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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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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你又为什么要冒生命的危险?难道只是为了虚度年华?使我忍受的是微不足道的痛苦的折磨吗?”

    “自然,那可不是微不足道的,何况你决定做手术的时候,才十八岁呀。”

    “这些痛苦,比起夜里躺下以后合不上眼睛,心里忧虑着:‘他也许患疟疾快要死去了吧?或许已经死了?或是被那些野兽撕成碎片?’的折磨,是微不足道的。我不止一次地梦见你饿死了、淹死了、他们把你大卸八块了。我的心情正象父亲所分析的那样:‘一切都是为的你!’经过四年的折磨,谁都变得老成起来,如今我已经不是十八岁了,甚至比二十二岁还大呢。博尼加给我的痛苦是吓不倒我的。”

    列尼弯下腰去,吻了吻妹妹的额头。

    “既然这样,最好早点动身。我马上写信给博尼。”

    “他在等着我们呢。一个月前,我已经写信告诉他了,说你正在途中,我们可能很快就去。那你将永远和我在一起了,列尼,对吧?你要知道,我不相信上帝,除掉你以外,我没有任何精神支柱啦。”

    过了一周,他们就带上罗金娜到里昂去了。博尼立刻着手给她治疗。他,和麦尔尚一样,那样不顾情面和生硬粗暴,但他们兄妹俩很快就感到,他待他们也和麦尔尚一样,有着一种内在的温存。

    “她是刚强的!”他对列尼说,“是个勇敢的姑娘!”

    对玛格丽特来说,确实需要具有勇敢的精神。从一开始就看得清楚,这种治疗,即使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也要经过长期痛苦的考验。三个月后,博尼宣布他采用的这种治疗方案没有疗效,需要改用另一种治疗方案。

    “我应郑重地告诉你们,”他皱着眉头声明说,“我不能担保这种办法就一定能治好。情况的变化是难以预测的。”

    玛格丽特默默地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你看怎么样?”博尼迟疑了一会问,“是不是想停止治疗?”

    姑娘抖擞精神笑起来。

    “停止治疗?我担心您怎么和我哥哥一样神经过敏!您们俩照镜子看看自己吧-瞧,看到了吧,一副怎样的哭丧面孔,简直和昂热莉克姨妈的面孔一模一样。所差的只是你们没有放声大哭啦。”

    列尼转过脸去,看着医生。

    “您瞧,她并不想停止治疗。劝她也是徒劳的。”

    “完全正确。”玛格丽特高兴地接过话茬,“正象我劝你不去赤道一样也是徒劳的。现在主动权在我这里。”

    在这段时间里,范里斯似乎在专心“耕种自己的花园”。

    列尼看到妹妹和疾病斗争的情景,自己又无力分担她的痛苦,心里感到十分难过。对他来说,在里昂度过的这个秋天和冬天,显得格外漫长。在这里,只是偶尔能收到麦尔尚、贝蒂容和范里斯的来信。

    巴黎有礼貌地接待了列瓦雷士。杜普雷在宴会上讲述了有关“神鹰”的那段经历,它引起了听众极大的兴趣,而列瓦雷士尖刻的语言和悦耳的声音,更使全场为之折服-他一举成名了。已有两家大报社聘请他去担任长期的报酬优厚的工作。这样,他将不会受到贫困的威胁了。正月里,麦尔尚写信说:“现在,我再不必替他的健康担忧了:他的身体一个月比一个月结实起来。当我们来到巴黎的时候,我建议他去找我的老朋友列鲁,现在已取得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的结果。作为患者的范里斯,就是在其他方面,都可说是个模范,他认真遵守有关饮食和作息制度等一切医嘱,他工作稳稳当当,从不过度疲劳;他和有影响的人物交往,却不卑不亢;他才华横溢,却从不骄横;他具有学者的风度,却从不贬低别人。顺便说一句,他搜集土人武器的数量在迅速增加;他真是才智过人,经常在臆想不到的地方把它们弄到手。他所搜集到的武器将来会成为一笔可观的财富,但目前却还只不过是一种无害的和开销不大的爱好而已。女人们,当然愿意投入他的怀抱,不过,葬送他生命的显然不会是她们,这是无需争议的。现在,他正点点滴滴地苦心经营着。愿上帝保佑这个痴呆的人!”

