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学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大学,是大人之学。这一本书中说的都是大人修己治人的大道理,故书名为《大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这一章是孔子的经文,这一节是经文中的纲领。

    孔子说,大人为学的道理有三件:

    一件在“明明德”。上“明”字,是用功夫去明他;明德,是人心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的本体。但有生以后,为气禀所拘,物欲所蔽,则有时而昏。故必加学问之功,以充开气禀之拘,克去物欲之蔽,使心之本体依旧光明。譬如镜子昏了,磨得还明一般。这才是有本之学。所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一件在“亲民”。亲字,当作新字,是鼓舞作兴的意思。民,是天下的人。天下之人,也都有这明德,但被习俗染坏了。我既自明其明德,又当推以及人,鼓舞作兴,使之革去旧染之污,亦有以明其明德。譬如衣服涴了,洗得重新一般。这才是有用之学。所以大学之道“在新民”。

    一件在“止于至善”。止,是住到个处所不迁动的意思。至善,是事理当然之极。大人明己德、新民德,不可苟且便了,务使己德无一毫之不明,民德无一人之不新,到那极好的去处,方才住了。譬如赴家的一般,必要走到家里才住。这才是学之成处。所以大学之道“在止于至善”。

    这三件在《大学》,如网之有纲,衣之有领,乃学者之要务,而有天下之责者,尤当究心也。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这一节是承上文说明德、新民所以得止至善之由。

    止,就是“止于至善”的“止”字。定,是志有定向。人若能先晓得那所当止的去处,其志便有定向,无所疑惑,所以说“知止而后有定”。静,是心不乱动。所向既定,心里便自有个主张,不乱动了,所以说“定而后能静”。安,是安稳的意思。心里既不乱动,自然随处皆安,凡物都动摇他不得,所以说“静而后能安”。虑,是处事精详。心里既是安闲,则遇事之来,便能仔细思量,不忙不错,所以说“安而后能虑”。得,是得其所止。既能处事精详,则事事自然停当,凡明德、新民,都得了所当止的至善,所以说“虑而后能得”。夫由知止而后至于能得,可见欲止至善者,必当先知所止也。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这一节是总结上面两节的意思。

    物,指明德、新民而言。本,是根本。末,是末梢。明德了才可新民,便是明德为本,新民为末,恰似树有根梢一般。事,指知止、能得而言。终,是临了。始,是起头。知止了,方才能得,便是知止为始,能得为终,如凡事都有个头尾一般。这本与始,是第一要紧的,该先做;末与终,是第二节功夫,该后面做。人能晓得这先后的次序顺着做去,则路分不差,自然可以明德新民,可以知止能得,而于大学之道,为不远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这一节是《大学》的条目功夫,其序如此。

    诚,是实。致,是推及。知,是识。格,是至。物,是事物。

    孔子说,明德、新民,固大人分内之事,而功夫条目,则有所当先。在昔古之人君,任治教之责,要使天下之人,都有以明其明德者,必先施教化,治了一国的人,然后由近以及远。盖天下之本在国,故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也。然要治一国的人,又必先整齐其家人,以为一国之观法。盖国之本在家,故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也。然要齐一家的人,又必先修治己身,以为一家之观法。盖家之本在身,故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也。身不易修,而心乃身之主宰,若要修身,又必先持守得心里端正,无一些偏邪,然后身之所行,能当于理。所以说,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不易正,而意乃心之发动,若要心正,又必先实其意念之所发不少涉于欺妄,然后心之本体能得其正。所以说,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至于心之明觉谓之知,若要诚实其意,又必先推及吾心之知,见得道理无不明白,然后意之所发或真或妄,不致错杂。所以说,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理之散见寓于物,若要推及其知,在于穷究事物之理,直到那至极的去处,然后所知无有不尽。所以说,致知在格物。

    这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是明明德的条目;齐家、治国、明明德于天下,是新民的条目。人能知所先后,而循序为功,则己德明、民德新,而止至善在其中矣。大学之道,岂有外于此哉!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这一节是覆说上文的意思。

