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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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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的第三天晚上,我们剧院进行了第一次演出。预先的张罗想必是很麻烦的,不过演员们都亲力亲为,因而我们这些局外人都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在做些什么?甚至不大了解演出的内容是什么。在那三天,演员们出去干活时,都设法尽可能多搞些服装来。巴克卢申见到我,高兴得直打响指。看来少校教官的情绪也很不错。可是我们完全不了解,他是否知道戏剧演出的事。如果知道,他是正式批准,还是决定沉默,对囚犯们的异想天开不置可否?不言而喻,他会再度重申,一切都要尽可能井然有序。我想,演剧的事他是知道的,不可能不知道啊;但不想干涉,因为他明白,如果下令禁止,情况会更坏:囚犯们会闹事、酗酒,所以让他们有事可干,要好得多。不过,我料想少校教官会这样考虑,仅仅是因为这是最自然、最正确和最合理的想法。甚至可以说,如果囚犯们在节日里没有戏剧演出或诸如此类的活动,长官还应该主动为他们想出这样的活动。可是,由于我们少校教官不同于其余人类的那种完全相反的思维方式,所以不难理解,我料想他知道并准许演出,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像少校教官这样的人,到处要压迫别人、没收别人的财物、剥夺别人的权利,总之,在所到之处维护秩序。在这方面他在城里是臭名远扬的。由于这种迫害而有可能在监狱里引起骚乱,这与他何干?有乱子就加以惩处(这是少校教官之流的高论),对不老实的囚犯————可以严惩,并不断地按照明文规定执法————全部要求仅此而已!这些平庸的执法者完全不理解,也没有能力理解,仅仅按法律条文执法而不领会其意义、不理解法律的精神实质,只会直接导致混乱,而且不可能有任何别的结果。“法律有明文规定,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这样说,并且真诚地感到惊讶,在执法时还要求他们具备健全的理智和清醒的头脑。其中的很多人觉得,最后这一点尤其是过分而令人气愤的奢求、束缚和偏执。

    但无论如何,上士没有反对囚犯们的活动,而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我敢肯定地说,戏剧演出以及演出获得准许所激起的感激心情,才使监狱在节日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严重的事态:一次恶性的争吵、一起盗窃案也不曾有过。我亲眼看到,有些过于放纵和吵闹的囚犯被自己人所制止,而其唯一的理由就是,否则演出会遭到禁止。士官要求囚犯们保证,一定要保持肃静,举止得体。他们高兴地表示同意,严格地遵守诺言;他们的保证得到信任,也使他们颇为得意。不过,应当说,长官并没有因为允许演出而有任何破费和损失。不必预先把地方隔离出来:舞台的搭建和拆卸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演出要持续一个半小时,要是上级突然下令禁止演出,————转瞬之间就能安排妥当。服装都收藏在囚犯们的箱子里。