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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绝句精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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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而見。此文家所謂融情入景之作。

    相思子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勸君休采擷,此物最相思。

    〔注〕相思子:《資暇集》:“豆有圓而紅、其首烏者,舉世呼爲相思子,即紅豆之異名也。”

    〔釋〕此以珍惜相思之情託之名相思子之紅豆也。

    雜詠(三首録一)

    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

    來日綺窗前,寒梅着花未?

    送黎拾遺

    相送臨高臺,川原杳何極。

    日暮飛鳥還,行人去不息。

    〔注〕黎拾遺名昕。

    〔釋〕二十字中不明言别情,而鳥還人去,自然繾綣。

    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遥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注〕茱萸:草決明也。《續齊諧記》:“汝南桓景從費長房遊學。長房謂之曰:‘九月九日,汝南當有大災厄,急令家人縫囊盛茱萸繫臂上,登山飲菊花酒,此禍可消。’”

    〔釋〕原注“十七歲作”。此詩讀之令人生友愛之感。

    送元二使安西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注〕元二:未詳其名。安西:《唐會要》:“貞觀十四年,於西州置安西都護府,治交河城。”  渭城:《括地志》:“咸陽故城亦名渭城,在雍州北五里。”  陽關:《元和郡縣誌》:“隴右道沙州壽昌縣:陽關在縣西六里,以居玉門關之南,故曰陽關。”

    〔釋〕此詩經樂工採以入樂,名《渭城曲》。樂工采詩入樂時,用裁截及重叠兩種方法,使整齊字句成爲長短句,以便歌唱。此詩則每句三叠,故又名《陽關三叠》。

    送沈子福歸江東

    楊柳渡頭行客稀,罟師盪槳向臨圻。

    惟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歸。

    〔注〕臨圻:在今江蘇江寧縣東北三十里。舊注以爲曲岸頭,非。  罟師:打魚人。罟,漁網也。  此詩言罟師盪槳,當是沈子福所乘者乃漁舟。

    〔釋〕王維送别詩各有新意。前首“西出”句看似平常,實未經人道過。且七字中含情深婉,不用淒涼等詞而意自黯然。後首以别情與春色結合言之,春滿江南江北,情亦同之,亦不必質言别情而情已濃至。

    少年行(四首)

    新豐美酒斗十千,咸陽遊俠多少年。

    相逢意氣爲君飲,繫馬高樓垂柳邊。

    〔注〕新豐:《漢書·地理志》新豐縣注:“高祖七年置。”應劭曰:“太上皇思東歸,於是高祖改築城市街里以象豐,徙豐民以實之,故號新豐。”

    出身仕漢羽林郎,初隨驃騎戰漁陽。

    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

    〔注〕羽林郎:《後漢書·百官志》:“羽林郎比三百石,掌宿衛侍從,常選漢陽、隴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凡六郡良家補。”  驃騎:《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元狩二年春,以冠軍侯去病爲驃騎將軍。”  漁陽:章懷太子《後漢書》注:“漁陽郡在漁水之陽,今幽州。”《漢書·地理志》:“漁陽郡秦置縣。”  俠骨香:張華《遊俠曲》:“生從命子游,死聞俠骨香。”

    一身能擘兩雕弧,虜騎千重只似無。

    偏坐金鞅調白羽,紛紛射殺五單于。

    〔注〕雕弧:《玉篇》:“弧,木弓也。雕弧謂有雕畫之弧。”  白羽:《文選·上林賦》:“滿白羽”,注引文穎曰:“以白羽爲箭故言白羽也。”  五單于:《漢書·匈奴傳》:“稽侯爲呼韓邪單于,日逐王薄胥堂爲屠耆單于,呼揭王自立爲呼揭單于,右奥鞬王自立爲車犁單于,烏借都尉亦自立爲烏借單于,凡五單于。”

    漢家君臣歡宴終,高議雲臺論戰功。

    天子臨軒賜侯印,將軍佩出明光宫。

    〔注〕雲臺:漢圖功臣像之臺。  明光宫:漢武帝宫名。

    〔釋〕遊俠是古代社會中常見之人物,司馬遷《史記》專爲此輩作《遊俠傳》。歷代詩人所寫之《少年行》、《結客少年場》等詩,也是描繪此輩生活習尚。此輩人從其輕生死、重然諾、舍身赴義一面看,不失爲義士,然亦有“設財役貧,豪暴侵陵孤弱,恣欲自快”之類,如司馬遷所譏者,則今世所謂土豪矣。王維此題共四首,大抵美遊俠能立邊功又憫其賞功不及,觀第二首“孰知”二句與第四首末句,此意顯然。

