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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正义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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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器者”至“不施”。 ○正义曰:《说文》:“器,皿也。”《周书·宝典》:“物周爲器。”孔晁[cháo]注:“周用之爲器,言器能周人之用也。”“施”,犹行也。君子道无所不行,故《礼·学记》言“大道不器”。郑注:“谓圣人之道,不如器施于一物。”如者,似也。孔疏以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解之,即包此注义也。《学记》又云:“察于此者,可以有志于本矣。”注云:“言以学爲本,则其德于民无不化,于俗无不成。”案:此则学爲修德之本。君子德成而上,艺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后。故知所本,则由明明德以及亲民,由诚意、正心、脩身、以及治国、平天下,措则正,施则行,复奚役役于一才一艺爲哉?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注〕孔曰:“疾小人多言而行之不周。”】

    ○正义曰:《汉石经》“贡”作“赣”。下篇云:“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君子欲讷于言。”《礼·缁衣》:“子曰:‘言从而行之,则言不可饰也。行从而言之,则行不可饰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大戴礼·曾子制言篇》:“君子先行后言。”又《立事篇》:“君子微言而笃行之,行必先人,言必后人。”均与此章义相发。

    ○注:“疾小人多言而行之不周。” ○正义曰:“疾”,恶也。“周”,合也,备也。小人言不顾行,行不顾言,故易致多言。《韩诗外传》:“学而慢其身,虽学不尊矣。不以诚立,虽立不久矣。诚未著而好言,虽言不信矣。”然则小人虽多言,奚贵乎?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注〕孔曰:“忠信爲周,阿党爲比。”】

    ○正义曰:经传言“小人”有二义。一谓微贱之人,一谓无德之人。此文“小人”,则无德者也。夫子恶似是而非,故于周比、和同、泰骄、及巧言、令色、足恭、乡原,皆必辨之,所以正人心。而凡知人之术,官人之方,皆必辨乎此矣。

    ○注:“忠信爲周,阿党爲比。” ○正义曰:郑亦有此注,孔所袭也。案:《鲁语》“忠信爲周”,《毛诗·皇华》、《都人士传》:“用之忠信,则能亲爱人。”故“周”又训爲亲、爲密、爲合。《左·哀十六年传》:“周仁之谓信。”杜注:“周,亲也。”《文十八年》“是与比周”,杜注:“周,密也。”《离骚》“虽不周于今之人兮”,王逸《章句》:“周,合也”是也。“阿党爲比”者,《尔雅·释诂》:“比,俌也。”《齐语》“谓之下比”,韦注:“比,阿党也。”《吕览达鬱注》:“阿曲媚也。”“阿党”与“忠信”相反,正君子小人性情之异。《晋语》“叔向曰:‘吾闻事君者,比而不党。夫周以举义比也,举以其私党也。’籍偃曰:‘君子有比乎?’叔向曰:‘君子比而不别。比德以赞事,比也。引党以封己,利己而忘君,别也。’”彼文之“比”,即此所谓“周”,彼文之“党”,即此所谓“比”,文各相因耳。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如兄弟,故能周也。周则忠信之谓,若非忠信,而但引党以封己,是即阿党爲比矣。王氏引之《经义述闻》谓“周比皆训爲亲,爲密,爲合是也”,而讥此注爲失。案:王氏云:“以义合者,周也,以利合者,比也。”既以义合,得非忠信耶?此注未失,无所可讥也。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注〕包曰:“学不寻思其义,则罔然无所得。”】 思而不学则殆。【〔注〕不学而思,终卒不得,徒使人精神疲殆。】

    ○正义曰:子夏言:“博学近思。”《中庸》言“博学慎思。”是学、思不可偏废,故此章两言其失。《释文》:“罔,本又作冈。”

    ○注:“学不寻思其义,则罔然无所得。” ○正义曰:《贾子·道德说》:“义者,德之理也。爲学之道,明于古人所言之义,而因以验之身心,故思足贵也。”《孟子》曰:“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不得”即此注“无所得”之义。《荀子·劝学篇》:“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入耳”、“出口”,即所谓学而不思也。注言“罔然”者,凡称“然”皆形容之辞。《少仪》云:“衣服在躬而不知其名爲罔。”郑注:罔犹罔罔,无知貌。《列子·周穆王篇》:“秦人逢氏有子,壮而有迷罔之疾。”《文选·东京赋》:“罔然若酲[chéng]。”注云:“罔然,犹惘惘然也。”义皆可证。

    ○注:不学而思,终卒不得,徒使人精神疲殆。 ○正义曰:夫子言“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又《韩诗外传》引:“子曰:‘不学而好思,虽知不广矣。’”是言徒思无益也。赵注《孟子》“心之官”云:“官,精神所在,是思属心。心之能思,即精神也。然思过则损脾,故精神易致疲殆。”“殆”与“怠”同。《释文》云“依义当作怠。”即本此注。王氏引之《经义述闻》谓此经“殆”字及“多见阙殆”,“殆”皆训疑,引何休《公羊襄四年注》“殆,疑也”爲据,“思而不学,则事无徴验,疑而不能定也。”其说亦通。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注〕攻,治也。善道有统,故殊涂而同归。异端不同归也。】

    ○正义曰:《说文》云:“耑[duān],物初生之题也。端,直也。”二字义别,今经传多叚“端”爲“耑”。《礼记·礼器》注》:“端,本也。”《孟子·公孙丑》注:“端者,首也。”《说文》:“害,伤也。”皇本“已”下有“矣”字。

