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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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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罗克夫人好奇地盯着他看。

    “你懂英语,对吧?”

    “是的,我懂英语。”

    他没有一点外国口音,只是发音似乎很费力。维罗克夫人遇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她有个结论,有些外国人的英语比英国本土人要好。她眼盯着会客室的门,嘴里说道:

    “你是不是想永久在英格兰居留呀?”

    陌生人再次用默默的微笑作答。他的嘴很友善,眼睛却在四处搜寻。他摇头的时候似乎有点忧郁。

    “我丈夫会帮你渡过暂时的难关的。不过,你在最初几天最好寄宿在古哥廉尼先生那里,名字叫大陆饭店,私立的,很僻静。我丈夫会带你去那里。”

    “好主意。”又瘦又黑的男人说,突然他目光变得冷酷起来。

    “你以前就认识维罗克先生吧?在法国?”

    “我听说过。”这位访客用他那缓慢、艰难的语调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不想深入谈论这事的意图。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又开口了,谈话方式变得轻松了一些。

    “你丈夫不是偶然才在街上等着我的吧?”

    “在街上!”维罗克夫人重复道,语气显得很吃惊,“不会吧,这栋房子只有这一个门。”

    她冷淡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便起身,走到玻璃门前窥视。突然,她打开了门,走进会客室消失了。

    穿上大衣,他却把身体靠着桌子,用两只手支撑着身体,好像是头晕或恶心了。她感到不解,“阿道夫。”她低声叫道,而此时他也站直了。

    “你认识那人?”她快速地问道。

    “我听说过他。”维罗克先生小声艰难地说,眼睛恶狠狠地看了门一眼。

    维罗克夫人漂亮的、冷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憎恶的目光。

    “他是卡尔·云特的一个朋友——那个老头真可恶。”

    “不是!不是!”维罗克先生表示反对,说着又去找帽子。但当他从沙发下拿出帽子,却只是抓在手里,仿佛忘记帽子的用途。

    “嘿,他在等你,”维罗克夫人最后说道,“我明白了,阿道夫,他不是最近烦扰你的来自大使馆的人吗?对不对?”

    “烦扰我的大使馆的人?”维罗克先生重复说了一遍,一阵惊异和恐惧极大地惊动了他。“谁告诉你大使馆的事了?”

    “你自己。”

    “我!我!我把大使馆的事说出来了!”

    维罗克先生似乎极度害怕和迷惑。他妻子解释道:

    “你近来在睡梦中说了一点,阿道夫。”

    “我都说什么了?你都知道了什么?”

    “不多。似乎大部分是瞎说,但让我觉得你很忧虑。”

    维罗克先生猛地把帽子扣在头上。他的脸因气愤而涨得通红。

    “瞎说?大使馆的人!我要把他们的心脏一个接着一个挖出来。我是要他们小心,我还能说话。”

    他被一阵怒火控制了,在餐桌和沙发之间走来走去,他敞开的大衣不时刮到餐桌角。红色的怒潮退去了,他的脸上恢复了惨白,鼻孔却仍然在颤抖。维罗克夫人为了生活的需要把这些都当做感冒的症状。

    “好吧,”她说,“尽快摆脱那人,然后赶快回家跟我在一起,我要好好照顾你一两天。”

    维罗克先生逐渐安静下来,苍白的脸上表现出坚定的信心。他刚把门打开,这时他妻子又低声叫他回来:

    “阿道夫!阿道夫!”他吃惊地走回来,“你从银行里取出的钱在哪里?在衣袋里?是不是最好把钱……”

    维罗克先生愚蠢地呆望着妻子伸过来的手掌好一会儿,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钱!是!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从胸前的衣袋里掏出猪皮钱包。维罗克夫人没有说一句话就接了过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维罗克先生和顾客出门的门铃声渐渐安静下来之后,她才打开钱包,抽出钱来看了看。检查完钱包,她若有所思,四顾而望,这整栋既寂静又孤独的房子里充满了不信任。她结婚后的住所,对她来说非常孤寂和不安全,就好像坐落在森林深处一样。在家里那些坚固的家具中,对她想象中的盗贼来说,似乎没有一件是不脆弱的、不诱人的。这是个完美的幻象,因为她具有天生的出众思考力和奇迹般的远见。根本不用去想抽屉,那盗贼首先下手的地方。维罗克夫人匆忙解开了几个钩形扣,把钱包塞入她的紧身胸衣中。在保存好丈夫的资金之后,她高兴地听到门铃响了,有人来了。她走到柜台后,仍然保持着她那副对待普通顾客的冷漠态度,用不害羞的眼光死盯着。

