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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遗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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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国姓,而赓者更也,穿凿矫诬,惑乱远近,其罪殊死固宜,但未必果出于俶生光耳。

    【御史阿内侍】正统二年五月,御史郑颙奏张家湾宣课司及崇文门分司,商货贩到,积至数多,方命抽盘,不无停滞,张家湾宜专委内官抽分,崇文门宜令本门收钞内官兼管。上曰:但戒所司勿滞,不必专委内官,事竟不行。当时台长顾佐号为清正,甫去位,而御史辄有此等建白。时王振初窃柄,颙奏非结交近侍而何?今崇文门税课属之户部郎,尚或厉民,若行颙言,贻害无穷矣。是时三杨在内阁,故尚能杜祸萌,但不知此御史尚堪处班行否?成化六年,巡按云南御史郭瑞,奏镇守太监钱能,刚果有为,政务归一,今能有疾,恐召还京师,乞圣恩悯念,永令镇守,上报闻而已。能之稔恶,天下所恨,瑞以宪臣奏保,寸斩不足蔽辜也。未几御史戴缙之谀汪直,此已见其端矣。

    【台疏讥谑】海忠介为房寰所论列,愤极上疏辩析,其词甚激,房乃再疏攻之,以鄙臣挟忿妄辩,大肆鸱张为名,其他所云破靴易带诸事,及讥诮孔孟不廉诸说,俱不必录。惟其矢口笑谑者,最堪捧腹,今节录于后。

    瑞谓臣论其一言一动,无不为士论所嗤笑者之诬,请举一二实之,可乎?瑞为牍,令兵马司申之于给事锺宇淳,宇淳批其牍尾曰:海外奇谈。又送监生到国子监,令祭酒黄凤翔责治,凤翔批其来文曰:本堂先生,且将《中庸》君子素位而行一章,与他讲解。凡此皆为嗤笑,瑞岂以是为二臣褒美之词耶?至于诸臣往来,宾主之间,借瑞而供谈笑者,何可胜数。臣一日,偕司业习孔教,会见其属官屠谦、陈文衡等,座中有问及瑞之举动者,曰:贵堂翁放告受状,不见发行如何?谦曰:他要行,我四司执定不肯,说问理词状,原不是本部衙门职掌,所以没奈何,只得住了。臣又问曰:然则近日何为?文衡曰:在家读程策?臣曰:读策经生事,大臣何日为之?文衡曰:要条陈,笑曰:要条陈,不过就事论事可矣,何必程策?顷瑞所陈一日治安天下之疏,固即来自终日杜门熟读程策而有得者也。然疏之将成,竭心思于匝岁之久,而效之速,能计治安于一日之间,臣终未敢信之,谦又曰:近日又要我改一道招拟,甚是苦事。

    臣语谦曰:老法家何难于此?谦曰:题目古怪难做,他招题说南直隶之有徽州,犹十省之有福建。考日、诸吏俱不喻其意,吾堂翁晓譬之曰:徽、闽人多欲,你每只将殷正茂与沈汝梁两个来,取供问罪就是了。题内又有汉汲黯秉公出首,被徽州知府重责二十,汲黯气愤不过,抱石投江而死。如此题目,教人怎做?习孔教叹曰:此老不出,反获盛名。今此一出,露出许多本相,此见造化之妙,不容人窃取虚名也。此皆臣去年八月回京之时,所习闻于诸臣者皆如此。近过苏松,会抚臣王元敬、按臣邓炼,又相与言及瑞之为人。二臣皆自广东而来,臣问其居家何状,应曰:此老大概好异,作事多不近人情,居家九娶,而易其妻,无故而缢其女,是皆异常之事。臣问其妻女有可出可杀之罪否?曰:如有可出可杀之罪,而出之杀之,则贤者之能事,非所谓不近人情矣。臣长叹曰:吴起杀妻,易牙烹子,斯其人欤,奈何世之贤瑞者啧啧耶?今瑞已耄,而妻方艾,人欲固无所不极;女既杀而子亦无,天道或不可尽爽也。

    时万历十四年之七月,疏至,举朝骇惑,俱相顾,未及有言。惟、诸、顾、彭三进士,合疏攻房保海,卒不胜而见逐。

    未几房亦外转副使以去。大抵忠介之清,冠绝一时,无端性褊而执,既以清骄人,又以清律人,至形之谩骂,人多不堪,然服其名,不敢抗。惟房首撄其锋,遂有泼皮无赖之称,房言虽不尽诬,但谓海迂憨则可,乃曰大奸,曰极诈,曰穿窬,则失之矣,宜三君之不平也。不数日,南冏卿沈继山参房之疏亦至。

