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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着脊梁、尾闾、泥丸、丹田、绛室、黄庭、华池,水升火降、温养沐浴,今日也是坎离交,明日也是地天泰,后日也是魂魄合,今年也是等婴儿,明年也是等婴儿,后年也是等婴儿,等到九年,还是个不知死的老作孽。他不自知差错,还摇着头屈着指,对着外护说道:“我是那一日结了圣胎,温养的火候又不错,沐浴的时节又不差,为何胎成十月,不产婴儿?还是你我福薄业深,鬼神不容成就?”他还捧着肚皮,老着脸,张着嘴,探着眼睛,虚落泪。大众,这一等穷根下愚之人,不知自心,不明自性,昏天黑地的孽障,知甚么道理。大众,当知此人,还是有心向上的人,但是昏迷,不醒向上之机。

    大众,身中精炁,本是先天元炁元精,不增不减,无垢无静,不生不灭的宝。你若去搬弄他,也不见添出来,不搬弄也是如此,不见少的。这一点虚灵不昧的真人,便是元神。既称元神,又说是甚么胎?甚么婴儿?自己多劫以前,罪业未消,障碍未除,心源未净,性根未灵。不去早早忏悔愆尤,改变气质,参师悟道,忍辱降心,及把有用的真心,做那没用的假事,及把有限的光阴,等那无影的婴儿做甚么?

    大众,自己身中知善知恶,知是知非,知邪知正,知生知灭,知己知彼,知真知假的,便是婴儿。但这婴儿,原不知善恶是非、邪正生灭,己彼真假。这婴儿不自着相,因境生心,因心生智,因智生知,因善所以知恶,因是所以知非,因正所以知邪,因生所以知灭,因己所以知彼,因真所以知假。原无我相,亦非空相,不过是这个世界在此,不得不在。无世界,则此知亦可以无知的。但此知乃良知,释门唤作善知识,道门婴儿、元神。总而言之,大众,即是一点虚灵不昧之理性也。

    大众,只见道人入圜打坐,三年九载,你可曾见他圜中,坐出甚么来,还是利己,还是利人?大众,你只见道人口说怀胎,入室十月之后,可曾见哪个道士,出婴儿,放光现相么?大众,你见坐蒲团的道人,未入圜之先,他不知天地阴晴,鬼神情状,人间祸福,未来吉凶,生年死日。及至出圜之后,照旧不知。自己生死不明,如何度得人出生死,吉凶未卜,祸福未知,鬼神所利,天地所羁,生与俗人一般衣食,死与俗人一般埋葬,则这打坐坐圜,岂非多事?

    大众,先死妄心后入圜,先了爱缘后打坐。淫心久息,则肾足而真铅上升。嗔心久息,则心虚而真汞下降。饮食调节,合乎时宜,则脾强而封固汞铅。情空则肺润,性定则肝荣,肾水旺,则眼光亮,而瞳珠如漆。心火消,则口津满,而味咽如醴。魂清则肝气顺,而筋骨轻;魄安则肺液通,而须发黑。脾壮胃和,则舌喉爽洌,而音声响亮。窍通血盛,则耳聪气壮。神全则目明,五脏得中,则百病却;五味澹泊,则正气生。按四时八节,搓摩导引,则风寒暑湿不能侵。将六欲七情,戒性降心,则邪妖鬼魅不能犯。参求大道,则良心见,而真性明;了悟真机,则色身空,而法王现。自度而后度人,还是度己。

    大众,到此田地,才算进进了大门第一步也。然后入圜坐静,上可通天,下能彻地,鬼神之情状,天地之枢机,阖辟不出呼吸之间,造化不出手掌之外。入圜时,凡胎俗骨;出圜时,圣体法身。明大道则眼界高,看破诸缘皆幻假;有拄杖则心胸阔,包罗天地入虚空。人心未动我先知,事物未来我预识。方为六通,智慧无穷。一切天魔拜伏,齐愿保迎。一切外道皈依,悉相畏惧。芥子中须弥山,纳之不觉;黍珠内十方世,藏于不知。舒放则大地山河,任吾受用;潜藏则微尘粒米,凭我安排。

    大众,这个向上无为,至真妙道,第一在参微理而悟天机。大众,你们须将盲修瞎坐,烹铅炼汞,存思观想,炼度济幽,受箓提气,讽诵合药,服食采药,阴阳炉鼎,烧茆卖道,苦行舍身,这许多无用之事,不急之务,且都放过一边。着要一意端诚,对天发愿。但愿弟子,自从今日,以及来生,唯愿早明生死去来之机,解脱轮转胞胎之苦,离种种边,得闻妙道。大众,这离种种边,便是参微理而悟天机的大方便门了。

    大众,如何是种种,即是盲修瞎坐,烹铅炼汞,种种旁门也。如何是边?这些旁门非中非正,譬如一张桌案,这些旁门总在四边,不能入心,纵使到心,亦不离桌,殊不知离桌,方是虚空大道,不能离桌,还是物,不是道,岂非边也。边者旁也,邪也,界也,岸也。旁则不中,邪则不正。有地界则不能广大,有崖岸则不能洪溥。拘拘的守着这肉袋子,认作千年古柏,万岁青松,活活的困杀这主人公。反去舍灯寻火,恋假忘真,岂不是倒在一边?虽是成功,不过是个自了汉。有限果位,报尽还入轮回,与这些众生,有甚么利益?

