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少年 第三部 第六章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一

    我要再一次请求大家注意,我头脑里有点嗡嗡响;如果不是这样,我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就会不一样。在这家小店后面的一个单间,的确可以吃牡蛎,于是我们俩就在一张小桌旁坐下,桌上铺着一块劣质的桌布,兰伯特要了香槟酒;于是一杯金色的冰凉的香槟酒就出现在我面前,它富有诱惑力地望着我;但是我感到很恼火。

    “要知道,兰伯特,我感到最可气的是,你以为你现在还可以像过去在图沙尔中学那样对我发号施令,其实,你自己在这里的所有人面前,低三下四,像个奴才。”

    “傻瓜!嗳,干杯!”

    “你甚至都不屑在我面前弄虚作假,哪怕就掩饰一下你想灌醉我呢。”

    “你胡说,你喝醉了。应当再喝,心里就痛快了。拿酒杯,拿起来呀!”

    “什么叫‘拿起来呀’?我走开,这就结了。”

    我还当真欠了欠身子。他勃然变色:

    “肯定是特里沙托夫背后说了我不少坏话:我看见了——你们在那儿说悄悄话。可见你是个傻瓜。他老黏黏糊糊地缠着阿尔丰西娜,连她都感到恶心……讨厌透了。我以后有机会再告诉您他是怎样一个人。”

    “这,你已经说过了。你心里就只有一个阿尔丰西娜,你的目光太浅了。”

    “我目光浅?”他没听懂我的意思。“他们现在都转到麻脸那边去了。就这么回事!因此我才把他们统统赶走。他们都是些小人。这麻脸是个大坏蛋,准会把他们都教坏了。而我要求他们,始终要行为高尚。”

    我坐了下来,无意识地拿起酒杯,呷了一口。

    “就文化程度说,我比你高得多。”我说。但是他看见我又坐了下来,高兴坏了,立刻又给我满上。

    “要知道,你怕他们,不是吗?”我继续逗他(当时我肯定比他还可恶)。“安德烈耶夫打落了你的帽子,你还反过来给他二十五卢布。”

    “我是给了,但是他会给我付出代价的。他们想造反,看我不拧下他们的脑袋……”

    “麻脸搞得你心烦意乱。你知道吗,我觉得,你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现在你的全部希望全寄托在我一个人身上,——是不是?”

    “是的,阿尔卡什卡,这话也对:我就只剩下你一个朋友了;这话你说得太对啦!”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拿这个粗人有什么办法呢;他也太低级了,竟把人家的嘲笑当成了夸奖。

    “如果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就可以帮我摆脱许多不如意的事。”他继续道,亲切地望着我。

    “我又能拿什么来帮你呢?”

    “拿什么帮我——你自己知道。没有我,你就是一个傻瓜,肯定很笨,我会给你三万卢布,咱俩对半分,至于怎么做——你自己知道。你又算老几,你瞧:你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名,也没有姓,而现在一下子就可以发大财了;有了这钱,你就可以飞黄腾达了!”

    他居然使出了这一招,我不胜诧异,我满以为他会耍花腔,而他却跟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充满了孩子气,直出直进。我之所以决定听他说下去,是出于包容,以及……非常好奇。

    “要知道,兰伯特:这你就不懂了,我之所以同意听你说下去,是因为我大度。”我坚定地宣称,又从酒杯里呷了一口。兰伯特又立刻给我满上。

    “我说,阿尔卡季,如果像比奥林格这样的混账东西,胆敢对我破口大骂,并且当着我所崇拜的女士的面打我,那我就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了!你却忍气吞声,我看不起你:你是个窝囊废!”

    “你怎么敢说比奥林格打了我呢!”我涨红了脸,叫起来。“说我打了他,那还差不多,而不是他打了我。”

    “不,是他打了你,而不是你打了他。”

    “胡说,我还踩了他的脚呢!”

    “可他用手把你挡了回去,还吩咐下人把你拽走……她却端坐不动,在马车里看着,笑话你,——她知道你没有父亲,可以欺负你。”

    “我不知道,兰伯特,咱俩跟孩子似的斗嘴,让我觉得可耻。你是想惹我发火,竟那么粗俗,那么露骨,就好像跟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斗着玩似的。你这是跟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商量好了!”我叫道,气得发抖,无意识地不断喝酒。

    “安娜·安德烈耶芙娜是个大骗子!她骗了你,也骗了我,骗了整个上流社会!我之所以等你来,就因为你能更好地跟那女人做个了断。”

    “跟哪个女人?”

