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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基本宗教的主导概念(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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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Ⅱ 自然崇拜

    自然崇拜学派所贯彻的精神则大不相同。

    首先,自然崇拜学派是在不同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绝大多数泛灵论学者都是民族学家或人类学家,他们所研究的宗教是人文科学所熟知的最粗陋的宗教。因而,他们就把非同寻常的重要性赋予了死者的灵魂、精灵和魔鬼,实际上,也就是赋予了次级秩序中的一切精神存在。 [1] 与之相反,我们下面将要描述的各种理论,都是特别关注伟大的欧亚文明的那些学者的工作。

    自从格林兄弟的著作问世以来,由于他们指明了比较印欧各民族不同神话的意义所在,诸多学者开始为这些神话表现出来的令人称奇的相似性所打动。他们认为,各种神话角色具有同一性,尽管它们的称呼各异,但它们却象征着同样的观念,发挥着同样的功能,甚至可以说,它们的名字往往也是彼此相关的;而且这些学者相信,他们完全可以确认它们之间的这层关系。上述相似性似乎只能用共同的起源来解释,于是,人们就推断这些概念尽管外表各异,其实却有着共同的来源,它们仅仅在形式上有所变化,而完全有可能发现它们共同的起源。借助比较的方法,学者们坚信,他们可以越过这些伟大的宗教,追溯到更为古老的观念体系,追溯到所有其他观念都从中导源而出的真正的原始宗教。

    吠陀 注10 的发现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这种雄心。在吠陀中,学者们找到了一份手书的经文,无疑,在发现这份经文的时候,人们把它的古老性质夸大了,不过,它肯定是他们所掌握的印欧语言中最为古老的作品之一。这样,这些学者就可以用普通的哲学方法来研究与荷马同样古老,甚至比荷马还要古老的文献了,他们相信,这种宗教要比古代日耳曼人的宗教还要原始。正因为这种文献具有如此的价值,所以很显然,它必将对人类的宗教起源提供新的证明,而宗教科学也不可能不借此而焕然一新。

    科学的状态和观念的普遍进步,迫切要求此类概念的产生,于是,新的概念几乎同时在两块不同的地方登场了。1856年,马克斯·缪勒在他的《牛津随笔》中阐发了这个原则。 [2] 三年后,又出现了阿达尔伯特·库恩的著作《火之源与神之饮》 [3] ,这显然也是被同样的精神激发出来的作品。这种观点一经形成,立即以极其迅捷的速度在科学领域里传播开来。与库恩这个名字有着密切关系的库恩的内弟施瓦茨,紧随库恩之后发表了《神话学的起源》。 [4] 施泰因沙尔以及德国的整个大众心理学学派也都投入到了这场运动之中。1863年,布列尔将这个理论介绍到法国。 [5] 布列尔的引介工作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按照格鲁普的说法 [6] :“一个时代到来了,姑且不论某些古典语言学家……对他们来说,吠陀研究终究是未知的领域……所有神话学者都应该接受马克斯·缪勒或库恩的原则,并把它们作为自己的出发点。” [7] 所以,弄清这些原则究竟是什么,了解它们究竟具有什么价值,是件十分重要的工作。

    既然目前还没有人采用比马克斯·缪勒更加系统的方式来表述问题,那么我们下面就以缪勒的著作为基础进行论述。 [8]

    1

    我们已经看到,泛灵论的基础前提就是:宗教,至少是原初的宗教,所表达的并不是有形的实在。然而,马克斯·缪勒却是从完全相反的原理出发的。缪勒认为,宗教建立在经验基础之上,从经验中获取自己的所有权威,这是不言自明的公理。他说:“如果宗教要作为我们意识中的合法因素而维持其特定的地位,它就必须要像所有其他知识一样,从感官经验起步。” [9] 缪勒引用了一句流传很久的经验之谈:“未有感觉,便无领会”(Nihil est in intellectu quod non ante fuerit in sensu)。他把这句话用在了宗教上,声称如果我们最先没有感觉到信仰,信仰就不存在。所以,这个学说似乎可以避免我们对泛灵论提出的那种强烈的反对意见。就此看来,宗教似乎不应该是模糊不清与混乱不明的梦,而应该是具有牢固的现实基础的观念和仪轨的体系。

