,但愿一切众生得法之愿都能够得到满足。’

    “此时,诸天女便问维摩诘居士:‘我们今后在魔宫中应该怎样生活和修道呢?’维摩诘对诸天女说:‘各位姐妹们,有一种法门叫无尽灯法门,你们可以学,此种法门譬如灯灯相照,以一灯点亮百千盏灯,一切冥暗之处都被照亮,但它本身的亮光永远不会终尽。姐妹们,菩萨教化众生也是这样,一菩萨开导了百千众生,令他们都发无上道心,而菩萨之道慧非但无所损减,反而会随着其说法弘道而不断增益一切善法,这就叫作无尽灯。你等虽然住在魔宫,但修这种无尽灯法门可以让无数天神、天女都发无上道心,如此既报答了佛恩,又能饶益众生。’这些天女听了维摩诘居士这番话后都十分高兴,她们顶礼膜拜过维摩诘居士后,就随魔王回去魔宫,片刻之间无踪无影了。世尊,维摩诘居士之智慧辩才实在了得,我与他之境界相去太远,故探视他老人家的事,恐怕不能胜任。”

    佛又对长者之子善德说:“你去探视一下维摩诘居士吧。”

    善德赶忙回禀佛陀道:“世尊,此事恐怕我也不能胜任。为什么呢?记得过去我曾在家父之居所设了一个布施大会,供养出家之比丘、婆罗门及诸外道,还有许多下层的贫苦大众及孤独的人或乞丐等,当七日期满时,维摩诘居士来到布施大会上,他对我说:‘喂,长者子,设布施大会,不应当像你这样做法,布施大会应该主要是法施,布施、弘扬佛法,怎么能把它办成以财施为主的大会呢?’我当时就问他:‘居士,什么叫法施大会呀?’维摩诘居士说:‘所谓法施大会,就是以佛法同时布施一切众生。'‘这话怎么讲呢?'‘也就是说,菩萨应以慈无量心,开启众生之觉悟;应以悲无量心,救度众生之苦难;应以喜无量心,扶持佛教正法;应以舍无量心,开启众生之平等智慧;以布施波罗蜜,摄化众生的吝啬和贪欲;以持戒波罗蜜,教化犯戒的众生;以忍辱波罗蜜,开启众生明了无我之义理,从而消除嗔恨之心;以精进波罗蜜,劝导众生抛弃过分的自爱从而避免懈怠;以禅定波罗蜜,教化众生由定发慧;以般若波罗蜜,开启众生的对般若空理的认识。以空解脱门,来教化度脱众生;以无相解脱门,教导众生明了解脱不离世间;以无作解脱门,教导众生处处受生、处处解脱;以种种方便,护持和弘扬佛法;以布施摄、爱语摄、利行摄、同事摄四摄法,来教化度脱众生;以消除贡高我慢,达到恭敬一切人,成就一切事;以法身、慧命、法财三坚法,消除对世俗身命财的贪求和执着;于念佛、念法、念僧、念施、念戒、念天之六念中,摒除邪念,生起正念;于修习身和同住、口和无诤、意和同事、戒和同修、见和同解、利和同均的六和敬中,生起质直诚实之心;于正当的谋生方式中,广行众善,弃除诸恶;以清净欢喜之心,生起亲近贤圣之意念;以悲悯之心调伏邪恶之人,而不嫌弃他们;以对佛法的深切信仰,肯定出家离世求解脱;以博学多闻佛法为前提,按佛之教导如实修行;常居于清静空闲之处所,力求做到与世无争;以禅定调伏虚妄心念,渐渐趣向佛之智慧;以提高自己的道行为基础,努力为众生解除缠缚;以广大之福德善业,招致庄严法相及清净佛土之果报;以不断地修习佛教智慧,做到了知众生之根机悟性,从而随机摄化一切众生;以不断修习般若智慧,做到了知一切诸法本性皆空,于现象界不取不舍,入于诸法一相而无相法门;广修一切善业,断除一切烦恼惑障及一切恶法;以修习助成佛道之种种法门,得一切智慧,成就一切善业。善男子,如能这样去做,就是举办了一次法施大会,如果菩萨能主持这样的法施大会,就可以说是一个大施主了,也能为世间众生广植福田。’

    “世尊,在维摩诘居士如此说法时,其时在场的二百个婆罗门众,都发了无上道心,我之心地也顿时觉得清净异常,赞叹之余,就向维摩诘居士顶礼致拜,并把自己佩带的价值千金之璎珞项链献上给他,但维摩诘居士却不肯收下。我就对他说:‘居士,此项链请您老务必收下,之后随您老的心意处置就是了。’经我这么一说,维摩诘居士才把项链收下,并随即把它分成二份,把其中一份给了当时在场的一位最贫贱的乞丐,另一份奉献给难胜如来。当时与会的大众,都亲眼看到这位从光明国土来的难胜如来,又见到那挂在难胜如来颈上的项链,顿时变成由四根柱梁支撑着的宝台,宝台四周都装饰得十分庄严美丽,各种装饰物层层叠叠,非但不互相遮蔽,反而还交相辉映,煞是壮观。维摩诘居士示现神通变化之后,便又说道:‘如果施主以平等心向最下层的贫贱乞丐进行布施,其福德与供养如来并没有什么两样。以平等不二的大悲心做布施,不企求福报,这就叫作具足法施。’城中那些最贫贱之乞丐听了维摩诘居士这些话后,都萌发了无上道心。维摩诘居士之智慧辩才确实了得,我与他老人家之境界相差太远了,所以探视他老人家的事,我恐怕不能胜任。”

    当时在座的各位菩萨都如此这般地向佛陀禀报了自己得遇维摩诘居士的经过及维摩诘居士所表现出来的高深智慧和无碍辩才,都说自己不堪胜任去探视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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