    ○注:“攻治”至“归也”。 ○正义曰:《考工记》:“凡攻木之工七,攻金之工之六,攻皮之工五。”注:“攻,犹治也。”“善道”谓正道。“统”者,统于一也。《说文》:“统,纪也。”《太宰注》:“统,犹合也。”《易·繫辞传》:“同归而殊涂。”此注本之。而倒其辞曰“殊途同归”,谓善道虽殊涂,而皆归于善,是爲有统。《孟子》言:“君子之行不同,或远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身而已。”洁身,即是善道。归,即谓同归也。《后汉·范升传》:“天下之事所以异者,以不一本也。《易》曰:‘天下之动,贞夫一也。’又曰:‘正其本,万事理。’”“一本”,则善道之有统者也。“异端”者,其始既异,其终又异,不能同归于善道也。下篇“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爲也。’”《集解》以小道爲异端。泥者,不通也。不通,则非善道,故言“君子不爲”,则不攻治之也。《皇疏》申此注云:“善道,即五经正典也。殊涂,谓《诗》、《书》、《礼》、《乐》,爲教之途不一也。”又云:“异端,谓杂书也。言人若不学六籍正典,而杂学于诸子百家,此则爲害之深。”邢疏云:“异端之书,则或粃糠尧舜,牋毁仁义,是不同归也。”案:《范升传》:“时尚书令韩歆上疏,欲爲费氏《易》、左氏《春秋》立博士,升曰:‘今费、左二学,无有本师,而多反异。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是以“异端”爲杂书,乃汉人旧义。故郑注:“子夏之言小道,亦以爲如今诸子书也。”《中庸记》云:“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爲之矣。’”“素隐行怪”,正是小道异端者之所爲,至后世有述,而其害何可胜言?夫子故弗爲以绝之也。此注“善道”云云言其理,皇、邢疏则以诸子百家实之,盖异端非仅空言也。宋氏翔凤《发微》云:“《公羊·文十二年传》:‘惟一介断断焉无他技。’何休注:‘断断,犹专一也。他技,奇巧异端也。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疏云:‘郑注《大学》云:“断断,诚一之貌也,他技,异端之技也。”是与此合。’按:断断,专一,即《中庸》之用中,《大学》之诚意。诚意而能天下平,用中而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无所倚,则平也。此释两端而用中之谓也。《中庸记》云:‘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郑注云:‘两端,过也不及。用其中于民,贤与不肖皆能行之。’按:所谓执者,度之也。执其两端而度之,斯无过不及而能用中。中则一,两则异,异端即两端。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仪之则;以定命也。有所治而或过或不及,即谓之异端。攻乎异端,即不能用中于民,而有害于定命。如后世杨、墨之言治国,皆有过与不及,有害于用中之道。然其爲过不及之说,其奇足以动人之听闻,其巧则有一时之近效,自圣人之道·不明不行,则一世君臣上下易惑其说,是以异端之技至战国而益炽。”又云:“孟子言:‘子莫执中,执中无权,犹执一也。’权者,能用之之谓也。过与不及,则有轻重,必有两端,而后立其中。权两端之轻重,而后中可用。不知有两端而权之,则执中者无可用,而异端之说转胜。故异端之炽,由执中无权者致之,是以可与立者,尤贵乎可与权也。”案:宋说权两端当用其中,用中是专一,与此注“善道有统,殊途同归”之旨略合。“殊涂”,犹言两端也;“专一”犹言有统也。

    自此注及宋氏外,又有二说:孙奕《示儿编》:“攻,如攻人恶之攻。已,止也。谓攻其异端,使吾道明,则异端之害人者自止。孟子距杨、墨,则欲杨、墨之害止;韩子辟佛、老,则欲佛、老之害止。”此解异端与集解不殊,惟“攻”字,“已”字训释有异。焦氏循《补疏》:“《韩诗外传》云:‘别殊类,使不相害;序异端,使不相悖。’盖异端者,各爲一端,彼此互异,惟执持不能通则悖,悖则害矣。有以攻治之,即所谓序异端也。‘斯害也已’,所谓使不相悖也。攻之训治,见《考工记注》。《小雅》‘可以攻玉。’传云:‘攻,错也。’《繫辞传》:‘爱恶相攻。’虞翻云:‘攻,摩也。’彼此切磋攻错,使紊乱而害于道者悉归于义,故爲序。《韩诗》‘序’字,足以发明‘攻’字之意。已,止也。不相悖,故害止也。杨氏爲我,墨氏兼爱,端之异者也。杨氏若不执于爲我,墨子若不执于兼爱,互相切磋,自不至无父无君,是爲攻而害止也。《大学》‘断断兮无他技。’郑注云:‘他技,异端之技也。’经文自发明之云:‘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有容而若己有,则善与人同,故能保我子孙黎民而爲利。媢疾不通,则执己之一端,不能容人,故不能保我子孙黎民而至于殆。殆即害也,害止则利也。有两端则异,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则有以摩之而不异。刚柔,两端之异者也。刚柔相摩,则相观而善。孟子言杨子爲我,墨子兼爱,又特举一子莫执中,然则凡执一,皆爲贼道,不必杨、墨也。”又曰:“道衷于时而已,故曰:‘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各执一见,此以异己者爲非,彼亦以异己者爲非,而害成矣。”焦氏此说,谓攻治异端,而不爲举一废百之道,则善与人同,而害自止。二说与《集解》不同,而焦说尤有至理,故并著之。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注〕孔曰:“弟子,姓仲,名由,字子路。”】