    大众,成仙佛,做圣贤的,全在舍己从人,为度众生发洪誓愿。这个打坐的人,连自己还度不过来,那里肯度人?还作自了汉,几曾明得大道,无量度人,倒在一边,深可怜悯!天尊说偈,泄漏真机,教大众离却那自利之心,又离却那一边之法。使那旁门归中道而行,邪教从正法而入。把有限地界,开展得无碍无遮。把广大的法界,舒展一舒展,把那有崖岸的沟渠,凿宽得无边无岸。把洪溥的法身,伸放一伸放,此方是视不见我,听不得闻,离种种边,名为妙道。

    参悟之门,从放开心地,广启善心。亲近那高明先达之师,智慧真诚之悟,及及将圣贤妙义,细细追求,积功之久,自然开悟,自见天机也。

    大众,圣贤仙佛,成道升天已久了。要见圣贤仙佛之心,先明圣贤仙佛之理。能明圣贤仙佛之理,便悟圣贤仙佛之法。能悟圣贤仙佛之法,便行圣贤仙佛之事。能行圣贤仙佛之事,便是圣贤仙佛之身了。大众,圣贤仙佛的心在何处?大众,只在方寸,圣贤仙佛之理在何处?大众,只在眼前。圣贤仙佛之法在何处?大众,在经文。圣贤仙佛之事在何处?大众,不出世法之外,即在世法之中。圣贤仙佛之身在何处?大众,你们若能见圣贤仙佛之心于方寸之中者,则能明其理,悟其法,行其事矣。能明其理,则正道存。能悟法,则诸缘觉。能行事,则功业立,而天机不息,万劫常存。当知此人神通智慧,已具圣贤仙佛之体,即是圣贤仙佛之身矣。大众,参悟从甚么下手?大众,先去受初真十戒,降伏身心,使方寸不乱,则能见圣贤仙佛之心了。然后进中极戒,开辟性灵,使玄关通彻,则能明圣贤仙佛之理了。然后进受天仙戒,精研妙义,使圆通智慧,则能悟圣贤仙佛之法了。然后解脱无碍,可圆可方,可大可小,可行可止,可生可死,可前可后,可屈可伸,可出可入,可圣可贤,可仙可佛;可四生,可六道,可天宫,可地狱。随方设教,历劫度人。变化神通,现身说法。如无边明镜,照诸影像,互相容入,则能行圣贤仙佛之事,成圣贤仙佛之身,证圣贤仙佛之果矣!

    大众,这唤作参微理而悟天机也。大众,如何唤作得玄珠而知门罔象么?昔者黄帝游赤水而失玄珠,使智慧聪明,多般法术,求而不得。后来忘其智慧聪明,多少法术,反得之于罔象。大众,无象唤作罔象。圣圣贤贤,仙仙佛佛,虽具至理,本无实相。大众,若着了相,求圣贤仙佛,便是黄帝用智慧聪明,求玄珠了。大众!黄帝失玄珠,得之于罔象;道人参妙理,得之于无心。大众,我已泄尽天机,发明心印。你们却要仔细提防。玄珠一失,不知何日方得玄珠在掌中也!

    万卷仙经谈不尽,一篇直话泄无余。

    劝君莫弄多方法,道在心头不在书。

    着相参玄参不去,有心打坐坐成魔。

    许多邪路人偏走,正道无人可奈何。

    求师问道

    自古圣贤仙佛,证果成真,无师不度。所以师师相授,口口相传,心心相印。就中道理,一贯而通。如乳水合,似胶漆投,同气相求,同声相应,水天一色,灯月交辉,方能尽其师弟之道。

    大众,我见世人,求师问道颇多,但多差了些儿。有师弟传授之名,无师弟传道之实。所以今日不惜齿牙,不辞诽谤,把求师问道之礼,说与你们,须要记在心头,到日后,先为他人之子弟,能依此礼,则后为人之师,那弟子也就仿古效法而行,尊师所以重道也。

    大众,世上愚盲之徒,不识自心,随物而转。虽有道念,不知邪正之门;虽有道心,不知修行之法。他听见人说“性由自悟,命假师传”这两句话,便依着行了。或遇那方上走的道人,身穿破衲,足踏芒鞋,肩担蒲团,手摇棕扇,打从城市经过。或坐下街头,捧瓢化饭;或慢行道上,自在逍遥。遇宫观则安单,逢庵堂便借宿。口谈丹诀,舌鼓笙簧。怎么是玄关一窍,怎么是夹脊双关。上至泥丸宫,下至涌泉穴。守中提气,安炉立鼎。延年却病,按摩导引。十六锭金,六字诀,八段锦,《悟真篇》、《参同契》。丹经上臂喻铅汞龙虎银砂,夫妇儿女,卦象龟蛇,温养沐浴,结胎,入室坐圜,出阴神,出阳神,许多说不尽的三千六百旁门,八万四千魔法,哪里数得清结。大众,这愚盲之徒,其心无慧,哪里辨得真假,识得邪正,便听得这道。更有可恨者,是这一起炼茅银,谈鼎器的,迷人于色,动人以财。莫道无此一种。设使有此一种,岂是你凡夫可以点金,迷徒可以忘境的么。假如见色起心,对境动念,一时捉拿不住,真汞下流,先天已失,灵根一败,至宝随倾,不曾接得命,连命根都死了,岂不可恨。烧茅银的,更有许多骗脱之术,我也不忍细说,招人诽谤。但是受了戒的就要听我说,求师问道的大略了。

    大众,这个皇天至道,恍恍惚惚,杳杳冥冥;至广至大,至高至尊;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可以经天纬地,出幽入冥;入水不濡,入火不焚;前无古,后无今,生育天地;运行日月,长养万物;生仙生佛,生圣生贤。蠢动含灵,昆虫草木,无人不有,无处不存。日月寻常,悉皆妙道。只因百姓日用而不知,下士心迷而不悟,所以一真遂失,万劫难明。父母未生前,真灵不知其始;精神一去后,此身不知其终。颠倒轮回,生死苦恼。我所以指出源根,教人急求真师,早闻至道。