    菩提寺禁聞逆賊凝碧池上作樂作

    萬户傷心生野煙,百官何日更朝天。

    秋槐葉落空宫裏,凝碧池頭奏管絃。

    〔注〕菩提寺:《長安志》:“平康坊南門之東有菩提寺,隋開皇二年隴西公李敬道所奏立。”  凝碧池:《唐禁苑圖》:“凝碧池在西内苑重元門之北,飛龍院之南。”《明皇雜録》:“天寶末,群賊陷兩京……禄山尤致意樂工,求訪頗切,於旬日獲梨園弟子數百人。群賊因相與大會於凝碧池……樂既作,梨園舊人不覺歔欷相對泣下。……有樂工雷海青者投樂器於地西向慟哭,逆黨乃縛海青於戲馬殿支解之。……王維時爲賊拘於菩提寺,聞之賦詩云云。”

    〔釋〕此詩前二句寫京都淪陷景象,三句寫故宫荒涼,皆以抒悲悼之情,末句則引起悲悼之原因也。

    裴迪

    迪關中人,初與王維、崔興宗居終南,同倡和,天寶後爲蜀州刺史,與杜甫、李頎友善。《全唐詩》存詩二十九首。

    華子岡

    落日松風起,還家草露晞。

    雲光侵履迹,山翠拂人衣。

    茱萸沜

    飄香亂椒桂,布葉間檀欒。

    雲日雖回照,森沉猶自寒。

    〔注〕沜:音畔,水岸也。  檀欒:枚乘《兔園賦》:“修竹檀欒,夾水碧鮮。”形容竹葉之詞。

    〔釋〕裴迪《輞川》各詩,其佳者可與王維並美,此二篇是也。

    崔顥

    顥汴州人,開元十一年登進士第,累官司勛員外郎,天寶十三年卒。

    長干曲(四首録三)

    君家住何處,妾住在横塘。

    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家臨九江水,來去九江側。

    同是長干人,生小不相識。

    下渚多風浪,蓮舟漸覺稀。

    那能不相待,獨自逆潮歸。

    〔注〕長干:《輿地紀勝》:“長干是秣陵縣東里巷名,江南謂山隴之間曰干。金陵五里有山岡,其間平地民庶雜居,有大長干、小長干、東長干,並是地名。”  長干曲:《樂府詩集》卷七十二《雜曲歌辭》有《長干曲》。古辭曰:“逆浪故相邀,菱舟不怕摇。妾家揚子住,便弄廣陵潮。”  横塘:《文選·吴都賦》“横塘查下”,劉淵林注:“横塘、查下在淮水南,近陶家渚,緣江長堤謂横塘。”  九江:此非潯陽之九江,當是江淮之間水道有九也。下渚:未詳。

    〔釋〕此詠水鄉民俗之詩也。

    祖詠

    詠洛陽人,登開元十二年進士第,與王維友善。

    終南山望餘雪

    終南陰嶺秀,積雪浮雲端。

    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

    〔注〕終南山:《長安志》:“萬年縣:終南山在縣南五十里。”

    〔釋〕《唐詩紀事》:有司試《終南望餘雪》詩,詠賦四句,即納於有司。或詰之,詠曰:“意盡。”按唐時應試詩限以韻數(曾定爲五言六韻,共十二句),今詠止四句而意已盡,不求合格式即交卷,故古今流傳以爲佳話。今觀此詩首二句寫望終南山雪,三四句形容餘雪,更無餘義,若勉凑幾句,雖合程式,非好詩矣。

    李頎

    頎東川人,家於潁陽,擢開元十三年進士第,官新鄉尉。有集一卷,今佚。

    野老曝背

    百歲老翁不種田,惟知曝背樂殘年。

    有時捫虱獨搔首,目送歸鴻籬下眠。

    儲光羲

    光羲兖州人。登開元中進士第,又詔中書試文章,歷監察御史,坐陷賊貶官。有集七十卷,今存詩集五卷。

    江南曲(四首録三)