    ○正义曰:《说文》云:“诲,晓教也。”“女”者,平等之称。皇本“女”皆作“汝”。“诲汝知之”者,言我诲女之言,女知之否耶。俞氏樾《平议》据《荀子·子道篇》及《韩诗外传》所述此文并言“志之”,谓知与志通,亦是也。案:《荀子》云:“子路盛服见孔子,孔子曰云云。子路趋而出,改服而入,盖犹若也。孔子曰:‘志之,吾语汝。奋于言者华,奋于行者伐,色知而有能者,小人也。故君子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言之要也。能之曰能之,不能曰不能,行之至也。言要则知,行至则仁。既知且仁,夫恶有不足矣哉。’”据《荀子》,是此章所言在子路初见夫子时。其云“言要则知,”“知”即“智”字。此文“是知也”,《释文》云:“知也,如字,又音智。”音智当即本《荀子》。又《非十二子篇》:“言而当,知也;默而当,亦知也。”以上文言信、言仁例之。“知”当读“智”。杨倞注引《论语》此文,可见杨读“是知”之知爲智矣。又《儒效篇》:“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内不自以诬,外不自以欺。以是尊贤畏法而不敢怠傲,是雅儒者也。”此即夫子诲子路之义。皇本“不知之爲不知”,多一“之”字。

    ○注:“弟子,姓仲,名由,字子路。” ○正义曰:《仲尼弟子列传》:“仲由,字路,卞人也,少孔子九岁。”

    子张学干禄。【〔注〕郑曰:“弟子,姓颛孙,名师,字子张。干,求也。禄,禄位也。”】 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注〕包曰:“尤,过也。疑则阙之,其馀不疑,犹慎言之,则少过。殆,危也。所见危者,阙而不行,则少悔。”】 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注〕郑曰:“言行如此,虽不得禄,亦同得禄之道。”】

    ○正义曰:《仲尼弟子列传》作“问干禄”,此出《古论》。《大戴记》有“子张问入官”,即问干禄之意。《鲁论》作“学”,谓学效其法也。于义并通。倪氏思宽《读书记》:“《诗》曰:‘干禄岂弟。’又曰:‘干禄百福。’自古有‘干禄’之语。子张是以请学之,犹樊迟请学爲稼、爲圃之事也。”“多闻”、“多见”,谓所学有闻有见也。《易·彖传》:“君子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畜者,积也,厚也。以所识言行,爲己言行之则,故凡学者,所以爲己也。言属闻、行属见者,错综之辞。“阙疑”者,《左昭二十年传注》:“阙,空也。”其义有未明、未安于心者,阙空之也。“馀”者,足也,心足乎是也。“慎言其馀,慎行其馀”者,谓于无所疑者,犹慎言之;无所殆者,犹慎行之。《中庸记》所云“有馀,不敢尽”也。“寡尤”、“寡悔”,亦互文。皇疏云:“悔,恨也。”此常训。《荀子·王霸篇》“故孔子曰:‘知者之知,固以多矣,有以守少,能无察乎?’”此即“慎言”、“慎行”之义。刘氏逢禄《论语述何篇》:“‘多闻’,如《春秋》采百二十国之宝书。‘阙疑’,史阙文也。信以传信,疑以传疑,慎之至也。‘多见阙殆’,谓所见世也。《春秋》定、哀多微辞,上以讳尊隆恩,下以避害容身,慎之至也。”刘君以《春秋》释此文,其义亦善。“禄在其中”,谓在寡尤、寡悔之中,明禄不待外而求也。

    ○注:“弟子”至“位也”。 ○正义曰:《仲尼弟子列传》:“颛孙师,陈人,字子张,少孔子四十八岁。”梁氏玉绳《古今人表考》:“郑目录谓阳城人,县固属陈也。而《吕氏春秋·尊师》云:‘子张,鲁之鄙家。’考《通志氏族略》,颛孙氏出陈公子颛孙。《左·庄二十二年》:‘颛孙来奔。’张盖其后,故又爲鲁人。”“干、求”,《尔雅·释言》文。《说文》:“迁,进也。读若干。”段氏玉裁说此“干求”正字。“干,犯也。”义别。《尔雅·释诂》:“禄,福也。”《说文》同。福之爲言备也。《周官·太宰注》:“禄,若今月俸也。位,爵次也。位定然后受禄。”故注以“禄位”连文。

    ○注:“尤过”至“少悔”。 ○正义曰:《说文》:“訧,辠也。”引《周书》“报以庶訧”。今《吕刑》作尤。《诗·载驰》:“许人尤之。”传:“尤,过也。”“訧”、“尤”义同。“阙而不行”句下,当有“其馀不危,犹慎行之”二句。疑爲《集解》误删。

    ○注:“言行如此,虽不得禄,亦同得禄之道。” ○正义曰:《王制》云:“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盖古者乡举里选之法,皆择士之有贤行学业,而以举而用之,故寡尤、寡悔即是得禄之道。当春秋时,废选举之务,世卿持禄,贤者隐处,多不在位,故郑以寡尤、寡悔有不得禄,而与古者得禄之道相同,明学者干禄,当不失其道,其得之不得,则有命矣。《孟子》云:“古之人脩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亦言古选举正法。

    哀公问曰:“何爲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注〕包曰:“哀公,鲁君谥。错,置也。举正直之人用之,废置邪枉之人,则民服其上。”】