    但真师难见,高弟难求。须知弟子无出世的真心,虽遇真师,鬼神不使他见,掩他慧性,见不能识其为真了。师无度世普心,虽遇高徒,鬼神又不能使他见,掩他法眼,见亦无缘,所以当面错过的颇多。大众,师求弟子,一似滚芥投针;弟子求师,一似水中捉月。真师难得,高弟难逢,不在那金银财宝之间,只在乎这心念真诚之内。大众,你见哪个师父有道,肯妄传匪人;你见哪个高人访道,肯乱拜师父?大众,师父既不肯乱传人,则此师怀藏至道,以访高人了。弟子既不肯乱投师,则此人见识高明,留心着眼了。设使这一等,不肯轻投师,乱拜道的人,心空障碍,志在尘圜,眼界既宽,胸襟又阔,遇见那有道之师,自然眼外分明,说得出,识得透,一言半句,芥子投针了。设使这一善不乱收徒弟,轻传妄说之师,遇见此等高明弟子,岂有不欣然问答,高谈阔论,妙诀真诠,微密之天机,精玄之秘谛,心传至道,口授天章的理么?

    大众,真师不少,弟子颇多。我今说与你们,如何唤作真师不少呢?大众,你这六根所受,都有真师,假如耳闻善言,你若依此善,实实心服,这耳根便为引进师了,这善言便是传道师了,其余五根,亦复如是。大众,学无常师,唯道为师。但凡耳闻好言好语,便要存神默听,就如甘露洒心,醒醐灌顶一般,存心默感此人,开我愚迷,慈悲方便,愿此宣扬善言之人,早证玄功,得无上道,这岂非师弟了么。假如眼见一切经典,三教文字,真言秘诀,心得开悟,便当礼拜赞叹,这文字便是传道师,眼根便是引进师了。大众,这求师问道,执不得一法,靠不得一途,只有你认得真,信得及,自然师徒相遇。然而师家之法桥,非一术也。孟子曰:“教亦多术矣,有如时雨化之者,有成德者,有达才者,有答问者,有私淑艾者,只如不屑之教诲也者,是亦教诲之而已。”是故有倾盖而相欢,一见而即投者;有白首如新,彼此不相知者;有稽首屈膝而即传者;有赍金盟誓而后传者。恭敬者,币之未将者也。恭敬而无实,非恭敬也。要在观弟子之诚信笃行,尊师重道而已。故有屡试而后传,如云房之十试洞宾也。有屈身而后见,如玄德三顾茅庐者。或有随师多年,而心不退转者。有明知真诚,而故试多艰者。这个传道受业,岂是小可,岂是轻易得的么?故有六耳不传道者。盖上乘的道法,对中下的人传不得。中下的道法,对上智的人传不得。故因人而教。如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盖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彼此参听不得的。故公西华两得闻之,便生疑惑了。至于门之问仁者亦多矣,夫子答之则异,是也。又或一人信心,一人偶听,则信心者可言,偶听者不可言。故曰:“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

    大众,或有传道于千万人中,而智者得之,味者难之。高声明念,把玄机明泄,有心者受记,若心无缘者,风吹耳过。大众,释迦佛拈花示众云:“我有妙明真性,涅盘妙心,正法眼藏,诸人可见得么?”唯有迦叶拈花微笑。大众,迦叶释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大众前,秘传密道,心心相印,口口相传。大众,竟不知传的是甚么,受的是甚么呢。大众,孔夫子在列圣列贤之前,对曾子说:“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门人甚多,岂是圣人传道于众人之前,曾子度道于众人之内?众人不识自心,则遇而不遇,竟不知传的是甚么,度的是甚么。曾子深明自性,自然暗合圣心了。昔轩辕黄帝,求道于广成子。再三勤求,广成子不应。然后退而益敬,闲居三月,复往邀之,顺下风膝行而进,谦恭退逊,虚心问道,乃得正正经经,几句话头,当面就说与黄帝,依着行也由你,不依着行也由你。这叫做各尽其道。

    大众,我道门中,《道德》《南华》,许多妙义;《冲虚》《文始》,若干真言;三洞四辅,三十六部,多少经文!谁能打扫耳根,听圣经之妙义;放开眼界,悟大道于言诠。不悟则心不光明,虽遇圣师,亦不识矣。

    大众,你们未去求师,先须求己。未去问道,先须问心。若不依律而行持,万难得师而印道。究竟要大众,先将贡高我慢的心,尽皆刳出,再把嫉妒诽谤的心,尽皆剖开。逢人莫自夸能,只怕有人能似你。倘或遇见明眼高人,实心志士,他一言半语,拦腰截住,你却如何挣脱,自然雪化见尸,难逃识者。我今奉劝大众,求师问道,非草草向师前磕下几个头,口里叫几句师父便了。你们大众,须是急宜忏悔,把从前轻视慢道之心速去改过,尊敬法宝,留眼访师,心真念切,则仙真不求自至,不限定远近迟早也。

    求师须克己,问道要诚心。心诚方悟道,念切遇良因。

    万劫难遭遇,千生得到今。若能明普说,顿悟未生根。

    定慧等持

    大众,但受中极戒者,先将初真十戒,细微妙行,密密行持过了的,方来进受中极三百大戒。大众,中极戒与初真戒有甚么分别?一戒无所不戒,一真无所不真了。怎么初真之后,又有中极,中极之后,又有天仙,这却为何分别先后呢?大众,这个道理也甚明白易见。我将这个道理,就向虚空取来告你。大众,你受的那初真十戒,乃是教你拘制色身,不许妄动胡行的。中极三百大戒,乃是教你降伏幻心,不许妄想胡思的。天仙妙戒,乃是教你解脱真意,不许执着粘缚的。大众,初真十戒粗,中极戒细。初真戒制其外六根,中极戒扫其内六尘,天仙妙戒使三身解脱,八识消亡,九难十魔不敢侵犯。