    然而,能够产生宗教思想的究竟又是些什么感觉呢?人们认为,吠陀研究有助于解决这个问题。

    一般而言,众神的名字要么是我们还在使用的普通词语,要么是我们早先使用过,而且很有可能发现其原初意义的普通词语。两者所指的都是基本的自然现象。例如,印度的主要神祇之一阿耆尼(Agni),最初指的就是“火”这种物质,这就是通常可以借助感官觉察到的东西,没有任何附加的神话因素。甚至在吠陀中,人们也是在这个意义上来使用它的。无论如何,下列事实完全可以证明这种意指是原始的:拉丁语中的ignis,立陶宛语中的ugnis,古斯拉夫语中的ogny,都显然与Agni有着紧密的联系。同样,梵语中的Dyaus,希腊语中的Zeus,拉丁语中的Jovis,以及高地德语中的Zio,它们之间的关系即使在今天看来也是无可争议的。这证明,这些不同的语词所指称的都是同一个神性,早在印欧各民族分离之前,它们就都承认这个神了。而梵语Dyaus所指的就是明朗的天空。所有这些事实,以及其他与此类似的事实都旨在表明,在这些民族中,自然的形式和力量乃是宗教情感所依附的最初对象:它们是最早被神圣化了的事物。在这个概括中,马克斯·缪勒进一步指出,他打算得出这样的结论:就一般意义上的人类的宗教而言,其演化进程具有相同的出发点。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他的这些推论几乎完全得到了证实。他认为,自然为人类提供的各种不同的视角,似乎可以满足在人们内心中直接引发宗教观念所必需的所有条件。缪勒说:“乍看起来,再没有比自然更显得不自然的东西了。自然是最令人惊叹的事物,它是一种恐怖,一种非凡,一个不朽的奇迹。只不过因为它的永恒性与连续性,因为它能够有规律地反复重现,这个不朽奇迹的某些特征才可以被称之为‘自然的’,换言之,只是在可预见性、共同性和可理解性的意义上,它才能说是自然的……而正是这些异常、恐怖、非凡、奇迹的那个浩浩主宰,那个从已知中分辨出来的未知,或者用我所喜欢的说法,也就是从有限之中区分出来的无限,最早为宗教思想和宗教语言的产生提供了动力。” [10] 为了举例说明这种观念,缪勒把它应用到了在吠陀的宗教中占有重要地位的自然力,即“火”的分析之中。他说:“我们不仅要把自然宗教的起源归结为人类生活的早期阶段,而且同样也要把有形宗教最早发展时期归结为这个阶段,倘若你能投入地体会一下,只消片刻,你就很容易了解‘火’的最早出现究竟会在人们的心中留下怎样的印象了。‘火’并不像天、地或水那样,是长久或永恒存在的东西。不管它最早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呈现出来的,不管它是来自闪电,来自钻木,还是来自燧石激出的火花,它一经点燃,人们就不得不守护着它,虽然它会带来破坏,但与此同时,它却使人类有可能度过寒冬,它在夜间可以提供保护,同样,它也是人类进行防御和进攻的武器,最后,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点,火使人类完成了从茹毛饮血向烹熟生肉的转变。后来,火又成了冶炼金属、制造工具和武器的手段,成了所有机械和工艺的改进过程中不可缺少的因素,从那时起,火一直被保存了下来。即使在今天,我们能够离开火吗?” [11] 此外,缪勒又在另一部著作中说,假如人类没有考虑到自然界的广博与无限,就不可能与自然建立联系。在所有方面,自然都超过了人类。在人类能够觉察到的距离之外,还有着无限延伸的更遥远的广袤;在每一个刹那的前后,都存在着人们无法确定其界限的时间;汹涌奔腾的河流体现着无穷的力量,任何东西都不可能使它干涸。 [12] 自然的各个方面,都足以使我们的内心强烈地感受到,有一种无限始终包围着我们,支配着我们。 [13] 宗教正是从这种感觉中引发出来的。 [14]

