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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齋劄記卷五 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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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神聖之人,有神奇之人,有神奸之人。何謂神聖?伏羲神農黄帝堯舜文王周公孔子是也。何謂神奇?佛老是也。何謂神奸?鄉愿是也。

    吾聖人曰「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佛氏曰「迷妄有虚空,依空立世界。想澄成國土,知覺乃眾生」。吾聖人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佛氏曰「覺海性澄圓,圓澄覺元妙。元明照生所,所立照性亡」。於此求之,儒釋幾微異同之辨,可得而識矣。

    一日游觀音寺,見男女載於道,往過來續,繩繩不已。余謂季時曰:「即此可以辨儒佛已。」季時曰:「何?」曰:「凡所以爲此一片禍福心耳,未見有爲禍福而求諸吾聖人者也。佛氏何嘗邀之而使來,吾聖人何嘗拒之而使去;佛氏何嘗專言禍福,吾聖人何嘗諱言禍福。就中體勘,其間必有一段真精神迥然不同處。」曰:「此特愚夫愚婦之所爲耳,有識者必不其然。」曰:「感至於愚夫愚婦而後其爲感也真,應至於愚夫愚婦而後其爲應也真。真之爲言也,純乎天而人不與焉者也。研究到此,一絲莫遁矣。」

    孔子終日不食,終夜不寢,顔子仰鑽瞻忽,這其間一副精神正與釋迦雪山苦行時不差些子。若於此没箇回頭,不知走到那裏去了。惟其一則悟思不如學,一則得夫子循循善誘,轉入博文約禮中來,所以卒成大聖大賢,爲萬世斯文之主也。

    有憂世者,有憤世者,有維世者,有矯世者,有超世者,有玩世者,有混世者,有趨世者,有遯世者,有忘世者,其辨只在幾微之間。

    季時嘗欲建議,請升王文中周濂溪程明道朱晦庵配享,不果。已而,忽謂予曰:「是惟濂溪晦庵兩先生乎?」此語既非蹈襲,又非杜撰,必有説在。

    孟子論士,列鄉國天下爲三品。愚謂議從祀者,亦應仿此。道足以冠一鄉則祀於一鄉之學宮可也,道足以冠一國則祀於一國之學宮可也,道足以冠天下則祀於天下之學宮可也。一日,偶與管東溟及之,東溟以爲然。

    或疑程張氣質之説未透性善。愚竊以爲,氣質之説正顯性善耳。夫何故?人之生也,昏明强弱,千萬不齊。自未有氣質之説,人且以是不齊者爲性,概曰性善,猶在離合之間。自既有氣質之説,然後知其所以不齊者,氣質也,非性也,即欲諉不善於性不可得已。故曰:氣質之説,正顯性善。

    或問:「不學而能良能也,學而能非良矣。不慮而知良知也,慮而知非良矣。吾儕須從不學不慮起手,方是入聖真路頭。若去學且慮,便成胡越也。如何?」曰:「此處須要善看。語有之:「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委如所言,孔子非歟?」曰:「然則孟子何以云爾?」曰:「試檢孟子七篇之中,原自説得明白,何必擒定不學不慮四字?聊舉其略,今人乍見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仁也。是不學而能,不慮而知者也,豈不在在圓滿?孟子却又與他拈箇“充”字出來,謂之充即不免學且慮矣。嘑爾而與之,行道之人弗受;蹴爾而與之,乞人不屑,義也。是不學而能、不慮而知者也,豈不在在分曉?孟子却又與他拈箇“辨”字出來,謂之辨即不免學且慮矣。若然者,孰爲良能,孰非良能耶?孰爲良知,孰非良知耶?」曰:「然則良能有不能乎,而待學乎?良知有不知乎,而待慮乎?何其説之自相矛盾也。」曰:「非也。良能不學而能,良知不慮而知,“天命之謂性”也。“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率性之謂道”也。“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修道之謂教”也。夫如是,何矛盾之有?且君之言曰『從不學不慮起手』,試味『起手』二字,莫便是學否?莫便是慮否?還以質諸不學不慮四字,莫便自相矛盾否?夫如是,又何疑於孟子哉?」