    大众,初真戒者,是因你们即悟前非,深追旧过,又念人生在世,光阴有限,生死无常,既是出家做了道士,叫做个全真。仔细思量,自从出家到今,何曾全过甚么真来?终年虚度光阴,与俗人一样的老了。终日登山涉水,南奔北走,虽是朝礼过几座名山,比俗人多见些石头树木,究竟与俗人经商做买卖一般的苦。风餐水宿,着甚来由?何曾遇见神仙?传甚口诀?都是掮上掮下的俗人,肉眼凡胎,把丹经念上几篇,死死记着屑屑,又唤作吞石头,全不知味。是故与俗人无异,安能出世超凡?今日这知过之心,也还是本来面目犹存。何不把平日的假心肠改作真心肠,平日的假意思改作真意思,平日的假面目改作真面目。唤作发露真心伸忏悔。今日受戒之日为始,唤作初真戒子。这初真戒律,行四大威仪,庄严身相,与法身无涉,定慧无干。只因你们浮躁得紧,不能沉静,所以把十戒制伏其身。若能依戒律行持,则此身安定,可以进受中极戒了。

    大众,这中极戒是定功,与初真戒不同。初真是个戒字,中极是个定字,天仙戒是个慧字。当初天尊慈悯众生,设此戒定慧,降伏身心意的功夫,就是出世超尘,金丹妙宝也。除此戒定慧之外,就别无甚么法子了。八万四千种法,都不能出此定慧二字。凭你神丹服食、金液还丹、白日升天、拔宅冲举、神通变化、飞空尸解、坐亡立化、投胎夺舍,许多的仙术,那定慧之光,巍巍不动,灼灼光明。照见这些神通法术,如明镜当庭,一出一入,莫不自见其形,乃还在定慧之中,不能出定慧之外。

    大众,中极的中字,便是斗母天枢,巍巍不动之中;这个极字便是南极注生,北极注死之极。生死大机,全凭斗柄默运灵枢之中。中极二字,乘天地之权,执生死之柄。这中字是非内非外,非左非右,非前非后,不偏不倚,无过不及的中,允执厥中,致中和的中,多言数穷,不如守中的中,君子中道而行之中,中立而不倚之中。在天唤作天枢,在地唤作地轴,在人唤作真机。那玄关一窍,玄珠黍米,牟尼舍利,金丹太极,许多假名别号,其实不出这个中字,动静而已。这中字便是所说人人有个虚灵不昧的妙明真性也。

    大众,如何是定慧等持?大众,这一点灵机,被你无始以来,所作的三业牵缠,六尘粘染,七情迷塞,六欲侵欺,三毒熏蒸,十魔强霸。把你的灵机暗窃,要死不敢偷生,要生不敢即死。上不能观天之道。灵机是个法宝,只宜逆转,不可顺行。顺行则随物迁移,遇境而动,招魔聚怪,惹害遭殃,出入轮回,四生六道,轮回流浪。若是受中极戒的,须要逆行。逆则不随一切物转,不随一切境动,魔怪灾殃不敢犯,轮回可出,流浪可超了。且问你何如唤作顺行?世法中,生男布女,娶妻买妾,儿孙,功名富贵,爬家挣产,买田置地,穿锦披罗,贪淫行乐,杀生害命,美口充肠,虽是快乐,都只是便宜色身受用。这色身,原是地水火风假合之皮囊,只因父母行欲,精气相感,聚血凝团,神识投灵,安胎立命,因由二气幻成一身,到底无常,尽归于土。独这功过二件,却不干色身事,反是法身受苦呢。

    大众,若不信的,反说法身原在色身中,色身一死,则法身已空,一死,则灵气归空,那里说甚么天堂地狱、法身受报?且问你,法身不过一气,你设祭礼何为?死后一股气,不曾被阴司拿去考对罪福,同这一股气,也不曾来世间受享了。既不曾来享受,则《周礼》等书,就不该虚设许祭礼;孔子就不该说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祭如在,祭神如神在;齐明盛服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了。大众,既如在其上,则我心已存想鬼神来临了。既是存想得的,则当日圣人,必定深知鬼神情状,然后制下祭礼,以教百世。岂有圣人打诳语,说谎捏怪的理?又如儒教做官的人,封赠官诰,追加品爵,如死后的一股气无知,则追封的荣显,已是多了的,谁受用金章紫诰,恩宠生天?若是受福就说有鬼神,受罪就说没有鬼神,还是心中欠明白,灵根不悟。奸狡之徒,只知贪恋酒色财气,不知死的业根,强自吟出那两句诗来道:“莫思身后无穷事,且尽生前酒一杯。”再不吟出那两句诗来道:“万般将来带不去,临行惟唯有业随身。”

    大众,业有三种。第一是业字不好,都非清净解脱的,但有果报的。一为静业。平日高僧高道,功未圆满,志愿来生再为僧道,隐居山林,受清净福。二为善业。平日四众人等,持斋向善,聪明正直,见财不苟,好色不淫,五伦不乱,百事端详,甘淡薄,忍耻辱,或山中比丘,洞中老道,定力未固,道行未全,来生转世,复入人间,为宰官居士,善男信女,身受洪福了。其那不信鬼神,不敬天地,不怕王法,不忠君王,不孝父母,三纲不正,五伦败坏,诽谤圣贤,杀盗邪淫,妄为妄作之徒,自然打入地狱,受那无穷无间的苦报尽,后生人世,为畜生身。畜生报已,复生人身,五官不具,六根不全,痴愚不惺人事,人人憎厌,个个弃恶,身为下役。复作乞人,衣不遮身,食不充口,饥寒苦恼,百病攒身。死无葬身之地,狗拖蚁食,无限孤魂。