    店铺的中央站着一个男人,他迅速地、冷静地扫视店铺里的一切。他的目光爬上了墙,横扫了天花板,查看了地板——所有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完成的。他的黄色的长胡须落在了下巴以下。他像一个远道而来的老朋友似的微笑着,维罗克夫人记得曾经见到过此人。他不是顾客,她不再像盯“顾客”那样盯着他,但仍然维持着冷漠的态度,隔着柜台面对着他。

    他小步迈向柜台,摆出一副很亲切的样子,但又做得不十分明显。

    “维罗克夫人,你丈夫在家吗?”他轻松地问道,声音洪亮。

    “不在,外出了。”

    “遗憾。我来是想私下向他了解点情况。”

    这是真的。总巡官希特实际上回到了家里,甚至都快穿上拖鞋了。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我被赶出这桩案子了。想到这,他脑子里充满了轻蔑和气愤的念头,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很不满,于是决定到外面散散心。什么都无法阻拦他去友好拜访维罗克先生,特别是偶尔去一次。公民为私事出门,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交通工具,这是符合其公民身份的。他的大方向是朝着维罗克先生家在走。总巡官希特非常尊重自己的公民身份,为了避免遇见布雷特街上的巡警,他特意多走了许多弯路。与无人知晓的副局长相比,这种谨慎的措施对他这样具有社会知名度的人来说,显得更为必要。公民希特走进了那条街,他躲躲闪闪地走,如果他是罪犯,肯定会被诬为潜逃犯。他在格林尼治公园获得的残破衣服就在衣袋里。不过,他一点并不想以私人的身份公开展示它。相反,他就是想看看维罗克先生能多么主动地交代。他希望维罗克先生的谈话具有指控米凯利斯的性质。他抱有这个希望主要是职业方面的需要,当然也有道德方面的需要。总巡官希特是正义的仆人。现在他发现维罗克先生不在家,这使得他很失望。

    “如果他不久就能回来,我就等一会儿。”他说。

    维罗克夫人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我希望了解一些很私密的事,”他又说道,“你理解我说的吗?我猜你能告诉我他去哪里了。”

    维罗克夫人直摇头。

    “不知道。”

    她转身去整理柜台后面货架上的盒子。总巡官希特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

    “我猜你知道我是谁。”他说。

    维罗克夫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总巡官希特很吃惊她如此冷静。

    “好了,让我告诉你,我是警察。”他说道,语气锐利。

    “我不太关心你是谁。”维罗克夫人说,回身又去整理纸盒去了。

    “我的名字是希特。警察局特警部的总巡官希特。”

    维罗克夫人在巧妙地调整了一个小纸盒的位置之后,转过身,面对着他,目光呆滞,闲着的手下垂着。屋里一片寂静。

    “你丈夫一刻钟前走了,他难道没说何时回来吗?”

    “他不是单独一个人。”维罗克夫人无意中说了出来。

    “是位朋友吗?”

    维罗克夫人伸手去梳理脑后的头发。她的头发其实非常整齐。

    “一个陌生人来找他。”

    “我明白了。那个陌生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告诉我他的样子吗?”

    维罗克夫人没有反对。当总巡官希特听到那人又黑又瘦,大长脸,胡子向上翘,他显得受到了惊扰,惊呼道:

    “果然不出所料!他可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他内心里对自己顶头上司微服私访极度厌恶。但他不是堂吉诃德,他不想再等待维罗克先生回来了。他俩出去的目的不得而知,但他知道他俩可能会一起回来。这个案子没有按正常程序执行,被破坏了,他痛苦地思考着。

    “我怕没有时间等你丈夫了。”他说。

    维罗克夫人冷淡地听着。她的超脱给总巡官希特留下深刻的印象。此时此刻,她的超脱还引发了他的好奇心。总巡官希特现在是犹豫不决,像大多数普通公民一样感情用事。

    “我认为,”他凝视着她并说道,“你能讲清楚发生了什么,当然条件是你要愿意讲。”

    面对他的凝视,维罗克夫人用美丽但呆滞的双眼做回报,她低声说道:

    “出事啦?出了什么事?”