    不过,宗教在那时候还仅仅处于萌芽状态。 [15] 只有到了人类心理不再通过抽象形式来表现这些自然力量的时候,宗教才真正开始出现了。这些力量必定会转变成具有人格特征的能动者、有生命和有思想的存在、精神力量或者是诸神,因为膜拜通常都是针对此类存在而形成的。我们不仅看到了泛灵论本身是如何被迫提出这个问题的,我们也看到了泛灵论是如何解答这个问题的:人类不仅天然就不具备把有生命和无生命的东西区别开来的能力,而且也具有用生命的形状来构想无生命存在的无法抵制的倾向。马克斯·缪勒断然拒绝任何这样的解决办法。 [16] 按照他的观点,正是由于语言对思想的作用,才最终导致了这种变形。

    人类经常会觉察到自己受到了他所依赖的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的困扰,那么人类是如何对这些力量进行反思的,如何询问自己这些力量究竟是什么,是怎样试图用更清晰的观念和更明确的概念来取代他们最原始的模糊感觉的?有关这些问题,我们很容易就能给出解释。然而,缪勒却言之凿凿地说 [17] :如果没有语词,这种观念和概念是不可能产生的。语言不仅是思想的外套,也是思想的内部框架。语言不仅可以在思想形成之后来表达思想,还可以促发思想的形成。不过,语言也有一种非常不同的性质,因此语言的规则绝对不能等同于思想的规则。既然语言有助于构建思想,那么它就不可能不在某种程度上对思想施以暴力,使之变形。据说正是这种变形才最终创造了宗教思想的独特性质。

    思维就是对我们的观念的安排,所以说思维也就是将这些观念分类。譬如,我们想到了“火”,就把“火”放在事物的某类范畴之中,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就可以说“火”是这种东西或是那种东西,是这种东西而不是那种东西,等等。而分类同样就是命名,因为普通的概念如果不通过语词,不在语词中被表达出来,不借助这种唯一的手段塑造自己的个体性,就不可能存在,不可能具有现实性。所以,对人们刚刚了解的新事物来说,一个民族的语言不仅会对人们如何将这些事物加以分类产生影响,随后也会对如何思考这些事物产生影响;这样,这些新事物就被迫采纳了预先已经存在的形式。正因为如此,当人们开始精心构筑对宇宙的表现的时候,他们所说的语言就为观念体系加上了标记,使之先天就具有了某种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们并不是没有掌握有关此类语言的某些知识,至少对印欧民族来说,我们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不管这种语言距离我们有多么遥远,它的某种纪念物仍然存留在我们正在使用的语言当中,它可以使我们想象出当时的语言会是个什么样子的:这就是词根。我们今天使用的所有语词都来源于这些词根,我们在所有印欧语系的基础中都可以发现它们。正是这些词根,被马克斯·缪勒看作是相应民族在彼此分化之前所使用的语言的回声,也就是说,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我们所要解释的自然宗教正处在形成过程之中。这些词根具有两个显著的特征,当然,这种特征如今只能在上述特定的语系中看到,然而马克斯·缪勒却坚信,它们也同样存在于其他语族之中 [18] 。

    首先,词根总是具有一般性的,换言之,词根从来不表达特定的事物和个体,它表达的仅仅是类型,甚至是极具一般性的类型。词根所表现的是最一般的思想主题,在此,人们发现了似乎已经得到固定和凝聚的基本知识范畴,在历史进程之中,这些范畴每时每刻都在支配着人类的整个心理生活,哲学家们就曾多次试图对这些范畴进行重新组织和重新建构。 [19]

    其次,与这些词根相应的类型是各种行动的类型,而不是对象的类型。它们所转达的是我们在各种生命存在,尤其是人类存在中所发现的最普遍的行为方式,如敲打、推拉、摩擦、躺下、起身、挤压、上升、下降、行走,等等。换句话说,人类在归纳和命名自然现象之前,就已经归纳和命名了他们的主要行为方式。 [20]

