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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卷大体依据《五蕴论》,而颇有增广。

    [法]法字义,略当于中文物字之意。略当之言,显不全肖,后皆准知 中文物字,乃至普遍之公名,一切物质现象,或一切事情,通名为物。即凡心中想象之境,亦得云物。物字亦恒与事字连用,而曰物事或事物。物字所指目者,犹不止于现象界而已,乃至现象之体原,即凡云为万化所资始,如所谓道或诚者,亦得以物字而指目之。如《老子》云:“道之为物。”《中庸》云:“其为物不二。”皆以物字指目实体也。故中文物字,为至大无外之公名。佛书中法字,与物字意义相近,亦即至大无外之公名。如根尘曰色法,了别等等作用曰心法,等等之言,谓诸心所。心所后解 又万法之实体,即所谓真如者,亦名无为法。《十力语要》卷一第五十九至六十三页,《答赖振声谈法字义》一书,学者不可不读。

    [有宗]大乘之一派也,其渊源亦自小乘。小乘说有者,如上座部等,详《异部宗轮论》。虽同持有见之诸部,亦复互有异点。然就大体言之,则凡持有见者,皆与世间见解较为接近,非全同世间见解故,故言接近 用今通途语言之,即犹与常识接近。通途,与言普通略近。后皆准知 大概计着有实物故。须参看《异部宗轮论》。计着者,计谓计度,着言执着,此属虚妄分别。后准知 设有问云:“小师建立极微,亦谓现前诸物,是和合假,如瓶等即是多微和合而成,名和合假法 何曾执为定实?”应答彼言:“即彼极微,已是执有实物。况所谓和合假法者,还是和合物相,岂荡然无所执耶?”故小乘之有,总不离妄执。迄无着、世亲出,世亲本无着之弟,而受学无着 乃继大乘师龙树、提婆之后,力矫沉空,独标有义。虽未始不根荄于小有,而自谓离诸妄执,有则说有,无则说无,大乘有宗自标异其说为有则说有,无则说无,如理如量,而非戏论。详彼持说,果完全符其所标异者否,尚待评判。大概无着说较少病,世亲便多差失,今即其语而通之。无则说无者,如现前所有之砚,眼识于彼但得黑相,乃至身识于彼但得坚相,实无整个的砚相,此乃以无为有,所谓妄执或法执者,即此类也。若了达真理者,于俗所妄执砚等物,知其本无是物,便说砚等实无,是谓无则说无。有则说有者,有体有用故,不应说一切都空,所以有则说有。如不谈体用,便堕顽空,宇宙人生,何由施设!《新唯识论》因是有作 斯以妙契中道。非有非空,名为中道。破小乘妄执之有,故云非有。因大乘师龙树等谈空,而说有以矫之,故云非空 超小师而称大,小师,谓小乘中谈有之诸部。今无着等谈有,实不同小义,故别异小乘,而特称大乘 抗空王而谈有,空王谓龙树菩萨。无着亦精研龙树学,但立义颇与之反,矫空之弊,不能不谈有故 此有宗之名所自始也。然无着之学,实妙得龙树本恉,但说法随机,居然异致。世亲唯识,构画虽精,而病亦在是。倘非精探空有,而冥应真理于文字之外者,欲与论无著、世亲得失,谈何容易哉!

    无着说有,实比小乘说有者较为进步。以其经过龙树谈空之后,广破诸执,故无着因之谈有,而不堕世俗之执。诸论说此为空后之有,以其出于空宗之后。其说有也,如理如量而说,不以妄情所执为有故。其实空了执,便显出真的有来,无着仍衍龙树密意耳。小乘初说有,未受过龙树空的洗礼,故其所谓有者,只是一种妄执。诸论说此为空前之有,是盖非真有也。大有小有之别,略如此。

    [空宗]大乘之一派也,其渊源亦自小乘。小乘谈空者,颇有多部,详《异部宗轮论》,《轮论》所记二十部,本可总判为空有两大派,但其中有些是空有混合的思想 略举一二。如一说部,计一切诸法,但有假名,而无实体;说出世部,则说世间之法可破坏,皆非实有,是皆遮拨现象界也。及龙树菩萨出,龙树,一译龙猛 神悟天纵,智周万物,以实相之难知,恒缘于情见之封执。实相,即实体之异名 于是妙用遮诠,种种破斥,扫尽一切执相,遮诠,参考《新唯识论》二十三至二十四、五等页 庶几方便,令入真实。入者,悟入。真实即谓实相 至理,本非戏论安足处所。如西洋哲学上种种猜度,种种概念,种种安立,大都戏论也。得龙树之旨而存之,不见而彰,不见者,扫除知见也。知见起于度物,故不与真理相应,必泯息此等知见,而乃真理全彰 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道齐法界而功高群圣者,其唯龙树乎!古今尊为大乘之一人也。龙树所宗经,有《大般若》等;不详举故,故置等言。后皆准知 所造论,有《大智度》与《中观》等。以其空诸执故,遂有空宗之目,实非持空见而妄计一切皆空之谓。小师执有者,则有即其所持之见。今大师谈空,则空不是见。如将空作见,便计一切都空,成无量过 末流沉空,甚乖其恉。龙树弟子提婆,造有《百论》,堪宏师说。故后之言大乘空宗者,必曰龙树、提婆。空宗义蕴,深广微妙,难可究宣,撮言其要,则诸法无自性义,宜深体认。自性,犹言自体。一切物质现象,都没有独立的实自体,一切心作用亦然。凡情唯不了此,故有法执,此中义蕴,无穷无尽,非是知识境界。而学子轻心,每以知识推测此理,辄谓一切心物现象,都没有独立的实自体,此理平常,有何难喻。实则其所喻者,乃无当实际,苟非真了诸法实相者,何由真喻诸法无实自体义耶?吾大易亦谓穷神知化为德之盛,安得深心之士而与之言乎! 然所谓无自性,与小空之遮拨现象界,义趣亦相通会。但小师证解尚浅,未能圆证实相,圆证者,谓证解圆满。若少有所证,便非圆满故 盖犹滞于思构,而不得无上菩提故也。梵云菩提,此翻为觉。简异小智,故言无上。此无上正觉,唯大乘有故

    [法性宗]空宗之异名也。性者,体义。法性者,谓诸法之实体。空宗破一切情见之执,以显体故。因其为说,在方便显体,故亦名法性宗,又省称性宗。

    [法相宗]有宗之异名也。相者,相状或形相。有宗解析诸法形相或缘生相,其旨在于析相以见性。析诸法相,而知其无自性,则即诸法而见为实性之显现也。无着本旨如此,世亲唯识便失此意,此《新唯识论》所由作也 然以其善说法相故,因得法相宗之名,亦省称相宗。或曰:“法相之名,用今哲学上术语言之,亦可名现象论否?”曰:“法相一词,亦略当于现象之义,但此与西洋现象论不可混同。”

    [唯识宗]有宗之别派也。此宗虽导源无着,而实成立于世亲。无着作《摄论》具云《摄大乘论》 授世亲,世亲由此舍小入大。世亲初治小宗 未几创明唯识,作《唯识二十论》,成心外无境义;作《百法明门论》,成一切法不离识义。最后作《唯识三十颂》,理论益完密,而意计穿凿之病,亦不可掩云。拙制《新论》及《破破论》,学者倘虚怀玩之,则世亲学之得失不难见也

    [诸行]诸者,遍举之词;行者,迁流义,相状义。谓本迁流不住,而亦幻有相现,通途言幻,便含劣义。实则幻者,不固定义,无实自体义,原不容计胜劣于其间。参考《新论》第三十二页《转变》章 具此二义,故名为行。问曰:“所谓行者,依何立名?”答曰:“即依一切色法、心法而立此名也。易言之,一切色法、心法,通名为行也。此中色法,即谓物质现象 世所谓心与物,即色 都无实自体,都不是固定的东西,所以把他叫做行。”

    经论皆云,诸行无常。诸行,即色心万象之称。常谓恒常。无常之言,显无其常。以色心万象,无有恒常不变故。《大智度论》卷五十二第十六页,“若法无常,即是动相,即是空相”云云。无常即变动不居义,故曰是动相。既是变动不居,即无实自体,故曰是空相。空者,谓诸行自体空故。了解此段,佛书不难读,《新唯识论》不难读

    [五蕴论]此土所翻有二本。一世亲造,题曰《大乘五蕴论》,唐玄奘译。想是世亲从其兄无着闻大乘法后,首造此论,以传无着法相之学,时尚未倡言唯识也。二安慧造,题曰《大乘广五蕴论》,唐时中天竺地婆诃罗译。安慧之学,不囿一家,故于法相,颇勤论述。然当时大乘师于内外诸学,靡不精研,无有守一先生之言以自固者,此乃大乘学所以发达之故耳。

    [五蕴]五,数也。蕴者何?《论》云:“以积聚义故,说名为蕴。”五蕴者,一、色蕴,二、受蕴,三、想蕴,四、行蕴,五、识蕴。案世间计执有所谓我,有所谓宇宙。佛氏便将所谓我与宇宙,加以解析,只是色受等法,互相积聚而已。本无实我,亦无实宇宙,如剥蕉叶,一一剥落,便不见有实物故。

    五蕴之说,始自释迦,《阿含》可考。但《阿含》译为五阴,阴者隐复义,谓若执此色等法,便隐复真性故。阴蕴二义,须兼取为佳。

    佛家说蕴,以破执我执物之见,物我俱亡,方显自性清净,此中自性,即谓吾人自己本性。但此自己,又不是小己之谓,乃即吾与万物同体之本来清净本性,说名自己本性 《心经》所谓“无挂碍无恐怖”是也。挂碍与恐怖,其相状极微细沉隐,人皆为此所困而不自觉,此皆执我执物所致,破执即自性显矣,自性上原无此 或者闻五蕴无实,便计人生虚妄,而起厌想,此不善学之故。

    [色蕴]色之得名,约有三义,一曰对碍,碍者质碍,对者有对 二曰方所示现,有东西等方分 三曰触变,触者触动,变者变坏,虽有对碍与方所,而究非固定,故说有触。又俗计色法坚住,而实刹那灭故,故说有变坏 参考《杂集》等论。此中触变,颇异旧说