    或問:「孟子『人皆可以爲堯舜』一語,最能撥動人。又有不學不慮之説,何也?誠不學不慮,又何爲焉,得無悖歟?敢請。」曰:「兩下各有箇意思,須各就本文推詳,不須東牽西引。孟子不云乎,『自暴者不可與有言也,自棄者不可與有爲也』,又曰『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是四體也。有是四端而自謂不能者,自賊者也;謂其君不能者,賊其君者也』。蓋當戰國時,道術陵夷,人心陷溺,其庸庸者無論已,即其自負爲聰明才辨者,亦惟是相與日夜馳驟於功名富貴之中,曾不省自家性命爲何物。語及仁義,或見以爲奇特,或見以爲玄妙,或見以爲高遠,或見以爲繁難,逡巡四顧,且疑且憚,莫敢承當。甚可怪也!於是孟子特爲他標箇良能良知岀來,若曰:你看孩提之童,他何嘗曉得所謂學、所謂慮也,却没一箇不曉得愛親;及其長也,他亦何嘗曉得所謂學、所謂慮也,却没一箇不曉得敬兄。這愛親敬兄是甚麼?即你向來以爲極奇特、極玄妙、極高遠、極繁難、且疑且憚、莫敢承當之仁義也。却何等平常!何等實落!何等卑近!何等易簡!你將謂學也不能,原來不學自能;你將謂慮也不知,原來不慮自知。於此轉箇念頭,必有爲之歡然而踴躍者矣。既不學自能,尚安得曰學且不能?既不慮自知,尚安得曰慮且不知?於此又轉箇念頭,必有爲之翻然而振起者矣。夫如是,縱欲自暴自棄自賊,如之何其自暴自棄自賊?此以歆人之必爲堯舜也。這是一箇意思。」曰:「然則言必稱堯舜,宜也,舍而取證於孩提,何也?」曰:「堯舜是兩箇大聖人,人聞了他的名便驚起來。即去勸他做堯做舜,他且笑以爲迂,置而不理。即去嗔他不如堯不如舜,他且詫以爲苛,受而不慚。於是孟子又特爲標箇孩提出來,若曰:你莫認得聖人太高,自己太低,就如世間孩提,那一箇不是堯舜?堯舜愛親,孩提也曉得愛親;堯舜敬兄,孩提也曉得敬兄。堯舜之愛親敬兄,不學而能,不慮而知,孩提之愛親敬兄,也不學而能,不慮而知。你還於此分别得孰爲聖人,孰爲凡人否?我説你原是箇堯舜,你定推讓;我説你原是箇孩提,你還推讓否?我將你與堯舜較量,你便甘心認箇不如;我將你與孩提較量,你還肯認箇不如否?夫如是,縱欲自暴自棄自賊,如之何其自暴自棄自賊?此以激人之必爲堯舜也,這又是一箇意思。乃知『人皆可以爲堯舜』一語,看箇『爲』字委是表功夫,看箇『可』字却是表本體。不學不慮之説,正代『可』字發明,代『爲』字從臾。總之,多方設法提掇他上這條路耳。有何悖乎?」

    或問:「世之説者,何紛紛也!有以學格不學,有以不學格學,有以慮格不慮,有以不慮格慮。吾請得而折衷之。不學而能,良能也,學所以致其良能也;不慮而知,良知也,慮所以致其良知也。故論本體,即凡人亦不學不慮;論功夫,即聖人亦學且慮。子以爲何如?」曰:「是則然矣,而未盡也。程伯子曰:『聖賢論天德,謂是天然完全自足之物。若無所污壞,即當直而行之;小有污壞,即當敬以治之。合修治而修治,義也;不消修治而不修治,亦義也。』却説得恰好。若執定一邊,『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也,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也』,他何嘗學?何嘗慮?那時節,他的良能良知,亦何嘗不致?」

    程伊川先生曰:「泰伯三以天下讓者,立文王,則道被天下,故泰伯以天下之故而讓之也,不必革命。使紂賢,文王爲三公矣。」此解最精。泰伯爲太王長子,一旦偕仲雍去而之荆蠻,這事最做得奇。當時人見了,必定大家去推求箇中緣故,亦安有不知?即註所謂「季曆生子昌有聖德,太王欲傳位季曆以及昌」,亦是當時流傳下來的話。何以云「民無得而稱」?只是處這話頭,一似在太王身上起念,一似在王季身上起念。在太王身上起念,是以父子讓也;在王季身上起念,是以兄弟讓也。這也是十分好了,乃泰伯更有大焉,却是在天下上起念,以天下讓也。以父子讓,以兄弟讓,是將文王做一家公共的文王。就太王王季看來,泰伯真是至公而無私,就天下看來,猶未離乎私也。以天下讓,是將文王做天下公共的文王。就天下看來,猶曰太王之聖孫、王季之聖子;就泰伯看來,即太王王季不得而私之矣。這是何等心腸!何等胸次!勘到此處,非惟尋常人不能知,雖賢人君子亦未必能知也。故夫子特表而出之,以爲民無得而稱。至伊川直將「天下」二字點破,千載而下有知己矣。

    「西銘理一而分殊」,伊川此一語,乃因龜山兼愛之疑而發。若執此説西銘,却又泥了。

    「知謂識其事之當然,覺謂悟其理之所以然。」朱子生平極不喜人説箇「悟」字,蓋有懲於禪門虚頭漢耳。到這裏,又未嘗諱言悟也。

    人知伯夷是第一冷面的,却不知是第一熱心的,何也?他要人箇箇做聖賢方歡喜。

    朱子釋「心」字曰:「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眾理而應萬事者也。」釋「知」字曰:「知者,心之神明,所以妙眾理而宰萬物者也。」最爲親切!若以意念爲心,照察爲知,未免落第二義矣。

    或問心。曰:「莫辨於書矣。『人心惟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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