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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音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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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总镇洪阿于所辖各营抽选六百人,自练为精兵;岁计犒赏钱二万五千余缗,道、府、厅、县捐助其半。周观察凯下各属酌议,于是凤山令曹谨上书极言其弊;略云:『朝廷慎重海疆,额设水陆步战守兵一万二千六百七十名,无一非镇帅之兵————即无一非镇帅当练之兵。今所练之兵,仅全台二十分之一,所赏较本兵粮饷倍之;是予各兵借口之端,而开各营推诿之渐。且台地绵亘一千余里,精兵六百,以之自卫则有余,以之卫人则不足;一旦南北交警,此六百人者顾此则失彼、顾彼则失此,势不能不仍驱未练、未精之人相与从事。夫平居各筹练兵之赀,有事不获共享练兵之用;与平居未沐精兵之赏,有事不免蹈精兵之危:皆情所难堪,而理所弗顺也』。曹君尝请以所练壮勇与精兵较,且曰:『兵能胜壮勇乃为精也』。

    曾门溪畔少行人,草地常愁劫夺频;何似春风香脚好,去来无恙总依神。

    曾文溪为台、嘉二邑交界处;「文」亦作「门」,方音「文」如「门」也。近溪多匪人,渡者苦之。乡村曰「草地」。进香北港天后者,不下数千人,谓之「香脚」;往来盗不敢劫。劫者,辄遭神谴。

    五虎长牙舞爪来,秋风避债竟无台;惊心昨夜西邻哭,掌上明珠去不回!

    每百钱,按日缴息五文;停缴一日,即前缴抹销,谓之「五虎利」;亦营卒所为。穷民不得已,贷之;无力偿者,或掳其妻女而去。

    九抽敢把禁条违,飞去青蚨忽自归;寄语杜陵头白叟,可堪日日典春衣?

    私典有曰「小押」者,皆兵卒为之。每质物一百文,只给九十一,谓之「九抽」;赎时仍满其数。每十日,一百文计息六文。其限期之缓急,以物之高下为差;然无过一岁者。

    锻矛砺刃卫边垠,恰有三郊比鲁人;水债不收公饷亟,头家近日亦愁贫。

    商户曰「郊」;南郊、北郊、糖郊曰「三郊」。蔡牵之乱,义首陈启良、洪秀文、郭拔萃领三郊旗,自备兵饷,破洲仔尾贼巢。近日生计日亏,三郊亦非昔比。「水债」即「水利」;见前。民有余赀,遭官吞噬,曰「公饷」。俗谓富人为「头家」。

    夜半鸣金起僻隅,弓刀环集满街衢;但教户户都联络,明月花村犬吠无。

    岁暮有联络诸乡,互为救援者。夜间闻警,即鸣锣集众御之;得「守望相助」遗意。惜不能时时然、处处然也。

    蔡郭黄卢大姓分,豪强往往虐榆枌!那知拔戟能成队,五色旌旗照海濆。

    大西门外五大姓,蔡姓最多,郭姓次之,黄、许、卢三姓又次之;并强悍不驯,各据一街,自为雄长。然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之乱,五大姓皆充义民;尔后郡城守御,亦屡资其力。

    檨仔林边径路分,中藏罗汉脚纷纷;寄言玉局休相笑,担粪年来亦不群。

    台兵之横,殃及平民;然所惧有四焉:曰「舆夫也,罗汉脚也,大西门外蔡、郭五大姓也,大南门边担粪人也」。盖四者半孤身无赖,好勇轻生;其党多至千百人,愈集愈多。拚命死斗,兵无如之何也。抑此四者,遇地方有事,收之则为用,散之则为非,当事者尤宜加意也。檨仔林在宁南坊,地旷径多,「罗汉脚」所聚也。

    骑轻从减历危途,化日终教照一隅。争按图经谭拓土,可能威惠似双梧。

    噶玛兰初开时,杨双梧太守(廷理)亲往勘视;舆从寥寥不避艰险,噶民怀之。谢退谷广文尝序其事,比之陈雷阳。

    依然朱邑祀桐乡,岁久方知惠泽长。八卦山前人似织,不关菊酒赛重阳。

    杨蓉初大令(桂森)宰彰化有惠政,其去也民为立祠。九月三日大令生辰,至今醵祝者不绝。

    少时了了大时差,游戏徒教误岁华!莫惜十年迟树木,飘零容易是唐花。

    台童多早慧,父师教之为应制之文,一学而就;书法皆圆整光润,不难造成大器。第入学之后,束之高阁矣。大抵八、九岁后,智识便开;二十岁外渐塞。说者谓:台地诸山,早晨极开朗秀发,午后即多蒙翳;虽地气使然,亦驰逐纷华有以锢之欤?