    ○言事

    【疏论夺情】景泰五年吏科给事中李秉彝上疏,止左通政王复夺情,内云:曩者吏科都给事林聪奏,凡京官非与机要者,有父母丧,悉听终制,不必夺情。或有以夺情为善事,视父母如路人,子道既亏,臣节安在?其时已蒙俞允,今又令复夺情,复发身科第,名教中人,又非职典机务者,乞上收回纶命。上不允秉彝所引。盖林聪先一年疏也,其持论可谓正矣。至天顺三年,则林聪已为右副都御史,以忧归里,奉旨行取来京,林亦有疏请终丧。然一辞不允,即赴任矣。然当时倘有以前疏质之者,林何词致辨?岂以中丞典机要,可视父母为路人耶?林庄敏一代名臣,非后生所敢擅议,此事亦完璧之瑕云。

    ○京职

    【刘文泰】刘文泰先任右通政,管太医院使,以投剂乖方,致损宪宗,为给事中韩重等、御史陈谷等,交章公疏参劾,孝宗命降为院判。至弘治十六年,上因《本草》讹误,命官改修,以刘文泰等充其役。而文泰等于《本草》实懵然,乃请用翰林官任校正。阁臣刘健争之云:岂有词臣为医士校书之理?上乃命翰林专修其书,而太医官不预。盖文泰曾得故大学士邱浚所著医书,俱在十三科之外者,欲另奏以为己功,因有此议也。

    刘健又力争:臣等职在论思,理难侵越,太医院官数多,宜令纂修。上又改命该院自修,取回词臣,以太监张瑜主其事。文泰因此益与瑜相表里,于是援引专侍禁中,遇上及中宫有疾,无论内外科,俱令文泰直入矣。乙丑之夏,上本以患热得疾,文泰误投大热之剂,烦躁不堪,以至上宾。盖孝康后素亦信任文泰及瑜,以故不行遏止。比武宗登极,法司会奏张瑜向与文泰为奸,又荐文泰纂修《本草》,先帝不豫,文泰药不对证,宜比诸司官与内臣交结作弊扶同,奏启各斩,上允之。于是南北科道刘■等,咸谓请速诛文泰,以慰先帝在天之灵,上仅报闻而已。久之,二人苦辨不已,俱免死遗戍。史云是时大臣暱厚文泰者,故不用“合和御药大不敬”正条,而比他律,因得为后日解脱之地。所指大臣,盖指谢、李二相也。文泰一庸医,致促两朝圣寿,寸磔不足偿,竟免于死,若其诬陷王三原,又不足言矣。

    【马从谦】光禄少卿马从谦,嘉靖间劾提督光禄太监杜泰,干没内帑数万,泰亦诬从谦诽谤不忠,上信而怒之,诏杖八十,即毙杖下。盖马先有疏弹相嵩,留中不发,至是嵩因而下石,其死可谓至冤。及穆宗登极,凡先朝忠谏得罪者,悉荷褒恤,言官建白,屡为马请恩典,而中官辈追恨之,哗言从谦实谤先帝,死有余僇,上竟抑不许。直至今上之辛卯,从谦之子马有骅,吁请甚哀,上始命与他祭葬,而他恤尚未之及。

    【光禄官窃物】光禄寺大官署丞张冕,奏本寺卿柰亨借供祀,盗取猪鹅肉及面食为私用,上命亨对状,亨具状。上曰:尔为堂官,贪饕如此,论法难容,姑宥之。此正统六年时也。

    至万历十八年,光禄署丞茅一柱。盗署中火腿,为堂官所奏,上命送刑部,追原物,问徒为民。两事略同,而处分略异。按亨以厨役得官,盗窃固其长技,然宥罪之后,至正统十年十三年,两以户侍郎充廷试读卷官,又荫子鐄为中书舍人。十四年,亨以久疾乞免朝参,但出视事,上又许之。亨之厚颜不足责,而恩宠之滥亦甚矣!