    大众,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那不信因果之徒,知道甚么一股气。他都是那两个耳朵里道听途说,来是一股气,去是一股气。便说原来死后,只是一股气么,有甚么阴司受罪?且乐得在世间受用受用。有酒吃些,有衣穿些,有钱使些。今日去嫖,明日去赌,朝歌暮舞,丝弦箫管,好不热闹。自己反罢自己悟了一股气的道了,反说来也空,去也空,死了原是一阵风。不如乘此气还在,朝歌暮舞饮千盅。生是气,死是气,不若生前行乐趣。连夜通宵乐一生,死后欢娱带不去。我叹这一等众生好疾迷,禽兽不如的了。大众,这人只晓得说出来,并不知这一股气的道理。这一股炁有两样,一股清,一股浊。平日善者,口说善言,心存善念,足行善地,手用善物,眼观善书,耳听善语,鼻受善香,舌尝善味,意发善想,死后神清气爽,是一股清气。这清气自然上得天堂,不下地狱。那一等只说淫辞,舌尝毒味,耳听淫声,目视美色,一团狡猾,一块奸诈,坑人害物,杀生害命,贪财顾己,迷妻恋妾,牵男挂女的业障,自然结做一股浊气,魄归地府,冤报临身,哪里差得一丝,错得一毫。那般和尚道士,满口胡言,不依教戒,不守清规,知法犯法,食荤爱利,不信因果,自言无碍不妨,我本清静,饮酒食荤,不染本相,自认解脱三昧。当知此人,堕下无间地狱矣。

    大众,这清浊二气的主宰,只在戒定慧中。我今把真言泄漏,对众宣扬,也是莫奈何,要人明白,顾不得身遭天谴了。大众,戒行持得坚固,身不妄动,则心不外游了,心不外游,则元神安稳,常居绛室之中,黄庭之内,金阙玉台,万缘顿息,诸念皆空,独见真灵,忘形忘物,忘境忘机,这唤作定。这定非同小可,便是虚灵不昧的三清境界。上出三十三天,下出七十二地,逍遥乎出三界之外,散诞乎出五行之中了。这个定中境界,杳杳冥冥,昏昏默默,旋转天地,复归混沌,混成一气。上非天,下非地,中非人,不可言,不可说,不可思议之中,忽然放出神光,涌出一轮慧性。分清为天,分浊为地,理中和之气为法身。智周三界,晃朗太玄,无一物能逃其形迹,无一事不知其来去,无一毫挂碍,无一丝遮挡,无一点尘垢。一切天龙鬼神妖魔,悉皆皈命。阎王一见,不敢高声;牛头夜叉,擎拳拱服。生薄无名,死册无姓,可以长生世间。说法度人,可以飞神羽化。竟入清虚,上朝元始,永出轮回矣。

    大众,交关过的天机,只在真心动静之间。大静唤作定力,真动唤作慧光。若不先死妄心,安神定气,如何能够大静?不能常清常静,如何能够入定?不能入定,如何能够生慧?大众,心空则神定,神定则光生。若是定而无慧,唤作阴胜阳神了。须要定中生慧。慧即法身,定为佛士。大众,戒是路,定是家,慧是主人,世间万物万境万事皆是客。若是定慧互相生发,入众妙门,则主人神通智慧长养已定,现出光明,能应万物万事,不被万物万事粘缚;能转世间万境,不被世间万境迷惑了;能出阴阳生死,不被阴阳生死轮回了。大众,先要明这罪福因果,依戒行持,参悟久了,自然清静明白。然后去静观入定。定中本性圆明、慧光朗照,神气忽然灵悟。则山河大地,不出一身;万物生死,不出一念。自家主人,便有把柄,不入轮回。这些功夫,父子不能替的,神鬼不能知的,只要你们各人料理去行。大众,我把天梯已坚,不知谁得上天梯;宝筏已撑,不识何人登宝筏。

    爱河渺渺无人渡,苦海茫茫少法桥。

    大众速持三百戒,等持定慧出波涛。

    密行修真

    大众,你们既是发愿修真,要学个全真道人,须要把真假二字认个分明,识个透彻,然后去下功夫。把假的竭力去改,换个真的,方是修行人分内之事。

    大众,你们听我说个假的,好去修那真的。大众,你这身也都是假的,唤作无常的幻形,六根究竟要坏,六识毕竟归空,喉中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大众,你岂不见,世间众生,身长九尺,腰阔十围;面如满月,唇似点朱;眼如黑漆,皮肤如脂;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能说会道,千般手段,万种心机,智者能文,勇者善武;高官猛将,买卖经商,夺利争名;用心谋算,贪荣致富,抵死营求。画堂前十二金钗,吹弹歌舞;锦庭前三千朱履,进退逢迎。金银过北斗,宝贝积南山。锦衣玉食,下箸则百味珍馐;豪放交游,到处则多方礼节。娇妻年半老,则弃旧迎新,姬妾成群迷酒色;家私既足,田庄万顷立根基。儿女情深,夫妻爱重。官阶一品还嫌小,志在王侯;妾有多人又好贪,心图快乐。双斧砍倒枯树,酒色伤人;万毒功入灵台,爱缘入骨。风寒暑湿,阴阳二气不能调,饥饱劳碌不能和,则百病千疮,乘虚而发。生老病苦,扁鹊卢医不能治,针灸煎剂不能效,则三灾八难,自此而来。或犯王法而遭刑,夹打棍敲,枷锁囚于黑狱。或遇冤家而报复,刀伤绳缢,虎狼食于深山。或翻船而葬于鱼鳖之中,或劫难而焚于回禄之内。杀生讨命,刀兵贼盗以残生;作业数终,恶疾毒疮而卧枕。苦恼千般言不尽,一朝气断落轮回,一点灵光何处去,魂飞魄散不重归。堂堂相貌,且放在水盆之中,;凛凛威风,惟画在纸章之上。儿女何曾替死,妻妾不曾代行。死者尸骸未冷,生者心念将萌;兄弟们分产分家,妻妾们藏财藏宝。生子者,且思过日子的法儿;无儿者,就想嫁他人的主意。宾客门前车马稀,常言道“人在人情在”;仆从家中偷盗起,俗语说“势败被奴欺”。门墙倒败谁人管,家业艰难那个知?妻淫子不肖,各自顾前程。几曾死而复生,那见去而再转?色身入土,名利归空;善恶两途,分明受报。眼目何曾中用,须眉岂带丝毫?生下来原是空拳,死了去依然赤手。