不过,在讲舞台布置以及究竟有些什么服装之前,我要讲一讲节目单,即预定要表演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手写的节目单是没有的。不过,在第二次、第三次演出时有过一份巴克卢申手写的节目单,那是为军官先生以及初次演出时就曾光临我们剧场的贵宾们准备的。确切地说就是:军官先生中通常会出席的一位警卫队军官,有一天警卫队值日官本人也曾顺便来看看。工程军官也来过一次;节目单就是为这些来宾编制的。估计监狱的戏剧演出会在城堡甚至城里声名远播,何况城里是没有剧场的。据说组织过一次戏剧爱好者的业余演出,仅此而已。囚犯们有了一点成绩,就像孩子一样高兴,甚至会自吹自擂。“谁知道呢,”他们这样想,也暗自或在彼此之间这样说,“说不定最高首长也会知道呢;他们会来看看;那时就能看到,囚犯中有些怎样的人物。这不是士兵的简单表演,有几个邋遢鬼、几只漂浮的小船、一些走来走去的狗熊和山羊。这里的演员是真正的演员,表演的是绅士的喜剧;城里也没有这样的戏剧演出。听说,阿布拉西莫夫将军家里有过一次演出,以后还会有;嗯,也许只能以服装取胜,至于对话嘛,与我们相比,还不知怎样呢!消息传到省长那里,说不定,————什么事不会发生呢?————他也许想亲自来看一看。城里没有剧场啊……”总之,在节日期间,尤其是在初演成功之后,囚犯们的臆想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几乎要想到获奖或缩短刑期了,尽管与此同时,他们自己也会立刻就憨厚地自嘲起来。总之,这是一些孩子,完全还是孩子,尽管这些孩子有的已经有四十岁了。不过,尽管没有节目单,我也大致知道了预定演出的构成。上演的第一出剧是《情敌菲拉特卡和米罗什卡》。巴克卢申早在演出前一个星期就在我面前吹嘘,说他主动要求扮演菲拉特卡的角色,表演得非常出色,即使在圣彼得堡大剧院也不曾看到过。他在几个牢房里走来走去,十分和善而又不害臊地吹得天花乱坠,偶尔还突然“按剧情”说上一段,也就是他的角色的台词,————于是大伙儿哄堂大笑,也不管他的台词好笑还是不好笑。不过应当承认,囚犯们这时也善于自制并维护自己的尊严:为巴克卢申的乖张以及有关未来演出的描述而兴致勃勃的人,要么是一些还太年轻的黄口小儿,要么是那些在囚犯中最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已经确立了不可动摇的权威,因而敢于坦然地流露自己的任何感受,哪怕是极其幼稚的(即监狱里认为最不成体统的)感受。其余的人都默默地听着流言和议论,诚然,他们没有申斥,没有反对,但竭力对有关演出的流言保持冷漠甚至不屑的态度。只是到了最后,差不多就在演出的当天,大家才有了兴趣:要演出的是什么呀?我们能行吗?少校教官是怎么说的?能像前年那样顺利上演吗?如此等等。巴克卢申要我相信,挑选的演员都棒极了,每个人都“适合自己的角色”。甚至还有幕布呢。菲拉特卡的未婚妻是西罗特金演的,“您马上就能看到他穿着女人家的连衣裙的样子了!”他眯缝着眼睛,啧啧连声地说。这个乐善好施的地主婆有一条镶荷叶边的连衣裙,一条短披肩,手里拿着一把伞,而乐善好施的地主是身穿有穗带的军官常礼服,拿着小手杖出场的。然后是第二出剧,这是一出正剧:《贪吃的克德里尔》。剧名使我很感兴趣。可是无论我在演出前怎样多方打听,却打听不出任何有关的情况。只知道它不是取自书本,而是“根据手抄本”;它得自城郊的一位退伍士官,想必他本人曾在士兵舞台上参加过该剧的演出。在我国的偏远城市和省份的确有这样一些剧本,似乎鲜为人知,也许从来就不曾出版过,然而它们不知怎么却自己出现了,并在俄罗斯的某些地方构成任何民间戏剧的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顺便指出:我说的是“民间戏剧”。