    色者何?《论》云:“谓四大种,省称四大,亦称大种 及四大种所造。省称造色 ”皆名为色。

    四大种者,一地大,或云地界 谓坚强性;二水大,或云水界 谓流湿性;三火大,或云火界 谓温燥性;四风大,或云风界 谓轻动性。详此所谓大种,即斥指物质宇宙或自然界而言。但分析自然之体性为坚湿燥动四种,其说固依据日常实际经验云。坚劲者固体,流湿者液体,轻动者气体,温燥者,盖有见于热力等现象,而立此温燥之一种也

    问曰:“云何名大种?”答言:“体性广故,自然界之体性,广大难量 形相大故,无量星球,形相大极 故名为大。种者因义、类义,能生造色,故有因义。详见下文 坚等性类别故,复有类义,参考《瑜伽》卷三及《伦记》等 以此说名大种。

    四大种所造色者,谓众生自体色,即五根。及由根所取色,谓五尘是也。

    五根与五尘,皆以大种即自然界 为生依立持养五因而得生故,故说名造色,由大种为能造,根尘为所造,故名根尘曰四大种所造色。

    问何谓生等五因?答曰:生因者,即是起因。谓诸大种若不起,即未有物质宇宙或自然界故 造色必不能起,有造色即有众生,假如未有自然界,则众生不能有 故说大种于造色为其生因。此中不谈种子义,与对法论文稍异 依因者,谓诸造色,依据大种,方乃得生。故舍大种,无别处住。此义易知 立因者,即随转因,谓若大种变异,造色亦随变异故。生物必适应环境,故大种变异,造色随之变异 持因者,谓由大种故,而造色相似相续生,持令不绝故。吾人现在根尘,望过去根尘,乃相似相续生而不绝者,以有大种即自然界为支持的柱子故,故说大种于造色为持因 养因者,谓由大种养彼造色,令增长故。此义易知 详此,则以大种于造色为生、依、立、持、养五因。故安慧《广论》云:“造者因义。”安慧只着此四字,而不略加说明,初学读之,如何得解?所谓虽有神禹,且不能知也 言大种为因,令造色生,此造色得名之由也。谈种子义者,则谓大种与造色,各自有种子。造色虽从自种子而生,然必大种起故,造色方起,否则造色虽自有种子而无大种为依故,毕竟不得生。故大种为造色之因,是义极成

    问曰:大种于造色为因,是义诚然。但造色当后于大种而生耶?答言:如情而计,应是大种先起,造色后依之而生。称理而谈,则造色为宇宙灵窍开启,大种之成,正为造色,不得谓大种现起以后,造色乃偶然发生也。是恶可妄计先后耶?设欲求其先后,则谓大种起于昨午,造色亦生于昨午,固无所不可。如谓答之者妄,则何不自反其追求先后之情,早是妄计,而决不与真理相应耶?总之,说大种为造色之因者,只明物界乃相依相缘而有,不可于此纷纷起执,而更求其生起之时序,不可二字,一气贯下读之 此事毕竟无始故。

    云何五根?谓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

    世亲《论》说,眼根者,“谓色为境、清净色”。安慧《广论》云:“眼根,谓以色为境,净色为性。”耳根乃至身根,文义准此。按根对境而得名,眼根以色尘为其所取之境,故首言色为境也。然眼根虽取境,要只为眼识之凭藉,而不即是识。然则根应有自性矣,自性犹言自体 故安慧云:“净色为性。”言眼根即是清净色法,非心法也。世亲无一性字,文略耳。安慧又云:“谓于眼中,一分净色。”言眼中者,明其部位,言一分者,对余根说,唯此一分成眼根故。耳根乃至身根等文,均应准知。

    世人闻佛书说五根,疑即谓肉眼乃至肉体,此乃大错。须知肉眼耳等者,在佛书中则谓之扶根尘。肉眼耳等,乃是扶助净色根之尘法,故名 尘者,诸大种界所摄,即通途所云物质,顽钝而无胜用。吾人身中之尘的部分,与自然界之一切物尘,原无区别。唯净色根,乃人体中最贵之部分,无此,则不成为生机体矣。但净色必赖尘为扶助,其大意如此。然则净色是何物耶?是别于所谓物质而自为一种微妙之物欤?佛家自小乘已说有净色根,至大乘有宗始说根自有种子,又是比量所知,非现量得,唯除佛云。谓佛可现见根。

    安慧《广论》释根云:“根者,最胜自在义、主义、增上义,是为根义。所言主义,与谁为主?谓即眼根,与眼识为主,生眼识故。如是乃至身根,与身识为主,生身识故。”按此以最胜自在义言净色根,则净色根在人体中自是特殊之部分,所以能发动识,而为识所依据以出生之机括也。又说根与识为主,主者专主,言其为发动识之专司者也。又说根有增上义,谓于识为扶助故。增上者,扶助义 识待根而发动,故是根能助识矣。佛家虽以根摄属色法,名净色故 但决不与俗所谓物质者同类,此为非物非心之一种物事,而与心物相待,如下图:

    根————识————物

    又根生识之言,非谓识为根之副产物也。以根能扶助识,而令其发动,故说为生。佛家于法相,即现象界 解析精严,根、识、境三法,境即物也 互相依住,识依根及境生,而不从根境亲生。一切现象,相依有故。

    云何五尘?谓色、声、香、味、触,今以次释之。

    色者,《论》云:“谓眼境界,言为眼根与眼识所取之境界 显色、形色、及表色等。”案显色者《广论》说唯四种,“谓青黄赤白”,此四皆实色。谓有实质 “形色者,谓长短方圆等”,此皆假色。无实质,故名假 表色者,有所表示,名之为表,如屈申等相是也,此亦假色。

    问曰:《论》于表色二字下,复置等言,此有何义?答曰:凡诸论文用等字者,唯有二义,曰内等、外等。内等即助词,无别所指;外等者于所举之外,犹有此类法,不及备列故也。然诸论言等者,外等为多,读者万不可忽。今此中等言,即属外等,谓无表色及定果色。无表色,见后。定果色者,如佛入定所变境是也。参考《法苑义林》及《杂集论述记》等

    声者,《论》云:“执受大种因声,非执受大种因声,俱大种因声。”今略释如次:

    “执受大种因声”,《杂集论》亦名因受大种。大种说见前。今此中言大种者,谓蠢动之类,即谓众生 揽地等四大而为身,即执为自体而不舍故,是名执受大种。因此发声,如手相击及语言等声,是名执受大种因声。

    “非执受大种因声”,《杂集论》亦名因不受大种。此辞首一非字,犹言不是因彼执受大种所发声。易言之,即于众生所执受为自体之一部分大种以外,自余诸大种界是也。俗计为客观存在之物界或自然界,佛家亦谓器界 因此发声,如风林驶水等声。

    “俱大种因声”,即前二者之合而作声,《杂集论》亦名因俱大种,如手击鼓等声。手属执受大种,鼓属非执受大种,因二之合而发声,曰俱大种因声

    香者,《广论》云:“好香,恶香,平等香。好香者,谓与鼻合时,于蕴相续,有所顺益。恶香者,谓与鼻合时,于蕴相续,有所违损。平等香者,谓与鼻合时,无所损益。”案此中蕴相续一词,即人之异名也。言于蕴相续顺益等,即谓于人有所顺益等也。盖所谓人者,实无此物,特依五蕴相续而假名之曰人耳。众生于此,误执人相;智者于此,不见有人,但说名蕴相续而已。《二十》等论,即名人曰相续,而无蕴字

    味者,《广论》云:“甘、酸、咸、辛、苦、淡等。”皆是实法。味尘皆有实质

    触者,前四色、声,味、香 皆举尘境之名,此独名触,不言为何等尘境,盖身根与身识所取境界,最为宽广,不能遍举,故但从触立名也。

    《论》云:“所触一分,谓身境界,身根及身识所取之境界 除四大种,余所造触,滑性、涩性、重性、轻性、冷、饥饿等。”按所触一分者,此中触尘,只约所造色而言。所造色,说见前 既除去大种,故是一分也。滑涩等性,并依大种分位假立,非离大种外别有实质故。触尘亦通四大种,身根非不触大种也。然此中只约造色言者,以五尘中皆约造色而说故

    《广论》释重轻云:“重谓可称,轻谓反是。”以最轻之物,不可称量故。见《杂集记》。又释冷云:“暖欲为冷。”此言冷之得名。以有暖欲,故名为冷。又云:“触是冷因,此即于因,立于果名者。”如世言触风雪故冷。虽有风雪,无触,亦无所谓冷,是触为因,而冷为果也。今此立冷触之名,故是于因中、立果名也。余文,可知。

    世亲《论》言:“云何名为无表色等,谓有表业及三摩地,所生色等,无见无对。”《广论》释云:“有表业者,谓身语表,此通善不善无记性。所生色者,谓即以彼善不善表所生之色,此不可显示,故名无表。”按由身所造作,有善与不善,名身表业。表业者,业者造作义,即业即表,说名表业 由口所造作,有善与不善,名语表业。据实身语表业,皆是假有,发动身语,实由思故。思者,思心所,详后文 通善不善无记性者,善恶不待释,无记者,谓非善非恶故。盖谓身语表业,有时发者是善性,有时发者是恶性,有时发者是无记性,故置通言。从彼善不善表所生色者,彼之一词,即谓身语。实则身语表业,俱从思发。此所谓色,实无形质,本依思的功能上善恶等相,假名为色。今以思既发动身语,乃云从身语表业生此色也。此色所以名无表者,据实而言,唯是意中造作之相,思者,即造作义 不可显示于他,故名无表。

    又释三摩地等文云:“三摩地所生色者,谓四静虑所生色等。”按三摩地者,定之异名。静虑者,性离嚣高、沈没等障,名静;嚣高,浮乱动荡貌。沈没,即昏沈沦没而同于死物,所谓物化是也,静则离此矣 专思一虑,筹度境门,名虑。专思一虑者,无妄想与杂念也。境门者,所观义理名境,义类别故名门,诸法性相,是无量义故 亦虑亦静,名静虑。此亦禅定之别名也。静虑功行浅深,约分为四阶段,故云四静虑。静虑所生色者,谓于禅定心中,即思的功能上之相,而假说为色。此复不可显示于他故,故名无表色。