    ○历法

    【算学】算学亦书数中要事,而于勾稽钱谷,尤为吃紧。

    本朝定制,以浙江及苏松二府,为财赋之地。江西士风谲诡,遂禁此三处士人,不得官计曹。然户部胥吏,尽浙东巨奸,窟穴其间,那移上下,尽出其手,且精于握算,视官长犹木偶。

    释褐版曹者,又视簿书为脂地,漫不留意,其在外司民社者,亦持筹不知纵横,任其下为溪壑,皆坐算学不讲之故。惟宋崇宁三年,特立算学,其业以《九章周髀》,及假设疑数为算问,

    仍兼海岛、孙子、五曹、张邱建、夏侯算法、并唐历算三式天

    文书为本科。本科外,人占一小经,愿占大经者听。大观中,命算学如庠序之制,三年三月诏以文宣王为先师,兖、邹、荆三国公配享,十哲从祀,而列自昔著名算数之人,绘像于两廊,加赐五等之爵,于是风后、大挠、隶首、容成、箕子、商高、常仪、鬼臾区、巫咸九人封公,史苏、卜徒父、卜偃、梓慎、卜楚邱、史赵、史墨、裨灶、荣方、甘德、石申、鲜于妄人、耿寿昌、夏侯胜、京房、翌奉、李寻、张衡、周兴、单飏、樊英、郭璞、何承天、宋景业、萧吉、临孝恭、张恭、张胄元、王朴二十八人封伯,邓平、刘洪、管辂、赵达、祖冲之、殷绍、信都芳、许遵、耿询、刘焯、刘炫、傅仁均、王孝通、瞿昙罗、李淳风、王希明、李鼎祚、边冈、郎襄楷二十人封子,司马季主、洛下闳、严君平、刘徽、姜、岌、张邱建、夏侯阳、甄鸾、卢天翼九人封男。其后又改黄帝为先师,且试学与太学三舍同,以上舍三、等推恩,其重如此。又洛下闳与鲜于妄人俱同定《太初历》者,而所习亦似以天文书为本科,则兼通历学,有裨世用更大。今日钦天监世学诸生,有能通《九章周髀》者乎?

    宋人识见,固非今世所及。

    按《广典故》云:以赀为郎,非赀财也。赀、即“訾”字,訾算也。积而算之。士人挟此技效于官,及格者酬以职,谓之赀郎。汉世自有此一途,如张释之、司马相如之属皆是也。后世误以为纳钱买爵,如今开事例耳。然则算学之重,正不始于宋季矣。

    ○佞幸

    【太极】太极本无极,自宋周子加以一圈,其后迂儒铸太极图,其式如圈,人遂云:今乃知太极之为物,匾而中空。而本朝大儒吴康斋,每对人辄以两手作圈势,自云无时不见太极,浮薄者遂以芦菔投其中。又有一显官,以隶人裸露,发出治罪,云冲破太极。又有作太极诉冤文者,而圣贤道理,受人亵慢至矣。至世宗朝,罢任府丞朱隆禧。作太极衣以献,盖房中术也。

    上大喜,进卿进侍郎。又今滇中文武上下,以缅铃相馈遗,登之简牍,曰太极丸。侮圣至此,可痛可恨!

    【两六卿之进】河南鄢陵人刘睿者,为吏科都给事中,路遇王振,跪于道旁,振大喜,升为户部左侍郎,后升户部尚书,致仕归,至成化七年始卒。河南汤阴人李燧者,历官工部尚书,致仕归,其后张永西征还京过汤阴,燧敝衣破冠,而束上所赐玉带,跪迎于路。永惊曰:何至于是?燧因以情乞怜。永至京师,吏部荐之,召复故官,再长冬曹,又十二年致仕归,嘉靖七年始卒。二人俱起中州,以甲榜位六卿,乃其媒进之术如此,然皆功名始终,老死林下,不罹诃谴。燧得谥恭敏,崇赠太保,后仅夺易名而已。

    【正德二歌者】武宗南幸,至杨文襄(一清)家,有歌童侍焉,上悦其白皙,问何名,曰杨芝,赐名曰羊脂玉,命从驾北上。芝妻父宋闵,以人命问抵偿,系常州府狱,芝尚未娶,而驾行已迫,巡按御史李东,急命常州知府李嵩,唤闵出狱,免罪归家,取女送府,官为具衣饰送之,从上至京师,厚赏而还。先是上出宣府,有歌者亦为上所喜,问其名,左右以“头上白”为对,盖本代府院中乐部,镇守太监借来供应者,故有此诨名。上笑曰:“头既白,不知腰间亦白否?”逮上起,诸大榼遂阉之,盖虑圣意或欲呼入内廷,故有此问,后此优竟不召。同为歌童,而幸不幸至此。