倘若我们的学者有人对民间戏剧进行新的、比迄今更细致的研究,那将是非常有益的大好事,民间戏剧是有的,是存在的,而且它也许并不是无足轻重的。我不信,我后来在我们监狱剧场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这里的囚犯们的虚构。这里必然有口传的继承,有代代相传和根据古老的记忆而流传下来的已经确立的艺术手法和观念。这样的艺术手法和观念要在士兵和工厂工人中找,在工业城市甚至某些鲜为人知的贫穷城市的市民中找。它们也保存在乡村和省城的大贵族领主家庭的仆役之中。我甚至认为,很多古老的戏剧正是通过贵族领主的仆役才能以手抄本的形式繁衍于俄罗斯大地。从前的贵族领主和莫斯科的大贵族往往有自己的农奴组成的私人剧团。正是这些剧团成为我国民间戏剧艺术的源头,其民间艺术特征是无可置疑的。至于《贪吃的克德里尔》,不管我的愿望多么强烈,也打听不到它的任何情况,只知道舞台上会出现一个恶鬼,把克德里尔带到地狱里去。不过,克德里尔是什么人,还有,为什么是克德里尔,而不是基里尔?这究竟是俄国还是外国的故事呢?————我怎么也搞不清楚。最后宣布要上演“有音乐伴奏的哑剧”。当然,这一切都饶有趣味。大约有十五个演员,都是一些活跃而生气勃勃的人。他们不事声张,悄悄地排练,有时是在牢房后面排练,躲着、瞒着。总之,他们想以非同凡响的表现给大家一个意外的惊喜。

    平日天色向晚监狱就早早地上锁了。圣诞节是例外:直至出现晚霞的时候也不上锁。其实这是对演剧的优待。在节日期间,每天傍晚就从监狱派人向警卫队军官恭顺地提出请求:“请准予演剧,晚些再锁门,”并补充说,昨天也演剧来着,很久都没有锁门,也没有出什么乱子。警卫队军官是这样考虑的:“昨天的确没有出乱子;既然他们自己提出保证,说今天也不会出乱子,那就是说他们会自我监督,这是最可靠的了。再说,假使不准演剧,说不定(谁知道呢,这些人可都是苦役犯!)会出于恶意而为非作歹,连累警卫队也跟着倒霉。”最后还有一点:站岗是很乏味的,而那里却在演剧,而且不是普通的士兵剧,而是囚犯在表演,囚犯都喜欢猎奇啊:看看一定很有趣。而警卫队军官总是有观看的权利。

    要是值日官来问:“警卫队军官哪里去了?”“到监狱去点名,给牢房上锁。”————回答是理直气壮的,辩解也是理直气壮的。这样一来,在整个节日期间,警卫队的军官每晚都准许演剧,直到很晚的时候也不锁牢房。囚犯们早先就知道,警卫队是不会成为障碍的,所以很放心。

    六点多种彼得罗夫来找我,于是我们一起去看演出。我们牢房里除了切尔尼戈夫的一个旧教徒和几个波兰人,几乎全都去了。那些波兰人只是在进行最后一场演出的一月四日才决定到剧场去看看,这还是在多次向他们保证那里又舒服又快乐又安全之后。波兰人的这种抵触情绪丝毫没有激怒苦役犯们,反而在一月四日受到了非常有礼貌的欢迎。甚至把最好的座位让给他们。至于切尔克斯人,特别是伊赛·福米奇,对他们来说,我们的演出是一次真正的艺术欣赏。伊赛·福米奇每次都付三个戈比,最后一次还在碟子里放了十个戈比,而且脸上流露出无上的喜悦。演员们决定只收取来宾随意给的钱,用作演出和自己为提提神而稍进饮食的开销。彼得罗夫说,不管剧场有多么拥挤,他们也要让我拥有最好的座位之一,理由是我比别人有钱,想必给的钱也更多,何况我比他们更懂行。事实上果真如此。不过我首先要描述一下演出的大厅和舞台布置。

