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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脫羅網萬人同祝壽 受株連千里急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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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說濮夫人因爲不見李安武,登時昏倒,大家都圍着問玉太郎。一面丫鬟等扶濮夫人進了臥室,濮玉環跟着用藥救醒;一面玉太郎郎舅對衆人說李安武睡着的緣故。濮心齋夫婦兩人很不放心,同李幼安到球裏觀看,聽得李安武鼻息如雷,不便驚動;看他面容憔悴,不像往常豐潤,暗暗代爲躭心。隨從球裏出來,安慰了大家一番。李幼安自到他母親面前報告。學堂裏提調,並一班科學教習以及辦事人等,陸續到球裏看李安武的病症,單單海步紅沒有來看。你道爲甚緣由?

    原來海步紅爲着李阿六的事,心下驚慌。心上打算:李安武一定正法,這帳房的差使他是不願意再做下去,並且在學堂鬼混了幾年,很賺起幾萬銀子,開了一箇書莊;又巴結上一箇外國的商家,薦他在雙鷹洋行裏做了買辦。唐北江先生去世後,海南一帶紳商很捐了些銀錢,替唐北江先生起了箇祠堂,這祠堂又是海步紅承辦。海步紅身上擔着這許多的搖錢樹,把學堂反看做了掛名差使。如今見李家勢頭已退,落得趁風轉舵,一早便到書莊上去料理;託了箇貼心小厮,打德律風告訴他李安武的踪跡。一聽李安武回來,手裏早捏了一把冷汗,趕忙跳上馬車。 待李安武醒了轉來,方見他匆匆忙忙的趕到,着小厮上去禀安,自己站在廊下候信,心上却是不住的亂跳,怕玉太郎提起前 ,一來薦人不妥,二來乾沒信件,倘或發作起來,不甚妥當。

    正在躊躇的時候,忽然想道:“今日乃是李安武的五十生辰,可惜大家都忘記了;趁這空兒,可以顯顯自己的材幹。看見牆上的鐘已將兩下,立時走出,打箇德律風到雙鷹洋行,叫行裏替他製辦了許多外國珍玩,約莫千金左右的光景;又叫書莊夥計趕到花園,採辦了幾百種鮮花,紮成幾十箇花圈,限四點鐘裝潢停當;開了一箇禮單,隨着手本一同送上。濮心齋坐在炕上,見了點頭說道:“究竟是海老步辦事能幹!我們險些忘記了。”李安武道:“這是甚麽時候?還做這些不緊要的勾當!”濮心齋道:“爲的是死裏逃生,難中獲福,所以這箇生日愈加不好錯過。就是學堂裏的學生,原是二十纔開學的,爲着要賀大壽,所以早到幾天,怎樣可以停止呢?”正說話間,聽得外面軍樂大作,小厮戴着紅纓平頂的大帽,捧上滿學堂的生徒名單;接着便是提調、教習到廳拜壽。李安武謙遜了一番,送到門外。軍樂隊並兵操隊的學生,總共一萬多人,齊聲喊道:“祖國萬歲!李先生萬歲!”喊罷,都脫帽鞠躬。李安武還了禮,高聲答道:“祖國萬歲!學堂萬歲!提調、教習、學生並滿堂的執事都萬歲!”答罷,大家又揚了幾次手,公 李安武到大會堂演說。李安武受了這十幾天的鬱悶,那滿肚皮的愛國忠憤,正在沒處發洩,聽得衆學生公 他演說,便落得借他人酒杯,澆澆這胸中的塊壘。拂一拂衣裳,轉到宅內,約濮心齋等一干人同去演說。看看濮鏡新不在,忙問小厮們,小厮回說:“現在那邊打德律風。因爲濮老爺吩咐,叫他們府裏的陳師爺趕把預備的禮物送來。”李安武又叫小厮去催了一遍,濮鏡新方纔跟着一同到了大會堂。

    只見滿堂的提調、生徒,都坐的齊齊整整,在那裏恭候。玉太郎夫婦同了一班兄弟們並孔文、孔武,先搶步到堂中站定;大家知道濮、李兩公和黃通伯到了,一齊站起。李安武讓濮老登臺先講,濮心齋道:“愚兄口拙,說來沒有老弟的爽快;並且今日是老弟的壽日,愚兄也不便僭你。”李安武又向黃通伯謙讓了幾句,黃通伯自然也不肯占先。李安武便抖擻 神,撩起衣裳,大踏步上了演說臺。演說了兩點多鐘,方纔住口。那拍掌的聲音,賽如兩軍對敵放槍的聲響一般。就中最痛快的,是他說道:“諸君阿諸君!今日是俺李安武的生日麽?今日却是俺李安武的死期!但俺李安武的死,也不是今日始,俺李安武出世了五十年,就算是死了五十年!這五十年的裏面,不但俺李安武是這樣,就是我那祖國二十一行省的地方,那一處是生路?通國四萬萬兄弟,那一箇有生氣?諸君,今日賀俺再生,俺當眞能彀算再生不能彀算再生,且不用管他,但願諸君從今以後,百事振作,將我祖國二十一行省的地方,處處都開條生路,尤願通國四萬萬兄弟,箇箇都有了生機,俺便死在千刀萬劍之下,也沒甚麽不甘心的。”這一場說話,說的人人髪指、箇箇心酸,把箇孔武說得從那演說臺的左首,掄起一把雙龍寶劍來,將那旁邊一箇六尺長的大文案,登時截成兩斷,大聲喊道:“俺孔武若不照着李先生的話盡心做去,便和這桌子一樣!”大家被他這一激動,一齊站起身來說道:“我們也照孔【李 】二哥的說話。”等到李安武下臺,便是黃通伯、濮鏡新一干人上臺演說。

    看時鐘已指到十點,外面小厮進來禀 開席,方纔停止演說,入席暢飲。 喫到東方大亮,方纔散席。濮心齋夫妇年紀大了,没有等到散席,早早安寢。李安武却 神健旺,陪着衆人说笑。猛然記起龍孟華,便問:“龍孟華怎樣不見?他妻子的消息有無着落?”玉太郎細細的譚了一遍,李安武嘆道:“這位龍先生,天生的這樣 種,偏偏的拆開他們兩口兒,老天做事,眞正要算是糊塗的了!”

    玉太郎道:“我去年曾有封信交李阿六呈上,不知曾否接到?”李安武道:“我是臘月十五散了年假,就買輪北渡,你的信却沒有接到。”李幼安正拉着他父親的手,替他摩擦傷痕,應口說道:“自從爹到北京,所有來往的書札,盡由海步紅彙交上房;遇着關係重大的,便呈與娘舅。兒奉了母親之命,專管收發信函,却沒有瞧見這封信。”李安武性子暴燥,立刻叫人去找海步紅,小厮回道:“海師爺到雙鷹洋行有事去了。”李安武叫打德律風叫他,一面便問玉太郎信上是寫些什麽,玉太郎說了一遍。李安武尚未答言,濮玉環道:“我去年也有封信到家。”濮鏡新道:“也沒有瞧見,是甚人寄來的?”濮玉環道:“是一箇娘姨,混名叫做香黃魚寄來的。”濮鏡新道:“香黃魚也沒有瞧見。”旁邊站着一箇丫鬟,聽他問到香黃魚,“撲嗤”的一笑,根究起來。原來這香黃魚下球的時刻,便暗裏得着一箇消息。那晚濮玉環不見了玉太郎,曾到輪船上查點過一番,並沒瞧見香黃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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