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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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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英雄而独当一守成之金国而又以全楚为家吴越为宫此楚庄吴阖闾子胥种蠡之所以强霸用武之国也西控全蜀南拥荆襄北据长淮此高帝先主孙仲谋杨行密之所以兴起之根本也钜海限其东而三江五湖缭其南北此古之六朝所恃以为不拔而不可兼得者也引巴蜀之饶漕江淮之粟市西戎之马而号召荆楚奇材剑客之精鋭此汉唐之所仰以为资者也奄是数者而有之而日夕惴焉不能以自存常若敌人之制其命是挟千金而忧贫有孟贲之力而忧弱者也故曰非不能也能而不为也非不为也为而不果也使天子一日断自一心不惑羣议卓然挈吾国而大有所建立则万世之业为之有余也而况数百年之业哉独患乎因循颓堕亡其我之所可惜而彻其敌之所可忌者而已矣盖吾之所可惜而吾不惜则凡所可惜者无所往而惜无所往而惜者亡之所从开也彼之有所忌而吾不示之以其所忌则凡所可忌者无所往而忌无所往而忌者寇之所从召也昔者秦之灭六国非秦能灭六国也六国实自灭也不思久长之计而苟一日之安争先割地以求和於秦地朝割而兵夕至盖六国之君臣其初以为尺寸之地不足惜也不知夫国之亡乃自不惜尺寸始非尺寸之地能亡国也尺寸之不惜则不至於亡国不止顷者敌人求唐邓则与唐邓求海泗则与海泗此何为者耶人有御寇而不御之垣之外乃毁垣以纳之曰吾将拒之户是得为善御寇者乎夫室以户存户以垣存也垣毁是无户也室其得存乎蜀失汉中而刘禅降唐献淮南而李景蹙朝廷独不见之耶此臣所谓患乎忘其我之所可惜者也汉高帝之西入关也兵之所至迎刃而解如此其鋭也以仁义之师乘暴秦之亡如此其易也以高帝自将而子房为之谋如此其全也而不敢越宛而挈秦非宛之能重秦也能病汉也盖宛者汉之後顾之病也宛一下则汉何病焉使秦人先得汉之所忌遣一将固守而不下则秦未易以岁月入也异时朝廷举长淮数千里而视之如隙地不葺不垒不置一卒使敌之去来如入无人之境此何为者耶议者犹曰是时敌之疮痍未尽瘳而势力未全盛也而今者狠然有窥吾淮甸南下牧马之意朝廷倘复如前日置淮度外则天下之大祸至矣虎之所以不可捕者穷崖深林入者凛然而又罴游乎其前豹伏乎其左此人之所以甚忌也使罴与豹皆去而虎立於途人孰不操戈以制之哉臧质壁盱眙而佛狸亟还刘仁瞻坚守寿春而周师未得志朝廷独不见之耶此臣所谓患乎彻其敌之所可忌也大抵敌人之求可以与可以无与天下之地可以无守可以守可以与者货也可以无与者地也可以无守者已失之地也可以守者未失之地也可以无与而与焉可以守而不守焉今之大患不在此耶盖金亮尝求汉淮之地矣而光尧不与之地而与之战臣愿朝廷以光尧之塞金亮而塞敌之贪如蜀如荆襄如武昌如沿江朝廷固尝严守备矣臣愿今日以待沿江之上而待淮凡淮之要害之地敌之所必攻者巨镇如庐寿广陵者则各择一大将委以一面而付之重兵至於其它州郡则多其壁垒而葺其城池城池坚则可攻而不可下壁垒多则敌有牵而不敢越有大将重兵以居要害则沿淮之州有所恃而无所惧兵法所谓常山之蛇者此也盖固国者以江而不以淮固江者以淮而不以江而今之说者或曰淮不可守而江可恃嗟乎不恃江者江可恃也恃江则江不可恃矣昔者陈後主尽召江北之诸将以朝正而韩擒虎贺若弼掩其虚以至江上陈之君臣犹曰天堑必无可济之理且引周齐之兵五来皆败以待隋言未既隋师济矣甚矣夫江之误人国也非江误人之国也恃之者误之也宫之奇曰虢虞之表也唇亡则齿寒江者淮之虢也淮者江之虞也朝廷其勿恃江而恃淮勿恃淮而备淮则数百年之业可得而议矣不然恐未可以一朝居也或者又曰守淮善矣其如淮地之空旷何若夫江者纪涉所谓备之不过数处直差易尔是不然有淮而後江者吴之江也无淮则江者非独吴之江也亦敌之江也全而有之犹恐失之而况分之哉且吾之有淮以为空旷也使吾之不有而敌有之彼以为空旷彼将居而畊畊而守守而伺则吾之一喘而彼闻一动而彼见人惟有所不可测而後不可图引敌以自逼而日夕与之相目於一水之间则国尚何可为而敌尚何可备哉故夫江者误人之国而纪涉之论又误人之江者也且吴人者欲淮而不得也非得淮而不欲也吾则有吴人之所无而又可弃吾之所有耶臣是以流涕而极言之至此