    緑江深見底,高浪直翻空。

    慣是湖邊住,舟輕不畏風。

    逐流牽荇葉,沿岸摘蘆苗。

    爲惜鴛鴦鳥,輕輕動畫橈。

    日暮長江裏,相邀歸渡頭。

    落花如有意,來去逐船流。

    〔注〕江南曲:吴兢《樂府古題要解》:“《江南曲》古詞云‘江南可采蓮’云云,蓋美其芳晨麗景,嬉游得時。若梁簡文‘桂檝晚應旋’,惟歌遊戲也。”

    〔釋〕儲光羲此詩與古詞同意,皆寫水鄉民俗之詞。

    明妃詞(四首録二)

    日暮驚沙亂雪飛,傍人相勸易羅衣。

    强來前殿看歌舞,共待單于夜獵歸。

    胡王知妾不勝悲,樂府皆傳漢國辭。

    朝來馬上箜篌引,稍似宫中閒夜時。

    〔注〕箜篌引:《古今注》謂霍里子高妻麗玉作,傷狂人渡河墮水死也。

    〔釋〕此詩設爲明妃在胡中情事,代之抒情,與他作但叙情語者不同,故明顧璘批點《唐音》謂“惟此篇與明妃傳神”,又謂“日暮驚沙”一首“直將不對景語,形出淒涼”。是也。

    王昌齡

    昌齡字少伯,京兆人,登開元十五年進士第,補秘書郎。二十二年中宏詞科,調汜水尉,遷江寧丞,晚節不護細行,貶龍標尉卒。昌齡工詩,緒密而思清,與高適、王之涣齊名,世稱王江寧。有集六卷。

    朝來曲

    日昃鳴珂動,花連綉户春。

    盤龍玉臺鏡,惟待畫眉人。

    〔注〕日昃:日西斜時。  鳴珂:馬勒上飾曰珂。  玉臺鏡:《世説》:劉聰爲玉鏡臺,温嶠辟劉越石長史北征得之,後娶姑女,下焉。  畫眉:《漢書·張敞傳》:“(敞)爲婦畫眉,長安中傳張京兆眉憮,有司以奏敞。上問之。對曰:‘臣聞閨房之内,夫婦之私,有過於畫眉者。’上愛其能,弗備責也。”

    〔釋〕此春閨婦人待夫婿朝回之情,詩但寫其嬌貴之狀,與尋常閨怨之作不同。

    閨怨

    閨中少婦不曾愁,春日凝妝上翠樓。

    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注〕凝妝:猶言妝束。

    〔釋〕此寫少婦春愁也。“不曾”一本作“不知”。作“不曾”與凝妝上樓,忽感春光,頓覺孤寂,因而引起懊悔之意,相貫而有力。“忽見”,則本無愁者亦愁矣。曰“悔教”,有悔不該讓其去求幻想之富貴,而失現前室家之樂之意。詩人筆下活描出一天真“少婦”之情態,而人民困於徵役,自在言外,詩家所謂不犯本位也。

    長信秋詞(五首録二)

    金井梧桐秋葉黄,珠簾不卷夜來霜。

    熏籠玉枕無顔色,卧聽南宫清漏長。

    〔注〕長信:宫名。《漢書·外戚傳》:孝成班倢伃初入宫爲少使,俄而大幸,爲倢伃,居增成舍。其後趙飛燕姊弟亦從微賤興。倢伃恐久見危,求供養太后長信宫。  熏籠:古人取暖、熏衣之具。  南宫:即未央宫。

    奉帚平明金殿開,且將團扇暫徘徊。

    玉顔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

    〔注〕奉帚:吴均《行路難》曲:“班姬失寵顔不開,奉帚供養長信臺。”  團扇:班倢伃《怨歌行》:“新制齊紈素,鮮潔如霜雪。裁爲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出入君懷袖,動摇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絶。”  昭陽:漢殿名,趙飛燕姊弟所居。

    〔釋〕此詩以《長信》爲題,係取班倢伃故事爲一般失寵宫人抒寫怨情。前首失寵者熏籠玉枕皆無顔色。卧聽漏長者,一夜不眠也。後首用班姬怨歌團扇,以明棄捐之意。“玉顔”二句,言不及寒鴉,猶能飛入昭陽,帶將日影,以見恩情中絶之人,即寒鴉亦不如也。日影正以比君恩。讀此種詩可知封建帝王蔑視女子、喜新厭故、淫荒無道之罪惡,不知葬送若干人於深宫中也。