    ○正义曰:夫子鲁人,故哀公不称鲁公者,五等之爵,鲁爵是侯。得称公者,《白虎通·号篇》谓“侯伯子男,臣子于其国中褒其君爲公,心俱欲尊其君父”是也。“何爲”者,言何所爲之也。《吕览·先己注》:“服,从也。”《淮南说林注》:“服,畏也。”《荀子王制》注:“服,谓爲之任使。”三训皆相近。称孔子者,凡卑者与尊者言,当备书也。《释文》“错,郑本作措。”《汉费凤碑》:“举直措枉。”与郑本合。《说文》云:“措,置也。”“措”正字,“错”叚借字。《广雅·释器》“铝谓之错”,义别。《郑注》云:“措,犹投也。诸,之也。言投于下位也。”案:春秋时,世卿持禄,多不称职,贤者隐处,虽有仕者,亦在下位,故此告哀公以举错之道,直者居于上,而枉者置之下位,使贤者得尽其才,而不肖者有所受治,亦且畀之以位,未甚决绝,俾知所感奋而犹可以大用。故下篇告樊迟以“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即此义也。

    ○注:“哀公”至“其上”。 ○正义曰:哀公,名将,见鲁世家。公出孙越,故谥哀。《说文》:“举,对举也。”今省作“举”。《礼记儒行注》:“举,举用也。”谓举而用之,故此注亦言用也。《说文》:“直,正见也。”《易·繫辞韩康伯注》:“直,刚正也。”《左·襄七年传》:“正曲爲直。”是直爲正也。《说文》“??,衺曲也。”“枉”即“??”省。《投壶》:“某有枉矢哨壶。”注:“枉哨,不正貌。”是枉爲邪也。包以邪枉之人不当复用,故以错爲废置,与上句言举言用之相反见义。此亦用人之一术,自非人君刚明有才,不克爲此。《荀子·王制篇》:“贤能不待次而举,罢不能不待须而废。”即包义也。与夫子尊贤容衆之德,似不甚合。且哀公与三桓衅隙已深,夫子必不爲此激论也。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注〕孔曰:“鲁卿季孙肥。康,谥。”】 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注〕包曰:“庄,严也。君临民以严,则民敬其上。君能上孝于亲,下慈于民,则民忠矣。举用善人而教不能者,则民劝勉。” 】

    ○正义曰:阎氏若璩《四书释地》说:“以劝者,以,与也。”王氏引之《经传释词》云:“以劝者,而劝也。”二训并通。《尔雅·释诂》云:“临,视也。”此常训。“孝慈”者,《荀子·大略篇》:“礼也者,老者孝焉,幼者慈焉。”《祭义》云:“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贵老爲其近于亲也。慈幼爲其近于子也。”贵老是孝,故又云:“至孝近乎王,虽天子必有父。”又《表记》曰:“威庄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孝慈”与此同义。《魏书·甄琛传》:“慈惠爱民曰孝。”彼是泛言爱民。王氏引之《经义述闻》引以说此文,义未尽也。《说文》:“教,上所施,下所效也。”顔师古《汉书》高纪注》:“能,谓材也。”“举善而教不能”爲一句。汉魏人引“举善而教”,皆是趁辞。皇本“临”下多“民”字,“敬”上、“劝”上亦有“民”字。

    ○注:“鲁卿季孙肥。康,谥。” ○正义曰:鲁季氏,庄公母弟公子季友之后,世爲司徒,故曰鲁卿。“肥”者,康子名。《谥法解》“丰年好乐”,“安乐抚民”,“令民安乐”,皆曰“康”。是“康”爲谥也。

    ○注:“庄严”至“劝勉”。 ○正义曰:“庄严”,见《声类》。“君临民以严,则民敬其上”者,包以君临民亦如此,故广言之。《左传》:“卫北宫文子曰:‘君有君之威仪,其臣畏而爱之,则而象之。臣有臣之威仪,其下畏而爱之。’”又曰:“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爱,进退可度,周旋可则,容止可观,作事可法,德行可象,声气可乐,动作有文,言语有章,以临其下。”是言临民当以严也。《说文》“慈,爱也。”《释名·释言语》:“慈,字也。字,爱物也。”《晋语》“其宽惠而慈于民。”是言下慈于民也。“劝勉”义见《说文》。案:此欲康子复选举之旧也。春秋时,大夫多世爵,其所辟僚佐,又皆奔走使令之私,善者不见任用,故夫子令其举之。下篇言“子游爲武城宰”,夫子询以“得人”,“仲弓爲季氏宰,问政”,夫子告以“举贤才”,皆此举善之意也。又案:汉、魏人解此文,称字又爲“称举”。包氏慎言《温故录》据《后汉书·卓茂传》、《魏志·徐邈传》,皆有此义,亦通。《尚书大传》:“古之帝王,必有命民,民能敬长、怜孤、取捨、好让、举事力者,命于其君,然后得乘饰车骈马,衣文骈锦。”此即是称举,旌异之也。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爲政?”【〔注〕包曰:“或人以爲,居位乃是爲政。”】 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爲政,奚其爲爲政?”【〔注〕包曰:“孝乎惟孝,美大孝之辞。友于兄弟,善于兄弟。施,行也。所行有政道,与爲政同。”】