    “跟madame阿赫马科娃呀。我什么都知道。你自己告诉过我,她就怕你手里的那封信……”

    “什么信……你胡说……你见过她了?”我不安地嘟囔道。

    “我见过她,她长得很美。Très belle,你倒很有眼力。”

    “我知道你见过。不过,你不敢跟她说话,关于她,我也不准你说三道四。”

    “你还小,而她是在笑话你——就这么回事!我们在莫斯科的时候碰到过这么一位品德高尚的人:鼻子翘得老高!当我们威胁她要把她的底细统统抖搂出来时,她发抖了,立刻乖乖地听话了;于是我们一箭双雕:既拿到了钱,又干了那事——你明白是什么事吗?现在她又在社交界高不可攀了——呸,见鬼,她飞得多高呀,马车多漂亮呀,要是你亲眼看见,这是在怎样的杂屋里干的!你还没生活经验;要知道,她们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都不怕……”

    “这,我倒想过。”我忍不住嘟囔道。

    “她们下作到了极点;你不知道,她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阿尔丰西娜就曾在一个这样的地方待过,她十分厌恶。”

    “我想过这事儿。”我又一次肯定道。

    “可你挨了打,还心疼她……”

    “兰伯特,你是个混蛋,你太可恶了!”我忽然似乎明白了,浑身发抖,叫道。“我梦见过这一切,你站在那儿,还有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噢,你呀——你太可恶了。难道你以为我是这样的卑鄙小人吗?我之所以梦见这个,是因为我早知道你会说这话的。最后,这一切,不可能这样简单,决不会像你这么公开和这么露骨地说的那样!”

    “瞧,居然生气了!啧啧啧!”兰伯特拉长了声音笑着,得意洋洋地说道。“好啦,阿尔卡什卡老弟,现在我已打听到了我要打听的一切。也正是为了这事,我才等你来。我说,可见你是爱她的,因此您想报复比奥林格,——这就是我首先要弄清楚的。当我在这里等你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怀疑这事儿。Ceci posé,cela change la question.可能还更好,因为她也爱你。那你就娶她,立马娶她,这更好。再说你也不可能走别的路,你选中的这条路完全正确。然后,要知道,阿尔卡季,你还有朋友帮忙,这就是我,可以供你随意差遣。正是我这朋友会帮你的忙,会帮你把她娶到手:即便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一切弄到手,阿尔卡季!事成之后,你再送给我这老同学三万卢布,作为酬劳,怎么样?我一定帮你的忙,你甭怀疑。干这事,我知道个中的全部奥秘,你会得到所有的陪嫁,于是你就摇身一变成了阔佬,飞黄腾达!”

    我虽然感到晕晕乎乎,但我还是愕然地看着兰伯特。他神情严肃,就是说,他不仅严肃,而且我看得很清楚,他好像认为我能把她娶到手,是十拿九稳似的,甚至对他的这一想法感到很得意。不用说,他也想把我像个孩子似的抓在手里(大概——这,我当时就看到了);但是一想到能同她结婚,这个想法还是使我整个人受到了极大刺激,虽然我对兰伯特这人感到很诧异,他怎么会相信这种荒唐事呢,同时我又巴不得这事是真的,然而我又片刻也没有丧失理智,当然,这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不知怎么,这一切都掺和到一块儿了。

    “难道这可能吗?”我喃喃道。

    “干吗不可能?你向她出示一下凭据——她就会胆战心惊,为了不丢掉钱,她就会嫁给你。”

    我决定让兰伯特大放厥词,看他还能卑鄙无耻到什么地步,因为他竟那么老实地把这一切卑鄙的想法和盘托出,甚至都不曾怀疑过,我也可能忽然发火呢;但是我还是支吾其词地应付他,说什么我不想仅仅靠强迫把她娶到手。

    “我无论如何不想使用强迫手段,你怎么会这么卑鄙,认为我会出此下策呢?”

    “哪能呀!她是自愿嫁给你的;这不是你,而是她自己害怕了,决定嫁给你的。而她之所以嫁给你,还是因为她爱你。”兰伯特警觉道。

    “你这是胡扯。你在笑话我。你凭什么知道她爱我?”

    “这是肯定的。我知道。连安娜·安德烈耶芙娜也这么认为。我这是跟你说的大实话,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就是这么认为的。以后你上我家去,我还会告诉你一件事,你就会看到她真的爱你。阿尔丰西娜去过皇村,她在那儿也打听过……”

    “她在那儿能打听到什么呢?”