    “就是我来与你丈夫要谈的那件事。”

    那天早晨维罗克夫人像往常一样看了看早报,但一直没有出门,而报童从来不来布雷特街,他们在这条街上没有生意,他们的叫卖声,只能在人口稠密的大街上传递,还没有传递到店铺的门口,就被肮脏的砖墙吞食尽了。她丈夫也没有买晚报带回家。总之,她没有看到相关新闻。维罗克夫人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于是她只能说不知道,但在她平静的声音里透露出好奇心。

    总巡官希特不相信她一点都不知道。他简短地、丝毫不友善地说明了事情。

    维罗克夫人赶快避开了他的视线。

    “真笨。”她缓慢地说。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们在这儿不是受压迫的奴隶。”

    总巡官渴望地等着她说更多的话,可她没有。

    “你丈夫回家后难道没有说什么吗?”

    维罗克夫人只是把头从右到左摇了一下表示没有。整个店铺处于疲惫、沉闷的寂静之中。总巡官希特忍不住恼怒起来。

    “另有一件小事,”他又冷漠地开口说话了,“我想与你丈夫说。我们得到一件大衣,我们认为是偷来的。”

    维罗克夫人那天晚上特别关心小偷的事,于是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胸前的衣服。

    “我们没有丢大衣。”她镇定地说。

    “这很有趣,”总巡官希特继续说道,“我发现你保存了大量不褪色墨水。”

    他拿起一小瓶,在店铺中央的煤气灯下仔细查看。

    “紫色的,是吧?”他说完又把墨水瓶放下,“我说过这事很奇怪。因为大衣内有标志缝在衣服内部,上面用不褪色墨水写着你们的地址。”

    维罗克夫人身子靠在柜台上,低声惊呼起来。

    “那应该是我弟弟的。”

    “你弟弟在哪里?我能见到他吗?”总巡官问道,语气活泼。维罗克夫人身子更加靠在柜台上。

    “他不在这里,标志是我写的。”

    “你弟弟现在身在何处?”

    “他与一个朋友住在一起,在乡下。”

    “那件大衣就来自那个地方。那个朋友的名字是什么?”

    “米凯利斯。”维罗克夫人诚实地低声说了,语气中充满了胆怯。

    总巡官吹了一声口哨,目光闪烁。

    “太好了。你弟弟样子怎样——是不是很结实、皮肤黝黑?”

    “哎哟,不是,”维罗克夫人热诚地惊呼道,“那人肯定是小偷。史蒂夫瘦小,皮肤白净。”

    “很好。”总巡官希特满意地说。他继续挖信息,而维罗克夫人则一会儿陷入惊慌中,过一会儿又陷入惊奇中,双眼紧盯着他。为什么要在大衣内缝这样的标志呢?他从谈话中知道了那天早晨的真相,当时他怀着极度恶心的心情去检查死者的残体,那残体是一个年轻人的,这个年轻人情绪焦虑,神情恍惚,行为古怪。他如今还知道了,死者自婴孩时就被面前这位与自己说话的女人照看。

    “他是不是很容易兴奋?”他提示道。

    “是的,他是很容易兴奋。但他是怎样丢失大衣的……”

    总巡官希特掏出一张粉红色的报纸,这份报纸是他在半小时前买的。他对赛马感兴趣。在本国公民的质疑下,总巡官希特被迫把多年来养成的轻信毛病释放出来,那就是从内心里无限度地那份晚报上的体育预测栏目。他把那份晚报的号外丢在柜台上,然后把手插入衣服口袋中,拿出那块碎布,虽然这块碎布好像是从卖废品的破碎衣服堆里拣出来的一样,他仍然拿给维罗克夫人看。

    “我相信你认识这个东西。”

    她用僵硬的双手捧着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是的。”她低声说道,然后抬起了头,摇摇晃晃地后退了一点。

    “为什么要撕成这样?”