    以上说无表色,是有表业及三摩地所生。《论》复结云:“此无表色,是所造性,名善律仪不善律仪等,亦名业,亦名种子。”按此无表色,虽无形质,而亦摄属所造色性一类,同有相状,可拟议故。此无表色,相状不显,而实有无相之相、无形之状故 律仪者,律谓法式,仪谓轨范。古有释言,律者类也,仪者式也,种类法式,名为律仪。此通善恶,思的功能,发动身语,而有善不善等律仪。故此无表色,亦得名善不善等律仪也。业者,造作义,即思之异名。种子者,即谓思的功能。以具能生的势用故,故名种子 此无表色,本无形质,唯依意业而假立故,意业即思 故亦名业与种子也。无表色,诸论所说甚纷,关涉过繁,最为难理。此中据世亲、安慧两《蕴论》,姑释其略云 无见无对,下详。

    《论》复总结前文云:“如是诸色,略为三种。……是中可见有对者,谓显色等;不可见有对者,谓眼根等;不可见无对者,谓无表色等。”按有对者,谓此色法,是质碍性故。无对者反是。可见者,谓五识现量所亲得故。不可见者反是。此云不可见,犹前云无见 问曰:云何净色根,无见而有对耶?答曰:依佛家言,是色微妙故,非五识所见,而是色性故,成有情自体故。有情根身,即净色所成也。有情者,众生之异名 非无对碍,但其对碍相,不似物尘之粗显可见耳。

    据两《蕴论》,具云《五蕴论》,今省称 叙说色法,有极可注意者。一、根尘通依大种而生故,皆名造色。而所谓根者,又别名净色,有自在胜用,诸识依之得生。准此,则生机体之异于无机物者,即由有净色根故。此虽色法,而非物质,亦非心法,在事实上,诚难质证;在理论上,要不妨成立。哲学家从生物学出发者,于此问题,尚堪研讨。二、五尘依大种界生,而非即大种界。是五根五识所取之境,既非即物界或大种界本相,而是与五根五识相对当之另一种物尘。物尘亦云物质 此中颇有疑难,足资研讨。如触尘之滑涩、轻重等性,依大种分位假立,此犹易于说明。若色声香味四尘,性皆实有,此于物界或大种界外,另为一种物尘,于事实既无征,于理论亦非需要。如我眼识现见白纸,谓此白纸,不必是物界或大种界本相,而是物界或大种界某一部分,或云部位 与吾眼根眼识相待成异故,始现此相,谓白纸相 此于理论可成。若谓白纸不唯非物界或大种界本相而已,乃离异物界或大种界,而自为一种与根识相对当之物质,并非由物界或大种界之某一部分与吾根识相待成异,始现此白纸相,是于事既无征,即理论上亦不必需要此种假定。三、小乘说明色法,皆建立极微,即科学上所谓原子、电子是也。然其发见之早,确足惊叹。印度大乘菩萨,无有不精研小乘学者。吾国人向少提倡小宗,此一短也。近张孟劬先生,独精小乘学云 但小乘及外道,关于极微之陈说甚繁,此中亦不及详。

    关于两《蕴论》,色蕴中之名辞,既已疏明如上。此后,便当对于受、想、行、识四蕴,各为训释。但在训释此四蕴之前,颇有几种名辞,须特别提出一说,今略缀如后。

    [性]佛书中凡言性者,多为体字之异名,其义有二:

    一、指绝对的真理而言,即东方玄学上所谓本体或实体及体用之体,是也。此在宋明儒书中屡见之。诸儒所谓本原之学,即谓穷究本体之一种学。佛书中所谓实性或实相,皆实体之异名 二、指诸法之自体而言。佛书中每举一法,必刊定其自体。读法相唯识诸论,尤须明了此意。如安慧《蕴论》,释眼等根云:“净色为性。”此性字,即自体二字之别名,无自字者,省文也。言眼等五根,即以净色为其自体也。所以根者,不可混同于识与境。因为识之自体即了别,后详 境之自体即物尘,或云物质 而根之自体是净色,三法各有各的自体,故不容掍同也。又如前文四静虑中,吾据《义林》释静字云:“性离嚣高、沈没等障。”此词首一性字,即显静之自体。夫所言静者,虽不是一件物事,但在吾人思议时,心中方构一静之观念,却把他当作一件物事来看了,所以必须刊定静之自体,是远离了嚣高、沈没等障,才显出静之为静,是如此一回事,庶几令人对于静的观念,丝毫没有模糊混乱。举此二例,为读者告,将来读法相唯识论籍,一隅反三,不至疏略。

    [善等三性]善等性之性字,不可作体字解,当训为德。德性体性,二义截然不同。体性之性,前条已说,今释德性。德者、得也,若物德之德,即言某物之所以得成为某物者也。如白纸之所以得成为白纸者,以具有如此之白故,故谓白是其德也。准此而言,则德性之意义,当可豁如矣。佛家说一切心、心所法,具有三性,善性、恶性、无记性是也。无记者,非善非恶。记谓识别,识作誌读 既善恶两非,即不可识别,故云无记。如凡夫之心,即通善等三性,有时发者是善性,曰善心;有时发者是恶性,曰不善心;有时发者是无记性,曰无记心。其善不善等,即吾人之心所具有之德性也。又善性中,分有漏善、无漏善。有漏者,漏谓染污,有染污故,名有漏。翻此,即名无漏,亦名清净。见道菩萨,方证得清净本性,犹未圆满。至佛,则全体清净,始称圆满。唯清净,方名无漏善,离染污故,是绝对的善故,亦即绝对的真故,亦即绝对的美故。远离染污,即有美义 凡夫从无始来,染污所缚,虽有时发见善端,而非纯净之表现,正如日光从浮云中流露,非晴空遍照之太阳也,故谓之有漏善。此善与不善及无记,相间而起故,不可常故,是对待性故。与不善等对待 盖大乘师于凡夫染污位中,分说善不善等三性,等谓无记 至大觉纯净位,则唯是无漏善性,无所谓三性也。而大乘师如唯识家者,则分别有漏善、无漏善,截然异种。种子义,详见后种子条,及下卷 而谓凡夫从无始时来,根本不曾发现无漏善。然则凡夫如何能于修有漏善中而达到无漏善耶?岂蒸沙可成饭乎?大乘诸师于此似未注意,盖其一往用解析之术,处处说成截然段片,而不自知其非也。《新唯识论》功能、明心诸章,与前师持论,自是天渊,学者不当忽略。

    [业]业有二义。一者造作义,于五蕴中,别名曰行,所谓行蕴是也。于心所法中,别名为思,至下当知。二者用义,用者,具云作用 凡法有自性,犹言自体 必有业用。如《三十论》说心所中,首作意云。作意者,谓警觉应起心种为性,警觉云云,即显作意心所的自性是如此 引心令趣自境为业。引心趣境,是其作用 此一例也,余准可知。

    [三业]三业者,所谓身业、口业、意业是也。口业亦云语业。此中业者,即造作义。意业即思心所是也。身语二业,实皆以思为体。思分三种:一、审虑思,二、决定思,三、动发胜思。言将动发身语,其势用强胜也 初及第二,均是意业,至第三思,便成身业、语业矣。

    [假实]法相唯识书中,每谈一法,必分别为假为实。凡法有自性者,便说为实有。凡云有自性者,即自看作一个独立的物事,此依俗谛而说故 如说四大种与根尘等,都是实法。又如眼等八识,亦皆说为实法,此皆依俗谛而说是实。真俗二谛,至后当详 凡法无自性,但依实法上分位而假立者,便说为假有,亦云假法。所谓分位假法,即此 如前所说,身语二业,皆依思上分位而立,思是实,身语业是假。此一例也,余应准知。

    [假法]假法有三。一、无体假,如说龟毛兔角,但有虚言,而绝无此物事,故谓无体假。推之梵天神我等等,凡属意想所妄构者,皆归此类。二、和合假,众多极微,和合而成桌子几子,以及三千大千世界,此桌几与世界,皆名和合假。三、分位假,就色法言,如方圆长短高下正不正等形,渚如是类,通名分位假。

    [相]相字有二义。一、体相,如说诸法实相,即实体之异语,亦云真如。二、相状,如法相之相,对法性而得名。此中法性,犹言诸法实体 此相宇,即相状之相,乃斥指色心诸行而名之也。故法相一词,略当通途所云现象。

    [心心所]此等名词,初学骤闻,苦难索解,实则得解以后,亦甚平常。凡每一大学派之专著,其思想自成宏大深密之统系,其名词恒如一独立国之语言,初学读之,不能不为其所困。然倘能不惮艰阻,反复数过,精心以求之,久而必寻得其思路,蛛丝马迹,此牵彼引,千途万辙,莫不贯穿。思路既得,一切了无余蕴矣。恐厌烦文。还归本事。所谓心、心所者何耶?通途谈心,隐然若有一整个的物事,名之曰心。而佛家则正欲对治此等观念,此处吃紧 于是以解析之方便,分析此识,而说有六,所谓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是也。此小乘说 未几更析之为八,于前六识外,加第七末那识,及第八阿赖耶识。此大乘说 如此,则心已不是整个的物事了。然犹以为未足,又更于每一心之中,注意“每一”两字 分析心与心所。如眼识,并不是一个整体,他是心及许多心所类聚而成。因此,可名眼识聚。非整体,故曰聚 将眼识与耳识等对待而谈,眼识便是独立的一种识。但就眼识本身说,他还不是一个独立的整体,却是心及许多心所的类聚,而强名为一个眼识。心所之上,置许多两字;而心字上不言数,此意下文即明,却须注意 心是一,心所便多,心所虽多,皆依一心而与之相应合作。相应义,俟后详 心以一故,乃于诸心所而为之主。无主,则心所既多,将纷然无所系属。多不能制多,故心以一而为多所之主也。多所之所,即心所省称也。后当准知 由此,心亦名王。故一个眼识,实为王所之类聚而成。以上谨记 眼识如是,耳识乃至第八阿赖耶识,皆应准知。凡言乃至者,中间省略,而不便一一具举故,此例亦不可不知 吾教学以来,见学子于心、心所之说,总模糊而不得了解,实则只须用思考与推理作用,并将自家意见放下,而完全体合论主的思路,自无隔阂之患矣。论主,犹言著者 又有当注意者,佛家此等解析,当初固为对治凡情执着之一种方便,本明心无独立的实自体,以此破除神我之执而已,非真计著心为多数分子之集聚体也。其立说,但以分析之形式,原无所建立。但至后来世亲一派,乃始建立唯识,却失去法相家的精神,而直成为集聚论,吾已于《新论》绳之。学者熟玩《三十论》而得其统系,方信吾非妄议前哲也。然《三十论》之宏廓,与其解析力之精锐,要是千古巨典,学者必须精究,且非真解世亲学,亦不知《新论》所由作也。《新论》即《新唯识论》之省称,后皆仿此