    春宫曲

    昨夜風開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輪高。

    平陽歌舞新承寵,簾外春寒賜錦袍。

    〔注〕未央:《三輔黄圖》:“未央宫周回二十八里,前殿東西五十丈,深十五丈。”  平陽歌舞:《漢書·外戚傳》:“孝武衛皇后字子夫……爲平陽主謳者。……帝祓霸上,還過平陽主,主見所偫美人。帝不説,既飲,謳者進,帝獨説子夫。……主因奏子夫送入宫。”

    〔釋〕此又另一種寫法,但寫他人得寵,而己之失寵可知。寫得寵者借衛子夫事言之。唐詩人詠唐事皆借漢事言,如白居易《長恨歌》詠明皇、楊妃而曰“漢皇重色思傾國”,高適《燕歌行》感於唐代征戍之事而曰“漢家烟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皆是。

    采蓮曲(二首録一)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釋〕此寫采蓮女亦從古詞“江南可采蓮”來。首二句一言裙與荷葉同色,一言臉與荷花共美,故第三句有“亂入池中”,不能分别之句,而至末句“聞歌始覺”點明,以見采蓮女之美。元楊載謂絶句之“宛轉變化工夫,全在第三句,若於此轉變得好,則第四句如順流之舟矣”。其理不但此詩可證明,唐絶佳者大都如此寫法。

    從軍行(五首)

    烽火城西百尺樓,黄昏獨上海風秋。

    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閨萬里愁。

    〔注〕從軍行:《樂府解題》:“《從軍行》皆軍旅辛苦之辭。”  海風:北地凡湖泊皆曰海,如蒲昌海(見《漢書·西域傳》)、蒲類海(見《後漢書·明帝紀》)、北鞮海(見《後漢書·竇憲傳》)。關山月:《樂府古題要解》:“《關山月》,傷離也。”  無那:即無奈。

    琵琶起舞换新聲,總是關山離别情。

    撩亂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

    〔注〕琵琶:《釋名》:“琵琶本出於胡中,馬上所鼓也。”  長城:《史記·蒙恬傳》:“乃使蒙恬將三十萬衆,北逐戎狄,收河南,築長城,因地形,用險制塞,起臨洮至遼東,延袤萬餘里。”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門關。

    黄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注〕青海:《十三州記》:“允吾縣西有卑禾羌海謂之青海。”  雪山:《後漢書·班超傳》注:“西域有白山,通歲有雪,亦名雪山。”  玉門關:《元和郡縣志》:“隴右道沙州壽昌縣:玉門故關在縣西北一百一七里。”  樓蘭:《漢書·西域傳》:“鄯善國本名樓蘭。”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

    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禽吐谷渾。

    〔注〕轅門:黄度“五官解”:“會同有兵事則爲車宫,所謂兵車之會。今猶稱將幕爲轅門。”  洮河:《元和郡縣志》:“隴右道洮州臨潭縣:洮水出縣西南三百裏嵹臺山。”  吐谷渾:《新唐書·西域傳》:“吐谷渾居甘松山之陽,洮水之西,南抵白蘭,地數千里。”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注〕龍城:《漢書·匈奴傳》:“歲正月渚長少會單于庭祠,五月大會龍城,祭其先天地鬼神。”王先謙補注:“‘索隱’崔浩云‘西方胡皆事龍神,故名大會處爲龍城’。”  飛將:《史記·李將軍傳》:“(李)廣居右北平,匈奴聞之,號曰漢之飛將軍,避之。”  陰山:《漢書·匈奴傳》:“(侯)應曰:‘臣聞北邊塞至遼東,外有陰山……至孝武世,出師征伐,斥奪此地,攘之於幕北。……邊長老言匈奴失陰山之後,過之未嘗不哭也。’”