    国势下

    臣闻有为者必为其全何谓全不福其福不利其利是谓全夫为国者何向非福何择非利而曰不福其福不利其利何也非不福其福也不福其祸中之福也非不利其利也不利其害中之利也夫何故贵乎福者贵其福而无祸贵乎利者贵其利而无害曰福焉而祸之所寄曰利焉而害之所藏是无福贤於福而不利贤於利也故曰有为者必为其全不福其福不利其利是谓全今夫径寸之珠潜於骊龙之颔而袭於万仭之渊人将语我曰珠可得也其信者智乎其不信者智乎宜若信之者之智也殊不知身与珠孰为重陆与渊孰为安捐吾身而珠可得犹不为也况身可捐而珠不可得耶今士大夫孰不曰中原吾之旧物可取而不可弃虽然意则忠矣言则快矣而为国计则未也策今者不以今而以古料後者不以後而以今古者今之镜也今者後之柢也盍观之东晋乎盖尝有幽并矣至王浚刘琨亡而幽并亦亡又尝有河南矣至祖逖亡而河南亦亡非数子之死而始亡幽并河南也数子之未死而幽并河南已亡矣盖其存者名也其亡者实也盍观之刘宋乎盖尝得关中矣至高祖还而失关中又尝得淮北矣至明帝北讨之败而失淮北非高祖之还明帝之败而始失关中淮北也高祖之未还明帝之未败而关中淮北已失矣盖其得者名也其失者实也闻之曰虽鞭之长不及马腹何则功视时为成毁时视天为虚盈天之所至时亦至焉时之所至功亦至焉未闻时先天而待功先时而就者也是故天与时相遭则以百败之汉高帝取百胜之项羽天与时相逢则以刘葛之雄杰孰视孱弱之曹丕靖康之初金人之北归也河北尝为吾有矣绍兴之间金人割地见还也河南长安尝为吾有矣金亮之寇也海泗唐邓又尝为吾有矣隆兴之举也符离又尝为吾有矣乃有矣而卒不有焉何也时也非时也天也然则古之举亦足以为今之惩今之事亦足以为後之规矣是故为今之计和不如战战不如守和则懈战则力故曰和不如战战则殆守则全故曰战不如守昔吴大帝时诸将各欲立功多陈便宜帝以问顾雍雍曰兵法戒於小利此等欲邀功名非为国也苟不足以损敌所不宜听蜀将姜维每欲大举伐魏费禕曰吾等不如诸葛丞相丞相犹不能定中原不如保国治民无决成败於一举嗟乎吴其以雍为懦而蜀其谓维为壮矣虽然未见其害雍信懦而维信壮也及诸葛恪以轻动无功而民怨姜维屡出黩武而国亡则顾雍费禕之言犹信噫宋德当天卜世万亿敌人骤兴未必能久不待智者而後喻也然日有中昃月有盈缺天之道也而况国乎天之於我国家盖必有时矣可以俟不可以躁盖圣人之於时所不能者二曰去曰来所能者二曰待曰乘臣愿朝廷尽人事以周其待待其来而决其乘不以小利而轻试吾之大技不以小钝而中怠吾之大计则中兴之全功不在今日在何日耶燕尝欲图符坚慕容垂曰取果於未熟与自落不过句日然其难易美恶相去远矣金人之强不及符坚其君臣万万不及坚朝廷盍少待哉