    又心所者,具云心所有法,以诸心所不一,故言诸也 各有自性,但依止于心,而与心相应故。叶合如一,名为相应 属于心故,属者系属 即是心上所有之法故,因名心所有法,简称心所。

    《新论》亦说心、心所,然其意义则根本不同前师,且不止与世亲异恉而已,学者所当深辨。

    [种子]种子者,以有能生的势用,故名种子,亦省称种。复有多异名,曰功能,曰习气,曰气分,非固定物故,曰气分 皆种子之别名也。更有多名,此姑不述 种子说之演变甚繁,姑谈其略,一法相家义,二唯识家义。法相家虽说种子,然其持说,但分析诸法,而无所建立。故谈种,亦甚宽泛,大概以为色心诸行本身即具能生的势用,故依诸行,而假说种子。如《瑜伽》五十二说:“云何非析诸行别有实物名为种子。按非字一气贯下,此言不是剖析诸行之后,而发见其别有一种实物叫作种子也 亦非余处?按余处者,谓诸行以外之处,言亦非别有实物潜在诸行以外之处可名种子,以上乃总明种子非实物 然即诸行,如是种姓,按种姓者,犹言种类 如是等生,按前后一类相续生故,曰等生 如是安布,按现前显现名安布 名为种子,按即依诸行能生的势用,而假说为种故 亦名为果。按果对种而得名,种既依诸行而假说,则果亦如之 果与种子不相杂乱,若望过去诸行,即此名果,按现在诸行,望过去即名果,以现从过而生故 若望未来诸行,即此名种子。按现在望未来即名种,以现在是未来之生因故。如此,则种与果,虽皆依诸行假说,而亦不相杂乱 望彼诸法,不可定说异不异相,按诸法谓诸行,言种子望诸行,不可定说异,以非离诸行别有实物名种故。又不可定说不异,毕竟于诸行而说有种子义故 犹如真如。”按真如与诸行,不可定说异,以真如即是诸行之体故;又不可定说不异,以诸行相非即如故。今种子望诸行,亦难定说异不异相,故取为喻

    详此所云,则种子者,非离诸行别有实物之谓,只依诸行有能生势用,而说名种子。此与后来唯识一派之论,显然异其旨趣。《大论》幸存此条,《大论》者,《瑜伽》之异名 堪资比较。吾昔治世亲学,每不满于其种子说,及读《大论》至此,欣然豁目,如获至宝。盖因种子或功能之名词,本屡见于唯识以外之典籍;吾意唯识以前诸大乘师,虽谈种子或功能,而其意义,当不同于唯识书所说,但苦不得左证。既发见《大论》此条,义据甚明,故不觉其乐之至于手舞足蹈也。《大论》为法相根本大典,无着所造,其中所收材料,想多出于小乘,且系积人积世所贻留,无着博采之而加以断制耳。旧云慈氏授无着,托以自神耳 此条自是古义,法相家所宗也。

    问曰:云何依诸行,假说功能?答曰:请以喻明。诸行,喻如稻,而所谓能生的势用即种子者,可喻如稻中生机。稻以有生机故,得为后稻生因,而生机却非离稻别有实物也。诸行以其自体中有能生势用,得为未来生因故,故说名种子,而种子要非离诸行别有实物也。论说种子望诸法,不可定说异不异相,思之可知。经部说色心持种,唯识家拨之,谓必有赖耶摄持。吾意就法相家种子义言,既非异诸行别有实物,则无须赖耶持之矣。经部种子,当与法相义相近

    次唯识家义者。唯识家说种子,便异诸行而有实物。所以者何?如彼所说,一切心、心所,相、见分,通八识心、心所而言,非专就某一识说故,故云一切。相、见分之名,俟下卷详之 即所谓诸行是也。彼计诸行,以非一,故云诸 各各有自种子为生因。注意“各各”两字。如眼识见分,即诸行之一,乃有自家种子为其生起之因;眼识相分,亦诸行之一,亦有自家种子为其生起之因。眼识相、见二分,既各从自种生,耳识等皆应准知 但诸行是所生果法,而种子是能生因法,能所条然各别,故前七识此即诸行 之种子,可离异前七诸法,而潜藏于第八赖耶自体之中,为赖耶所缘相分,所缘犹言所知 即赖耶自家种子,为赖耶自体所含,而亦是赖耶所缘相分。既为相分,明明是独立的物事 据此,则种子与诸行,各有自性。易言之,即种子立于诸行之背后,而与诸行作因缘,亦得说为诸行之本根,故谓其种子离异诸行而有实物。此与前述法相家之种子说,其意义不同显然矣。

    唯识家建立种子,以说明宇宙万象,宇宙万象,即色心诸行是 盖近于多元论者。其关于种子说方面之名词甚多,本须择要为释,此中不暇,姑俟下卷,更立专条详之。

    唯识家因为把诸行看作实物,所以又进而寻找诸行之来由,因此成立了他底种子说。《新论》不把诸行执实,所以假说翕辟,以施设色心万象,用不着种子了。翕辟的道理,虽是本之大易,却是自家随处体察此理,久而益自信,乃敢说出

    [受蕴]受者,心所法之一,于五蕴中列在第二,名为受蕴。《广论》云:“受谓识之领纳。”按此言识者,乃心之别名,领纳即受,识之领纳者,犹言心上所有之受心所法,受与识,各有自性,非是一法故。《三十论》云:“受、谓领纳顺违俱非境相为性,起爱为业。”此言受之自性,即是领纳。顺违等者,缘可爱境,谓之顺益;缘者缘虑,后皆准知 缘不可爱境,谓之违损;其非可爱亦非不可爱者,谓之俱非。或谓之中容境 境相,复词也。心缘顺违等境时,心者,具云心王。后皆准知 必有领纳的作用,与心俱起相应,此即受心所是也。

    起爱为业者,由此乐等领纳,有起欲爱之作用。业者作用义,解见前 谓于乐受之境,未得,则生贪欲,必期于得故;已得,复贪欲,不肯离失故。若于苦受之境,未得,则有愿幸弗得之欲,已得,则有愿即离失之欲。是爱欲恒依苦乐等受而起,故谓受有起爱之作用也。《杂阿含》及《缘起经》等说受者,此中不及详

    诸论皆说受有三种,苦受、乐受、舍受。舍受者,非苦非乐,故名。按受心所,即相当于心理学上所谓情的方面

    [想蕴]想者,心所法之一,于五蕴中列在第三,名为想蕴。《论》云:“想蕴者,谓于境界取种种相。”《三十论》言:“想、谓于境取像为性,施设种种名言为业。”按取像者,如缘青时,计此是青非赤白等,作此分齐,而取共相。青非赤白等,是有分齐也。然青望衣青华青等,即是共相,故缘青时,是取共相 是名取像。由此取像,便起名言,谓此是青等。想之自性,只是取像。这个取像,便是未出诸口的名言,如果心中没有取像的作用,则亦无有名言,故说想有起名言之业用 《广论》云:“想蕴,谓能增胜取诸境相。增胜取者,谓胜力能取。如大力者,说名胜力。”按想心所,即种种取像,与第六识相应之想,略当于观念与概念,在心理学上属知的方面。《广论》称其胜力,亦是尊知的意思

    [行蕴]行者,即思之别名,亦心所法之一,于五蕴中列在第四,名为行蕴。《三十论》云:“思,谓令心造作为性,于善品等役心为业。此言思之自性,只是造作,故能以其造作的力用而与心相应,令心同起善等之造作也。所谓意业,即思是也 问曰:《论》言“思令心造作”,岂不令余心所造作耶?余心所者,谓其他心所,即思心所以外之一切心所,皆说名余 答言:亦令余心所同作。但言心者,以心胜故,详见基《记》,于善品等役心为业者。按品者类义,善恶等境,品类异故。等者,谓恶品等,由前想心所取像故,了别善恶境。今此思心所,本是造作性,即于善恶等境,而驱役心及余心所同起善恶等事,故说思心所有役心之业用也。此中思者,非通途所云思想。乃以造作为义,亦名行,亦名业,在心理学上属于意的方面

    前受、想二蕴中,各取一心所法,为彼蕴性。受蕴中,但取一受心所为彼受蕴之自性。想蕴准知 今此行蕴,不唯取一思心所法,即除受想外,若余心所法,并不相应行法,尽行蕴所摄,当以次释。问:何故行蕴摄此诸法?答曰:《论》无明文,以意求之,当是造作力用胜故

    先心所法,《大论》等,略说五十一种。此五十一法,于八识中,各别配合,多寡不同,唯第六识全具,后当另详。

    诸论说此五十一心所法,其每一法,是通八识各各相应者而言。随举一思心所为例,眼识相应之思,与耳识乃至第八识相应之思,各各有自性,注意“各各”两字 非是以一个思而遍与八个识相应也。故八个识,即有八个相应之思心所。然思虽有八个,而类同故,如人虽有千万,而其为人之类则同 故不必分别为某一识相应之思,但举其类而说明其通性已耳。思心所如是,自余一切心所,皆应准知。