    ○正义曰:郑注云:“或之言有人,不显其名,而略称爲或。”案:《诗·天保笺》:“或之言有也。”《广雅释诂》:“或,有也。”人无所显名,则从略称之,言有此人也。“奚”者,《苍颉篇》云“何也”。“孝于惟孝,友于兄弟”,皆《逸书》文。东晋古文采人《君陈篇》。《汉石经》及《白虎通·五经篇》所引皆作“孝于”。皇本亦作“于”。《释文》云:“孝于,一本作孝乎。”唐、宋《石经》及他传注所引,皆作“孝乎”。惠氏栋《九经古义》谓:“后儒据君陈篇改‘于’爲‘乎’。”其说良然。案:“孝于”与下句“友于”相次,字宜作“于”。《吕氏春秋·审应览》“然则先生圣于”,高诱注:“于,乎也。”《庄子·人间世》:“不爲社,且几有翦乎?”《释文》:“乎,崔本作于。”《列子·黄帝篇》:“今女之鄙至此乎?”《释文》:“乎,本又作于。”《庄》、《列》二文以“于”爲“乎”,与《吕览》同。窃谓此文“孝于”,“友于”字虽是“于”,义则“乎”也。“孝于惟孝”与《记》云“礼乎礼”,《公羊》“贱乎贱”,《尔雅》“微乎微”《素问》“形乎形,神乎神”,《汉语》“肆乎其肆”,《韩文》“醇乎其醇”相同。《法言》尤多有此句法。“施于有政”以下,及夫子语。宋氏翔凤《四书释地辩证》以上文引书作“于”,下“施于有政”作“于”,是夫子语显有“于”、“于”字爲区别。包氏慎言《论语温故録》:“《后汉书·郅恽传》郑敬曰:‘虽不从政,施之有政,是亦爲政。’玩郑敬所言,则‘施于有政,是亦爲政’皆夫子语。”其说并是。东晋古文误连“施于有政”爲《书》语,而云“克施有政”,非也。包氏又云:“《白虎通》云:‘孔子所以定五经何?孔子居周末世,王道陵迟,礼义废坏,强凌弱,衆暴寡,天子不敢诛,方伯不敢问,闵道德之不行,故周流冀行其道,自卫返鲁,知道之不行,故定《五经》以行其道。故孔子曰:“书云‘孝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爲政也。”’依《白虎通》说,则孔子之对或人,盖在哀公十一年后也。《五经》有五常之道,教人使成其德行,故曰‘施于有政,是亦爲政’”案:包说是也。夫子以司寇去鲁,故反鲁犹从大夫之后,且亦与闻国政,但不出仕居位而爲之,故或人有不爲政之问。弟子记此章,在哀公、季康子问孔子两章之后,当亦以时相次。夫子定《五经》以张治本,而首重孝、友。孝友者,齐家之要,政之所莫先焉者也。有子言“孝弟”爲“爲仁之本”,“其爲人也孝弟”,“不好犯上”,必不好作乱,故孝弟之道明,而天下后世之乱臣贼子胥受治矣。夫子表章《五经》,又述其义爲《孝经》。《孝经》者,夫子所已施之教也。故曰“行在孝经”。“奚其爲爲政”者,言何其居位乃爲政也。皇本“是亦爲政”下有“也”字。《释文》云“‘奚其爲爲政也’,一本无一‘爲’字。”

    ○注:“友于”至“政同。” ○正义曰:《尔雅·释训》:“善事兄弟爲友。”《诗·六月》:“张仲孝友。”毛传本《尔雅》,此注亦本之。《说文》“施,旗皃。??[shī],??[fū”也。读与施同。”“??”者,布也,行也。经传皆叚“施”爲“??”。《淮南修务训注》:“施,行也。”与此注同。《文选·閒居赋注》引包注:“政所施行也。”此逸文当在“施行也”句下。爲政之道,不外明伦,故但能明孝弟之义,即有政道,与居位爲政无异。故曰:“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爲木铎。”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注〕孔曰:“言人而无信,其馀终无可。”】 大车无輗[ní],小车无軏[yuè],其何以行之哉!”【〔注〕包曰:“大车,牛车。輗者,辕端横木以缚轭[è]。小车,驷马车。軏者,辕端上曲钩衡。”】

    ○正义曰:《臣轨下》引郑注云:“不知其可者,言不可行也。大车,柏车,小车,羊车。”案:下篇子张问行,夫子告以忠信、笃敬,蛮貊可行,忠信属言。《吕氏春秋·贵信篇》:“故《周书》曰:‘允哉允哉,以言非信,则百事不满也。’”又云:“君臣不信,则百姓诽谤,社稷不宁;处官不信,则少不畏长,贵贱相轻;赏罚不信,则民易犯法,不可使令;交友不信,则离散鬱怨,不能相亲;百工不信,则器械苦僞,丹漆染色不贞。”皆言不信则不可行之失也。“大车、小车”者,言人所乘车有大小也。《释名·释车》云:“车,古者曰车,声如居。言行所以居人也。”《考工记·车人》云:“柏车毂长一柯,其围二柯,其辐一柯,其渠二柯者三,五分其轮崇,以其一爲之牙围。羊车二柯,有参分柯之一。柏车二柯。”是言柏车、羊车之制。柯者,斧柄,长三尺,工人用以爲度。郑注:“柏车,山车,轮高六尺,牙围尺二寸。郑司农云:‘羊车,谓车羊门也。’玄谓羊,善也。善车若今定张车,较长七尺。柏车二柯,较六尺也。”贾疏:“羊车‘较长七尺’,下柏车‘较长六尺’,则羊车大矣。而《论语》谓‘大车爲柏车,小车爲羊车’者,以柏车皆说毂、辐、牙,惟羊车不言,惟言较而已。是知柏车较虽短,毂、辐、牙则长。羊车较虽长,毂、辐、牙则小,故得小车之名也。”案:《释名》云:“柏车,柏,伯也,大也。丁夫服任之车也。”是柏有大义。又云:“羊车,羊,祥也。祥,善也。善饰之车,今犊车是也。”用犊者,以其爲小车也。此训“羊”爲“善”,与后郑义当同。《释名》又云:“立人,象人立也。或曰:‘阳门在前’,曰阳两旁似门也。”此与前郑“车羊门”之说合。羊、阳,古通用。毛氏奇龄《四书改错》:“以鹿车輢较外向而钩以驾马,有似鹿角,故称鹿车,意车羊门。”亦是其制,其说得之。《释名》又云:“驘[luó]车、羊车,各以所驾名之也。”此谓以羊驾车,惟晋武淫氏之君一用之,不谓《释名》已先有此谬说也。又案:《车人职》别有“大车”,郑注以爲“平地载任之车”。又小车有兵车,故《诗》称小戎。此注皆不及之者,亦是举柏车、羊车以该衆车矣。