    按唐人谓不由诏命而自宫为私白,本朝无此名,今圣语云云,必从史册得之者。

    宣德间,汉府军余王敏善蹴鞠,宣宗喜之,阉为内侍,后进太监,镇守陕西。此则与唐太宗阉伶人罗黑黑,命教宫人琵琶事相类。

    【名臣一事之失】嘉靖大礼之议,自张、桂倡之,至称宗,至入庙配上帝。以至奉迁显陵,下至厨役王福、随全等贱隶,亦尤而效之。然士君子无一人以为可者,惟汪鋐独主迁移一说,则章圣太后尚无恙也。鋐元恶大憝,亦何足责?奈何阿谄成风,即一时号为正人,亦献谀希宠,有中人所不为者。如魏恭简(庄渠)因桂萼引用,得以祭酒侍讲筵,则托桂密进种子秘方,高文瑞(南宇)为礼卿时,则撰玄文叩坛求媚,俱著在耳目。

    比之蔡君谟之龙图,寇平仲之天书,更堪呕哕。士风披靡,即贤者不免,谓非张、桂作俑不可。

    【论芝】嘉靖丙辰八月,上问礼臣:“古用芝草入药,当求之何所,今可得否?”尚书吴山对云:《本草》论芝,有黑、赤、青、白、黄、紫,其色不同,其味亦异。然皆云久服轻身,王充《论衡》云:芝生于土,土气和,故芝草生。《瑞命记》云:王者德仁,则芝草生。《文选》云:煌煌灵芝,一年三秀。

    《汉旧仪》云:芝有九茎,金色绿叶朱实,夜有光。《黄帝内传》云:王母遣仙人歌万年长生之曲,授帝以石函玉笈之书,会阆风瑶池之上,授《神芝图》十卷。其条对甚析。上诏有司,采芝于元岳、龙虎、鹤鸣、三茅、齐云诸山及五岳,又访之民间。于是宛平县民张巨佑首得芝五本以献,上悦,赍以金帛。

    于是臣民献芝者接踵,采芝使亦四出。次年九月,礼部类进五岳及名山所采获鲜芝已千余本。直至末年,王金献芝,大得圣眷,召为御医,炼芝为药,杂进他不经之剂,致损圣躬。上仙后,坐子杀父律论剐,最后贷出。当炼芝时,用顾可学、陶仲文等言,须真龙涎香配和,并得矿穴先天真银为器,进之可得长生。于是主事王健等以采龙涎出,左通政王槐等以开矿出,保定抚臣吴岳等献金银砂,所至采办遍天下矣。

    吴山为礼部尚书时,值辛酉年正旦,以日食不及分数当免救,上欲臣下称贺,山不从,遂罢归,盖借以饰昔日之逢迎也。

    此吴山为江西高安人,今上初谥文端,非河南抚臣进白兔者,然其人亦至刑部尚书,直隶吴江人。

    ○督抚

    【周文襄】周文襄(忱)之抚江南最久,功最大,三吴人至今德之,然亦正谲兼用。时王振新建私第,文襄密令人规度其厅事内室,广狭长短,命松江府织绒地衣以馈,振铺之不爽分寸,因大喜,凡有奏请,其批答无不如意,以此得便宜展布。