    五十一心数,总分六位。心数者,心所之别名,心所不一,有数量故,故又名心数。后准知。六位,犹言六类,见《大论》等 一、遍行有五,曰触、作意、受、想、思。此五数,遍一切识,一切识心王起时,必各有此五数相应,故说此五数,遍一切识皆有 遍一切时,思之可知 遍一切性,此五数,通善等三性,善心起时,此五数属善性者,即与之俱起。不善心起时,此五数属恶性者,即与之俱起。无记性准知 故名遍行。更有余义,此姑不详 二、别境有五,曰欲、胜解、念、三摩地、慧。此五数,别别缘境而得起故,此五数,非如遍行一切时恒有,乃别别缘某种境界而始有之,故云 故名别境。三、善有十一,谓信乃至不害。此十一数,性离愆秽,于自于他,俱顺益故,诸论皆说,菩萨以他为自,则益他仍是益自耳 故名为善。四、烦恼有六,谓贪乃至不正见。此六数,性是根本烦恼。能生随惑,故名根本 烦是扰义,恼是乱义,扰乱有情,恒处生死,有情者,人与众生之异名,有情识故,故名有情。后准知。有情以具有贪等之故,身心扰乱,以此长溺生死海中,不得解脱 故名烦恼。五、随烦恼有二十,谓忿乃至散乱。此二十数,随他根本烦恼分位差别等流性故,此二十数,多依根本烦恼分位而假立,属分位假。差别者,不一义,根本烦恼发现为种种不同的分位,故言差别。如忿如恨等随烦恼,皆依根本中嗔之分位差别而立此等数。等流性者,等言一类,谓随烦恼依彼根本体性,一类相续而流故 故名随烦恼。随他而起故,名随。他者,谓根本烦恼 六、不定有四,谓悔眠乃至伺。此四数,由不同前五位心所,于善恶等,皆不定故,此四数,通善等三性,故不定摄善法与烦恼法中。又非遍一切心恒有,故不定摄遍行法中。余详《三十论述记》 故名不定。此等分类,似欠精简,《新论》改定,务宜参观

    如上六位,当以次释。诸论说心所,虽大体无殊,而亦互有详略及小节违异处,然皆无关宏旨。今此以《三十论》为主,因其解说每一心数之自性与业用,较他论为精审。学者非深思而自得之,必不能有契斯言。或曰:此卷本谈法相,而以唯识滥之,可乎?答言:二家异处,在其大恉,至关于心数之部分,原无根本差异

    初遍行位。一曰触数。《三十论》云:“触谓三和,分别变异,令心、心所触境为性,受、想、思等所依为业。”按三和者,谓根、境、识三法,更相随顺,故名三和。三法不相乖反,更相交涉,名为随顺。如根与境起时,识必俱起,根为识之所依,境为识之所取,识则依根而能取境,此三法无有乖反而不相交涉者,故谓三和

    变异者,谓三和位,三法正和合之位,名三和位,简异未和合时故。唯识中更有种子义,此姑不详 皆有顺生一切心所势用,名为变异。言皆有者,显三法同然故。顺者随顺,生者牵引令生,三法都有顺生一切心所之势用,即此名为变异。又势用二字,《三十论》作功能。然功能本种子之别名,嫌其相滥,故今易势用二字,较妥 分别,即领似之异名。识亦名分别,此中切勿作识的分别去解,而只是似义,参考《三十论述记》卷十七第四页 谓此触数,依三和生,三法不合时,触自不生故 而有似彼三法顺生一切心所之势用,即是有似彼三法之变异力,三法皆有此变异力,触亦如之,故云似也 故名分别变异。

    问曰:何故以三法顺生一切心所之势用,名为变异?答言:若但三法和合,而不起一切心所时,则识于所取境,便似不作了别,如无想数等,即无了别也 不起情味,如无受数等,即无情味也 不有动作,如无思数等,即无动作也 只是任运自然而已。唯三法皆有顺生心所的势用,遂令这些心所一齐起来,识之于境,才显出种种形相了。易言之,即于所取境,另加一番制造了,岂不是个变异?但推原心所之起,却由于三法都有顺生一切心所之势用,所以不把变异说在心所本身,而要说在三法顺生此等心所之势用上,学者宜深思自得之。吾初读《三十论》至此,却大费思量。又有问言:触亦有顺生一切心所之势用,何故不言三法似触,而言触似彼三法耶?答曰:触与三法虽同时起,然毕竟因三和故有触,故应说触似三法。

    又此触数,不唯有似三法顺生一切心所之势用而已,更能和合心及诸心所法,不相离散,而令心及诸心所,同趣一境。趣者趣取 基师《述记》“设无触者,其心、心所,各各离散,不能同缘,今不散时,皆触自性功力”云云。盖以一切心、心所,各有自性,即各各为独立之体,非有一触数以和合于其间,则不免离散之患。故触数者,殆如众军之有联络队,其重要可知。因此,应许触有自性,是实非假。假实分别,已说见前 而和合心及诸心所令同触境,即是触之自性也。《蕴论》说触,但云三和合分别为性,却太疏略

    受、想、思等所依为业者,言触能为受、想、思等法作所依止,为读去声 是即触之业用也。此中等者,谓受、想、思之余,即指一切心所。

    二曰作意数。《三十论》云:作意,谓能警心为性,于所缘境,引心为业。警心者,谓此作意,警觉心及余心所,令俱起故。凡言心者,亦伏心所,《三十论》有明文 唯识说,警觉应起心种,盖唯识家建立实种子。彼计种子是实有,故名实种子 谓一切心、心所,各各有自种子。一切及各各等字,须注意 此诸种子,潜藏第八识中。由此,诸识未生时,必待作意之种子发动而为现行。现行之名,下卷另详 即于此时,警觉其自类心及余心所之诸种,自类者,如眼识相应之作意心所起时,即以其当念之眼识心王及诸心所为自类 令同起现行,趣所缘境。基《记》云:“作意警心,有二功力,一者,令心未起正起。二者,令心起已趣境。基云,作动意故,立作意名 又应起之言,显诸心、心所现起,诸者,犹言一切 多因所缘境牵引令起,或由串习力故起。如眼识心、心所现前现起,上现字,现前之现。下现字,现起之现 必因境与习等之故,不得不起。故云应起 故作意数首伺其几,而警动心等种,令之起也。眼色如是,耳识乃至第八赖耶识,皆应准知。唯识义,一切心、心所各各有自种,然在谈现行时,不必处处提到种子,但讲到作意警心时,必须说警种,此意宜深思,恐烦不述

    作意数,以警觉为其自性,是实非假,而引心及余心所趣境,是其业用。

    《蕴论》云:“作意,谓能令心发悟为性。”《广论》云:“令心、心所现前警动。”皆不言警种,唯识于此处乃本其种子义而为之解,此与法相大异,不可不辨。

    三曰受数,详前受蕴,此是实非假。

    四曰想数,详前想蕴,此是实非假。

    五曰思数,详见上文,此是实非假。

    次别境位。一曰欲数,《三十论》言:“欲者,于所乐境,希望为性,勤依为业。”此言欲之自性,即自希望。此希望之起,恒对于所乐境而起,于非所乐,必不希望故。故欲数是缘别境而有,非遍行也。非于一切境都有欲故,必于所乐境方起欲故,故云欲者,是缘别境。以下四数,皆应准知 勤者,勤劬。以有希望,方厉勤故。故此欲者,勤之所依,能为勤依,是即欲之业用。《广论》解勤为精进,则必专就善欲说,若不善欲,便非精进所依

    二曰胜解数。《三十论》云:“胜解者,于决定境印持为性,不可引转为业。”此中决定境言,或所缘实尘,或所缘义理,通名境故。第六意识独起思构时,即以所思义理名为境 决定者,谓于所缘境,无犹豫故。如缘青时,计此是青,不致疑为蓝等,即此青境,便名决定。此约实尘言之 又如曾受某种学说思想之影响时,于某种义理,承受无疑,即此义理,于彼心中,成决定境。此约义理言之 又自所思择之义,具云义理 自谓无疑时,亦名决定境。以上所说,皆就其当念决定而言。此处吃紧 至于未决定前,及已决定后而终又怀疑或易虑者,皆为另一问题,此所不论。注意 总之,吾人心中,不能常处犹豫,而有决定境之时,必居多数。当其缘虑决定境时,其心上定有一种审决印持作用,谓此事如是,非不如是。即此印持,是胜解数之自性。名胜解者,是解力胜,不犹豫故,故名胜解 不可引转为业者,谓当印持顷,于所缘境既经审决印可,即更有异缘,不能引转令此心中更生疑惑,谓当至此,作一长句 此乃胜解之业用也。宗教家与通途所云信仰者,只是此所谓胜解耳

    犹豫心中,无有胜解,故此数,不属遍行。

    三曰念数。《三十论》言:“念者,于曾习境,令心明记不忘为性,定依为业。”曾习境者,凡过去感官接触之境,及所思维义境,义理即境,说名义境 皆名曾习。犹言过去经验之境 记忆作用,即是念之自性。念即俗云记忆 由念力故,令心及余心所,于曾习境,明记不忘。唯识说念,由过去心、心所取境,熏发习气,潜在本识中。本识,即第八赖耶识 由忆念力故,唤起旧习。更有别义,此姑不详 然忆念,毕竟是一种独立的作用云。

    定依为业者,定者、专注义,由恒忆念所知正理,不忆邪思等故,遂生正定,精神专注。故说念,有为定所依之业用。然散乱心中,不正之忆念,亦无定生。又念属别境者,于曾未习,必无念故;即曾所习,亦有不忆,故念非遍行。

    四曰三摩地。三摩地者,定义。定数云何?《三十论》言:“定者,于所观境,令心专注不散为性,智依为业。”此言专注,义至严格。如世说言,某甲专注势利等等,此云专注,实即颠倒,与是中专注义,互相乖反。又或言,某乙专注用思或读书,此云专注,只是勤劬,与是中专注义,亦无涉。今言专注不散,谓心力恒时凝聚,不随所缘流散,虽所缘境,刹那万端,而心恒寂照,不随境迁,若随境迁,即滞于物,而失其无方之照矣 故名专注。由专注力,令心、心所,深取所缘,恒寂然住,如实证境,非浮妄猜度故,谓之深取。住者,即谓不随境迁 此即定之自性。智依为业者,由心定故,明智即生,散乱之心,便无智慧。故说此定,能为智依,是即其业用也。

    五曰慧数。《三十论》云:“慧者,于所观境,简择为性,断疑为业。”按简择,即比量智,谓于所观境,由推度而至决定,不笼统、不模糊、不迷谬故。断疑为业者,基《记》云:“此说胜慧,故云断疑。”若于诸法性相,而如实了知者,方名胜慧 不尔,于疑心中,亦非无慧。又慧属别境者,基云:邪见者流,痴增上故。即无简择,故慧非遍行。