    这封信使列尼感到坐立不安。麦尔尚已经第二次提出警告,说有某种危险正威胁着范里斯的生命。会有什么事又找到他的头上呢?难道他忍受的痛苦还少吗?为什么现在他不能走走运呢?本来他以为自己的能力和自己的才华赢得了应得的荣誉。也许是由于麦尔尚无法忘却自己曾经历过的不幸,因而他所看到的到处都是阴谋和悲剧。正是由于他对范里斯感情的依恋,才使他产生这种恐惧心理,仿佛世界上真正的英雄不多,还需臆想一些不存在的灾难似的。列尼得出这样的结论后,心里就不再忧虑不安了。

    范里斯写来的信,从来都是乐观和充满激情的。信经常不断,信中有一种鼓励朋友上进的愿望和闪动着愉快的火花。对列尼来说,这些信中的柔情和活力就象每周闪烁一次阳光似的。他把很多信都读给玛格丽特听,他觉得这些信也同样能给她以鼓励和活力。

    新年前夕,指名给玛格丽特寄来一幅美妙的版画。画面上是一个正在战斗的罗马勇士。“恕我冒昧地给您妹妹寄去这幅版画,虽然至今也只是通过您才和她相识的,”范里斯写道,“不过,这也不一般了,我相信,她会允许我把自己称作她的老朋友的。”

    玛格丽特在一封客气的回信中,感谢列尼的朋友赠送给她的礼物。在和哥哥的谈话中,也对礼物倍加赞赏,可是接着又莫名其妙地大发脾气,最后竟控制不住地放声痛哭起来。列尼认为这是神经极度紧张造成的。第二天早晨,玛格丽特醒来,心情却格外愉快,她嘲笑自己说:“我是一个狠心的人哪!”而列尼甚至脑子里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把她冒出的这句话和那件新年礼物联系起来。

    三月中,列尼到巴黎去了三个星期。因为探险队的正式报告准备发表,列尼要核对一下地图。此外,他还收到了杜普雷的一封信,邀请他参加地理协会召开的年度宴会。届时他将把列尼介绍给著名人士。在这些人的提携下,列尼一旦需要,便可取得一定职位。列尼出于对工资待遇的考虑,接受了队长的邀请。但他实在不愿意留下玛格丽特一个人,以至她不得不亲自督促他启程。象过去一样,在困难时刻,她总表现得比平时更坚强。

    “你别着急回来。我希望你能在自己朋友中间愉快地度过这段时间,向每个善良的女人献献殷勤,总之要过得心满意足。看你这样子,使人误认为你打算去的不是巴黎,而是撒哈拉大沙漠!我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傻瓜。不,不要派人去找姨妈。我不希望她在这里瞎忙乎。罗金娜是一名很好的护理员。你回来的时候,我们这里会出现使你高兴的事情的。我想,此行一切都会令您称心如意的。”

    列尼没有再提出异议,这些话,他已经反复听到好几次了,都已有点开始厌倦了。

    一到巴黎,他的心情就感到不愉快,因为范里斯刚刚去伦敦,说是为了去和一家杂志出版商会面,准备给那家杂志写一批稿件。他估计能在地理协会的宴会前赶回来,并在信中请示列尼尽可能等他回来再走。然而,列尼想尽早赶回里昂-对在孤独中忍受痛苦的玛格丽特的思念折磨着他。只因为有这些无法推托的事,使他无法在宴会前就离开这里。

    被迫留在巴黎后,他经常想着去看麦尔尚。说来也真怪,这三个星期对麦尔尚的了解竟胜过了他们一道在探险队里度过的四年。他们是一见如故,但是列尼那种腼腆的性格,和医生的当时正被忧郁支配的情绪,妨碍了他们接近。如今,在列尼面前,麦尔尚的那道使他和朋友们隔离的围墙,第一次被拆掉了。麦尔尚那尖刻的话,再也不使列尼感到疏远了。医生使人感到在感情上易于接近了。