    〔釋〕唐代詩人作邊塞詞者極多,大抵多寫邊塞荒寒、戍卒辛苦、傷離念遠之情。王昌齡、岑參等尤長於作此類詩歌。兹録王詩五首,以見一斑。第一首言邊烽不息,黄昏登樓,滿耳秋風,已十足悲涼,此時更聞羌笛吹出《關山月》曲,安得不生金閨萬里之愁。第二首琵琶之新聲,亦撩人之怨曲,滿腹離緒之人,何堪聽此,故有第三句。此詩末句驟讀之似與上三句不相連貫,乃詩人用暗接之法。蓋離人每以月爲異地兩情相聯繫之物,故謝莊《月賦》有“美人邁兮音塵闕,隔千里兮共明月”之句,又如杜甫月夜思家有“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之作,李白牛渚憶人有“登舟望秋月,空憶謝將軍”之詩,一寫人獨看,一寫己空憶;而張九齡望月有“清迥城邊月,流光萬里同。所思如夢裏,相望在庭中”之篇,則萬里相望也。凡此皆因月生感之作,王詩末句忽接寫月,正以見邊愁不盡者,對此“高高秋月”但“照長城”,愈覺難堪也。句似不接,而意實相連,此之謂暗接。第三首又换一意,寫思歸之情而曰“不破樓蘭終不還”,用一“終”字而使人讀之凄然。蓋“終不還”者,終不得還也,連上句金甲着穿觀之,久戍之苦益明,如以爲思破敵立功而歸,則非詩人之本意矣。第四首但寫邊軍戰勝之事。據《唐書·西戎吐谷渾傳》,太宗徵伏允(吐谷渾酋長)入朝,稱疾不至。貞觀九年,詔特進李靖爲西海道行軍大總管,兵部尚書侯君集爲積石道行軍總管,任城王道宗爲鄯善道行軍總管,仍爲靖副,並突厥、契苾之衆以擊之。諸將頻與賊遇,連戰破之,伏允西走。將軍薛萬均率輕鋭追奔,入磧數百里,兩軍會於大非川,伏允自縊而死。國人乃立順爲可汗,稱臣内附。詩所寫或即此戰事。第五首“人未還”言師勞無功也。三四句責將非其人。倘得李廣爲將,則邊境自安矣。“秦時明月”句,沈歸愚《説詩晬語》謂“防邊築城起於秦、漢,明月屬秦,關屬漢,詩中互文”。此句不過見邊事乃歷代所有也。

    芙蓉樓送辛漸(二首録一)

    寒雨連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注〕芙蓉樓:《元和郡縣志》:“江南道潤州:晉王恭爲刺史,改創西南樓名萬歲樓,西北樓名芙蓉樓。”  辛漸:未詳。玉壺:鮑照《白頭吟》:“清如玉壺冰。”

    〔釋〕此昌齡方自龍標貶所歸吴,次晨即於芙蓉樓餞别辛漸之作。末句沈歸愚謂“言己不牽於宦情也”。按此用鮑詩以明己雖被貶而心地光明如玉壺冰也,不便質言,故託之比喻。

    常建

    建開元中進士及第,大曆中爲盱眙尉。有集三卷,今存。殷璠稱“建詩似初發通莊,却尋野逕,百里之外,方歸大道。所以其旨遠,其興僻,佳句輒來,惟論意表”。

    三日尋李九莊

    雨歇楊林東渡頭,永和三日蕩輕舟。

    故人家在桃花岸,直到門前溪水流。

    〔注〕永和三日:王羲之《蘭亭詩序》:“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  桃花岸:此暗用《桃花源記》。記稱:“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爲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李九當是隱居高士,故以其所居比之桃花源。此用典使人不覺是典之例也。

    塞下曲(五首録二)

    鐵馬胡裘出漢營,分麾百道救龍城。

    左賢未遁旌竿折,過在將軍不在兵。

    〔注〕塞下曲:《樂府詩集》新樂府辭有《塞上曲》、《塞下曲》,皆述邊事之詞。  分麾:分兵也。  左賢:匈奴有左右賢王。  旌竿:幡竿也,旗竿也。  旌竿折:言兵敗也。《晉書·陸機傳》:“(機)討長沙王乂,始臨戎而牙旗折。”

    〔釋〕此詩前三句皆言兵敗,末句始提出作詩本意,言兵敗之過在將不善用兵也。

    北海陰風動地來,明君祠上御龍堆。

    髑髏皆是長城卒,日暮沙場飛作灰。

    〔注〕龍堆:《漢書·西域傳》:“樓蘭國最在東垂,近漢,當白龍堆,乏水草。”

    〔釋〕此首寫沙場慘黷之狀,讀之令人悚動。可見唐代邊患之深,兵士死事之烈,皆其時朝政之失所致。

    薛維翰

    維翰登開元進士第,存詩五首。一作蔣維翰。

    閨怨(二首録一)

    美人怨何深,含情倚金閣。

    不笑復不語,珠淚紛紛落。

    〔釋〕此詩可與李白《怨情》一首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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