    我们安排演出的那间军人牢房有十五步长。从院子走上台阶,从台阶走进过道,再从过道进入牢房。这间长长的牢房,正如我说过的那样,它的布置是不同的:木板通铺是沿着墙壁排开,因而房间的中央是空荡荡的。房间靠近通往台阶的出口的那一半是划给观众的。与别的牢房相通的另一半就是舞台了。首先使我大吃一惊的是帷幕。拉开的帷幕宽约十步,将整个牢房隔开。帷幕显得如此豪华,的确有令人惊叹之处。此外,还用油画颜料在上面画满了图画。描绘的是:树木、凉亭、池塘和星星。帷幕是用大伙儿捐献的新旧麻布片拼凑起来的;把囚犯们的旧包脚布和衬衣勉强缝成一幅大幕布,最后,麻布不够的部分就干脆用纸代替,纸也是从各个办公室和机关零星要来的。我们的几位蹩脚画家还在纸片上作画、着色,“布留洛夫”A君也是其中表现突出的一个。效果是非同凡响的。如此豪华的帷幕甚至使那些最阴沉、最挑剔的囚犯也喜笑颜开,等到演出时,全都毫无例外地成了孩子,就像那些最热心、最性急的人一样。大家都非常满意,甚至赞不绝口。用来照明的是切成几段的蜡烛。幕前放着伙房的两条长凳,长凳前面有三四把从士官室找来的椅子。椅子是为军阶最高的军官准备的,他们可能也会来。士官和工程队文书、专业军官助理等人可以在长凳上就座,他们虽然也属于管理人员,但没有军官头衔,这些人偶尔也会顺便到监狱里来看看。不出所料:节日期间来宾始终不断,有的晚上来得多些,有的晚上少些,而在最后一场演出时,长凳上连一个空位子也没有了。最后,长凳后面已经站满了囚犯,他们出于对来宾的尊重,没有戴帽子,却穿着短外套或短皮袄,尽管室内潮湿闷热的空气令人窒息。当然,留给囚犯们的地方是太小了。他们简直是人压着人,在后几排尤其如此,此外还有木板通铺、舞台两侧的侧幕,最后,有些戏剧爱好者还时常经过后台走到另一间牢房,于是就在那里从侧幕后面观看演出。在牢房的前半间特别拥挤,也许与我不久前在澡堂里所看到的拥挤情况不相上下。通往过道的那扇门敞开着,在零下二十摄氏度的过道里也是人头攒动。我和彼得罗夫立刻被让到前面去,差不多贴近了长凳,在这里比在后几排看得清楚多了。我在某种程度上被看作鉴赏家、内行,什么剧场不曾到过啊;人们看到,这个时期巴克卢申经常向我请教,对我很尊敬;可见我现在是有声望有地位的人了。即使囚犯们是极其爱慕虚荣而又轻浮的人,然而这只是表面现象。囚犯们可以嘲笑我,因为我在劳动中不是他们的好帮手。阿尔马佐夫可以蔑视我们这些贵族,在我们面前炫耀自己煅烧石膏的技能。但在他们对我们的排挤和嘲笑中还掺杂着别的原因:我们是贵族;和他们以前的主人属于同样的阶层,而他们对以前的主人是不可能怀有好感的。然而现在他们在剧场遇到我会给我让路。他们承认,在戏剧方面,我能作出更好的评判,我比他们拥有更丰富的见闻和学识。其中对我最没有好感的那些人(我是知道的),现在希望我会称赞他们的演出,而不是出于自卑心理才把我让到最好的位置。我现在是在回忆当时的印象进行判断。我记得,我当时就觉得,他们对我的公正的评判丝毫不是卑躬屈膝,而是一种自尊感。我国人民最崇高、最显著的性格特点————就是正义感以及对正义的追求。在任何地方而且无论如何都要站在最前面的这种公鸡习气是人所应当有的吗,————反正人民是没有这种习气的。只要剥掉非其固有的假象的外壳,更细心、更贴近而不抱成见地看一看实质本身,————任何人都能在人民身上看到他所料想不到的东西。我们的精英能教给人民的东西不多。我甚至敢于断言,————恰恰相反,他们自己还要向人民学习。