    治原上

    臣闻为国者其患在於有敌而无暇有敌而无暇则其立也不固而其应也不详非立之不固而应之不详也欲固而无暇於固欲详而无暇於详也何也有敌而无暇则休息之日常不加多而战鬬之日常不加少战鬬之日多故居者负担以立田者操兵以畊而守者被介胄以卧休息之日少故有心不及运有口不及议而有智有勇不及施夫如是立安得而固应安得而详哉天之生万物者春也而生春者非春也日之明万物者昼也而生明者非昼也春不能生春则生春者冬也昼不能生昼则生昼者夜也何也冬者天之暇而夜者日之暇然则和也者战之暇也欤虽然为国者患无其暇亦患有其暇有其暇而用其暇者暇也有其暇而安其暇者偷也是故暇能福人之国亦能祸人之国孟子曰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此用其暇者也又曰国家闲暇及是时般乐怠傲是自求祸也安其暇者也越王会稽之役请成於吴吴以为真请也不知夫越之将求其暇而用之也是故王女女於王大夫女女於大夫士女女於士勾践不耻也输其宝器玩以女乐勾践不爱也惟不耻故有以复其所大耻惟不爱故有以保其所甚爱会稽之栖耻之大也社稷之存爱之甚也夫惟其小者无所耻无所爱故国中之民疾者吾得以问死者吾得以葬富者吾得以安贫者吾得以与赏罚物备吾得以审车马兵甲吾得以具夫是数者得以尽而吴固在其股掌矣彼夫差者方且疲於伐齐之行骄於黄池之会而不知越人固己制其死命盖越得其暇而吴不得其暇越用其暇而吴无暇之可用此之谓暇能福人之国北齐与周不两立也非齐并周则周并齐尔而齐主恃周寇之小息君臣谓一日取快可敌千年至有无愁天子之号周师之克晋州也犹曰小小交兵乃是常事故齐亡陈之与隋不并存也非陈并隋则隋并陈尔而陈主恃隋人之交聘君臣谓王气在此敌何能为至於纵酒赋诗而不辍隋师之济江也陈主尚醉守江者亦醉故陈亡此之谓暇亦能祸人之国今天子即位五年於此矣顷者天子之所以宵衣旰食公卿大夫之所以竭心尽虑者惟支持强敌一事而已至於法度纪纲教化刑政之具所以开中兴而起太平者皆未及也非不及也无暇於及也今者讲解既成边候不警是犹谓之无暇欤有暇矣而庙堂之议所谓法度纪纲教化刑政之具又不及焉臣不知天子之所以宵衣旰食公卿大夫之所以竭心尽虑者何等事耶将以讲解而偷朝夕之安耶将未忘中兴之计而犹有意於尧舜三代之治也若曰偷朝夕之安则齐陈之祸可以惧矣孟子之言可以儆矣若曰未忘中兴而有意於太平之治也则臣不知其未忘者何策而有意者何议也臣但见今日出令曰申明条法而已明日出令曰士民不得服凉衫而已不知天下之事犹有大於此等否耶抑亦深谋密议天下不可得而见耶臣甚惧焉晋武帝临朝惟谈平生常事而不及於国家远畧何曾知其必乱王导辟王述为掾既见首问米价君子是以知江东之不振也今日之施得无与谈常事问米价者类耶夫无暇则忧有暇则休天下之事百变如云万转如轮一旦敌人又动则又曰无暇臣不知法度纪纲教化刑政之具所以开中兴起太平者何时而可议哉诗曰淇则有岸隰则有畔今欲治而茫无畔岸臣欲不惧得乎