    正因为这些语词极具一般性,所以它们能够很轻易地扩展到它们起先并未涵括在内的各种对象。甚至可以说,正是这种极度的灵活性,由它们才能够派生出大量的同源语词来。那么,当人们把目光转向事物,并开始对其加以命名的时候,人们就可以思考这些事物了。人们把这些语词用在各种事物上,尽管它们并不是专门为事物设计的。而正因为有了这种起源,这些词语才能够完全通过最近乎人类行动的体现方式来指称各种自然力量:“雷电”被称之为能够撕碎泥土或者是传播火种的某种事物;“风”是能够发出悲鸣或呼啸的某种事物;“太阳”是能够发射金箭划空而过的某种事物;“河流”则是能够绵延流动的某种事物,等等。既然自然现象是这样与人类行为进行类比的,那么它们所依附的诸如此类的某种事物,就必然被想象成为具有人格特征的能动者的形象,多少与人类有些相似。尽管这只是一种比喻,然而它却在字面上被采用了;这样一来,由于当时唯一能够祛除幻想的科学还没有出现,错误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总而言之,既然语言是通过人类要素构成的,语言转述了人类的状态,所以当语言用在自然上的时候,就不可能不有所转变。 [21] 米歇尔·布列尔指出:语言至今仍然在一定程度上迫使我们从这个角度来表现事物,“我们在表达某种观念,甚至在指称某种简单的属性的时候,不能不赋予它一个性,或者说,赋予它一种性别;我们在说到某个对象,甚至用最一般的方式去思考这个对象的时候,也不得不用一个冠词来确定它;句子中的每个主语都呈现为一种主动的存在,每个观念都作为一种行动,每个行动,不管它是暂时的还是持久的,都被限定在我们用来处理动词的时态范围内” [22] 。我们的科学训练可以使我们能够纠正语言如此暗示给我们的错误;然而,语词在未经受到任何核查的时候,它的影响力却无处不在。就这样,在我们的感官所能揭示的物质世界之上,语言又添加了一个完全由精神存在构成的新世界,尽管这些精神存在是无中生有的结果,但它们从来都被看作是决定物质现象的原因。

    然而,语言的作用还不啻于此。因为在公众的想象之中,语词始终是被置于事物之后的,所以一旦语词被用来表现这些人格,就会产生一种反作用,对这些语词本身产生影响;于是这就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对此人们必须通过创造神话才能解决。有时候,某个客体会得到许许多多的名字,这些名字与客体经验所体现出来的各个方面是相应的;在吠陀中,“天”就可以通过二十多个语词来表达。既然这些语词互不相同,那么人们就相信它们与许多各不相同的人格是相对应的。不过与此同时,人们又强烈地感觉到这些人格之间还存在着亲属般的联系。为了说明这种联系,人们就假想它们组成了一个家庭;这样,诸如谱系、公民身份、历史等观念就因为它们而发明出来了。在另外某些情况下,人们用同一个术语来指称不同的事物,为了解释这种同名异义的现象,人们就相信这些相应的事物是可以相互转化的,而且,他们还编造出新的假想,使这些变形可以理解。换言之,人们搞不懂的语词变成了神话传说的来源,而这些神话传说为语词提供了意义。语言的创造工作就这样不断地继续着,使其构造变得越来越复杂,然后,神话再为每个神编造一篇传记,传记的内容也变得日趋扩展和完善,所有这一切的结果就是:起初与各种事物相互混淆的神圣人格最终被区分和确立下来了。

    据说神灵的观念就是这样形成的。有关祖先的宗教只是这种情况的另一种反映。 [23] 除马克斯·缪勒认为灵魂观念是设计出来说明死亡的而不是说明梦的以外 [24] ,灵魂观念最初形成的原因也被认为与泰勒所说的原因大致相同。于是,在各种各样的、有时候纯粹是偶然的环境的影响下 [25] ,从身体脱离出来的人的灵魂渐渐地被提升到了神圣存在的范围之内,并最终使自身神圣化了。不过,这种新的膜拜仅仅是一种次级形态的产物。以下事实便可证明这种情况:被神圣化的人通常是不完全的神或半神,人们总能将它们与真正的神区别开来 [26] 。

    2

    上述学说部分是建立在若干语言学前提之上的,然而这些前提却始终存在很多问题。尽管马克斯·缪勒声称他在各种欧洲语言中发现诸神的名字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但有人却对这种说法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其中,缪勒对这个问题的诠释尤其让人怀疑:这些名字会不会根本不是非常原始的宗教的标志,而是语言之间直接借鉴或自然交流而逐渐产生的呢? [27] 而且,人们也不再认为这些词根曾经作为自主的实在存在于一种隔离状态之中,不再认为这些词根可以使我们重新构建印欧人的原始语言,即使这仅仅是一种假设。 [28] 另外,最近的研究表明,并不是所有的吠陀神明都具有马克斯·缪勒及其学派所赋予它们的那些特定的自然崇拜特征的。 [29] 不过,我们撇开这些问题不谈,因为要想讨论这些问题,就必须具备语言学家的专门技能,我们只想直接切入对这个体系的一般原则的探讨。在这里,非常重要的是我们不要将自然崇拜理论与这些已经受到质疑的假设混淆起来;因为很多持有自然崇拜观点的学者都不像马克斯·缪勒那样,认为语言在自然崇拜中扮演着首屈一指的角色。