    ○注:“言人而无信,其馀终无可。” ○正义曰:人有五常:仁义礼智,皆须信以成之。若人而无信,其馀四德,终无可行。

    ○注:“大车”至“钩衡”。 ○正义曰:《攷工·輈[zhōu]人》云:“是故大车登地阤[tuó],不伏其辕,必缢其牛。及其下阤也,不援其邸,必緧其牛。”是大车驾牛也。《释名》云:“小车驾马,轻小之车也。驾马宜轻,使之局小也。”驷者,四马,所谓两服两骖也,则小车驾马矣。“辕端”者,辕之前端也。《释名》云:“辕,援也。车之大援也。”又谓之輈,《輈人注》:“輈,车辕也。”今谓之车杠。“轭”,《说文》作“槅”,云:“大车? [è]”。《释名》:“槅,枙[è]也。所以扼牛头也。”辕端横木谓之衡。衡者,横也。大车谓之鬲,辕端横木以缚轭,用以解輗之制,则包以“輗”即鬲也。《说文》“軶[è],辕前也。”“钩衡”,皇本作“拘衡”。周礼“金路钩”,故书“钩”为“拘”。杜子春读爲“钩”,是“钩”、“拘”同也,《说文》:“軥,軶下曲。”“軥”、“钩”同。此注“上曲”,当是下曲之误。包以“軏”即《说文》之“軶”,亦即谓车辕也。皇疏云:“古时作牛车,先取一横木,缚著两辕头,又别取曲木爲枙,缚著横木以驾牛脰[dòu]。四马之车,中央一辕,先横一木于辕头,而缚枙著此横木。”疏申此注,至爲明憭。郑注云:“輗穿辕端著之,軏因辕端著之,车待輗軏而行,犹人之行不可无信也。”郑解“輗軏”,与包异义,郑氏是也。《说文》:“輗,大车辕端持衡者。”或体作“??”,作“棿”。“軏,车辕端持衡者。”今《论语》作“軏”。张参《五经文字》以爲隶省,是也。许与郑合,与包异。近世儒者,若戴氏震,阮氏元皆能言包之非,而莫详于凌氏焕所著《古今车制图考》。其略云:“据许、郑说,则輗非辕端横木,軏非辕端上曲木,自明显。戴侗《六书故》曰:‘辕端横木,即衡也。輗乃持衡者。’不爲包咸说所误,亦是卓见。戴氏震曰:‘《韩非子·外储说》:“墨子曰:‘吾不如爲车輗者巧也,用咫尺之木,不爲一朝之事,而引三十石之任。’”案:大车鬲以驾牛,小车衡以驾马,其关键则名輗軏。辕所以引车,必施輗軏而后行。信之在人,亦交接相持之关键,故以輗軏喻信。’包氏以踰丈之輈,六尺之鬲,而当咫尺之輗軏,疏矣。阮氏又引《太玄经》云:‘闲次三:关无键,盗入门也;拔我輗軏,贵以伸也。’此即子云用《论语》之义。其曰拔,则爲衡上之键可知。且与上关键同一义。焕案:衡鬲横缚辕端,则非两材相合钉杀可知。若钉杀则加挚焉,即可无事輗軏之持,又不必加缚矣。且辕端围仅九寸馀,衡鬲围亦必如之。若两材牝牡相穿凿,损当三四寸,加輗軏之横穿凿,损又二三寸,辕端之恃以能引重者,所存几何?两服马稍有左右,则辕颈与衡鬲必捩折矣。然则其制奈何?曰:今之舁棺,用独龙杠,杠端凿孔,横木爲小杠,凿孔相对,以长钉贯而缚之,其横木可随舁夫左右转折,窃意衡鬲亦当如此。《说文》:“??[zuān],车衡三束也。”徐锴曰:“乘车曲辕木爲衡,别鑽孔缚之。”《说文》又云:“鞙,大车缚轭靼。”靼,柔革也。《释名》:“鞙,悬也,所以悬缚轭也。”徐氏此说,实合古制。今定辕端与横木之中,俱凿圜孔相对,以軏直贯而缚之,是爲一束。横木下左右缚轭,是爲衡三束。是《说文》之??,统指衡之束辕,束轭言之。衡轭既活,服马即有转折,无伤辕端,车亦弗左右摇,《輈人》所谓“‘和则安’也。”又云:“軏之用与辖同,辖爲键,軏变爲键,键从金,则輗軏当以金爲之,事在金工,故车人不著矣。”案:凌君博通《说文》及戴、阮之说,甚确。其谓輗軏用金,与《韩非子》用木之说异,而于情事却合。窃疑当是木质用金爲裹,如车轮之制。宋氏翔凤《过庭录》云:“《尸子》云:‘文轩六駃[jué],是无四寸之键,则车不行,小者亡大者不成也。’此四寸谓小车之軏,郑《论语》注:‘軏因辕端著之。’因,就也。谓就輈衡之大小以著軏,衡围一尺二寸八分,其直径三分之一,则中穿以受軏者不过四寸,知軏之脩亦四寸也。《韩子》言‘咫尺’,爲大车之輗。郑注:‘輗穿辕端著之。’云‘穿’,当是两头穿出。《考工》不详隔围之数,意大车任重,其鬲围当倍于衡围,輗又穿出著之,故得有咫尺之度。戴东原谓‘輗軏同是咫尺’者误。”郑氏珍《轮舆私笺》亦据郑义解之云:“因者,盖軏植定在辕上,驾时但以衡中孔就而著之,若牛车两辕两輗,驾时乃旋以輗穿鬲贯辕。《太玄经》‘拔我輗軏’,足明著时是自上而下也。”宋、郑二说略同。其分别輗軏之制,亦得郑意。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注〕孔曰:“文质礼变。”】 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注〕马曰:“所因,谓三纲五常。所损益,谓文质三统。”】 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注〕物类相召,世数相生,其变有常,故可预知。】