    至,是尽处。人能于天下事物的道理,一一都穷究到极处,然后心里通明洞达,无少亏蔽,而知于是乎可至。夫“物格而后知至”,可见致知在于格物也。知既到了至处,然后善恶真妄,见得分明,心上发出来的念虑,都是真实,无些虚假,而意于是乎可诚。夫“知至而后意诚”,可见欲诚其意者,当先致其知也。意诚,然后能去得私欲,还得天理,而虚灵之本体,可以端正而无偏。夫“意诚而后心正”,可见欲正其心者,当先诚其意也。心正,然后能检束其身,以就规矩,凡所举动,皆合道理,而身无不修。夫“心正而后身修”,可见欲修其身者,当先正其心也。身修,然后能感化那一家的人,都遵我的约束,家可得而齐矣。夫“身修而后家齐”,可见欲齐其家者,当先修其身也。家齐,然后能感化那一国的人,都听我的教训,国可得而治矣。夫“家齐而后国治”,可见欲治其国者,当先齐其家也。国治,然后能感化那天下的人,都做良民善众,与国人一般,天下可得而平矣。夫“国治而后天下平”,可见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当先治其国也。

    物格知至,是知所止了。意诚、心正、身修,是明德得其所止的事。家齐、国治、天下平,是新民得其所止的事。圣经反复言之,一以见其次第不可紊乱,一以见其功夫不可缺略,此入大学者之所当知也。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壹是,解做一切。

    孔子说,大学的条目虽有八件,其实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尽天下的人,一切都要把修身做个根本。盖格物致知、诚意正心,都是修身的功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从修身上推去。所以人之尊卑,虽有不同,都该以修身为本也。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本,指身说。末,指家国天下说。否,是不然。身既为家国天下的根本,必修了身,才可以齐家、治国、平天下。若不能修身,是根本先乱了,却要使家齐、国治、天下平,就如那树根既枯了,却要他枝叶茂盛,必无此理,所以说“否矣”。厚,指家人说。薄,指国与天下之人说。家国天下之人,虽都是当爱的,然家亲而国与天下疏,亲的在所厚,疏的在所薄,必厚其所厚,而后能及其所薄也。若不能齐家,是所厚的且先薄了,却要治国、平天下,将那所薄的,反得加厚,必无此理,所以说“未之有也”。

    前一节,是就八条目中指出修身最为紧要;这一节,是明修身之所以为要,而因言齐家又为治国、平天下之要,皆所以结上文两节之意也。

    右经一章。

    >右,是指以前说。经字,解做常字。一章,是一篇。

    这以前说的自“大学之道”至“未之有也”一篇,是孔子所作的,备言修己治人的道理,乃万世不可易者,所以谓之经文。

    《康诰》曰:“克明德。”《太甲》曰:“顾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

    这一章是曾子解释经文“明明德”的说话。

    《康诰》,是《周书》篇名。克,是能。德,是人生所得之理。武王作书告康叔说:“人皆有德,但为气禀物欲拘蔽,以致昏昧不明,惟文王能明之,无一毫之昏昧,所以为周之圣君。”《太甲》,是《商书》篇名。顾,是常常地看着。字,解作此字。明命,即是明德,以其为天所赋予之理,所以又叫做明命。伊尹作书告太甲说:“人皆有此明命,而心志放逸忽忘者多,惟成汤能心上时时存着,恰似眼中时常看着的一般,无一时之怠玩,所以为商之圣君。”《帝典》,是《书经》中《尧典》。峻,是大。《尧典》中说:“人皆有这大德,被私欲狭小了,惟尧能明之,至于光四表而格上下,所以为唐之圣君。”自,是自己。曾子解说:“这三书所言,虽是不同,然曰德、曰明命、曰峻德,即是经文所谓明德也。曰克明、曰顾,又曰克明,即是经文所谓明明德也。”总来都是自明己德的意思,所以说皆自明也。

    右传之首章,释“明明德”。

    传,是训解其义、以传于世的意思。首章,是头一章。释字,即是解字。

    曾子将上面孔子的经文,逐件解释其义,分为十章。这首章是解“明明德”。后九章仿此。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这一章,是解释经文“新民”的说话。

    盘,是沐浴的盘。铭,是刻在盘上以自警的言语。苟字,解做诚字。

    商王成汤以人心本自清明,却被私欲污了,必须洗去那私欲,使其从新清明,就如人身本自干净,却被尘垢污了,必须洗去那尘垢,使其从新干净一般。乃刻铭于沐浴的盘上说道:为人君者,诚能一日之间,着实用力洗去那旧染之污,而复其本然之善。这功夫却不可间断了,必当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务使私欲净尽,心地极其清明,如沐浴的一般,洗得身子极其干净方可。这是自新的事,曾子引此,以明新民之本。