    我们还只是在准备上剧场的时候,彼得罗夫就天真地对我说,我被让到前边去,还因为我给的钱多些。没有规定要多少钱:能给多少或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有人拿着盘子来收钱时,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在盘子里放些钱,哪怕是一枚半戈比的铜币。如果说他们让我往前走,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钱,估计我给的钱会比别人多,那么这又表现了何等的自尊!“你比我有钱,你就往前走吧,虽然我们在这里是平等的,但你给的钱多些:演员们更欢迎像你这样的观众,————最好的位置就给你了,因为我们这些人并不是为了钱而在这里效力,而是出于尊重,因而我们就该自己来给自己划分等级。”这里有着何等真诚而高尚的傲气!这不是对金钱的尊重,而是对自己本身的尊重。总的说来,监狱里对金钱、财富并不特别怀有敬意,尤其是将囚犯们不加区分地作为群众、群体来看的话。在我的记忆中,甚至没有一个人曾为了金钱而真的自轻自贱,即使在有必要个别地来审视他们的场合。有些人爱贪小便宜,也曾向我要这要那。但这种贪小便宜的行为更多的是顽皮、耍滑,而不在于行为本身;更多的是诙谐、天真。我不知道我是否讲清楚了……不过我把戏剧演出忘在一边了。言归正传。

    帷幕升起前,整个房间呈现出一幅奇特而生动的图景。首先,观众被四面八方挤着、压着、夹着,在耐着性子喜形于色地等着开演。后几排的人在挤来挤去地蠕动着。其中的不少人随身带来了伙房用作燃料的圆木头:将粗大的圆木头竖在墙边,双脚站上去,两只手支撑在前面站着的人的肩上,于是这样站上两个小时也不改变姿势,对自己和自己的位置都十分满意。有些人稳稳地站在火炉的下层踏板上,手扶着前面的人,也就始终这样站着。这是靠墙的最后几排的情况。一旁,爬上通铺的人们挤成一堆站在乐师们身边。这里有一些很好的位置。有四五个人爬上了火炉,躺在上面朝下看。他们真是乐坏了!还有迟到或找不到好位置的人们也成群地在另一面墙的几个窗台上蠕蠕而动。所有的人都举止文静而持重。所有的人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长官和观众面前。所有人的脸都流露出天真烂漫的期待。所有的人都由于闷热而面色通红、汗水淋漓。那奇妙的孩子般快乐的光辉、那亲切而纯洁的内心愉悦的光辉,闪耀在那些布满皱纹、打上烙印的前额和面颊上,闪耀在一向阴沉而忧郁的人们的目光里,闪耀在有时会露出吓人的凶焰的眼睛里!所有人都不戴帽子,从右侧向我露出的脑袋都是剃了半边头发的。但这时舞台上响起了奔走忙碌的声音。帷幕即将升起。乐队开始演奏……这个乐队值得一提。舞台一侧,八名乐师在通铺上分别就座,有两把小提琴(监狱里有一把,另一把是在城堡里向人借的,还在监狱里找到了一名小提琴手),三把巴拉莱卡琴————都是自制的,两把吉他和一个代替低音提琴的铃鼓。那些小提琴只能发出刺耳的尖音和吱吱声,吉他都是次品,巴拉莱卡琴却弹得绝妙。拨弄琴弦的指法之灵动堪比最巧妙的戏法。乐队演奏的都是欢快的民间舞曲。在最富于舞蹈节律的地方,琴手便用指节敲击巴拉莱卡琴的腹板;音调、韵味、效果、指法、乐器的运用、乐曲表达的特征————这一切都是囚犯自己的别具一格的独创。有一位吉他手也出色地掌握了自己的乐器。他就是那个弑父的贵族。至于铃鼓,简直创造了奇迹:它时而在手指上旋转,时而只见拇指在鼓皮上蹭过,时而发出急骤、清脆而单一的击鼓声,时而这强烈、清晰的声音仿佛豌豆陡然洒落,化为无数细碎、震颤的簌簌声。最后还出现了两架手风琴。说实话,在此之前,我对简单的民间乐器的能量是没有概念的;音响的和谐、协调、主要是对乐曲的内涵本身的理解和表现的那种魄力和独特,简直令人叫绝。那时我才第一次完全理解了,豪放、剽悍的俄罗斯民间舞曲的无比豪放而剽悍的特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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