    ○正义曰:《太平御览》五百廿三引郑注云:“世谓易姓之世也,问其制度变易如何。”案:《说文》“世”作“卋”,云“三十年爲一世”。此云“易姓称世”者,引申之义。“制度”者,制犹作也;度,法也,即礼也。注言此者,明子张是问后世礼也。《释文》云:“可知也,一本作可知乎。郑本作可知。”无“也”字。夏殷周者,三代有天下之号。《论衡·正说篇》:“唐、虞、夏、殷、周,犹秦之爲秦,汉之爲汉。”则以夏、殷、周皆地名。《吕氏春秋·本味篇》:“和之美者,大夏之盐。”《水经·涑水注》:“涑水西南过安邑县西。安邑,禹所都也。”又引地理志:“盐池在安邑西南,许慎谓之盬。”此即“大夏之盐。”则夏是地名。殷本称商,在今商州,及盘庚迁殷,遂亦称殷,或殷、商并称。如诗言“殷、商之旅”是也。《书序》以盘庚治亳、殷,是殷亦地名。《诗江汉》“于周受命”,郑笺“周,岐周也。”《释名·释州国》:“周地在歧山之阳,其山四周也。”三代皆以所都地爲国号,如唐、虞之比。《白虎通》号篇》谓“夏爲大,殷爲中,周爲至。”皆望文爲义,非也。《宋石经》避讳“殷”作“商”。下放此。《汉书·杜周传》:“钦对策曰:‘殷因于夏,尚质;周因于殷,尚文。’”此读以夏、殷绝句。《汉书·董仲舒传》有“夏因于虞”之文,《史记集解》引《乐记郑注》:“殷因于夏,周因于殷。”与杜读同。则知今人以“礼”字断句者,误也。《说文》“损,减也。益,饶也。”并常训。《汉石经》“损”作“{扌页}”,隶体小变。“其或继周者”,“或”之言有也。《说文》“继,续也。从纟?”。一曰“反??爲?。”??即??字。《御览引郑注》曰:“所损益可知也者,据时篇目可校数。自周以后,以爲变易,损益之极,极于三王,亦不是过也。”案:夫子言夏礼,殷礼皆能言之。又《中庸》言君子“考诸三王而不缪”,是夏、殷礼时尚存,当有篇目可校数也。“以爲变易”句有讹字。礼所以有损益者,如夏尚忠,而其敝则惷而愚,乔而野,朴而不文。殷承夏,而其敝则荡而不静,胜而无耻,周承殷,而其敝则利而巧,文而不惭,贼而蔽。则承周者,又当救之以质。故凡有所损益,皆是变易之道。三王爲损益之极,极则思反。《白虎通·三教篇》:“三者如顺连环,周则复始,穷则反本,此则天地之理,阴阳往来之义也。”《春秋繁露·楚庄王篇》:“谓新王必改制,欲以顺天志而明自显。”此据天道以言人事,明所变易亦天爲之矣。不及夏以前者,《汉书·董仲舒传》对策说此文云:“夏因于虞,而独不言所损益者,其道如一而所尚同也。”又云:“是以禹继舜,舜继尧,三圣相受而守一道,亡救敝之政也。故不言其所损益也。”是也。《荀子·天论篇》:“百王之无变,足以爲道贯。一废一起,应之以贯。”杨倞注:“无变,不易也。百王不易者,谓礼也。言礼可以爲道之条贯也。虽文质废起,时有不同,然其要归以礼爲条贯。”下引此文云云,是言百世其礼可知之义也。《法言五百篇》:“或问其有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秦已继周矣,不待夏礼而治者,其不验乎?曰:圣人之言,天也。天妄乎?继周者,未欲泰平也。如欲泰平也,捨之而用他道,亦无由至矣。”据《法言》此文,则百世可知,爲欲知后世有明徵矣。陈氏澧《东塾类稿》:“邢疏曰:‘国家文质礼变,设若相承,至于十世,世数既远,可得知其礼乎?’此以爲子张问后十世欲知前十世之礼,最爲得解。盖十世者,言其极远也。后世欲知前世,近则易知,远则难知,故极之十世之远。观孔子言夏、殷礼,杞宋不足徵,一二世已如此,至十世则恐不可知,故问之。”又曰:“虽百世可知,谓此后百世尚可知夏殷以来之礼也。至今周礼尚存,夏、殷礼亦有可考者,百世可知信矣。”案:如陈说“百世可知”,即损益可知,两“可知”紧相承注。《史记·孔子世家》言:“孔子追迹三代之礼,编次其事,观殷夏所损益,曰:‘后虽百世可知也。’”则可知即谓编次之事。此当是安国旧义,与《法言》所解不同。而陈君之说,适与《世家》闇合者也。故并箸之。皇本“虽百世”下有“亦”字。