    及振死虏中,景帝命籍之,得一金观音,背镂云:“孝孙周忱进”。为司籍没御史钱昕所目睹。盖委曲以从事,亦豪杰作用,如李德裕之于中尉杨钦义、马存亮也。

    秦桧造格天阁成,蜀帅郑刚中,赂其匠侦量广袤,造毯为献,尽如其式:桧愠,谓探其阴事,因事窜之。幸王振无此见解耳。

    前乎此,则唐李璋为宣州观察使时,宰相杨收造白檀亭子,会亲友落成之先,是璋潜度其广袤,织成地毯,至日以献,后收败,璋亦得罪,盖藩臣以地衣赂权要,亦有所本。

    【白兔】唐有白兔御史之诮,盖以不得爪践民园也,若真有其事,无如嘉靖十一年四川巡按御史宋沧,获白兔于梁山县以献,礼部请贺,上辞以菲薄不敢当,再请乃许,以献于太庙世庙,呈于两宫太后前。百官表贺,于是吏部尚书汪鋐、侍讲学士葵昂献诗,礼部尚书夏言、少詹事张瀚、翰林学士席春、祭酒林文俊、编修张家献颂,礼部侍郎湛若水献演雅,侍讲学士廖道南、侍读学士吴惠、王教、修撰姚涞献赋,修撰伦以训献歌,上皆优诏褒答。惟侍讲学士郭维藩以献赋忤旨,诘责革职闲住。盖抚镇重臣贡瑞取媚,自嘉靖八年汪鋐献甘露后所仅见,且下及禽兽,从此进瑞物者接踵,若宋沧者,亦可呼为白兔都御史矣。嗣后则十二年河南抚臣吴山得白鹿于灵宝县,上命献庙,呈两宫,受贺如前,汪鈜等又献颂赋,而掌詹侍郎顾鼎臣则献乐章,辅臣李时、方献夫、翟銮各以白鹿呈瑞诗为献,上皆优答。是年又有应天抚臣陈轼献白兔,上曰:“白鹊鹿兔重出,不必举献。”汪鈜又作诗三章,美上谦冲之德,上益大悻。然四方抚臣以禽兽瑞物进者,史不绝书,终上之世,盖肇于宋沧云。

    先宋沧而献白鹊者,有嘉靖十年之郑王厚烷,后吴山而献白兔者,有十六年之徽王厚爝,十七年之伊王典楧,俱系宗室,不足道也。然他日厚烷发高墙革爵,典楧革爵削国,厚爝之子载埨,至削爵自杀,最后则四十一年淮王厚燽进白雁,不数月,王亦薨。吁!亦异矣。

    【罗汝敬】罗汝敬初为吉士,被文皇帝召背诵古文,不能称旨,谪戍江西。越数月召回释之,寻擢修撰,升侍讲,坐事降监察御史。受宣宗知,超为工部右侍郎,往谕交址黎利,以利设女乐不悦,尽碎其饮器,黎惧,遣使驰谢。寻提督陕西屯田,受指挥傅敏等金银器貂鼠皮,事觉论绞,追赃入官。未几,蒙恩宥充为事官,再往陕西,赐之敕曰:尔不能治身以取罪,朕特屈法以伸恩宥。而复用仍往总督,遇有诉讼,重则付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及巡按御史究问,轻则量情责罚。汝敬甫脱死囚,遽膺重任如此,且巡按御史尚承受抚臣词状如属吏,亦可废祖宗时制度。汝敬抚陕未几,又以妄引例复职坐斩,屡疏称枉,英宗甫即位,令再谳,以在陕有劳,宥死戍赤城卫。再起,又以原官抚陕西,以老罢归,卒于家。讣闻,与祭葬如例。

    按敬一坐斩,一坐绞,两谪戍,又以贰卿善去,得饰终之典,遭际亦不常云。弇州奇事云:汝敬为吉士时,曾充刑部吏,又谪戍交址,果尔则更奇矣。汝敬曾为侍卿,为于谦所戏,扃之空室,命赋诗三十韵始启之出,俄顷诗成,盖才而不羁士也。

    ○司道

    【监司创势家】苏松兵备,广平蔡国熙,华亭徐相讲学高足也,既应高新郑幕,百方窘华亭,没其产,戍其子。时陆五台太宰以卿士居家,与蔡同侍讲席者,曲为排解,屡以门墙谊动之,蔡曰:“吾此举正深为相公也。不如此,徐氏不安。”

    同时有嘉湖兵备无锡张子仁,吾郡吴少参(绍)同年也,绍为太宰鹏仲子,兄弟凡五人,每诟詈之曰:吾侪俱曳白,若安得独叨甲第?少参不堪其凌,诉之兵使。时太宰居乡,颇纵其舍人子为不法,张乃法绳之,长公为郡伯者,日扶服顿颡于邑令。

    禾郡为谚曰:有眼不曾见,太守跪知县。士绅辈尤其已甚,张曰:“吾此举深为太宰也,不如此,吴氏不安。”两事俱在一时,松嘉又接壤,刁诈四起,鼠狐纵横,闾巷鼎沸者浃岁。华亭几欲投缳,吴太宰父子不胜忿,相继死,迨蔡斥去,张调任方解。二公即真为两家造福,无奈当之者难堪耳。