    “咱俩先上我家去:她会亲自告诉你的,你听了一定很开心。你哪点比别人差?你帅气,有教养……”

    “对,我有教养。”我低语道,差点都喘不上气了。我的心在怦怦跳,并不只是因为喝了酒。

    “你帅气。你穿得考究。”

    “对,我穿得考究。”

    “而且你善良……”

    “对,我善良。”

    “那,她凭什么不乐意呢?而没有钱,比奥林格是不会娶她的,而你却可以使她失去钱——因此她才害怕;你娶了她,也就向比奥林格报了仇。你冻僵之后的那天夜里,你就亲口说过她爱上你了。”

    “难道我对你说过这话吗?我肯定不是这么说的。”

    “不,你就是这么说的。”

    “那,我是说胡话。没准,当时我还对你说过什么凭据吧?”

    “对,你说你有这么一封信;我当时还想,既然有这么一封信,你怎么能坐失良机呢?”

    “这一切都是幻想,我还没有蠢到这地步,蠢到对此信以为真。”我嘟囔道。“首先,年龄上的差距;其次,我并非出身望族。”

    “她肯定会嫁给你的;不能不嫁给你,要不这么多钱就白丢了,——我会把这事办妥的。再说她爱你。你知道吗,老公爵对你非常有好感。你在他的庇护下就可以拉上各种关系;至于说你不是望族,眼下不需要这一套了,只要你能弄到钱——你就可以步步高升,十年后你就会成为百万富翁,名震天下,那时候你还要什么姓,还要什么名?在奥地利就可以买到男爵。一结婚,就要把老婆攥在手心里。得把她们抓得紧紧的。一个女人,如果爱上了男人,她就喜欢自己被攥在手心里。女人喜欢男人有性格。而你用那封信一吓唬她,从那一刻起,你也就向她显示了你的性格。她会说:‘啊,他这么年轻,可他有性格。’”

    我像傻了似的坐那儿。我还从来没有跟别人进行过这么下作的谈话。但是这里却有一种甜蜜的渴望,在吸引我谈下去。何况兰伯特又是这么愚蠢和卑鄙,在他面前是用不着害羞的。

    “不,兰伯特,你知道吗,”我突然说道,“不管怎么说,这里有许多无稽之谈;我之所以跟你说话,是因为咱俩是老同学,咱俩没什么可害臊的;但是同别人我是无论如何不会下作到这地步的。主要是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地说她爱我呢?你刚才说到钱的问题说得很好。但是,要知道,兰伯特,你不知道上流社会:他们的一切都是建筑在极端宗法主义的,可以说门第关系之上的,因此现在,当她还不知道我的才干,还不知道我在生活中怎样平步青云的时候——现在她终究还是羞于下嫁给我这样一个愣头青的,但是我也不想瞒你,兰伯特,这里的确有那么一点,可以使人产生希望。要知道:她可以出于感激嫁给我,因为我可以使她摆脱另一人对她的恨。而她怕他,怕这个人。”

    “啊,你这话是说你父亲吧?怎么样,他很爱她吗?”兰伯特突然以一种非凡的好奇警觉道。

    “噢,不!”我叫道。“你这人既可怕,同时又十分愚蠢,兰伯特!如果他爱她,我现在又怎么能够娶她呢?要知道,我们毕竟是父子啊,这岂不太可耻了吗。他爱妈妈,爱妈妈,而且我是看见过他怎么拥抱妈妈的,而我过去却以为他爱卡捷琳娜·尼古拉耶芙娜,但是现在我清楚地看到,也许他从前曾经爱过她,但是现在早就在恨她了……而且想报复,她害怕,因此我才告诉你,兰伯特,他一旦动手报复,是非常可怕的。他会变得几乎像疯子。他一旦动怒,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这是一种老式的出于崇高原则的敌视。在我们这时代——人们对所有的共同准则已不屑一顾;在我们这时代,起作用的不是共同准则,而只是个别情况。啊,兰伯特,你什么也不懂,你蠢得像段木头;我现在跟你讲这些准则,你大概什么也听不懂。你的文化程度太低了。你记得你过去常常打我吗?我现在比你力气大——你知道这个吗?”

    “阿尔卡什卡,咱俩上我家去。坐它一晚上,再干它一瓶酒,让阿尔丰西娜弹吉他,唱歌。”

    “不,我不去。我说,兰伯特,我有‘思想’。如果我不能成功,又结不成婚,我就一头钻进思想;而你没有思想。”

    “好,好,你就敞开说吧,咱们走。”