    千金送女亦寻常,翠绕珠围各斗强;底事一经思教子,翻愁破费束修羊。

    千金嫁女,犹嫌其薄;而百金延师,转以为厚。富家子,多附学;来往道涂、荒废时日,有潜逃而为非者。

    鸡皮三少总人妖,莫讶娄猪定宋朝;不惜金笼饲黄脰,秋风无数老来娇。

    年老不安其室者私蓄少年,曰「饲黄脰」。「黄脰」,鸟名,善斗,故以比之;亦曰「冤斗」。老妇善妆,俗谓之「老来娇」。

    兴筑功同苏白堤,政成偕乐与群黎;玉箫金管归何处,阁阁荒蛙傍草泥。

    半月池,在小南门外永康里法华寺前;广可数亩,即南湖也。左受蓬溪,接内山之流;右出大南门,经新昌里婉蜒入海。蒋金竹太守(允焄)亲浚之,为旱涝蓄泄之资。建半月楼其上,五日观竞渡于此;画桨锦帆、金樽玉管,极一时之盛;可谓为政风流者矣。今则寒苇荒蛙,萧然满目。

    虎须手捋自棼迷,那更围鱼一网提;布裤不辞都脱却,春风处处勃鸠啼。

    手握三签,藏其根、露其梢,一根系红绳垂于外,若可辨、若不可辨。猜者置钱其梢,以得红绳为胜;胜则三倍偿之。然随手抽换,罕能中者;辄罄资以归。谓之「虎须」。屋前为博场,后为妓馆;或被人诱入其中,必倾其囊橐、褫其衣服乃得出。谓之「围鱼」。

    赤嵌城里■〈轻上足下〉徘徊,一局棋兵两阵开;莫更旁观学王质,烂柯容易得归来。

    市上常设局排成棋势,所争一子、两子间。有来观者,邀其以赀入伙,或指衣服为注;先云:『操有胜算,万无一输』。既入伙后,随手变化,转胜为输;罄所有偿之,或称贷以益,乃得归也。此局设自营兵,而乡愚之受欺尤众。

    密密根连未肯疏,故应外御藉林荼;大哥尾弟空联臂,持较同怀总不如。

    台竹生笋不出丛外,连根相附为藩篱城郭之资。不拘年齿,推强有力者为大哥;一年少者殿后,曰「尾弟」。歃血为盟,相称以行次;凶终隙末,曾不移时。

    灵根转眼化枯荄,毒火销磨百事乖;学得顾长康食蔗,漫云渐入境能佳。

    台人以甘蔗为鸦片烟杆,上者一根值数金。

    舐罢余丹尚共争;淮南鸡犬可怜生;漫将上下床分别,如豆灯光数不清。

    烟渣馆,多营卒所开;收鸦片烟之灰,熬而卖之。地狭不足庋床,每隔为两、三层以待来者。无赖之辈囊无一钱,至为小偷,觅数十文以求度瘾。

    耗掷瓮飧百口粮,如山狼籍不堪偿;伤财翻被居财误,浪说红龟是吉祥。

    吉凶事,皆用「红龟粿」;台语「龟」若「居」,取「居财」之意也。每用,常数百个;其弃之也如泥沙,暴殄甚矣。

    公门折节竞趋风,牵引都凭一线通;辛苦为人装布袋,肯教妙手独空空!

    出入公门、为官弋利,曰「布袋手」。

    鼠牙雀角各争强,空费条条诰诫详;解释两家无限恨,不如银盒捧槟榔。

    里闾构讼,大者亲邻置酒解之;小者馈以槟榔,不费百钱而消两家睚眦之怨。余尝为赞曰:『一口之贻,消怨释忿;胡文告之烦而敝其唇吻』。

    解从经史觅传薪,自有文章动鬼神;梦里几曾分五色,年年乞笔向鲲身。

    枕经葄史者,何地无才;而率尔操觚、便求速化,此学人之通病也。鲲身王以四、五月来郡,祈祷于行宫无虚日;皆携所乞以归,明年必倍数酬之,如求利者乞钱、求名者乞笔乞纸之类。

    井边下石忍相残,得势谁知失势难;潮长潮消期倍速,几人着眼海门看!