    吴公偶病不出,先人往候,谈于榻前,时正苦久雨,忽问曰:“君居乡间,农人皆得计矣。”先人以愁霖妨穑事为言。

    吴曰:“不然,吾谓乡村刁顽,正将借此为图赖租债地耳。”先人大骇,谓身一品,富一郡,何出此语,是且不久矣。未几祸发,逾年谢世。

    ○士人

    【周解元淳朴】周用斋(汝砺),吴之昆山人,文名藉甚,举南畿解元,久未第,馆于湖州南浔董宗伯家,赋性朴茂,幼无二色,在塾稍久,辄告归。主人知其不堪寂寞,又不敢强留,微及龙阳子都之说,即恚怒变色,谓此禽兽盗丐所为,盖生平未解男色也。主人素念其憨,乃令童子善淫者,乘醉纳其茎,梦中不觉,欢洽惊醒,其童愈嬲之不休,益畅适称快,密问童子,知出主人意,乃大呼曰:“龙山真圣人!”数十声不绝,明日其事传布,远近怪笑。龙山为主人别号,自是遂溺于男宠,不问妍媸老幼,必求通体。其后举丁丑进士,竟以好外,羸惫而殁。

    【沈祖量】吴中才士好为小令,不过闺奁烟粉中语,吾友沈祖量(同生)赠妓作一词,末句云:任他百般打骂百般羞,也只是书生薄福难消受。余谓柔情亦吾辈佳事,何至卑下委媟乃尔。此君虽有才名,其如风云气短何?沈未几以贫郁早世。

    ○妇女

    【命妇以妒受杖】礼部致仕左侍郎杨宣妻王氏,素妒悍,杖杀侍婢十余人,宣不能制。东厂上其事,命逮治,刑部拟赎如律,宣则赎杖仍致仕。上曰:王氏虽命妇,例应纳赎,但肆意残酷,仍命刑部杖之五十,使知所儆。此成化末年事也。此例若行于今,足使士绅之妻惭惧不敢恣,但恐贵臣如杨宣,隐忍不敢发耳。

    宣,直隶新城人,进士起家,天顺初为御史。时更化之初,宣建白多可采,上目属之,立拜鸿胪少卿,历宪宗朝,甚被眷注,上作连环诗以赐之,以今官致仕。归家后,妾生子,匿之邻家,其妻又来搜之不获,子始得全,此其妻被杖以后事也。

    宣至弘治十年始卒。弘治十一年,泗州知州许弼妻孙氏,妒妾朱氏有娠,以药毒之不死,用铁椎击其脑,朱惧,自缢死。复以石压其腹,羊毛塞其口鼻,以棺载出复活。事发,上命杖孙氏八十离异。

    宣德六年,御史傅敬妻,殴妾中其要害,妾自缢死。当治罪,有司以敬妻曾受封为疑,上曰:“妇妒已是恶行,况以妒杀人,其恶甚矣!”命罪之如律。成化十二年十月,朝审诸囚,有殴妻死者坐抵偿,时礼部侍郎尹直独曰:人以无子娶妾,遭妻悍妒,殴之初恐绝嗣,今顾绝其命,世之妒妇长气矣。众翕然书可矜,遂得不死。

    元太宗时,命妇人有妒者,乘以骣牛徇部中,论罪,即聚财为更娶。

    【南和伯妾】僧官常琇者,拜故南和伯方瑛为父,因与修武伯沈煜等交好,琇至各家饮,俱设妓乐,比更衣即与妓乱,又通瑛妾。为其徒所告,诏下锦衣卫狱,以琇奸义父之妾,杖一百充铁岭卫军;煜停禄,戴平巾闲住。又御马监左监丞龙闰,娶方瑛妾许氏为妻,事发,上命离异,闰送司礼监治之。彼瑛生前屡为大帅,颇著劳绩,而身后姬侍,或耦妖秃,或配淫阉,俱彻圣听,亦可笑矣。此俱成化年间事。

    ○畿辅

    【元夕放灯】永乐七年正月十一日,钦奉太宗文皇帝圣旨:“太祖开基创业,平定天下,四十余年,礼乐政令,都已备具。朕即位以来,务遵成法,如今风调雨顺,军民乐业,今年上元节正月十一日至二十日,这几日官人每都与节假,著他闲暇休息,不奏事;有要紧的事,明白写了封进来。民间放灯,从他饮酒作乐快活,兵马司都不禁,夜巡著不要搅扰生事,永为定例。恁官人每更要用心守著太祖皇帝法度,爱恤军民,永保富贵,共享太平。钦此。”又宣德二年正月十二日,钦奉宣宗皇帝敕谕文武群臣:“朕恭膺天命,嗣承大位,仰惟祖宗创建守成之艰,夙夕兢惕,一遵成宪,以抚天下。赖上天垂佑,海宇清平,雨旸时若,年谷遂成,嘉与臣等,共享太平之乐。