    别境五数,以假实论,亦皆实有。

    三善数位。一曰信。《三十论》云:“信数者,于实德能,深忍乐欲,心净为性,对治不信,乐善为业。”据此论,于信依处,谓信所依之处 略说有三。一信实有,谓于诸法实事理中,于真谛中,有实理故。于俗谛中,亦施设若事若理故 深信忍故。忍者忍可,谓于实事理,起忍可信故 二信有德,谓于真净德中,深信乐故。执途之人,授之尧名而喜,授之桀名而忧,故虽凡愚,其于真净德,非无信乐也。人性之善,于此可征 三信有能,谓于一切善法,深信有力,能得能成,起希望故。希望即欲。基云:信己及他,皆能得能成,仁远乎哉,欲之斯至,人固不宜妄自菲薄耳 心净为性,谓信者澄净相,与不信浑浊相,正相翻故。翻者反义 对治者,如药所以对治病,此信正是不信之对治药也。余文,思之可知。

    二曰惭。《三十论》云:“惭数者,谓依自法力、崇重贤善为性,对治无惭,止息恶行为业。”按依自法力者,据《显扬》云,“依自增上,及法增上。”增上者,扶助义 依自力增上者,是谓自助,知自贵故。依法力增上者,即闻正法而得助,知自贵故。云何崇重贤善?贤谓有贤德者,善谓一切善法,如云正理或正义。无惭之人,自力弱故,难闻正法故,不自贵重故,故于贤善,不知崇敬尊重,其有惭者反是。

    三曰愧。《三十论》云:“愧数者,谓依世间力、轻拒暴恶为性,对治无愧,止息恶行为业。”基《记》云:谓若他人讥毁,及羞诸恶法而不作,皆名依世间力。有恶者名暴,不善法名恶,轻有恶者而不亲,拒不善法而不肯作,由严畏世间诃厌故,此愧与惭所以别也。两《蕴论》于惭愧二数,并云“于所作罪,羞耻为性。”则二数无异相也,《三十论》已辨之矣

    四曰无贪数。《三十论》云:“无贪者,谓于有有具,无着为性,对治贪着,作善为业。”按有谓三有,三界之异名,三界即有,故名。三界者,一欲界,二色界,三无色界,皆众生所依止。而名界为有者,众生恒系着于此,恒以为实有故,故亦名有 具者,资具。有具者,谓能生三有之因。即由起惑造业,长堕诸有,是惑业为三有因。三有,以惑业为资具而得起故,故说惑业望三有为因也 众生贪爱系着世间,念念不舍,是为着有。佛书凡言爱者,皆是贪义,与儒书中爱字,绝不同义。贪爱系着四字,宜玩 于诸惑业,爱染固缚,不能自释,是为着有具。溺于惑业而不悟者,即于惑业而生爱染,孟子所谓乐其所以亡者,义与此通 难言哉着之一字也,如胶之粘物尚不足形容其万分之一。马蹄着于泥涂则不行,飞鸟着于网罗则死,走兽着于陷阱则杀,人心之着于我及我所,更非此等可喻。着我者,坚执有自我,而自私自爱,深自藏护故。我所者,具云我所有法,如自身及妻子、财物、名位、权势,乃至器世间并所持偏见等,一切皆名我所。由执我故,遂执我所,一切渴爱缠缚,牢不可解,是则名着我所 着者,惨毒之至也。贪之自性为着,反乎贪者,即无着。人心本有无着之势用,廓然顺应,绝无留碍,而人每不自保任,竟至放失,是其自甘颠倒也。对治贪着云云,思之可知。

    五曰无瞋数。《三十论》云:“无瞋者,于苦苦具无恚为性,对治瞋恚,作善为业。”基《记》云:“苦谓三苦,一行苦,二苦苦,三坏苦,详见《显扬》等 苦具,即彼能生苦者,一切皆是。”按无瞋者,无有憎恚,于诸有情,常存悲愍故,虽遇逆拂,不失柔和故。人情遇逆己者,则憎恚生,而失其柔和之心体矣,无瞋反是

    六曰无痴数。《三十论》云:“无痴者,于诸理事明解为性,对治愚痴,作善为业。”按明解,即是一种睿智作用。唯识说无痴有自体,非即别境中慧。参考《述记》卷三十四 由明解力,于真谛理、远离一切虚妄分别,无戏论故;于俗谛中,若事若理,称境而知,不以情见变乱事实,离迷谬故。

    《瑜伽》五十七,谓“大悲、依无瞋无痴二法而起”,义趣深远。瞋未尽者,不能有悲,尽者断尽 人犹易知。痴未尽者,不能有悲,人或莫之知也。不智而能仁,未之有也。

    无贪、无瞋、无痴,此三法者,名三善根。一切善法,皆以此三为根本而得生故。

    七曰勤数。《三十论》云:“勤谓精进,于善恶品修断事中、勇悍为性,对治懈怠,满善为业。”于善云云者,谓于善品法中能修,于恶品法中能断,即此修断事中,勇健且悍,是为勤之自性。基云:“勇而无惰,自策发也,悍而无惧,耐劳倦也。”勇者升进义,悍者坚牢义,满善者对法云,成满一切善品,此勤之业用也。

    《识论》云,“勇表胜进”,“悍表精纯”,故俗云勤作恶者,正是颠倒,非此中所谓勤。是故言勤,亦名精进。经说精进,略有五种。一被甲精进,如着甲入阵,即无所畏,有大威势。次加行精进,坚固其心,长自策励。三无下精进,谓不自轻蔑,亦无怯惧。四无退精进,谓遭苦不屈,坚猛其志。五无足精进,虽功已成,更祈胜进,无有止境容息肩故。此即乾之自强不息也

    八曰轻安数。《三十论》云:“轻安者,远离粗重、调畅身心、堪任为性,对治昏沉,转依为业。”粗重者,谓一切染污法。此能令人身心粗重,故名 远离者,由轻安力故,粗重不复现起也。基云:“离重为轻,调畅名安,轻安自性,即是堪任。”堪者,有所堪能。今俗责人之无能者,曰太不堪 任者,有所任受。《论语》曰:“君子可大受。”又曰:“任重道远。” 转依者,谓转去粗重,而依于安稳故。此解依字,与基稍异

    九曰不放逸数。《三十论》云:“不放逸者,精进三根,于所断修、防修、为性,对治放逸,成满一切世出世间善事为业。”此不放逸,依精进及三根假立。无贪、无瞋、无痴,名三善根 于所应断恶法,防令不起;于所应修善法,修令增长,故云防修为性。然依精进等功用假立,等者谓三善根 实无别自体。

    十曰舍数。《三十论》云:“舍者,精进三根、令心平等正直、无功用住为性,对治掉举,静住为业。”心或沈没,或掉举,皆名不平等。沈没者,谓心昏没。掉举者,谓心浮起。沈掉二相,高下虽殊,要皆庄子所谓心死之候 离沈掉故,方名平等。正直者,离染故。无功用住者,谓无功用而住。程子《识仁篇》,谓不须穷索,不须防检,义与此近 此舍,亦依精进及三根假立。

    十一曰不害数。《三十论》云:“不害者,于诸有情,不为损恼、无嗔为性,能对治害,悲愍为业。谓即无瞋,于有情所,犹云于众生处 不为损恼,假名不害。”非离无瞋别有不害之自性故。非字一气贯下为句

    《大论》五十五云,十一善中,不放逸,舍及不害,三是假有,余皆实有。

    四烦恼位。一曰贪数。《三十论》云:“贪者,于有、有具、染着为性,能障无贪,生苦为业。”有及有具,并详前善数中。与基《记》亦有异 《广论》云:“谓于五取蕴,染爱耽着为性,谓此缠缚,轮回三界,生苦为业,由爱力故,生五取蕴。”按此中五取蕴者,五言其数,蕴义详前,色等五聚法,名五蕴。取者,趣求义,五蕴聚积,假名生者。有生命者,名为生者,即人与众生之异名 有情于五蕴,执为自我,坚爱不舍,恒于当来,趣求不息。当来,犹言未来。趣者、趣逐,求者、要求,趣逐要求,即是众生生相。最宜深玩 此趣求与五蕴恒随转故,随与流转,不相离失 即依是义名五取蕴。《广论》、《识论》《识论》,即《三十论》异名 词有详略,而义无殊,皆谓有贪故,轮回三界。

    贪者,着义。具云染着 众生之心,无往不着,由着故,障蔽其本有无着之心。犹如浮云,障翳虚空,空相不显,全成翳相。着即起苦,故曰生苦是其业用。与善中无贪数参看

    二曰瞋数。《三十论》云:“瞋者,于苦、苦具、憎恚为性,能障无瞋,不安隐性、恶行所依为业。”苦及苦具,详在善位无瞋数中。嗔之自性即是憎恚,其行相最宽,行相者,一切心及心所,于所缘境起解时,各有一种行解之相故,名为行相。须谨记 于一切处,皆得起故。必须深心反观 如于眷属,乃至众生,辄生增恶。甚者,损害他命,堞尸流血,动逾千万,此名有情嗔。于有情而起嗔,故名 由于有情怀嗔故,遂于器世间,亦生憎恚,器世间者,犹云物界 怼人则器物皆罪,伐国则城市为墟,诸如此类,名境界嗔。于境界而起嗔,故名 若乃固执己见,便憎他见。如程朱派之学者,诋阳明以洪水猛兽。西哲康德之学,当时亦有人詈为狂犬妄吠。印度人辩论,动以斩首相要。诸如此类,不可胜数,是名见嗔。于他见而起嗔,故名见嗔 见嗔,本于有情嗔中别出言之,其行相甚遍,而亦甚隐。于一切所知事若理,皆得起见嗔故,故甚遍。凡人恒是己见,憎他见,方且自谓事理本如是,而不自承为憎他也,故甚隐。见嗔为害之烈,足以障真理、起斗争,人类之不幸,莫大乎此也。

    嗔能障蔽无嗔之心,如贪中说,嗔必令身心热恼,故云不安稳性。然无嗔之心,毕竟能对治嗔心。参善位无嗔数中

    三曰痴数。《三十论》云:“痴者,于诸理事迷暗为性,能障无痴,一切杂染所依为业。”按痴之异名,即是无明。无明者,只是一团迷暗,力用极大,无量无边,众生依迷暗而生,终古恒相随转。又由迷暗力故,于诸理事,任意构画,戏论分别,不悟方计为明,正其已成乎暗也。

    痴障无痴,然无痴毕竟能对治痴。学者读破三藏,而实体之身心之间,庶几自识无痴本体。《易》于乾曰大明,又曰乾以易知,般若之义尽此矣,孰谓儒佛谈最上事有异耶?