    人类对了解其周围世界总是很感兴趣的,因此人类自诞生之日起就对这个世界进行了反思,这是每个人都乐于接受的说法。对人类来说,他们必须同这些与自己联系非常密切的事物进行合作,因此他们不可能不去设法获取有关这些事物性质的知识。然而,如果真的像自然崇拜说所说的那样,宗教思想产生于这些反思,那么我们就不可能解释,为什么宗教思想在人们藉此作出了解事物性质的最初努力之后还能够继续存在下去;它得以维持自身的这种持久性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我们之所以有了解事物性质的需要,是因为想要使这些事物能够以适当的方式发挥作用。然而,对宗教,尤其是早期形式的宗教而言,它们只能为人类提供残缺不全的宇宙概念,很难即刻形成比较实用的仪轨。各种事物变成了有生命有思想的存在和心灵,或者是如同宗教想象所设想出的宇宙现象的代理者那样的人格。按照这种形式来构想事物,根据这种概念来看待事物,是无法让它们为人的目的服务的。人们向这些事物祈祷,用宴饮和祭祀的方式进行庆贺,或者强迫自己禁食和禁欲,也不可能阻止它们作恶,或让它们为自己效劳。如果人们靠实施这类手段而获得成功,那也仅仅是一种例外的情况,换言之,是一种奇迹。因此,即使宗教得以存在的原因为我们提供的世界概念,可以引导我们与这个世界建立联系,它也没有条件发挥其功能。人们很快就会发觉这一点,因为远远多于成功的失败表明,他们所遵循的是一条完全错误的路线;而这些不断产生的矛盾,每时每刻都在动摇着宗教,使其无法继续存在下去。

    毋庸置疑,谬误在历史进程之中总归会永远存在下去的;但是,除去极端例外的环境的综合作用以外,谬误要永远这样存在下去,就必须在实践上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即使它们无法在理论上向我们提供有关事物的确切观念,也必须能够充分地表达出事物影响我们的方式,而不管这种影响是好的还是坏的。在这些情况下,根据谬误所决定的行动总有可能,或者至少一般说来有可能成为恰当的行动,这样,我们就很容易解释出这些谬误能够经过经验证据的检验而幸存下来的原因了。 [30] 但是,导致,或者只能导致错误而无效的仪轨的谬误,特别是这种谬误的体系,却是根本没有机会存在下去的。而信徒们试图影响自然的仪式与科学教导我们利用自然的方法的共同之处又是什么呢?————我们现在知道,后者才是唯一有效的办法。如果这种无用的仪式就是人类在宗教中所要获得的东西,那么我们就不可能理解宗教是如何维持下去的,除非宗教有巧妙的花招避人耳目,使人们看不到它无法向他们提供他们所期望的东西。然而,这又必然会使我们再次回到18世纪的那种过于简单的解释。 [31]

    所以说,自然崇拜仅仅在表面上逃避了我们刚才针对泛灵论所提出的反驳意见。正因为自然崇拜把宗教还原为一个毫无客观价值的没有遮拦的比喻,所以它也将宗教变成了一个幻觉体系。诚然,它为宗教提供了一个现实的起点,从而证实了自然现象在我们内心之中激发出来的各种感觉;然而,通过语言的蛊惑作用,这种感觉很快就转变成了极其夸张的各种概念。除非我们立即用由神话带来的各种寓言般的信仰所编织而成的厚厚的帏帐,将宗教思想掩盖起来,将宗教思想的原貌隐藏起来,否则宗教思想就无法与实在建立相互联系。于是,信仰者便俨然如同谵妄的人一样,生活在仅仅作为言语的各种存在与事物所堆砌而成的世界之中,其实,马克斯·缪勒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曾经把神话看成是智识疾病的产物。起先,缪勒把神话说成是语言的疾病,不过在他看来,既然语言和智识是不可分的,那么两者实际面临的处境也就没有什么不同了。他说:“当我试图解释神话学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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