    大众,你道这色身可是假的么?既是假的,在平日就该把假的看轻些了。大众,色身一坏,一点真灵受福受罪,如影随形,丝毫不漏,你道可是真的么?既是真的,在平日就该把真的看重些了。色身虽假,何不借假修真,以求出苦?若无这色身,则一灵光,投入异类,就费大力了。大众,修真之法,要将六根、六尘扫净,五脏、五欲安和,使主人常住灵台,使魔贼不敢作乱,多行善事,除拔恶根。但这修真的法,又有个真假呢!大众,《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清静经》云:“众生不得真道,为有妄心。”大众,但凡有形的,都有个成住坏空四个字,有为之法,亦是个不长久的。假如借假修真,行功打坐,若是搬精运气,接命添油,返老还童,长生不死,着相去修,又是有为的假的了,再不能见性立命,解脱轮回的。又有那玄门中,多事的道人,升铅降汞,结胎安鼎,采他补我。许多外道,虽系求出生死,却也坏事。但不知这生死,不是这等出得的。

    大众,要出生死,须要用真法。如何是真法呢?大众,生死之机,只在你心之顺逆。顺则由得他,逆则由得我。人之色身,修也要死,不修也要死的。纵活千年,终归于死,却为何来?大众,有形即有死,有始即有终,有来就有去,壮则有老,喜则有怒,荣则有辱,成即有败的。这身既生,自然要死。所说的生死,不干这色身的事,不过借他做个寓所,修我的法身而已。外道不明此理,即认了真,着了相,把色身也都要修个不死,岂不可笑。我说的出生死的法,只在身内的,这一点心上,所动之念,所行之事上去修。妄念不动,则法身生;法身一静,则天机动;天机一活,则真光见矣。原为这真光不得圆满,借此色身,多行善事而已。善事又有真假呢。着了相即是假,不着相方是真呢。如来不着相布施,不着相功德,不着相说法,不着相修道,不着相出世,所以能出世,则能出生死了也。《清静经》云:“上德不德。”是不执着也。若是行好就夸己有功,行善就说己有德,打坐参玄,言己有道,虽是真的,只是这一着了相,就不是个解脱了,如何出得生死?不过多活几年,得些福报罢了。福报受尽,依旧轮回矣。大众,我奉劝你们,依太上的说,再不差的,外其身而身存,后其身而身先,方能死而不亡。大众,你把身子放在一边,休妄拘拘的摇精荡气,图精气引降窍穴,疏通血脉经行,延年却病,贪着其事,反顾色身坚固,快活逍遥,竟忘却了自己的真性,终年累日,不去照管他。不知那一日被小鬼,等你个不提防,忽然套去呢,那时节,法身何处随流浪,色身还请下泥坑,究竟一场空了也。我请大众,密密行功,不要去着意修色身,且去那正经生死上修法身。若能密行降心耐性之功,早早见了性,你愁这命不立?大众,我提醒你,把色身是房屋,法身是住房子的主人,主人有宝,何愁房子不齐整?主人若有病要死,或是惹了祸,招了灾,套去了,你那齐整的房屋,却与谁住?大众,再提了一层,使你开悟。色身有租的房子,不是买的,主人去后,还归泥土,分还地水火风四大也。若能密密修成个不着相的真法身,岂愁这色身,不会安顿一个好处去么。

    大众:

    色身原是法身房,内若明时外自光。

    但愿主人修福慧,何愁房屋不辉煌。

    全真先要消除假,真法须将假法忘。

    不自夸张不着相,双修性命出无常。

    密为忍辱波罗密,真是无为最上真。

    只要息心求解脱,幻身放下是真身。

    贪生怕死终须死,着相修真岂得真。

    如来割截身合体,玉帝曾为忍辱人。

    忘身殒命三千劫,舍国归山八百旬。

    道人执着皮囊假,万劫千生那出尘。

    休用意,枉劳神,有形到底要归阴。

    若还迷失真如性,苦海茫茫没处寻。

    噫!可怜。

    假中着假重重假,枉学全真那得真。

    老生病魔愁与苦,死时何异世间人。

    枉带黄冠共羽衣,何曾识得死生机。

    为寻衣食天涯走,罪业临身肉化泥。

    若不明罪福本来空,则生死轮回不息;

    倘未悟假真原在己,则光明智慧难开?