    贪、嗔、痴三法,号三不善根,一切染法,依此为根本而得起故,又名三毒。

    四曰慢数。《三十论》云:“慢者,恃己于他高举为性,能障不慢,生苦为业。”高举即慢相,此言相者,体相之相,言慢之自体即高举 略有七种。一慢,谓于劣者,而计己胜;彼虽劣,而我不当计己胜,今计己胜,故是慢也 于等,计己等。于等于己者,而必计己与之等,非慢而何? 二过慢,谓于等,计己胜;故是过慢 于胜,计己等。于胜己者,而反计己与之等,更过矣 三慢过慢,谓于胜,计己胜。于胜己者,而反计己胜,故名慢过慢 四我慢,于蕴计我,即于身心五蕴而计为我 自恃高举。五增上慢,于所未及证之胜德,谓己已得。或得少分,而自谓得,亦是此慢。增上,犹言加上,此慢称增上,即加增其慢之谓 六卑慢,于他多分胜己者,而谓己仅少分不及。七邪慢,于己无德,而谓己有德。《论语》云,无而为有者,即此

    五曰疑数。《三十论》云:“于诸谛理,犹豫为性,能障不疑善品为业。”谛者、四谛,后当另详。顺流转故,说苦、集二谛。顺还灭故,说灭道二谛。流转即轮回义。还灭者,以出脱流转故名 若于诸谛理深怀犹豫,是则名疑。烦恼中所谓疑,限于疑谛理者而已。佛家本主出世,其义则具存四谛,故以疑及此者,便属烦恼。

    六曰恶见数。《三十论》云:“恶见者,于诸谛理,颠倒推度,染慧为性,能障善见,招苦为业。”此中恶见,即依别境中慧数而假立,故云染慧为性。染者,慧通三性,此恶见慧,不善性摄,是染分故。简异善慧等也 据诸《论》言,此见行相,差别有五。一萨迦耶见,谓于五取蕴,执我、我所,一切见趣所依为业。萨迦耶者,经部师云,萨、伪义,迦耶、身义,遮执有实身故,遂说萨言 缘伪身而起见,名萨迦耶见。萨婆多与大乘师解释身见,与经部义异。此姑不详 五取蕴,详前。我、我所者,如依五蕴而计为我,是名执我。我所者,具云我所有。如计蕴为我,亦复计蕴为我所,至于妻子、田宅、财物、名势、权利,乃至器界,并已所持偏见等,一切皆名我所。由执我故,俱时执我所。俱时、犹言同时,我、我所执同时而起,有我执,必有我所执。世之谈经济改革者,欲除私有,而不肯讲求无我之学,恐难如所期,孰谓东方玄学可打倒耶! 执相深隐,学者非反观真切,不自知其颠倒至此。《对法》第一,婆沙杂蕴第一等,研名相者,不妨参考,然实无关宏旨。见趣者,基云:“以此我见为所依本,诸见得生,故名一切见趣所依。”趣者,况也,或所归处也。

    《广论》释萨迦耶,萨谓败坏义,与经部伪义近;迦耶,谓和合积聚义。和合积聚,即是身义,蕴积聚者,假名身故。又云:“见一见常,异蕴有我蕴,为我所等”者。谓诸外道,有执我是一、是常,异于蕴而实有此我,非谓蕴即是我故。由计异蕴有我,遂计蕴为我所有之法,故云蕴为我所。然复有即蕴而计为我者,故置等言。余文,思之可解。

    二边执见,谓即于彼,随执断常,障处中行出离为业。边者、偏义,偏执故,名边执。执断者,谓见物灭坏故,即起断见,计一切物,灭便无有。如人死后,即无有故 执常者,谓见物暂住故,即起常见,计一切法,皆当常住。如声常论等是 虽复于物,不计为恒常,但许暂住者,此犹是常见,当暂住时,已是常久未灭之法故。清人姚配中释《乾》之九二“见龙在田”,曰:“爻主变,而言在者,暂在也。”与罗素只许有暂时的真实者略近 其识解虽较通途为进,要犹未免滞于常见。中行者,如见非断非常,名中行,此唯入道谛者能之。出离者,灭谛。灭道谛义后详 处中行及出离,此作圣之功,而边见适为之障云。《广论》云:“常边者,谓执我自在,为遍常等。”此即《唯识述记》卷三十六第十一至十七等页中所谓四遍常论者,此无甚义趣,学者若欲考核名相,可查《述记》并《瑜伽》及《婆沙》等论。又云:“断边者,谓执有作者丈夫等,彼死已、不复生。”丈夫,即人之异名。作者一词,其义有二:一者,相当于造物主之义;凡经论中破作者,即是破执有造物主故 二者,即人之别名。今此云作者,属第二义。

    三邪见,谓谤因果、作用、实事,及非四见,诸余邪执,如增上缘,名义遍故。按此中以谤因、谤果、谤作用、谤实事四见,为最大邪见。而此四见以外,诸余邪执,统名邪见,故邪见之名义最普遍,与增上缘名义之普遍正相等故。一切缘皆是增上义。下卷另详 谤因及谤果,《广论》首约十二缘生为说。今此不便为之解释,恐蔓延太甚。关于十二缘生,至后别立专条,学者参稽而自得之,可也。《广论》又说:“谤毁善行恶行,谓无有此,名为谤因。”《对法》所谓无施与等,义亦同此 谤毁善行恶行果报,谓无有此, 名为谤果。”《对法》亦同 “谤作用者,谓无从此世往他世作用,无种子任持作用,不信有赖耶任持种子故 无结生相续作用等。”如大乘说,有情皆有赖耶任持种子故。死此生彼,而不断绝,名结生相续,今亦拨无此事 “谤实事者,谓无世间真阿罗汉等。”凡此,多有关于佛家宗教思想方面之主张,故谤毁此等者,皆名邪见。

    诸余邪执者,《对法》云,谓余一切分别倒见。不正之见,名为倒见 《大论》五十八,又略说二种。一增益见,如外道执我者,计我有边无边等论。执我有边者,若执色为我,体有分限,或在身中,如指节量等。执我无边者,若执色为我,遍一切处,凡此皆妄计,无而为有,故名增益 二损减见,即无因论等。

    四见取,谓于诸见,及所依蕴,执为最胜,能得清净,一切斗争所依为业。《广论》释见取云,谓于“三见,即前萨迦耶、边执、邪见。所依蕴者,即彼诸见所依之蕴。"《唯识述记》卷三十六云:“此于诸见,即余一切恶见,及此所依五蕴,执为最胜,能得涅槃清净法,是见取。”按《述记》谓此于诸见,即余一切恶见,是不主即前萨迦耶等三见,只是三见以外诸余恶见。此解与《广论》异,愚谓《广论》所释为正。盖前三见中,邪见已最遍,除谤因果等四见外,诸余邪执,通属邪见。《对法》云,一切分别倒见,皆邪见摄。准此,则前三见,已尽摄一切恶见,不应于见取中又除三见而更有所余,此等空泛之分别,殊无典要。须知见取,本依前三见而申言之,其意义特重在执为最胜,及能得清净。《广论》云:“随计为最、为上、为胜、为极。”亦与此同旨 前述三见,未说及此,故今申述之,而别名曰见取。取者执义,于见坚执,名取 所以明其执相转深,非与前文重复也。余文,思之可知。

    五戒禁取,谓于随顺诸见戒禁,及所依蕴,执为最胜,能得清净,无利勤苦所依为业。谓依诸见所受戒禁,诸见,即前三见乃至见取。依此所受戒禁,如外道所持戒是。戒禁者复词,基云,戒即是禁 即于此戒,及戒所依五蕴,而执为最胜,并能得涅槃,是名戒禁取。取义,详见取中 无利云云者,基云,如一切外道受持拔发等,无利勤苦是也。《广论》释戒禁取一段,殊冗乱,此中不及辨正

    如上烦恼数,总分为六,曰贪、嗔、痴、慢、疑、恶见。又将恶见别析为五,曰萨伽耶、边执、邪见、见取、戒取。戒禁取之省称 如是,由贪至疑及五见,共说为十烦恼。此十烦恼,除五见系依别境中慧而假立外,余皆实有。《瑜伽》五十五说诸烦恼中,“见是世俗有,世俗有者,犹云假有。据佛家言,凡世俗所计为实物者,皆是假有,故此即以假有而说名为世俗有 即慧分故。五见即别境中慧数之分位差别故 余是实有,余者,谓贪至疑五数 别有性故。言贪等五数,各有独立的自体

    此十烦恼,亦名本惑,烦恼即是惑之别名故。又此贪等十数,是一切惑之根本故。诸随烦恼依此生故,故对随而名本。是诸本惑,又依现起之异致,略区为二,曰俱生惑,曰分别惑。俱生惑者,行相深故,不假外缘,而一向恒与生俱故,与生俱有曰俱 此则恒时任运而起,言任运起者,不待思察故 故名俱生。分别惑者,行相粗显故,或由不正之学说思想及诸恶缘,如恶友、及社会风气之不良等 而为牵引,方令起诸虚妄分别。或由日常实际生活之关切,计虑过度,即起某种惑,亦名分别。如贪、瞋等之通分别者,多如此。诸师说分别惑,只云要由邪教及恶友力引起,前所谓不正之学说思想云云一段,即本其旨。但只说得一方面,不能赅摄一切分别惑,今补此段,义始圆足 凡此皆经审虑思察始显,故名分别。本惑十数中,如贪、瞋、痴、慢、身见、边见,此六数者,通俱生、分别二惑,如疑及邪见、见取、戒取,此四数者,唯属分别。广如《唯识述记》参看三十六、七各卷 及《大论》等说。