    ○注:“文质礼变”。 ○正义曰:《礼器》云:“礼有以文爲贵者,有以素爲贵者。”素即质也。《白虎通·三正篇》:“《尚书·大传》曰:‘王者一质一文,据天地之道。’《礼·三正记》曰:‘质法天,文法地也。’”文质并是礼,所以有变易者,时异势殊,非有变易,则无所救其敝也。《礼·乐记》云:“五帝殊时,不相沿乐,三王异世,不相袭礼。”

    ○注:“所因”至“三统”。 ○正义曰:“所因”谓礼之无所损益者,即《荀子》所谓“百王之无变”也。所因,所损益是三事,故董仲舒对策引此文说之云:“此言百王之用,以此三者矣”是也。《白虎通·三纲六纪》云:“三纲者何谓也?谓君臣、父子、夫妇也。故《含文嘉》曰:‘君爲臣纲,父爲子纲,夫爲妇纲。’纲者,张也。”又云:“君臣父子夫妇,六人也,所以称三纲何?一阴一阳谓之道,阳得阴而成,阴得阳而序,刚柔相配,故六人爲三纲。”又《情性》云:“五性者何?谓仁义礼智信也。仁者,不忍也,施生爱人也。义者,宜也,断决得中也。礼者,履也,履道成文也。智者,知也,独见前闻,不惑于事,见微知著也。信者,诚也,专一不移也。故人生得五气以爲常,仁义礼智信者也。”此三纲五常之义也。董仲舒对策解此文,以所因爲道:“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董所云道,即三纲五常之道。《礼·大传》谓“亲亲、尊尊、长长,男女有别,此其不可得与民变革者也。”并此马注义也。皇疏云:“‘所损益谓文质、三统’者,案:《大传》云:‘王者始起,改正朔,易服色。’夫正朔有三本,亦有三统。明王者,受命各统一正也。又《礼·三正记》云:‘正朔三而改,文质再而复。’《尚书大传》云:‘夏以孟春爲正,殷以季冬爲正,周以仲冬爲正。’又曰:‘夏以十三月为正,色尚黑,以平旦为朔;殷以十二月为正,色尚白,以鸡鸣为朔;周以十一月为正,色尚赤,以夜半爲朔也。’三统之义如此。”案:《礼大传》云:“圣人南面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矣。立权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异器械,别衣服,此其所得与民变革者也。”“变革”即是损益。非祗一事,此注但言三统者,以服色等皆随三统而改,举三统,赐馀可知。

    ○注:“物类”至“预知”。 ○正义曰:皇疏本此注作“马曰”,又“召”作“招”。云“物类相招”者,谓三纲五常,各以类相招,因而不变者也。又“世数”作“势数”。云“势数相生”者,谓文质、三统及五行相次,各有势数也。如太昊木德,神农火德,黄帝土德,少昊金德,颛顼水德,周而复始,其势运相变生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注〕郑曰:“人神曰鬼。非其祖考而祭之者,是谄求福。”】 见义不爲,无勇也。”【〔注〕孔曰:“义所宜爲而不能爲,是无勇。”】

    正义曰:《墨子经上》:“勇,志之所以敢也。”《礼·乐记》云:‘临事而屡断,勇也。’此章所斥,似皆有所指。邢疏言鲁哀不能讨陈恒,以爲无勇。亦举似之言。或谓季氏旅泰山,是祭非其鬼。凡鬼神,得通称也。冉有仕季氏,弗能救,是见义不爲也。说亦近理。

    ○注:“人神”至“求福”。 ○正义曰:《祭法》云:“人死曰鬼。”又祭义云:“衆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尔雅·释训》:“鬼之爲言归也。”《说文》训同。“鬼”本谓人死,故郑以祖考当之。《周官》:“大宗伯之职,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礼。”是鬼神义别。此注云“人神”者,散文得通称也。《释文·释亲属》:“祖,祚也,祚物先也。又谓之王父。”父死曰考,考,成也。亦言藁也。此祖考本训。其曾祖、高祖、远祖、王考、皇考、显考,俱得通称祖考。此注所言,亦其义也。祖考爲其鬼,则非其鬼爲非祖考。凌氏曙《四书典故覈》:“祖考之祭,命于天子。如任、宿、须句、颛臾司少暤之祀,蓼、六守皋陶之祀。若郑伯以璧叚许田,请祀周公,卫成梦康叔曰‘相夺予享’,乃命祀相,皆非其鬼也。又尊卑有等,如《王制》、《祭法》所云:‘庙数有定。’若鲁之不毁桓、僖,季氏之以祷而立炀宫,皆非其鬼也。”案:《公羊成六年》:“立武宫”传曰:“立者何?不宜立也。”何休注:“时衰,废人事而求福于鬼神,故重而言之。”是祭非其鬼,皆因求福。然既非礼,亦必不能获福。故《左传》云:“神不歆非类。”曲礼云:“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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