    治原中

    臣闻天下之不治非起於莫之举常起於举而莫之随举而莫之随则上之人自举而自废一政之出一令之行十人而听一人不听宜未害政令之流行也而政令之不行未始不自一人不听始夫何故十人听而一人不听则十者必观夫一人者试之也试渊以绠试刃以坚而试十以一一者不听而上不问则十者之听亦将反而为不听古之圣人必有以杜夫天下之观以弭天下之试以齐天下之听夫天下且相与观而莫之见试而莫之测则天下之听安得而不齐天下之听一则吾欲前而前欲却而却欲左而左欲右而右惟吾之为无不随者当此之时天子患不举尔举而大有为焉夫谁我御今天子非无神圣英武之资非无开中兴起太平之志然五年之间殊未有以大慰天下之望求强而得弱求治而得不治此其病安在哉公卿大臣後国而先家先身而後君莫肯横身以当天下之大难缙绅士大夫甲可乙否各求其说之胜而上之人不知所定三军之士天下之民玩习於偷虽作之而不起令之而不从是故天子有其资而无其挟有其开而无其应一举而天下不随则自罢而已矣此岂非中天下之观堕天下之试而未有以致天下之齐故欤然则何以致天下之齐将有以齐天下必有以耸天下将有以耸天下必有以变天下小变则小耸大变则大耸小耸则小齐大耸则大齐方岁之新乾坤之晏温动植之寜止岂不可乐哉而一坐笑谈未竞之间或失色於迅雷之骤惊慢者肃伏者兴勾者逹天地造化之政令发於顷刻而遍於四海莫敢或玩而违之者变而耸耸而齐也玩而不变尧舜禹汤文武不能以为治汤继夏则变夏夏之政禹之遗也武继商则变商商之政汤之遗也後之言治者必曰不复三代则不可而汤也不复禹而变禹武也不复汤而变汤是二圣人者岂舍彼之成从我之矜者耶变之者复之也汤变夏之政而汤之治复乎禹武变商之政而武之治复乎汤非复而何期於治不期於政要其是不恤其异故汤武一变而天下耸然而?新陛下盖继光尧者也继光尧而变光尧可乎非变光尧也自变其变也且光尧曷尝不变异时治极而弊亦极绍兴之初一变而锐用元佑之政以作天下之偷故风采凛然至今使人兴起其後权臣柄朝恭已既久一旦赫然黜奸党收威令以还朝廷之尊故破强敌授圣天子出於一日之独断而天下不知其所自来陛下即位五年而未大治则光尧之所以变之之方独得而缓也哉变必有要要必有先今之变其孰为要孰为先闻之曰法不必行不如无法人不任责不如无人今天下之大患不在於法之不备而在於法之太详不在於贤人君子之不衆而在於人才之太多何者法备而不必行人多而不任责故也然则今日之事欲一举而变之盍亦刋其法之繁以必天下之从一其人之责以闲天下之遯而後天下大可为也昔者唐虞象刑而夏后肉辟三千汉高祖约法三章而武帝增至三百五十九夫以法之繁简而较其功夏之治宜过乎虞而高祖之治宜不及乎武帝而乃不然则法果在於备乎晋范文子有功而归则曰郤克之教也臣何力之有至庾亮败於张曜而商融言於陶侃曰将军为此非融所裁周公曰惟王有成绩而梁武侯景之祸盖生於朱异也异不职其咎而使武帝归之时运夫古之君子归功於主将而後之君子归过於主将古之君子归功於其君而後之君子不任其过而使其君自任其过人之不肯任其责也如此今也兼历代之宪承列圣之制法不可谓不备法备而不治则非不备之罪也备而不必行之罪也科举任子之所取军功之所奏动以千计才不可谓不多才多而不治则非不多之罪也多而不任责之罪也臣何以知法备而不必行法之说曰茗之私鬻者其罪流民之不饮酒不茹荤而习妖教者其罪死夫罪至於流与死不为不重矣而鬻私茗与不肉食不止者何也有重法无重刑有重刑无重罪也非无重罪也不胜其重也非不胜其重也不胜其重之衆则难於重重则难於必且夫以铢两之茗易锥刀之利则执而流之至於小民以贫不能自存则絶肉味以求一粝之饱则又执而杀之以情而言君子亦有所必不忍者矣必不忍之心生则必不行之法见民见其法而不见其心则曰上之法皆然也法者驱天下之具也其具废则其驱弛有急而求其从其谁从之臣何以知人多而不任责人之情固有所欣有所惮宅清显而享丰腴此其欣也应纷扰而当危难此其惮也天子者执天下之所欣以招天下岂以苟悦天下之私哉捐之以所欣盖将属之以所惮而今之士大夫自许以勇於所惮以邀其所欣既得其所欣则避其所惮无事之时服章焜煌步武虚徐天子出而临之虽虞之野无遗贤周之济济多士未足踰也然寺监者曰吾曷不台省也郎曹者曰吾曷不侍从也侍从者曰吾曷不宰执也宰执者曰吾曷不二十四考中书也阶嬖幸以进则名曰捷径挟谄曲以进则名曰称旨植党以进则名曰客聚歛以进则名曰才朝攘夕争患失而忧不得一何勇也至朝廷卒然有一意外之事天子呼某人而问之则曰臣何足以知之又呼某人而委之则曰臣何足以奉明诏贪者求免事而不求免官畏者求免官以远避其事又何怯乎惟其勇於彼是以怯於此而朝廷不悟也且岂有身为宰相而天子使之将兵以御敌则以亲病辞者天下有缓急而宰相尚不可使则他人安得而使之使之则曰彼寔为宰相予焉能战臣愚欲深诏有司删法令之细而不急者大而不可行者重复而可以去者如太祖皇帝时法度简而要明而信设者必用存者必行不与天下为戏庶几天下之可驱天下虽无事也不测而择一事大而且难者询之衆而遣一所厚之大吏为之避而不为则诛如唐太宗之斩卢祖尚为而败事则诛如舜之殛鲧则天下之怯可以一变而为勇夫天下之人可驱而天下之怯皆勇则国可强而敌可取开中兴太平臣心了然见其易易尔