    轰轰烈烈之时,争相趋附;一朝势败,反从而排挤之。炎凉之态,盖亦徒狃目前耳。鹿耳门至南路打鼓港,较同安、金、厦潮早四刻;打鼓港至琅峤,竟早一时。

    鸡似鸾凰彘似山,梨园子弟演分班;怪来海外都随俗,声味全无佛亦艰!

    七月普度,日夜演剧,有四、五台相连者。以鸡鸭作凤鸾状;以猪作山,布人物其上以供佛。

    劳身犹足博瓮餐,岁暮无衣意亦宽;不怕饥寒宁怕死,自家断送入三棺!

    台郡佣工所得常倍。地暖,冬月不需绵裘也。「三棺」者,猜宝「铜棺」也、吃鸦片「竹棺」也、狎妓「肉棺」也。

    怀中刺灭少遭逢,回首家山路万重;典尽征衫归未得,几人豪气傍芙蓉!

    台幕修脯丰于内地,游客争趋焉。然人浮于幕,强半赋闲。羁留海外不得归,因而冻饿者有之;胡轻去其乡耶?

    一席珍肴费数金,万钱日食更难禁;不如真率温公会,嘉话流传直到今。

    寻常筵席,每费三、四金;斗靡夸多,至十余金不止。

    杨仆楼船自列营,孙卢岛上尚纵横;薛文吉武威名在,如铁依然旧土城!

    游击吉凌阿用兵得法,蔡牵之乱力战有功。时台湾令薜志亮号爱民;民为谣曰:『武官有一吉,文官有一薛;任是蔡牵来,土城变成铁』!

    挂籍牙门意气盈,衅争竹徃徃启编氓;沈几谁似黄都阃,一语从容遏乱萌。

    黄淡川参戎(清泰)任彰化都司时,大墩民与汛弁争。汛弁故捏其词,上下惶恐。君急慰诸营将曰:『此妄语耳!若稍涉张皇,愚民畏罪走险,转生他变』;乃只身往谕之,兵民帖然。嗟夫!使将帅尽如君者,岂有兵民之祸哉?

    分疆画界立公厅,盘踞俨然犄角形;传首已教心胆落,古来兵法本兼刑。

    班兵各据一隅,私立「公厅」为聚议之所。提标兵据宁南坊,漳镇、诏安、云霄兵据镇北坊,同安兵据东安坊,本土募兵则分据西定坊之开仙宫、辕门街诸处,赌场、烟馆、娼窝、私典皆其所为。白昼劫夺财物、掳掠妇女,守土官不敢治,将弁亦隐忍听之,惧其变也。不知台兵多住家内地,一有叛乱,戮及妻孥,敢为变乎?闻乾隆末年奎总镇(林)知兵之强悍难制也,严治之。兵胁众缴刀铳,公许之,示以期;至期,令五人为一牌,以次入缴。公升堂,先召五人入,不见出;次召五人入,不见出;次又召五人入,不见出;其在外候缴者,久之不闻消息;须臾,内持五头出,又召第四牌入;诸兵在外见者,咸鸟兽散。其在内十人,甫入见五头,惧而求免;各予以责革。一军肃然,孰谓兵之不可治乎?

    戎马书生气浩然,军中草檄笔如椽;功成不复论酬赏,大海归来月满船。

    蓝鹿洲(鼎元)以诸生佐从兄廷珍平朱一贵之乱,军中筹策悉藉赞襄;平台后归,不言功绩。其自序有『事定归来,满船明月』之语。

    一岛能伸气浩然,铺扬盛烈亦微权;覆盆冤诉何从达,金镜曈曈照海堧。

    英人滋事以来,南凭浙、粤,北驶燕、齐;秽毒之流,上干天怒。鸡笼一役,虽曰受制尾闾,而敌忾同仇,究关众愤。论功行赏,作民气,即以壮国威也;议者不原其意,辄以冒滥为辞。信漏网之顽谗,阻干城之义勇;攀辕泣诉,舆论莫伸!幸宣宗皇帝洞烛隐微,镇、道二臣仅施薄谪;嗣皇御极!功罪益彰;桂海用兵,并加节钺。知人则哲,不其然欤?