    今岁维新,上元届节,特赐百官假十日,凡有机务重事,封进来闻。在京军民,如故事张灯饮酒为乐,五城兵马弛夜禁,但戒饬官员军民人等,不许因而生事,违者罪之,永为定例。钦此。”以上二例,皆载在令甲,每至年终,礼部上疏援引前例请旨,许来年新正,民间放灯凡十昼夜。盖比之宋初,钱俶买宴增三日之外,又展二日。自永乐七年己丑,至今上明年三十五年丁未,恰已一百九十九年,四海承平日久,辇下繁富百倍,外方灯市之盛,日新月异,诸司堂属,俱放假遨游,省署为空。

    惟辰、戌、丑、未年,系入计定期,吏部都察院官。及朝觐外吏,旧皆有禁,而微服私观者,仍不乏也。其时南宫试士,大半鳞集,呼朋命伎,彻夜歌呼,无人诃诘。至若侯门戚里、贵主大珰,则又先期重价,各占灯楼,尺寸隙地,仅容旋马,价亦不赀。初至京师者,骇叹 咢眙,正如宋汴京“春如红锦堆中过,人似青罗幙里行”,真太平佳话也。余儿时目睹繁华,至今入梦,闻近年亦稍稍减旧观。矣盖圣主游幸渐稀,而鳌山之设,久已停止,亦事理使然。

    按文皇帝朝,正用官妓,至宣德二年,尚未有顾佐之疏。

    是时朝臣退食,俱得拥蛾黛为娱,则灯楼之盛,尤为奇艳。士生斯世,抑何多幸!近偶与黄贞甫谈及官妓,余谓若循唐宋及国初故事,则公辈真神仙不如矣。时黄以外吏诣部候考选,乃振声曰:“不可,不可,果如兄言,则曲中佳丽,俱为吏部、科道所据,其与吾辈周旋,必麻瞎跛秃之属,令人益不堪耳。”为之大噱。

    宣德四年正月朔,特赐文武节假二十日,元宵夜,召群臣悉赴御苑观灯。至五年八年亦然,此又系特恩,非常例也。

    【内府畜豹】世宗初年,革内府鹰房诸鹰犬,令放纵几尽矣。至嘉靖八年,鹰房内臣,又以祖庙献新奏请存留,盖以禋祀大典尝上,仍溪壑其中也。上严旨不许,且命礼部查议献新时物以闻。礼部言宗庙献新,及奉先殿岁荐品味,不过鹿、雁、兔、猪、鹅、鸭、鸡等物,载在《会典》,掌之太常,后因畜有鹰犬,或间以奉荐,然非例也,请一切罢之。上纳其言,遂依《会典》罢去。至嘉靖十年,兵部覆勇士张升奏,西苑豹房畜土豹一只,至役勇士二百四十名,岁廪二千八百石,占地十顷,岁租七百金,其实皆典守内臣侵牟。请量留勇士四十人,余还营差操,仍令该监核其奸利以报,上从之。按内廷鸟兽之畜,所费不赀,举一豹而他物可知矣。余近得游苑中,见虎豹之槛者,及牡牝白额之在虎城者,不可枚举,啗大官之奉,皆民膏血也。

    【建酒楼】洪武二十七年,上以海内太平,思与民偕乐,命工部建十酒楼于江东门外,有鹤鸣、醉仙、讴歌、鼓腹、来宾、重译等名。既而又增作五楼,至是皆成。诏赐文武百官钞,命宴于醉仙楼,而五楼则专以处侑酒歌妓者。盖仿宋世故事,但不设官酝,以收榷课,最为清朝佳事。宴百官后不数日,定正蔡氏书传,上又命宴博士钱宰等于新成酒楼,各献诗谢,上大悦,比书成,赐书名曰《书传会通》,命礼部刊行天下。按上初观蔡氏书传,日月星辰运行与朱子诗传不同,及他注与鄱阳邹季友所论,间有未安,遂徵天下儒臣定正之,于是翰林致

    仕编修张美和、国子致仕博士钱宰、致仕助教靳权、教授高让等共二十七人,俱遣行人驰传征至。上命学士刘三吾总其事开局,翰林院礼遇诸儒甚厚,至御制诗以赐,命之属和,及其归,又赐宴驰驿而还。以修书钜典,而令之歌馆为欢,非开天圣人无此韵致,但邹季友者何人,致勤高皇葑菲之采?至永乐二年,又有饶州人朱友季献书,专攻程朱,文皇命杖逐之。其人同生一地,姓名又相似,其为一人二人未可定也。