    治原下

    臣闻政以令而行亦以令而不行令焉而政不行非天下真敢慢天子之令以违天子之政也或者天子有令而自慢之尔人惟不自慢也人而自慢则天下孰不慢之夫固有以召也且天子之令天下也岂不欲行其政而曷为自慢其令自慢其令者生於出之不审而坏於发之不一不审故可快而不可行有言而不自寔始乎喜卒乎怒不一故发而悔悔而更今日而发者至明日而更者至将从其发者乎从其更者乎不审者欺天下者也不一者惑天下者也令至於欺而欲民之信令至於惑而欲民之不疑是画宫以与人而曰能舘指千蹊万迳以导人而责其皆诣也而可乎周家之盛也天子深拱於京师而象魏所揭木铎所振诰命所被衆至於六服羣辟外至於九夷八蛮极至於海隅出日?走俯伏以听王命至於其衰则犬戎所攻郑伯所射子带子朝之所逼而四方诸侯闭户高枕而莫之救召之而不至喻之而不闻赏之而不恩诘之而不威此四者何为其然也盖尝求之成王以剪桐兴而幽王以举烽亡如此而已矣剪桐戏也举烽亦戱也而兴亡异焉则信与不信之异也且不以幼而恕不以戏而诳则天子岂有一言之欺天下而天下亦岂敢忽天子之一言哉彼烽者警急之耳目也无警而举之召诸侯而误之後能终无警乎後而有警有警而非误则孰不以有警为无警非误为真误欤一令之不信乃至於杀其君以败其国不信之祸一至此哉臣尝读易至於涣而得其说其象辞曰风行水上涣其爻辞曰涣汗其大号夫号令一也既取於风之行水又取於汗何也今夫风与水相遭也为卷为舒为急为徐为织文为立雪为涌山细则激激涤涤焉大则汹汹輷輷焉不制於水而制於风惟风之听而水无拒焉成周之盛非风也欤若夫人之身汗则安不汗则疾既汗而复入者疾入而出者犹有瘳也入而不出则不可为矣幽王之病非汗之出而入入而不出者欤然则令之必行欲如水上之风而令之不行则如复入之汗圣人之作易前之说以为天下之师後之说以为天下之资也臣窃观今日之号令何以异於作易者前之说所云者耶籴於民而用夫所谓交子者此亦一利也然臣不知止以利官欤抑以利民欤止以利官则恐非朝廷之所忍为也利民则臣未见其利也何也官用之於民民亦用之於官则上下均利也今也籴则用之於民两税之输而民以与官则官不受与官而官不受则民持此将焉用之朝廷盖有命许民以此输之官矣名许之实拒之名用之实废之则其令无乃诳耶至於恩沛有所谓民之四亲俱存者蠲其征役有司至今持而不行曰诸郡未有例也且夫令之出也其可行与否抑尝审之乎不审而出令令出而不行天下无缓急也有缓急而天子下一令天下又将曰不久必寝不寝必更岂不殆哉朝廷试思之

    诚斋集卷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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