    “我不去!”我站起来。“我不想去,也决不去。以后我会来找你的,但你是个卑鄙小人。我可以给你三万卢布——你要就给你吧,但是我比你干净,比你高尚。我看得一清二楚,你在所有方面都想骗我,作弄我。但是关于她,我不许你想入非非:她比所有的人都高尚,而你的阴谋诡计——却这么下作,我甚至都对你感到吃惊,兰伯特。我想娶她——这是另一回事,但是我不要财产,我蔑视财产。即使她跪下把自己的财产拱手相让,我也不要……而娶她,娶她,这是另一回事。要知道,你说得好,要把她攥在手心里。要爱,热烈地爱,用只有男人才有,女人决不可能有的慷慨大度去爱她,但也需要专制——这很好。因为,你知道吗,兰伯特,——女人喜欢专制。兰伯特,你玩过女人,但是在所有其他方面你笨得惊人。要知道,兰伯特,你根本不像看上去那样混账,你只是普普通通的混账东西。我喜欢你。啊,兰伯特,你干吗要做这样一个骗子呢?要不,咱俩就可以十分开心地生活在一起了!要知道,特里沙托夫——很可爱。”

    这最后几句语无伦次的话,我已经是在大街上口齿不清地说的了。噢,我之所以为此详尽地追忆这一切,为的是让读者看到,尽管我欢天喜地,尽管我赌咒发誓,一再许诺,我要迷途知返,改过自新,寻求好的品相,可当时我还是轻而易举地跌落下去,跌进如此肮脏的泥淖!我敢发誓,要不是我已经完全、彻底地确信,现在我已经完全不是过去的我了,我已经在实际生活中锻炼出了刚强的性格,那我是决不会向读者承认这一切的。

    我们走出了那家小店,兰伯特用一只手微微搂着我的腰,扶着我。我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看见他的目光十分清醒,正在十分专注和聚精会神地打量我,脸上的表情几乎就同那天早晨我差点冻僵的时候一模一样,那天他也这样,一只手搂着我,扶着我走,然后坐上出租马车,用耳朵听,用眼睛看,倾听着我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一些即将喝醉但是还没有完全喝醉的人,常会有些脑子极其清醒的瞬间。

    “我无论如何不到你那里去!”我坚定而又清楚地说道,嘲弄地望着他,用手把他推开。

    “好啦,得啦,我让阿尔丰西娜生茶炊,沏茶,得啦!”

    他非常有把握,我绝对逃不出他的魔爪;他就像逮住一只猎物似的,扬扬得意地搂着我,扶着我,当然,因为他需要我,而且就在那天晚上,他需要的也正是我处在这样的状态!至于为什么——以后,一切自会分晓。

    “我不去!”我又重复了一遍。“马车!”

    这时恰好有一辆出租马车驶过,我跳上了雪橇。

    “你上哪?你怎么啦!”兰伯特抓住我的皮大衣,惊恐万状地吼道。

    “不许跟着我!”我叫道。“不许追。”在这一刹那,马车恰好起动,于是,我的皮大衣从兰伯特手里挣脱了出来。

    “反正你会来找我的。”他用恶狠狠的声音冲我的背影叫道。

    “我想来就来,——看我高兴!”我坐在雪橇上向他回过头去。

    二

    他没来追我,当然,一方面也是因为附近没有出现另一辆出租马车,而且我也很快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而我只走到干草市场就在那里下了车,放走了雪橇。我非常想徒步走走。我既没感到疲劳,也没感到大的醉意,只感到精神抖擞,精力充沛,浑身上下充满了非凡的精力,足以去干任何大事,同时脑子里又有数不清的令人愉悦的思想。

    心在重重地、急促地跳动——我都能听见每一次心跳。我感到一切都是那么可爱,那么轻松愉快。我走过干草市场的拘留所,我非常想走过去,同哨兵互相亲吻。恰逢融雪天气,广场上的雪化了,变黑了,发出一股潮湿的气味。但是我很喜欢这广场。

    “我现在要到奥布霍夫大街去,”我想,“然后往左拐,走出去,到谢苗诺夫团,再绕道过去,这太好了,一切都太好了。我敞开皮大衣——怎么没有人来剥我的大衣呢,强盗上哪去了?据说,干草市场上有盗贼出没;让他们过来呀,没准,我把皮大衣送给他们也说不定。我要这皮大衣做什么?皮大衣是财产。La propriété c'est le vol。然而,真是瞎掰,一切多么美好。解冻了,融雪了,这很好嘛。干吗要严寒?根本不需要严寒。瞎掰也有瞎掰的好处。关于准则等等,我刚才对兰伯特究竟说了些什么呢?我说没有共同准则,有的只是个别情况;我胡说些什么呀,超级胡说!这是存心,为了虚张声势。真有点害臊,不过也没什么,我会纠正的。别不好意思啦,别折磨自己啦。阿尔卡季·马卡罗维奇,阿尔卡季·马卡罗维奇,我喜欢您。甚至还很喜欢您,我的年轻朋友。可惜您只是个小骗子……而且……,啊,对了……啊!”

    我突然停下脚步,我的整个心又在陶醉中隐隐作痛:

    “主啊!...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