    《康诰》曰:“作新民。”

    《康诰》,是《周书》篇名,武王告弟康叔的说话。作,是振作。

    《康诰》中说:“百姓每,旧日虽为不善,而今若能从新为善,为人君者,就当设法去鼓舞振作他,使之欢喜踊跃,乐于为善。”曾子引此,以明新民之事。

    《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诗》,是《大雅•文王》篇。邦,是国都。命,是天命。

    诗人说:“周自后稷以来,千有余年,皆为诸侯之国,到文王能新其德,以及于民,乃始受天命而有天下。是其邦虽旧,而其命则新也。”曾子引此,以明自新新民之极。

    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是故,是承上文说。君子,是大人成德之名。极,即是至善。

    曾子说:由上文盘铭、《康诰》、文王之诗观之,可见自新新民,必要到那极处才好,所以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新自家的德,与新民的德,都要到那至善的去处而后已也。

    这一章虽是释“新民”,然起头说“日新”,便是明德的事;末后说“无所不用其极”,便是止至善的事,而大学之道,备在是矣。

    右传之二章,释“新民”。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这一章是释经文“止于至善”的说话。

    《诗》,是《商颂•玄鸟》篇。

    诗人说:“王者所都的京畿,地方其广千里,百姓每都居止于此。”曾子引此,以见凡物各有所当止之处也。

    《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诗》,是《小雅•缗蛮》篇。缗蛮,是鸟声。丘隅,是山阜树多的所在。

    诗人说:“那缗蛮的黄鸟,都栖止于山阜树多的所在。”孔子读这两句诗,因有感而说:“黄鸟是个微物,于其止也,尚晓得所当止的好处。人为万物之灵,岂可反昧其所止,而禽鸟之不如乎?”夫鸟所当止的是林木,人所当止的是至善。孔子借鸟以警人,而曾子引之,以见人当知所止也。

    《诗》云:“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上节既说人不可不知所止。这一节因说圣人能得所止。

    《诗》,是《大雅•文王》篇。穆穆,是深远的意思。於,是叹美辞。缉,是继续。熙,是光明。敬止,是无不敬而安所止。

    诗人说:“穆穆深远的文王,其德则继续光明,无不敬而安所止。”曾子引此诗而释之说:“所谓文王之敬止者何如?如为君的道理在于仁,文王之为人君,所存的是仁心,所行的是仁政,尽所以为君之道,而无一毫之不仁,这是止于仁;为臣的道理在于敬,文王之为人臣,忠诚以立心,谨恪以奉职,尽所以为臣之道,而无一毫之不敬,这是止于敬;为子道理在于孝,文王之为人子,事奉他父母,常怀着爱慕的意念,于那为子的道理,竭尽而无所遗,这是止于孝;为父的道理在于慈,文王之为人父,教诲他儿子,都成了继述的好人,于那为父的道理,曲尽而无以加,这是止于慈;与人交的道理在于信,文王之与国人交,言语句句都是诚实,政事件件都有始终,尽得那交结的道理,而无一毫之不信,这是止于信。文王之能得其止如此,诗人所谓敬止者也。”夫文王之敬止,盖不止至此五件,而五者乃其大端。学者诚能体察于此,而推类以尽其余,则至善可得而止矣。

    《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僩兮”者,恂栗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诗》,是《卫风•淇澳》之篇,盖卫人作之以美其君武公者也。

    淇,是水名。澳,是水边的弯曲处。猗猗,是美盛的模样。斐,有文采的模样。君子,就指武公。诗人说:“瞻望那淇水弯曲的去处,绿色之竹,猗猗然美盛。我斐然有文的君子,抑何其学问之精密,而德容之盛美乎。”切磋,是治骨角的事。治骨角者,既用刀锯切了,又用铴磋它,是已精而益求其精也。君子用功之精,与那治骨角的一般。琢磨,是治玉石的事。治玉石者,既用椎凿琢了,又用沙石磨它,是已密而益求其密也。君子用功之密,与那治玉石的一般。既有这等的工夫,所以德之存于心者,便瑟然严密而不粗疏,僩然武毅而不怠弛;形于身者,便赫然宣著而不暗昧,喧然盛大而不局促。喧字,解作忘字。君子为学,既造到这等样去处,自能感人,而人皆爱慕,终身不能忘也。

