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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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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历”的六月初三落雨落了一个通夜吧?一定不止是黄昏的那一阵,所以大雨时行,接连了这好多次!……但江水汉水,暴涨泛滥,黄河滚滚夺流改道,……如果这谚语还在流行的话,他们对于那天的雨阵应该变乞求为诅咒了。松花会中穿草鞋的人应该都回去预备纸,剪,剪成扫晴娘罢?

    不明白这几年以来的大水灾,是否由于甘霖过多所致?还是由于人治不修?只可让诸治水专家从容讨论。但多少年来水之利未见,却在这片古旧的土地上酿成“洪水滔天”恐怖,我们要希望大禹复活?还是托扫晴娘的法帚一扫完事呢?

    话说得远了,这失却清凉的趣味,且谈谈有诗意的黄昏的潇潇雨罢。

    有“微飘来枕前,高洒自天外”的想象的缥缈,也有“空山中宵阴,微冷先枕席”的凄感。将雨比作多情的拟人格,便写出“会人深处留人住”的痴想;借雨作伴聊慰客中清寂,便有“数峰清苦,商量黄昏雨”的句子。是呵,雨令人愁,亦令人喜,农人们在田边,场上,看银河云气;望道路泥泞,希望与悲苦是在颗颗粒米的多少。诗人呢,词客呢,他们却完全以个人一时的情感为转移。“雨”与“雨叹”,说得各有情致,如有兴趣,其实是个人的主观。这几乎是今古一样的对于自然刻画的惯例,能够精细深思,巧妙造句,便是难得的佳作了。

    一个东西,一件事,不管它是伟大到如何地步,琐小到如何地步,在不同的社会层,与不同的教养,不同的个性(注意,我说这“个性”应分放到最末后来讲。)的人去看,去思想,去评论,便有不同的安排与不同的兴感。是有分析着的必然性。即使把锐利的主观任用什么力量排除着,个人或群体由于内在生命的挣扎与活跃,总得如见肺腑,不可掩的是真实,拗折,歪曲,经不得用精确的尺度加以测量。

    就雨来说,农人的盼望与悲愁是浑然一致地没有歧异,除非是能尽人治,调剂旱潦的威胁。诗人们有他们的文字的技巧;有他们的遐想,清思,于是托物兴怀,因时异,因地异,因他们个人的高兴,烦恼,志得意满,或憔悴,佗傺而写出的文字,似乎是诗人们的心究竟比“氓之蚩蚩”多几窍罢?不过,若把那些句子比类起来,加以归纳,你准可以找到多少相同的意念。多少相同的描写与感喟。虽然有精密与粗糙的不一致,但文士群对于某一个伟大或琐碎的东西与事件的看法与爱憎,也有他们的一致之点。初看去自然是形形色色,光彩各别,但说句近于笼统的话:他们如果是在一个社会层中,纵然教养与个性不同,那浑然一致的感觉总有大同之处。不过借文字的变化可以眩人耳目,可是他们的心理无论如何要反射着适应他们的心理之观念与判断,这是不能避免一个社会批评家的透视的。

    不错,诗人们首先要具有“灵感”,不过这两个字不要看得是神秘的面幕。所谓灵感,只是感受的敏性而已,并非别人没有、惟我独具的。过敏与不过敏之间只有程度的差别,人非木石,熟能无感?由于教养不同,练习于某种生活中,常常接触,遂有“迳庭”,正如一个常常在绸缎店中作生意的小伙,手指触在料子上,他能够明白是缎,是纺,是罗,纱,不必提乡下人,即是常穿丝绸的人怕也不及小伙们手指上的感觉准确。笑话么?我们也可以名之曰小伙们手指上的灵感,虽然似拟于不伦。一个诗人,一动笔就有那一套滚滚词源,言愁,言恨,知冷,知热,你说:“噢!灵感呵,真蹩扭,怎么我不会有人家不缺乏的灵感?”其实不过是那么一回事!

    话说回来,我也得对诗人告罪!……不过我这是真实的比喻,并没因此看轻了诗人的作品,我的意思是说:“灵感”也与生活有关,——教养与时常的接触。

    不是有同一的教养便能皆做诗人;也不是诗人们的作品在形式上都是一个样。说来话长,但简单的回答,只是诗人灵感的敏感是生性上多少带来的,不错,可不能推翻了社会层与教养的两种关系。不要认为灵感是神奇的法宝。

    因为纪述黄昏阵这三个字写成这两段不同的文字,但勉强比附,算是与黄昏阵都有点关连。好在是无拘束的应景题,海阔天空,也自然可随意扯凑。是否够得上“揣摩”不可知,惭愧!实在无“简练”可言。借了题目来说,“当行”二字或者充数?

    因为今晚上又来了一次黄昏阵,到搁笔的时候,听,窗外正奏着自然的音乐,淅淅沥沥地不住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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