    总巡官伸手越过柜台,从她手里把那块布抢了回来,而她则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他心想:身份鉴别完美无缺。这时他已经看出了令人震惊的真相。维罗克就是“那另一个人”。

    “维罗克夫人,”他说,“我感到,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这宗爆炸案有多么的了解。”

    维罗克夫人静静地坐着,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惊愕之中。这些事情之间有联系吗?她的身体变得异常僵硬,甚至门铃响了的时候,她都无力转动脑袋。总巡官希特看到这里,马上转身。维罗克先生进屋后把大门关上。屋里的两个男人凝视着对方。

    维罗克先生没有看妻子一眼,而直接走向总巡官,而总巡官看到他回来了,松了一口气。

    “你在这里!”维罗克先生咕哝道,语气沉重,“你在追踪谁?”

    “没在追踪谁,”总巡官希特低声说,“我想跟你说一两句话。”

    维罗克先生此时仍然面色苍白,但浑身有一股坚定劲儿。他没有看妻子一眼便说:

    “跟我来。”他领着希特走进了会客室。

    会客室的门刚关上,维罗克夫人便鱼跃而起,就好像要把门撞开似的,但她实际上是跪在了地上,耳朵对着钥匙眼。那两个那人肯定是一进门便停下了脚步,因为她能清楚地听到总巡官的声音,却看不见希特用手指有力地抵住她丈夫的胸脯。

    “你就是那另一个人,维罗克。”有人看见两个人同时走进了公园。

    另一个声音是维罗克先生的,他说:

    “那好,现在抓我吧。有什么妨碍你吗?你有这个权力。”

    “不!我知道你把秘密透露给了谁,他要亲自处理这件事。但别搞错了,是我发现了你的踪迹。”

    此后,她仅能听到低声的咕哝。总巡官希特肯定是把那片碎布展示给维罗克先生看,因为史蒂夫的姐姐兼保护者听见丈夫稍微提高了嗓门儿。

    “我从来没有注意到她有可能找到这个办法。”

    这时维罗克夫人听不清他俩的对话了,只能听到低声的咕哝。对她的大脑而言,咕哝的神秘感虽然令人不快,但比不过那些朦胧词汇的暗示。过了一会儿,总巡官希特在门的那边提高了声调。

    “你一定是疯了。”

    接着是维罗克先生回答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阴郁的狂暴:

    “我已经疯了一个多月了,但我现在不疯了。事情结束了,我要把脑袋里的东西都说出来,接受其后果。”

    会客室里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公民希特低声说:

    “脑袋里的什么东西?”

    “所有东西。”维罗克先生在郑重地说,然后语调又低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维罗克先生的声音又提高。

    “你认识我有几年时间了,你觉得我有用。你知道我是坦率的人,对,我很坦率。”

    这种利用老关系求情的方式,肯定是让总巡官感到极度厌恶。

    他的声音里带着警告的味道。

    “不要太信赖别人曾经给你的承诺。如果我是你,我就尽量开脱自己。我认为我们警察不会去抓你的。”

    维罗克先生好像微微一笑。

    “对了,你想让人除掉我,对不对?不对,你现在还不想抛弃我。我对那些人诚实的时间实在是太长,所以我必须说出一切。”

    “那就说吧,”总巡官希特用冷漠的声音表示同意,“当时你如何能逃走呢?”

    “我当时在切斯特菲尔德路上走,”维罗克夫人听到丈夫的声音,“这时我听到了爆炸声,我就跑开了。当时有大雾,我跑到乔治街的尽头后才遇到第一个人。我觉得此前没有遇到任何人。”

    “太容易了,”总巡官希特惊奇的声音,“那爆炸声吓坏了你了?”

    “是的,来得太快了一点。”维罗克先生用阴郁、嘶哑的声音承认。

    维罗克夫人把耳朵紧贴着钥匙眼,她的嘴唇变成了蓝色,手冰冷得如同冰块,脸上苍白,两只眼睛如同黑窟窿。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火焰包围着。

    门里面的声音低沉下来。她仅偶尔能听到丈夫的声音,有时也能听到总巡官的平稳声音。她最后听到:

    “我们认定他是被树根绊倒的,对吗?”