    对麦尔尚来说,人种学仅是一门临时的研究课题,只是给那不知疲倦和不能无所事事的大脑提供滋养罢了。这门学问毕竟比酒好,能使他忘却过去,并能说明某种野蛮遗风至今仍可在文明人中间时常见到的原因。但这毕竟不是精神病理学的范畴。现在尽管他不能私人开业,但他已回到自己真正的事业上来。他在主持一个很大的精神病院,并从事各种脑病致病原因的研究。他调查了恐惧对儿童心理的影响。他的研究成果,虽然对大多数父母来说是相当难以理解,但对善于思考的医生来说,在临床实践中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有一次,他象过去那样突然大声地对列尼说:“如果我能出版哪怕是一部书,那我总算完成了我的事业。”

    范里斯没来得及在宴会前与列尼会晤。列尼一来到大厅。首先投入到他眼帘的场面,是客人兴致勃勃地围着一个人。吉奥梅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后,走近列尼,并带着恶意的冷笑走向快乐的人群瞥了一眼。

    “好象我们这位朋友的手伸得太长了,他在攫取我们大家的桂冠。依我看哪,这种行为不太漂亮吧,嗯?”

    人群散开了,列尼发现站在中间的那个人正是范里斯。列尼轻蔑地向这位比利时人打量了一眼说:“对曾经救过您性命的人说这样污辱的话?!对,您说得也对,这是‘不太漂亮’,但当一个人拯救了很多人的时候,其中难免会有几个渺小的灵魂。”

    他转过身去,背向哑口无言的吉奥梅,穿过大厅走去。他时而在这里,时而在那里停下脚步,和朋友及同期毕业生相互表示祝贺。从围着范里斯的人群那里又爆发出一阵笑声。列尼的心紧缩着。对麦尔尚絮叨的预言过分认真是愚蠢的,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但是,反过来说,若没有什么不祥之兆,范里斯也不会这样谈笑失度,成为社交场上的中心人物。

    午宴拖得太久了,令人疲惫不堪。列尼的眼睛一直盯着范里斯。他的座位离他相当远,他们只能隔着桌子相互点头致意。但范里斯那激昂闪光的眼神,口吃的讲演和滔滔不绝的谈笑,使列尼看出许多问题。午宴后开始的演说:有的枯燥无味,有的咬文嚼字,有的一本正经,有的诙谐风趣,有的歌功颂德。在这些发言中,不断提到杜普雷探险队的工作和每个队员的历险故事。因为这次宴会是探险队返回祖国后首次召开的。杜普雷庄重地向与会者致发谢意。在杜普雷之后,麦尔尚板着面孔,讲了几句应酬的话。

    范里斯在鼓掌声和欢笑声中站起身来。他是探险队最有声望的队员,大家都想听听他的讲话。他的讲话不断引起欢乐的笑声和雷鸣般的掌声。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使列尼感到厌烦。这个由火、冰、和铁构成的人物,并不是范里斯,甚至,若选择一副假面具的话,范里斯也该选另外一种。

    客人们开始散去了,当他们终于有可能相互交谈的时候,范里斯向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您妹妹的身体可好?”

    “还是老样子。博尼仍是充满希望,我倒不敢说有希望。”

    “那么她呢?”

    “她竭力鼓舞我们的情绪。”

    “您明天就走吗?”

    “是的,我本想明天一早就动身。既然您在这里,我就乘晚班的邮车走。当然,如果明天您能为我抽出点时间,我顺便跟您谈些事。”

    范里斯不知为什么有些犹豫。

    “这样的话,您明天上午到这里来看我,行不行?我担心,怕没空到您那儿去了。”

    “那太好了!我早就想到您这里来看看您搜集的东西。我大约在十二点左右来,不过……”列尼突然不讲了。

    “怎么?”

    “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

    范里斯扬起了眉头。

    “关于我的吗?不会的,如今我不会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虽然如此,列尼中午来到范里斯这里时,还是作了最坏的思想准备。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边观看悬挂在墙上的弓箭、棒锤和各种宗教管弦乐器,一边意外地问道。

    “说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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