    忠毅勋猷勒鼎钟,王邱英勇继前踪;手歼狂寇鲸波里,不愧天朝五等封!

    李忠毅公(长庚)殁后,王军门得禄、邱军门良功卒击沉蔡牵船于鱼山外洋。奏入,王得禄晋封子爵、邱良功晋封男爵。

    柯亭德教孰能如?遗墨犹黏四壁虚;东里西华憔悴甚,几人渡海吊幽居!

    柯仪周广文掌教崇文数年,培植人材,不遗寒畯。每课文,评定甲乙,揭其尤者贴于壁,俾相观摩;或自作以为程序,台士称之。内渡后,旋卒;其后人不能自立。周光邰明经省试时,尝至其家。

    一死都缘抚字劳,不徒冰雪励清操!鸡笼山下舆人在,歌罢前曹复后曹。

    曹怀朴司马,河内人也;治淡五年,方正廉洁,爱民如子。滇南曹馥堂(树桂)继之;其约己勤民,殆有过焉;莅任八阅月,积劳而卒。至今,淡人犹称前、后曹也。

    杀贼书生勇独饶,一门义烈薄云霄!未妨冷吃阑干菜,热血千年自不消。

    闽县叶梦苓,字景西、一字松根;乾隆二十七年举人,官凤山县学教谕。五十一年林爽文之乱,城陷,梦苓率乡勇御贼埤头街;被执,骂贼死。继妻林氏红玉闻难自缢,以救免;复入井,不死;一日突取刀截其喉半断,村妇以药掩之;卧月余,防者稍懈,卒以手绝吭而死。次子殿材、三子殿豪、四子殿杰、幕客庄如圭、圭侄鸣璧(一作其徒)、家丁林长飞、林德、陈益,并殉难。事闻,赐祭葬,予云骑尉世职。按「东瀛纪事」惟纪梦苓死为五十二年正月十五日,不及从殉诸人;故备录之。

    谁兴水利济瀛东,旱潦应资蓄泄功!溉遍陂田三万亩,至今遗圳说曹公(字书「无圳字」,俗制也;音若「畯」)。

    曹怀朴(谨)令凤山时,开九曲塘,引淡水溪。垒石为五门,以时启闭,自东而西,入于海。计凿圳道四万三百六十丈,分筑十四坝,灌田三万一千五百余亩,岁可加收早稻十五万六千六百余石。踰一岁而功成,熊介臣观察(一本)名以「曹公圳」。今则修筑不时,故道渐塞;而台、嘉二邑旱田居多,无堤防沟渠之利,为政者宜亟筹之!

    鸿荒凿破海天空,慷慨当年赋大东!无数明珠遭按剑,怜才倍忆捞虾翁。

    蔡香祖(廷兰),澎湖人;以诸生充道光十七年拔贡,旋举于乡;二十四年,成进士,出为陕江令。澎之科第,自廷兰开也。道光十一年,澎湖风灾。周观察凯自厦往账,廷兰为「请急赈歌」上之,一见倾心;既而视学台、澎,遂膺首选。师生沆瀣,时并称焉。嗟夫!青云之士,不附骥尾而名不彰者,可胜道哉!吾欲梦周公矣!观察常自号「富春江上捞虾翁」。

    养晦衡门亦自清,闾阎疾苦不关情;独怜头白归田叟,问俗犹闻太息声!

    士大夫居乡,绝迹公门、不闻外事,亦可谓矫矫自好者矣。然一方有当兴之利、当除之弊,官民阻隔,上之情不下通、下之情不上达;联上下之情而随事补救之,不有赖于方正之乡先生哉?陈星舟州倅(震曜)为诸生时,凡里中善事,辄身任之,不惮贤劳。既以优贡官广文,爱才好义、遇事敢言;上官器重之。自陕之宁羗归,宦橐萧然。年踰七十矣,犹以人心、风俗为忧。撰有「归田问俗录」一卷。