    大众,各自参详,生死无常迅速。我今所说的密行,有三百条,即中极大戒,三百细微,修身则色身端正,修心则妄念消亡,内用则圣贤,外用则王臣,可以出世超凡,证清虚之果位也,可以度人出苦,了生死之轮回。第一要紧者,是个密字,不能容密,则不能全真,不全真则心不明,心不明则性不见也。大众,如何为密?圣人洗心退藏于密。密者谨也。精者秘也,微也。要大众,凡受中极戒者,把第一戒至一百戒,是净身的大神咒,把这神咒,谨慎行持,必要此身浮躁尽除,改为澄静,轻狂尽改,换作稳重,四大威仪,行则必由中道而行,坐不偏席,立则挺直,不许倚墙靠柱,扶壁伏桌,卧则侧身曲躬,不许仰面酣呼,鼻息如有微声,亦须调适,养成个恭而有礼的相貌,唤作外庄严。第一百戒至二百戒,是净心的大神咒,把这神咒,精思合道,必要头头合道,念念归真,字字不放松,参了又参,悟了又悟,远观其物,近取诸身,将狂乱邪僻之心,剿除殆尽。使真心泰定,然后自二百戒至三百戒,是净意的大神咒,丝毫不可走漏,其中消息之机,往来之理,秘藏玄都之府,希夷微妙,不可思议,不可名象,可以神悟,不可言传,至上至尊,无为妙道尽之矣。

    大众,这个是密行修真的功夫,你们再听一言,仔细记着。大众,原为修真,出离生死,岂是寻常小事么?天机不密,则漏泄于匪人,故紫阳张真人,三传于匪人,三次天谴,故不可泄。何况要超出轮回,跳出世界,岂非天地鬼神所忌,阴阳造化所嗔?且你这一翻逆运倒行,与世法冰炭了也。须谨慎周密,不然,六亲不喜,九族成仇,妻子不情,朋友不信,皆从不发勇猛大志,所以有退道心。

    报恩消灾

    大众,既是出家,以求出世,世法中所结的千生夙业,累代沉冤,都要忏除,从今消灭,后不复生,方能清楚,那酬偿报对之苦。这一说,乃是下乘穷根所为,乃是逃冤负债之徒,怕死贪生之类,小志无能之辈。此人心地不明,性天未现,只图眼下,不顾来生。我且把这一种的外道,说一件来与大众听。

    大众,有一道人,半路出家,参访云游,遇见几个伴侣,同发下愿,结庵在山东崂山修行。后因兵乱,便仝下山,到河南王屋山下,住单打坐。五六个人,虽是有缘,却不同道,各各有个工夫的。住了一年,去了四五个人。只剩下三人,重发愿心,共求出世。后来三人中,先有一个坐化了,这两个越发有志气。又坐化了一个,这一个独自修行。打坐之时,魂游天台山,忽遇见后化的道友,二人甚喜。后化的便说:“正要对你讲,你可将前年发愿改一改。我当日发愿修行,要忏除冤业,以求解脱。谁知前日,尘数尽时,到了三天门外,考对曹司,高声吩咐说:‘某人冤根尚在,劫数难逃,天榜无名,丹台无位,不得前进,可至云台三元都会府受职。’随即罡风灏气,将天门遮蔽,不见其处,其神竟至三元府。三官大帝将簿子一查,说:‘汝乃下乘,旁门小法,妄想超脱。姑念迷途无知,天台山桐柏宫,山神缺职,汝且到彼,权署其事,待阴曹有缺,准汝实授。’我即哀求开示,以便阴修,三官大帝慈颜吩咐曰:‘汝在蒲团上打坐时,意想未净,心念未空,不曾看透色身是空,不曾悟到空中不空。只知道千生冤业忏除,累代怨仇消灭。从今灭后,不复再生。就不曾知道个,如何消灭,怎么忏除之法。难道你那多劫以来,积下冤根,就许你心中一想,口里一说,就消灭了么?上乘大器,凡心顿灭,则天地皆空,幻相成灰,则虚空一体,独有沉冤夙业,不能逃脱。所以如来佛祖,还偿夙业,丝毫不挂,方证释迦牟尼。六祖大师,洗净沉冤,细微承受,方证西天大鉴。汝志小根穷,不肯酬还冤业,只愿逃脱者,只因把色身认真了,惟恐怕受苦报,打了他杀了他。汝一心只图安乐,这一点不肯受苦的心,就是穷根,这一点不肯偿还之念,即下乘了。冤不肯彻底清澄,则冤根不断,后劫复生,业不肯还偿报复,则业因尚在,他生又遇,生生果报,皆因智光浅而心念未空,名为逃苦,不名出苦。劫劫缠绕,皆因愿力薄,而志量不宏。名为修福,不名修道。汝本当复入轮回,转胎洪福。只因汝,曾诵上帝法宝一百卷、弥罗号三年,心诚念切,列御正乙真人,该实授地府曹官之职。今因汝在世,并不曾讽经错人因果。得人财物,施散同道,理合加功加一阶。该选充洞天山神副职,速去管理,阴加修炼去。’我便恍然自悟,自悔志气不宏。因浅则果浅,愿大则报大。悔已不及,正要入境对你讲,只因各守职掌,不敢离山界而游。道友来得正好,你可去重发誓愿。凡有冤亲,不辞报复,一心不退,方能苦少。存怖畏之心,则有逃脱之考。则你得了手,果位亦不能小也。”言毕不见。道人出静,自此方知,是个独善其身的下乘外道,将来还是守山鬼。急急焚了草庵,背了团瓢蒲团,参悟心地上用功夫。忍一切辱,受一切苦,行一切行,磨折身心,驱除杂念,一心发愿,有冤者刀斧不避,照旧报酬,有业者水火不辞,照劫偿还。将这色身,视为外物;那法身清清静静,赤赤条条,无碍无遮,圆陀陀,光灼灼,去来自在。有福不愿受福,有苦不辞受苦了。此一念已经多年。忽又境中,见一道人礼拜。视之,即前化之道友也。形容照旧,面目惭愧,不敢仰视。问其来由,原是守中之邪道,不明中理,常以神气,注想丹田,久久功深,成一守尸鬼。其光只有一尺,只够照自己一身,一身之外,依然昏暗,不见一物。今因道友入静,光大了,摄入境中,道人少刻亦不见矣!只道人,越发解悟性理。原来命在性中,添一分解悟,则有一分光明;添一分光明,则有一分智慧;添一分智慧,则有一分福德;添一分福德,则有一分果位。于是出静皈依常清常静天尊。次日到外护家说:“我今别过列位,要回首也。”众人曰:“为何速行?”道人曰:“我三业已偿,但少四恩未报,皆一念之差。”此一念言毕,回向虚空礼拜毕,即坐化了。