    这是卫人美武公之诗如此。

    道,是言。学,是讲习讨论之事。自修,是省察克治的功夫。恂栗,是战惧。威,是有威可畏。仪,是有仪可象。盛德,指理之得于身者说。至善,指理之极处。

    曾子引诗而解释其义说道:所谓“如切如磋”者,是说卫武公勤学的事。他将古人的书籍与古人的行事,既自家探讨,又与人辩论,务要穷究到极精透的去处然后已,便与那治骨角的,既切了又磋的一般,所以说“如切如磋”。所谓“如琢如磨”者,是说卫武公自修的事。他省察自己的身心,或性情偏与不偏,或意念正与不正,或行事善与不善,务要见得分明,治得干净,不肯有一些瑕玷,便与那治玉石的,既琢了又磨的一般,所以说“如琢如磨”。所谓“瑟兮僩兮”者,是说卫武公学既有得,自然敬心常存,战战兢兢,无一时懈惰,无一时苟且,这便见他严密武毅处,所以说“瑟兮僩兮”。所谓“赫兮喧兮”者,盖言卫武公有敬德在心,其见于外者,自然有威严,人都畏惧他;有仪容,人都效法他,这便见他宣著盛大处,所以说“赫兮喧兮”。所谓“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者,盖言卫武公尽学问自修之功,有恂栗威仪之验,由是德极全备而为盛德,善极精纯而为至善,所以百姓都感仰爱戴他,而终身不能忘也。此一节是说明明德之止于至善。

    《诗》云:“於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

    《诗》,是《周颂•烈文》篇。於戏,是叹词。前王,指文王、武王。君子,指后贤、后王。小人,指后世的百姓。

    诗人叹说:“文王、武王虽去世已远,而天下之人至今犹思慕他,终不能忘。”曾子释诗说:“文王、武王所以能使人思慕不忘者,盖因他有无穷的功德,留在后世耳。如垂谟烈以佑启后人,是其贤也。后来的贤人每,都守其模范,而贤其贤。创基业以传与子孙,是其亲也。后来的王者,都有所承藉而亲其亲。治安天下,使世世享太平之福,是他遗后人的乐处,而后民则含哺鼓腹,以享其所遗之乐。分田制里,使百姓每永远为业,是他与后人的利益,而后民则安居粒食,以享其所遗之利。夫贤贤亲亲,是君子得其所矣。乐乐利利,是小人得其所矣。此所以文王、武王去世虽远,而人心追思之,终不能忘也。”

    此一节是说新民之止于至善。

    右传之三章,释“止于至善”。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这一章是释经文“物有本末”的说话。

    听,是听断。讼,是争讼。犹人,是与人一般。情,是情实。辞,是争讼的言辞。畏,是畏服。

    曾子引孔子之言说道:“若论听断词讼,使他曲直分明,我也能与人一般,不为难事。必是使那百姓每相敬相爱,自然无有争讼,乃为可贵耳。”孔子之言如此。曾子又申解之说:“那争讼的人,心中刁诈不实,他的言辞多有虚诞。圣人能使那不实的人,不敢尽其虚诞之辞者,岂是刑法以制之哉!”盖由圣人盛德在上,大能畏服民之心志,使之化诈伪而为诚实,自然无有颠倒曲直以虚辞相争讼的,所以讼不待听而自无也。夫无讼,是民德之新。所以使民无讼,是己德之明也。必己德明了,然后可使民无讼,则明德为本而在所当先,新民为末而在所当后矣。所以说此谓“知本”,而经文所谓“物有本末”者盖以此。

    右传之四章,释“本末”。

    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上一句,前面已有了。此是错误重出。后一句,是个结语的口气,上面必有说话,是古人传流失落了。

    右传之五章,盖释“格物”“致知”之义,而今亡矣。间尝窃取程子之意以补之曰:“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这是宋儒朱子的说话。