    接下来是一段嘶哑的、流利的说话声。此后,总巡官好像是为了回答什么问题,加重语气说道:

    “毫无疑问,他被炸成了碎片:四肢、沙土、衣服、骨骼、碎片——所有东西都混杂在一起了。让我告诉你当时的情况,他们是用铲子才把他收集在一起的。”

    蹲伏着的维罗克夫人,突然直立起身子,捂着自己的耳朵,摇摇晃晃地在柜台和墙上的货架之间走向椅子。她那双疯狂的眼睛看到了总巡官留下的那张体育版报纸,她猛地去抓报纸,身体却撞到了柜台上。抓到报纸后,她再次跌坐在椅子上,然后把这份粉红色的娱乐报纸撕成两半,扔在地板上。在门的那一边,总巡官希特正在与间谍维罗克先生谈话:

    “所以,你把所有坦白出来的东西都看作证词?”

    “是的。我要讲出全部实情。”

    “别人是不会像你期望的那样相信你的。”

    总巡官陷入沉思之中。这件事会暴露出许多秘密的事——大量有用的情报将会被废弃,这些情报都是由一个有能力的人收集的,这些情报不仅对他个人有特殊的价值,对社会也有特殊价值。这样的干涉完全没有必要。这会使米凯利斯毫发无损;教授的家庭产业会被曝光;整个监控体系会崩塌;各家报纸会陷入无休止的争吵之中,这样的争吵突然在他的眼里有了新的含义,报纸就是傻子写给白痴看的。他在内心里同意维罗克先生在回答他的问题时说的一段话。

    “也许他们不会相信我。但那会搅乱许多事情。我是个诚实的人,我在这件事上依然会很诚实……”

    “如果他们让你说,”总巡官希特嘲笑地说,“他们会在把你送上被告席前,给你机会说。但最后你仍然会获得令你大吃一惊的判刑,我不会太信任刚才与你谈话的那位绅士。”

    维罗克先生皱着眉听着。

    “我建议你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快逃走。我不是受命来这里,有其他人在附近。”总巡官希特继续说道,他重点解释了“其他人”这个词的意思。这些人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确实!”维罗克先生激动地说。他离开格林尼治公园后,大部分时间都躲在一间昏暗的小酒吧间里,他根本不知道还会有如此好的消息。

    “这就是他们目前的印象。”总巡官向他点头示意,“逃走。销声匿迹。”

    “我能去哪里?”维罗克先生咆哮道。他抬起了头,盯着会客室关着的门,情绪激动地说:“我希望你今晚能带我走,我可以悄悄地走。”

    “我猜只能如此了。”总巡官用讽刺的口吻表示同意,眼光也顺着维罗克先生凝视的方向。

    维罗克先生的额头出现了一些细密的汗珠。他在不动声色的总巡官面前压低了自己嘶哑的声音。

    “那个小子既蠢又不负责任。法庭立即就能看出来。他只配去救济院,但去救济院才是他最糟糕的……”

    总巡官此时已经握住了门的把手,面对维罗克先生低声说:

    “他也许很蠢,但你肯定是疯了。你当时想什么去了?”

    维罗克先生想到了弗拉基米尔先生,他毫不犹豫地脱口说道。

    “一头来自北冰洋的猪,”他极度鄙视地说,“就是你说的绅士。”

    目光镇定的总巡官,点头称是,接着把门推开了。维罗克夫人仍然待在柜台后面,也许听到了他触发的猛烈门铃声,但没有看到他离开。在柜台后面,她僵硬地直坐着,两张肮脏的粉红色报纸平躺在她的脚下。她的双手痉挛性地捂住自己的脸,手指紧抓前额,仿佛她的脸皮是一副面具,她想要猛地撕下来一样。这种纹丝不动的姿势表达了愤怒和失望,暗示她在悲愤情感的刺激下可能采取任何暴力手段。这种姿势比那种尖叫着用头撞墙的浅薄的举动更具表达力。总巡官希特匆忙地大步走过店铺,扫视了她一眼。当挂在弯曲钢片上那个有裂痕的门铃停止战栗的时候,维罗克夫人仍然是纹丝不动,仿佛姿势拥有魔咒般的抑制力。那煤气灯T形喷嘴释放出的火焰,也在燃烧着,连颤抖都没有。这家卖不正经商品的货架被涂成暗棕色的,似乎正在吞噬灯发出的光芒,但维罗克夫人左手指的结婚戒指却闪耀着绮丽的光芒,就好像名贵的珠宝即使被丢弃在垃圾桶里仍然光芒依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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