    迎年饯腊事休论,爆竹声中欲断魂;争得城西黄太学,一囊夜半忽敲门。

    黄太学拔萃居总赶宫,由贫致富,好行善事。郡中有大役,必佽助成之。尝立「引心文社」以育后进,捐赀为饭食、奖赏之资。设馆待应试寒士,日给瓮飧;获隽者代为经纪,罢黜者亦资以归,士林颂焉。每岁除前三日,预贮千金,遇亲朋告匮,随所需以畀;除夜自出巡历街巷,见不能度岁者,必有馈贻。今其子孙官学校、登贤书者比比矣。

    黄家亭馆傍城隅,一瓣香烧仰楷模;遂使陆机怀祖德,拜坟当日有遗图。

    黄秀才献南,家在佛头港。馆中祀有李秀才梦琼栗主,其尊甫锦尚所从学者也。不忘其师,可以风矣。先王父素堂公从陈虞英先生学;先生殁,无嗣,公亦祀之于家。有「竹柄山拜坟图」,多名人题咏。

    覆雨翻云事可欷,巨卿白马已称稀!君看札佐张巡检,朽骨犹能万里归。

    彰化张源怘官黔之札佐巡检,殁于任;宦橐萧然,旁无亲属。其友黄锋(字楚实)吁于当道,醵集数百金,柩始得返。留黔三载,黔人义之,争咏歌其事。

    交口争闻詈蠹胥,铮铮也有铁相如;一编抵得传家宝,我亦低头守拙居。

    「守拙居苫余录」,台邑监生蔡国香纂。国香为道署吏,廉谨有士风;集家训及自作诗为一帙,语语真切,可当规箴。

    纷纷番割总殃民,谁似吴郎泽及人!拚却头颅飞不返,社寮俎豆自千春。

    沿山一带,有学习番语、贸易番地者,名曰「番割」;生番以女妻之,常诱番出为民害。吴凤,嘉义番仔潭人,为蒲羗林大社通事。蒲羗林十八社番,每欲杀阿豹厝两乡人;凤为请缓期,密令两乡人逃避。久而番知凤所为,将杀凤;凤告其家人曰:『吾宁一死以安两乡之人』。既死,社番每于薄暮,见凤披发带剑骑马而呼,社中人多疫死者;因致祝焉,誓不敢于中路杀人。南则于傀儡社、北则于王字头,而中路无敢犯者。凤坟在林社,社人春秋祀之。

    辛苦耕渔朝暮偕,饥来薯米爨牛柴;煌煌六十年中纪,贞节如林聚一涯!

    澎地之耕者,男人仅犁耜反土。而栽种耘耨,俱女人任之;又随潮消长,拾取虾蟹蠃蛤之属以赡其家。以薯干煮粥而食,曰「薯米」。无薪以牛粪爨,曰「牛柴」。蒋通守镛「澎湖续编」去胡通守建伟「纪略」之成仅踰周甲,而「列女」一门增至一百二十二人,比他志独盛。鲁敬姜之言曰:『凡人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恶心生』;其此之谓欤?

    阐幽郡伯有传文,吴女沉冤得上闻;我向昭忠祠外过,披榛空访守娘坟!

    邓菽原太守(传安)有「书彰化吴贞女事」,见「蠡测汇钞」。陈守娘,郡城东安坊经厅巷人;夫殁守节,姑强令更适,不可。姑之女常谮之,百端凌虐,肌无完肤。一日,母女共缚守娘于■〈登上廾下〉,以锥刺其下体而毙。里人鸣诸官;台湾令某欲寝其事,检尸曰:『无伤也』。众愤,毁令舆;令惧,乃定谳。此道光末年事也。初葬昭忠祠后山仔尾,屡着灵异,祈祷者无虚日;官以其惑民,为改葬之。

    贞烈陈黄报所天,捐躯无媿五妃贤;匆匆六甲光彤史,况沐皇风二百年!

    陈烈妇、黄弃娘,并郑时人;郡邑志有传。草昧之初,而九烈三贞煌煌志乘;今入版图将二百载矣,列圣相承昭然礼法,有不共被涵濡哉?近周光邰明经欲辑台郡节烈勒成一编,诚盛举也。『起年灭年,六甲更始』,郑氏初谶语也;详见「池北偶谈」。

    四年炎海寄微官,虚吃天朝苜蓿餐;留得秦中新乐府,议婚伤宅总忧叹!

    己、庚、辛、壬,历四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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