    间,是近日。表,是外面,指道理易见处说。里,是里面,指道理难见处说。精,是道理精微的。粗,是道理粗浅的。

    朱子说:“这传文第五章,盖曾子解释经文‘格物致知’的说话,而今简编残缺,不可考矣。然格物致知,是大学第一段功夫,最为紧要。若少此一节,则诚意正心、修齐治平都做不得了,岂可缺而不备?所以我近时曾私取程子的意思,做一章书以补之。说道:‘经文所谓致知在格物者,是说人要推及吾心的知识,使无一些不明,当随事随物而穷究其理,使其无一处不到可也。所以然者何故?盖人心之本体,至虚至灵,都有个自然的知识,而天下的万事万物,都有个当然的道理,这心虽在内,而其理实周于物,那物虽在外,而其理实据于心,惟于事物的道理有未穷,故其心上的知识有不尽也。所以大学起初教人,必使那为学的,把天下事物的道理,无大无小,各就着心上那明白的去处,益加穷究之功,就天下事无一件不穷,就一件内无一毫不尽,务到个极处而后已。如此日积月累,至于久后,功夫到了,忽觉一旦之间,豁然开悟,都贯穿通透得来,则众物之理,或在表的,或在里的,或精微的,或粗浅的,无一件不晓得到,而吾心具众理的全体,以应万事的大用,也无一些不光明了。夫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便是物格;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便是知至。’经文所谓‘物格知至’者,盖如此。”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这一章是解释经文“诚意”的说话。

    毋,是禁止之辞。自欺,是自己欺谩,不肯着实。谦字,读做慊字,慊是心中快足。独,是心上念虑发动,独自知道的去处。

    曾子说:“经文所谓诚其意者,是要人于意念发动之时,就真真实实禁止了那自己欺谩的意思。使其恶恶如恶恶臭的一般,是真心恶他,而于恶之所在,务要决去;好善如好好色的一般,是真心好他,而于善之所在,务要必得。这等才是好善恶恶的本心,无有亏欠,才得个自己心上快足,所以谓之自慊。然欺曰自欺,慊曰自慊,是意之实与不实,人不及知,我心里独自知道。这个去处,虽甚隐微,却是善恶之所由分,不可不谨。所以君子在此处,极要谨慎,看是自欺,便就禁止,看是自慊,便加培植,不敢有一毫苟且,亦不待发现于声色事为之际,而后用力也。”经文之所谓“诚意”者,盖如此。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闲居,是没人看见的去处。厌然,是消沮闭藏的模样。独,是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

    曾子说:“小人独居时,只说没人看见,把各样不好的事,件件都做出来;及至见了君子,也知惶恐,却消沮闭藏,遮盖了他的不善,假装出个为善的模样,只说哄得过人,殊不知人心至灵,自不可欺。我方这等掩饰,人看得我已是件件明白,恰与看见那腹里的肺肝相似。似这等恶不可掩,而善不可诈,岂不枉费了那机巧之心,有甚好处?所以说‘则何益矣’。夫掩恶诈善,如此无益,这便是实有那不好的心在里面,自然有不好的形迹露在外面,独知之地可不慎哉!此君子所以必谨慎于己所独知之地,而不敢以自欺也。”既能慎独,则其发见于外者,自无不善矣。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这是门人引曾子平日的言语,以发明上文之意。

    严。是可畏的意思。

    曾子说:“那幽独去处所干的事,人只说无人看见,无人指摘,可以苟且,岂知天下之事,有迹必露,无微不彰。那为善的,虽不必求知,毕竟人自然晓得;那为恶的,虽要遮盖,毕竟也被人识破,一些掩不得。莫说无人看见,乃十目之所共视也;莫说无人指摘,乃十手之所共指也。幽独之中不可掩,一至于此,岂不甚可畏乎?”知其可畏,则慎独之功,自不容已矣。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这是说能慎其独的好处。

    润,是华美。广,是宽大。胖,是舒展的意思。

    人若富足,自然用度充裕,而华美其屋。人若有德,自然诚中形外,而华美其身。盖有德的人,他心里没些惭沮,便自然广大宽平,其发于四体,亦自然从容舒展,身心内外之间,浑然是个有德的气象,所谓德润身者如此。然德自诚意中来,所以为学的君子,必慎独以诚其意,好善则如好好色,恶恶则如恶恶臭,必到那自慊去处,则德全而有润身之效矣。这一章是为学功夫极要紧处。盖克念作圣,罔念作狂,与治同道,与乱同事,都在这一念上分,是个初发动的机括,诚不可不慎也。

    右传之六章,释“诚意”。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这一章是解释经文正心修身的说话。