    通俱生、分别者,举贪数为例。俱生贪,其行相沉隐,而最宽广,种类无量,恒任运起,而不自觉。分别贪,则行相粗显。昔阳明先生与董萝石等游,见一山中有幽宅极可爱,欲购之。行里许,犹不能忘,乃痛自刻责曰:“我之所爱,人亦爱之,奈何欲夺人所有耶?”此亦是分别贪,以其经审虑,而浮现心中,甚粗显故。俗言占有冲动者,大氐是贪、嗔、痴三数混合的现象。不唯是贪也,贪为己有者,必嗔他故,贪、嗔盛时,必有痴俱故。贪数通俱生、分别,嗔数等,皆应准知。禽兽只有俱生惑,而不能有分别惑。人之俱生惑方面,亦同于禽兽。就日常征之,有时明知于男女事无节,及于饮食不择等,足以妨害生命,然犹安而为之者,则以为俱生惑所支配故也。凡诸惑数,学者切宜反躬深自体究,始觉义蕴无穷;若滑口读过,与自家全无干涉,亦无意义。

    五随烦恼位。一曰忿数。《三十论》云:“忿者,谓对现前不饶益境、愤发为性,能障不忿,执仗为业。”对现前不饶益境者,谓依现在所见闻事,如他有情,犹言他人 或他见,竟于已为不饶益,对如是境,便有忿生。忿之自性,即是愤发。如俗云,怒气勃发,不可遏也。不忿即谓无嗔,此忿之业用,能障蔽无嗔,并发动身语恶业执仗争斗等。

    忿即嗔之一分,离嗔、无别忿之相用。

    二曰恨数。《三十论》云:“恨者,由忿为先,怀恶不舍,结怨为性。能障不恨、热恼为业。”恨即藏怒宿怨之谓,亦是嗔之一分。

    三曰复数。《三十论》云:“复者,于自作罪恐失利誉,隐藏为性,能障不复,悔恼为业。"复之自性,即是隐藏。凡人既自作罪,而又恐失财利及名誉故,必自隐藏其所作之罪,以为人不之知也。《对法》云,法尔复罪者,心必忧悔按法尔犹言自然。谓复罪者其心中自然有忧悔故 由此不得安稳而住。按心忧悔故,不得住止于安稳处也 复依贪、痴假立,离贪等无别复之自性。等者为痴

    四曰恼数。《三十论》云:“恼者,忿恨为先,追触暴热,狠戾为性,能障不恼,蟺螫为业。”由忿而恨,由恨而恼,嗔相转深,罪业益重。追者追往恶,即其所宿藏之忿恨也。触者,现起违缘。如某乙于某甲,夙怀忿恨,现时复以或种缘合,便相与违异。当此之际,乙心中便起嚣暴躁热,凶狠毒戾,不能自宁息,此恼之相也。恼障无嗔,不恼即是无嗔。必损害人,犹蟺恼螫于他人也,此亦嗔之一分。

    五曰嫉数。《三十论》云:“嫉者,殉自名利,不耐他荣,妒忌为性,能障不嫉,忧戚为业。”妾妇之固宠,下士之竞名,凶猘之怙权势,皆富于妒忌者也,亦是嗔之一分。

    六曰悭数。《三十论》云:“悭者,耽着财法,不能惠舍,秘吝为性,能障不悭,鄙畜为业。”资具荣位等事,皆名为财。一切知能,乃至玄学所究真理,皆名为法。秘者、藏也,吝者、惜也,秘藏吝惜,悭之相也。鄙谓鄙恶,畜谓畜积,《广论》云:“非所用物,犹恒积聚。”鄙畜之谓也,此即贪之一分。

    七曰诳数。《三十论》云:“诳者,为获利誉,矫现有德,诡诈为性,能障不诳,邪命为业。”矫者不实之义,极无德,而诈为有德,谓之矫现。如口说正义,身行险恶者是也。诡诈者,虚伪之称。行诡诈者,必其人全无生理,如粪中蛆,袁世凯之徒是也 邪命者,伪现种种不正事,以诳惑人,故名邪命。《杂集述记》卷三十三,说邪命有五种,皆就僧徒立论,姑不具引。

    诳依贪、痴二法假立,无别自体。

    八曰谄数。《三十论》云:“谄者,为罔他故,矫设异仪,险曲为性,能障不谄,教诲为业。”罔者网帽。凡谄曲者,必曲顺时之所宜,利用人之阙失,而矫设异仪,如罗者之张网,使人堕其术中而不觉。异仪者,如立言行事,善投人意,及故徇时尚者皆是。险曲者,基云:“不实名险,不直名曲。”或云,险者险恶,何但以不实为训。须知行谄之人,必其生活力不充实,故陷于此等险恶耳。足乎己者,必不苟顺于人,苟合于世也 谄之自性如是,不谄即无贪无痴。教诲者,谓善师友正教诲也。无智故谄,有正智人断不媚世 即是痴分。谄即痴之一分 而障蔽无痴,贪名利故谄,即是贪分。准上可知 而障蔽无贪,枉己以徇人,故不堪师友教诲,由此说谄有障不谄及教诲之业用。谄依贪、痴二法假立,离二贪、痴 无别谄之相用。

    九曰害数。《三十论》云:“害者,于诸有情,心无悲愍,损恼为性,能障不害,逼恼为业。”此亦嗔之一分,损害逼恼是害相,众生心中皆有此害数,非以三善根对治之,则群生毒苦无已时也。常与人游山,闻林禽和鸣,宜其乐融融,而忘己与鸟之相对矣。乃彼人忽起念曰:“若猎而食之,其味当佳。”此念者何?即害数现起也。甚矣,其可畏也,其可愍也。不害即无嗔,害能障无嗔,及逼恼有情,其业用如此。

    十曰憍数。《三十论》云:“憍者,于自盛事,深生染着,醉傲为性,能障不憍,染依为业。”自盛事者,《对法》云,如族姓、色力、基云,色谓妍美,力谓强盛 聪睿、财富、自在等事。凡言自在者,略有三义。一至净离染,妙用无穷,不可测量,说名自在,如赞佛以大自在是也。二有殊胜力用,名自在,如于根曰最胜自在是也。三纵任曰自在,即凡人处顺境,可一切纵任,便含劣义矣。今此中自在义,乃属第三 醉者、昏迷之谓,傲者傲逸,凡醉傲者,于自盛事,深贪着故。不憍即无贪。染依者,谓憍是一切杂染法所依,憍之业用,即是障蔽无贪,及为染法所依,故可畏也。憍即贪之一分,亦无别自性。

    十一曰无惭数。《三十论》云:“无惭者,不顾自法,轻拒贤善为性,能障碍惭,生长恶行为业。”不顾自己所习闻正法,即自负其所学 轻有德者而不尊,拒善道而不愿闻。凡人心中若为无惭数所支配时,便失其所以为人之理,而不复知有人生之意义与价值,故不知崇重贤善。无惭能障碍惭,及生长一切恶行,其业用如是。

    十二日无愧数。《三十论》云:“无愧者,不顾世间,崇重暴恶为性,能障碍愧,生长恶行为业。”于世间清议,无所忌惮,名不顾世间。不惟轻贤,而更崇敬暴人;不唯拒善,而更尊重恶行,暴恶之得志于社会,皆由无愧之徒所鼓励而起者 比于无惭,又益污下。众生终古无惭无愧,所以终古常在黑暗惨毒中

    十三曰掉举数。《三十论》云:“掉举者,令心于境不寂静为性,能障行舍奢摩他为业。”此云不寂静者,即嚣动相。谓凡夫心常攀缘过去贪欲等事,浮嚣动荡,不堪凝摄,此即掉举相。行舍,即善位中舍数,详前 舍即行故,亦名行舍。此言行者,是相状义 奢摩他者,止义,掉举有能障碍舍及止之业用。

    十四曰昏沉数。《三十论》云:“昏沉者,令心于境无堪任为性,能障轻安毘钵舍那为业。”昏沉自性,即是瞢重。此即心为物役,驯至完全物化,瞪瞢沉重,而成无心状态。无堪任者,谓无所堪能,无所任受。无心故尔 轻安数,详前善位中。毘钵舍那者,观义,昏沉有障碍轻安及观之业用。掉举障止,昏沉障观然欲对治沉掉,亦唯勤修止观耳

    十五曰不信数。《三十论》云:“不信者,于实德能,不忍乐欲,心秽为性,能障净信,惰依为业。”于实德能云云,参考前善位信数中。心清净,名信。心秽,即名不信。《识论》云:“唯此不信,自相浑浊,复能浑浊余心、心所,如极秽物,自秽秽他,是故说此不信心所 心秽为性。”惰即懈怠数。不信,有障碍净信及为懈怠所依之业用。

    十六曰懈怠数。《三十论》云:“懈怠者,于善恶品修断事中,懒惰为性,能障精进,增染为业。”善品应修事,恶品应断事,皆心之所对。所对即境 今由懒惰力故,应修不修,应断不断。

    向有问言,人性本善,何因为恶?吾答彼云,恶本无因,必不得已,而假说其因,当言万恶皆因懒惰。此义,必深切体认,才有味 或复问云,如世作恶者,用力甚勤,既非懒惰,何故成恶?吾复答云,作恶之勤,正是颠倒,讵可言勤。前善为勤数中,亦已辨之 如世持权作恶者,皆自知罪过,惧人发露,恒以利诱威胁,制人发其伏也。是其心中本知善当为,而恶不当为,然竟为所不当为,弗为其所当为者,何哉?徇欲者,兽性之余习,其势易;顺理,则人类以进而成能,道尊而事难。故痴者,苟以从欲,而惮于顺理,此非懒惰而何?

    十七曰放逸数。《三十论》云:“放逸者,于染净品,不能防修,纵荡为性,障不放逸,增恶损善所依为业。”于染品法不能防,于净品法不能修,唯是纵恣荡逸,故名放逸。此依懈怠及三毒假立,贪、嗔、痴名三毒 非别有体。

    十八曰失念数。《三十论》云:“失念者,于诸所缘,不能明记为性,能障正念,散乱所依为业。”按《广论》云:“于诸善法,不能明记为性。”《三十论》泛言于诸所缘,似不及《广论》之切要。佛家谈心所法,虽与今所谓心理学极相关切,但毕竟不是心理学,故此中失念,亦不是通途心理学之观点。即非就记忆力缺乏为言,却是就日常生活或修养工夫上有时忘失正念,即说此等现象,名为失念。《广论》以于诸善法不能明记,为失念之自性,确是释迦以来相传本旨。失念,依痴及染污念假立,无别自体。染污念者,念即别境中念数,此通善等三性;染污念即念数之与不善心、心所相应者,此即恶性,故名染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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