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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抄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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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谈儒家</h4>

    中国儒教徒把佛老并称曰二氏,排斥为异端,这是很可笑的。据我看来,道儒法三家原只是一气化三清,是一个人的可能的三样态度,略有消极积极之分,却不是绝对对立的门户,至少在中间的儒家对于左右两家总不能那么歧视。我们且不拉扯书本子上的证据,说什么孔子问礼于老聃,或是荀卿出于孔门等等,现在只用我们自己来做譬喻,就可以明白。假如我们不负治国的责任,对于国事也非全不关心,那么这时的态度容易是儒家的,发些合理的半高调,虽然大抵不违背物理人情,却是难以实行,至多也是律己有余而治人不足,我看一部《论语》便是如此,他是哲人的语录,可以做我们个人持己待人的指针,但决不是什么政治哲学。略为消极一点,觉得国事无可为,人生多忧患,便退一步愿以不才得终天年,入于道家,如《论语》所记的隐逸是也。又或积极起来,挺身出来办事,那么那一套书房里的高尚的中庸理论也须得放下,要求有实效一定非严格的法治不可,那就入于法家了。《论语?为政第二》云: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后者是儒家的理想,前者是法家的办法,孔子说得显有高下,但是到得实行起来还只有前面这一个法子,如历史上所见,就只差没有法家的那么真正严格的精神,所以成绩也就很差了。据《史记》四十九《孔子世家》云:

    道学家对人谿刻,却也并不限于女子。查《望溪文集》卷六有《与李刚主书》,系唁其母丧者,中间说及刚主子长人之夭,有云:

    谢枚如笔记《稗贩杂录》卷一有望溪遗诗一条,略云:

    谢枚如在《课余偶录》卷一云:

    来集之著《倘湖樵书》卷十一有《妇人之笑》一篇云:

    来君著作我只见到这部《樵书》。宋长白著《柳亭诗话》卷十五有姑恶一则云:

    偶然借到宋倪正父的《经鉏堂杂志》四册,万历庚子年刻,有季振宜印,卷面又有人题字一行云:昌乐阎恭定公家旧书,道光丁未夏借读。可知这书是有来历的了。倪君的议论也有可取处,字体又刻得很精致,原来也是一部好书,可是被妄人涂抹坏了,简直不能再看。先有人拿朱笔写了好些批语,后来又有人拿墨笔细心的把它一一勾掉或直掉,这倒还在其次,最要不得的是又有一个人(或者即是勾批语的也未可知)将书中每个帖体简笔字都照了《字学举隅》改正笔墨,如能所此于等字,无不以昏墨败笔加以涂改,只余第八卷末十五叶不曾点污,岂读至此处而忽溘然耶。展卷一望,满眼荆棘,书中虽有好议论,也如西子蒙不洁,不欲观也已。我们看了其墨之昏笔之败,便如见其头脑之昏败,再看其涂抹得一塌胡涂,也如见其心地之胡涂,举笔一挥,如悟能之忽现猪相,真可异也。书虽可读,因面目可憎,心生厌恶,即还原处,竟不及读毕一卷,此种经验在我也还是初次,所以不免少见多怪的要说这一大番话,假如将来见识得多,那么自然看惯了也就不多说了吧。

    借阅《赌棋山庄笔记》,第二种为《藤阴客赘》,有一节云:

    世间称韩退之文起八代之衰,人云亦云的不知说了多少年,很少有人怀疑,这是绝可怪的事。谢枚如是林琴南之师,却能跳出八家的圈子,这里批评韩文的纰谬尤有识力,殊不易得。八代之衰的问题我也不大清楚,但只觉得韩退之留赠后人有两种恶影响,流泽孔长,至今未艾。简单的说,可以云一是道,一是文。本来道即是一条路,如殊途而同归,不妨各道其道,则道之为物原无什么不好。韩退之的道乃是有统的,他自己辟佛却中了衣钵的迷,以为吾家周公三吐哺的那只铁碗在周朝转了两个手之后一下子就掉落在他手里,他就成了正宗的教长,努力于统制思想,其为后世在朝以及在野的法西斯派所喜欢者正以此故,我们翻过来看就可以知道这是如何有害于思想的自由发展的了。但是现在我们所要谈的还是在文这一方面。韩退之的文算是八家中的顶呱呱叫的,但是他到底如何好法呢?文中的思想属于道这问题里,今且不管,只谈他的文章,即以上述《送孟东野序》为例。这并不是一篇没有名的古文,大约《古文观止》等书里一定是有的,只可惜我这里一时无可查考。可是,如洪谢二君所说,头一句脍炙人口的“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与下文对照便说不通,前后意思都相冲突,殊欠妥贴。金圣叹批《才子必读书》在卷十一也收此文,批曰,只用一鸣字,跳跃到底,如龙之变化,屈伸于天。圣叹的批是好意,我却在同一地方看出其极不行处,盖即此是文字的游戏,如说急口令似的,如唱戏似的,只图声调好听,全不管意思说的如何,古文与八股这里正相通,因此为世人所喜爱,亦即其最不堪的地方也。《赌棋山庄笔记》之三《稗贩杂录》卷一有云:

    《字学举隅》这把戏我是搅过的,并不觉得怎么的了不得。我在小时候预备举业,每日写一张大字之外还抄《字学举隅》与《诗韵》,这个苦功用得不冤枉,在四十岁以前上下平三十韵里的某字在某韵我大抵都记得清楚,仄声难免有点麻胡,直到现在才算把它忘记完了,《字学举隅》的标准写法至今还记得不少,——但是这有什么用呢?大家都知道,《字学举隅》是写馆阁体字的教科书,本是曹文正公曹振镛的主意,而这曹文正公也即是传授做官六字秘诀的祖师,秘诀维何,曰多磕头少说话,是也,所谓字学,实亦只是写馆阁体字(象征磕头的那一种字体)的方面而已,与文字之学乃是风马牛十万八千里也。不佞少时失学,至廿五岁时始得见《说文解字》,略识文字,每写今隶辄恨其多谬误,如必丸等字简直苦于无从下笔,如鱼鸟等字亦均不合,盖鸟无四足,鱼尾亦非四歧也。及后又少识金文甲骨文,更知小篆亦多转变致讹,如凡从止的字都该画一足形,无论什么简单均可,总不能如小篆那样,若欲求正确则须仔细描出脚八桠子才行。不佞有志于正字,最初以为应复小篆,后更进而主张甲骨文,庶几不失造字本意。其意美则美矣,奈难以实行何?假如用我最正确的主张,则我便非先去学画不可,不然就无从写一止字也。小篆还可以知道一点,惜仍不正确,若今隶更非矣,而《字学举隅》又是今隶中之裹小脚者耳,奚足道哉。不佞不能写象形文字,正字之大业只好废然而止,还来用普通通行的字聊以应用,只求便利,帖体简笔固可采取,即民间俗字亦无妨利用,只不要不通就好了。不能飞入天空中去便不如索性老实站在地上,若着了红绣鞋立在秋千上离地才一尺,摇摇摆摆的夸示于人,那就大可不必,《字学举隅》的字体即此类是也。不知何等样人乃据此以涂改古人的书,那得不令人恶心杀。

    <h4>妇人之笑</h4>

    “窃疑吾兄承习斋颜氏之学,著书多訾謷朱子。记曰,人者天地之心。孔孟以后,心与天地相似而足称斯言者舍程朱而谁与,若毁其道,是谓戕天地之心,其为天所不祐决矣。故自阳明以来,凡极诋朱氏者多绝世不祀,仆所见闻具可指数,若习斋西河,又吾兄所目击也。”刚主系望溪的朋友,又是他儿子的老师,却对他说活该绝嗣。因为骂了朱晦庵,真可谓刻薄无人心,又以为天上听见人家骂程朱便要降灾处罚,识见何其鄙陋,品性又何其卑劣耶。不过我们切勿怪方君一个人,说这样话的名人也还有哩。查《惜抱轩文集》卷六《再复简斋书》有云:

    “男子理义无涯涘,而深文以罔妇人,是无耻之论也。”又《书旧唐书舆服志后》中云:

    “洪容斋曰,韩文公《送孟东野序》曰,物不得其平则鸣。然其文云,在唐虞时咎陶禹其善鸣者也,而假之以鸣,夔假于韶以鸣,伊尹鸣殷,周公鸣周。又云,天将和其声而鸣国家之盛。然则非所谓不得其平也。(《容斋随笔》四)余谓不止此也。篇中又云,以鸟鸣春,以虫鸣秋。夫虫鸟应时发声,未必中有不平,诚如所言,则彼反舌无声,飞蝴不语,可谓得其平耶。究之此文微涉纤巧附会,本非上乘文字,世因出韩公不敢议耳。”

    “永新贺子翼贻孙先生著述颇富,予客江右,尝借读其全书,抄存其《激书》十数篇,收之箧衍。”谢君又摘录《水田居文集》中佳语,我读了颇喜欢,也想一读,却急切不可得,只找到一部《水田居激书》,咸丰三年孙氏重刊,凡二卷四十一篇,题青原释弘智药地大师鉴定,并有序,即方密之也。老实说,这类子书式的文章我读了也说不出什么来,虽然好些地方有“吴越间遗老尤放恣”的痕迹,觉得可喜,如多用譬喻或引故事,此在古代系常有而为后代做古文的人所不喜者也。卷二《求己》中有一节云:

    “望溪曾以诗质渔洋,为其所讥诮,终身以为恨,此诗则在集外,未刻本也。所作似有一二可取,而咏古之篇则去风雅远矣。其咏明妃云:茑萝随蔓引,性本异贞松。若使太孙见,安知非女戎。夫明妃为汉和亲,当时边臣重臣皆当为之减色,今乃贬其非贞松,又料其为祸水,深文锻炼,不亦厚诬古人乎。经生学人之诗,不足于采藻,而析理每得其精,兹何其持论之偏欤。侧闻先生性卞急,好责人,宜其与温柔敦厚不近,幸而不言诗,否则谿刻之说此唱彼和,又添一魔障矣。享高名者其慎之哉。”今查《望溪集外文》卷九有诗十五首,咏明妃即在其内,盖其徒以为有合于载道之义,故存之欤。谿刻之说原是道学家本色,骂王昭君的话也即是若辈传统的女人观,不足深怪。唯孔子说女子与小人难养,因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具体的只说不好对付罢了,后来道学家更激烈却认定女人是浪而坏的东西,方云非贞松,是祸水,是也。这是一种变质者的心理,郭鼎堂写孟子舆的故事,曾经这样的加以调笑,我觉得孟君当不至于此,古人的精神应该还健全些,若方望溪之为此种人物则可无疑,有诗为证也。中国人士什九多妻,据德国学者记录云占男子全数的六十余,(我们要知道这全数里包含老头子与小孩在内,)可谓盛矣,而其思想大都不能出方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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