    “身有”的身字,当作心字。忿懥,是心里恼怒。恐惧,是心里畏怕。好乐,是心里喜好。忧患,是心里愁虑。有所,是有那一件事在心里执着,如不当怒而怒,或虽当怒,却又怒得过了。着这一件恼怒的事横在胸中,便是有所忿懥。下面三句,都是此意。

    曾子说:“经文‘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盖言心是一身的主宰,而心体至虚,原着不得一物,一有所着,则心即为所累,而不得其正。着在怒的一边,而有所忿懥,则心为忿懥所累,而不得其正矣。着在畏的一边,而有所恐惧,则心为恐惧所累,而不得其正矣。着在喜的一边,而有所好乐,则心为好乐所累,而不得其正矣。着在忧的一边,而有所忧患,则心为忧患所累,而不得其正矣。”盖忿懥、恐惧、好乐、忧患,乃心之用,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但四者在人,本有当然之则,若能随事顺应,而各中其则,事已即化,而不留于中,则心之本体,湛然常虚,如明镜一般,何累之有?唯其欲动情胜,或发之过当,而留滞于中,如明镜上着了尘垢一般,由是虚灵之体为其所累,而不得其正矣。心不能正,而欲身之修,岂可得乎?下文视听饮食之失其职,便是身不修处。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承上文说,人心为一身之主,必天君泰然而后众体从令,各得其职,若有所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则这心便被那一件事牵引去了,不在里面。心既不在,则眼虽看着,也如不见;耳虽听着,也如不闻;口内虽吃着饮食,也不晓得是什么滋味。盖目之于视,耳之于听,口之于味,皆吾身之用,而所以视,所以听,所以知味者,皆心也。故心不在,而众体皆失其职矣。这是心不能正,身便不修如此。

    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这是结上文两节的意思,说人心有所忿懥、恐惧、好乐、忧患而不得其正,则虽视听食味至切近处,尚不能辨,况于出入起居、应事接物之际,岂能得其理乎?可见心为一身之主,不能正心者,必不可以修身也。经文所谓“欲修其身,先正其心”者,意盖如此。君子诚能静而存养,动而省察,务使此心湛然虚明,随事顺应,而喜怒忧惧,各中其则,则心正身修,而家国天下皆从而理矣。岂特视听食味之间,能得其正而已哉。

    右传之七章,释“正心修身”。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

    这一章是解释经文修身齐家的说话。

    之字,解做于字。辟,是偏。

    曾子说:“经文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盖言一家的根本,在我一身。此身与人相接,情之所向,各有个当然的道理。但人多任情好恶,不能检察,所以陷于一偏,而身不修也。如骨肉之间,固当亲爱,然父有过,也当谏诤;子有过也,也当教训。若只管任情去亲爱,更不论义理上可否,这亲爱的便偏了。卑污之人,固可贱恶,然其人若有可取处,也不该全弃他;有可教处,也不该终绝他。若只管任情去贱恶,更不肯宽恕一些,这贱恶的便偏了。畏是畏惧,敬是恭敬。人于尊长,固当畏敬,然自有个畏敬的正理。若是不察其理,或有过于畏惧,过于恭敬,不合乎中,这畏敬便偏了。哀矜,是怜悯的意思。困苦的人,固当怜悯,然自有个哀矜的正理。若其中有不当怜悯处,也只管去怜悯他,却又成了姑息,这哀矜便偏了。敖惰,是简慢的意思。平常的人,简慢些也不为过,然亦有个简慢的正理。若其中有不当简慢处,也只管去简慢他,却又流于骄肆,这敖惰便偏了。”人情陷于一偏如此。所以好一个人,只见他件件都是好的,就有不善,也不知了。恶一个人,只见他件件都是不好的,就有善,也不知了。若是所好的人,却能知其恶,所恶的人,却能知其美者,这是平日能用克己的功夫,到个至公至明的去处,才能如此。似这等人,世上少有,所以说“天下鲜矣”。

    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

    谚,是俗语。苗,是田苗。硕,是茂盛。

    言人情既陷于一偏,便随处偏了,都见不得。所以俗语说:人之溺爱者不明,他的儿子虽是不肖,也不知道,只说是好;贪得者心无厌足,他的田苗虽是茂盛,也不见得,只嫌不茂盛。偏之为害,一至于此。

    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即上文说偏之为害上看来,可见欲齐家者,必须先修其身。若果情有所偏,事皆任意...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