    大众,你们听着,这三个人,其道邪正不同,其愿大小不一,则其回首果位,大小不一般了。大众,志大者为大人,志小者为小人。志不大,则心不广。心不广,则气不浩然。气不浩然,只充塞得皮袋子,充塞不得天地虚空万物也。

    大众,天地盖载,日月照临,皇王水土,父母养育,为之四恩。若不答报洪恩,难逃灾苦。灾不消,则福不长;福不长,则慧不绵;慧不绵,则性天不能常清静了也。大众,既皈依三宝门下修行,不知还夙债,凡有灾难临身,不可苟免,就要安心承受,一切冤家对头,皆不可动嗔,只是个解结,永不为冤。但冤家就是夫妻儿女的爱根也,为夙债。从此一刀两断,再不存那怜妻惜子之心。至于出了家的人,要把那住庙子,守山场的心,传徒弟,顾徒孙的心,一齐绝去,割断爱根,然后上报四大恩。这四大恩如何报呢?大众,只要你心量光明,好生慈悲广大,性体法身清静明了,普为解脱,广行惠力,救度群生,便是报天。心界宽宏,忍辱受垢,护念万物,性海无边,便是报地。心性光明,智照万物,真言开示,指迷破暗,说法度生,无有障碍,便是报日月。心性光明,谨慎行持,常行良善,不敢非为,不犯国法,不但不敢欺人,亦不敢自欺。劝人行好,各安生理。敬君如天,不敢诳妄。守清规而遵教典,祝圣寿而保国祚,便是报君王。身体不敢毁伤,修身养性,消除人我之相,忏悔三世之愆,过去之父母,现在之椿萱,只愿尽此色身,多行善事,广行方便,心孝不为而孝,自度不敢度人,先度父母超升,然后普度一切。一切人之父母,皆我父母一般孝敬;一切人之子孙,皆同我类。普愿护念,宿殃解脱,则先亡升天,心性光明,则祖宗得度,七玄上举,三代高冲,便是报父母。

    大众,心若有一毫障碍,见不得三清天尊、玉帝,如何唤得报天?一件事不能忍,一个人容不得,些儿肚量,狭窄心肠,惯发无明,常分人我,唤作甚么报地?必要我之身心,光明正大,才是报天地。若是那样心地不明,志量不大,不察来历,错误是非。智慧浅薄,没含容,少涵养,荣则喜,辱则怒的,算不得的。

    大众,你报天地之恩,须要明天地之道,开天地之心。只要自己无欺,一切私情都扫绝,自家心性放光明,藏污忍辱,能容物不自居,功效地灵,方是报天恩地德呢。至于我的工夫切笃,智慧发生,照见山河大地,万物人情无有隔碍,方是报日月呢。至于我心绝妄存真,道高德重,神钦鬼服,上可感通帝座,下可役使雷霆,旱则祷雨润苍生,涝则求晴消水厄,福德可消兵火,正道可伏妖邪。上保皇图永固,上祝圣寿无疆;天下太平,万民安乐,方是报皇王呢。若是混混的,随波逐浪,念经礼忏,不修道德,不依戒律,不行好事,不积功行,临坛则鬼神不降,符法难行。遇劫则逃避深山,贪生怕死,如何报得皇王?至于我身,出于父母,应该竭力尽心,孝养父母,不足为奇的。你本分内该尽的不可不去做,但是父母有疾,父母有难,虽有那孝子代为承受的,但那一点心,到底不如那父母的真切。

    大众,出家人与在家人不同。既已出家,便要真真的行出家的事,超度宗祖父母方好。若是出了家,终日胡行乱走,竟把父母忘记了,如何还说恩要报呢?大众,爱要割,恩不可忘。爱系妻儿,以至万物,恩乃天地日月,皇王父母。若不是四恩高厚,连你这身子总是没有的呢。四恩能报,则要你先灭三毒,贪嗔痴除净,则身心意三业净。三业净,则三灾八难,九横五苦,悉皆随心消灭,方能上报四恩也。大众,灾难来,不思自己,不曾行好,反怨天怨地的,这一等罪,越发深了。犯了法,遭了刑,不思自己,不遵法度,反骂官詈府,这一等罪越重了。不能孝养父母,不能尊敬父母,不能超度父母,反忤逆不顺;出家人,又不行持戒律,立志修行,专行痴愚背道之事,拖累父母祖宗,这罪一发大得无边了。

    大众,四恩不是乱说的,先尊敬师长,明了这个道理,然后孝父母,则能竭力以尽子职了。能尽子职,则能忠君王,以致其身,尽臣节了。能尽臣节,方是无私。无私光明正大,报日月了。光明正大之人,必有宽宏广博之量,必存仁义道德之心,必存慈悲普利之念,必有容忍包含之德,必有尽性立命之功,必有出生死之道,必有度人济世之法,这方能报天地之恩。四恩报尽,五福自增,生死两途,轮回可息,从遵师明理而来。

    大众,若欲消灾,先尊道德,道高德重,灾难方消,不可自悮性命也。四恩高厚未能酬,还是迷人不肯修,若有男儿心量大,包罗万象上丹邱,尊师问道出尘埃,尘念丝毫性不开,若能无念常清静,跳出圈儿再不来。

    大众:

    四恩未报心惭愧,三业难消道不成。

    欲报四恩先守戒,要消三业且修真。

    守戒自然行正道,修真究竟悟浮生。

    浮生既悟无常透,三业空时报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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