    【禁歌妓】太祖所建十楼,尚有清江、石城、乐民、集贤四名,而五楼则云轻烟、淡粉、梅妍、柳翠,而遗其一,此史所未载者,皆歌妓之薮也。国初临川人揭轨,以举明经至京,宴南市楼,有诗云:“诏出金钱送酒垆,绮楼胜会集文儒。江头鱼藻新开宴,苑外莺花又赐酺.赵女酒翻歌扇湿,燕姬香袭舞裙纡。绣筵莫道知音少,司马能琴绝代无”。则知不第儒臣锡宴,即举子亦叨圣赐,高会其中矣。今南市楼虽居六院之一,而价在下中,第为商贾所游集耳。至宣德中,以百僚日醉狭邪,不修职业,为左都御史顾佐奏禁,廷臣有犯者至褫职,迄今不改,好事者以为太平缺陷,远逊唐宋。但唐以宜春、教坊二地,为内廷供奉之所,如阿布思妻为女优之类,非士大夫所得游,至季年而翰林学士亦得阑入教坊,此僖宗以后事,非盛世之旧也。惟藩镇军府例设酒糺以供宴享,名曰营妓,其知名者如薛涛、刘采春之属,而京师则无之。宋世朝士各有家姬供客,若官妓不过州郡守倅应奉过客,及佳节令辰侍觞侑酒,与之狎者仍有厉禁,如秦弱兰之制使臣,王宫花之诱勘吏,及南渡大儒之坐唐仲友,皆是物也。则顾佐一疏,保全士人实多。

    今人但知金陵十四楼,而不知有十五,盖因续建五楼,其一偶失其名耳。

    【安乐堂】禁城北安门外,有安乐堂,为永乐十五年所建,以处工匠之疾病者。近来则与工匠无涉,惟内臣卑秩无私宅可住,无名下官可依者,遇疾且殆,即徙入此中,以待其殒。且槥送净乐堂焚化,不欲以遗骼污禁掖也。其中或气未绝稍能言动,尚为摊钱博塞之戏,争胜哓哓,闻者叹笑。

    内廷宫人,无位号名秩而病故,或以谴责死者,其尸亦传达安乐堂,又转致停尸房,易朱棺再送火葬;其有不愿焚者,则痤之地,亦内中贵嫔所舍焚冢也。

    【门宫不避讳】今禁城北门名厚载,即玄武门也,相传已久,但二字俱犯世宗、穆宗庙讳上一字,上下通称不避。又如今上皇贵妃郑氏所居宫,名曰翊坤宫,上一字即今上御名,何以银榜高悬?而内外所称,章疏所列,俱公然直呼,恬不为怪,亦无一人议及之者,此等事俱不可解。

    【淹九】京师正月灯市,例以十八日收灯,城中游冶顿寂。

    至次日,都中士女,倾国出城西郊所谓白云观者,联袂嬉游,席地布饮,都人名为耍烟九。意以为火树星桥甫收声采,而以烟火得名耳。既见友人柬中称为淹九,或云灯事兰珊,未忍遽舍,取淹留之义,似亦近之。既得之都下耆旧则云:全真道人邱元清,以是日就阉,故名阉九。邱初从黄得祯出家,洪武初,以张三丰荐为五龙宫住持,有司又以贤才荐为御史矣。上以二宫人赐之,邱度不能辞,遂自宫,今观其遗像,真俨然一妪也。

    后转太常卿,封三代,殁于京师。邱之事迹甚著,但自宫之日月不可考。然京师是日不但游人塞途,而四方全真道人,不期而集者不下数万,状貌诡异,衣冠瑰僻,分曹而谈出世之业。

    中贵人多以是日散钱施斋,闻京都无赖亦有趁此时腐其童稚者,则阉九之说,亦似不妄。全真有南北二宗,起于金海陵王中孚,其后有谭、马、邱、刘之属,其教始盛,大抵以收摄精气为主。

    今并阳具去之,不知何以谋长生也?京师自此日后,冠绅闺阁,寻春选胜,继以上冢踏青,宝马钿车,更番杂沓,竞出西闉,水边林下,壶榼无虚日,至端午射柳南郊,而游事渐歇矣。

    魏文帝《典论》云:左慈到,人竞受其补导之术,至寺人严竣往从问受。奄竖真无事于斯术也。今观邱元清事,则严竣不为谬妄,而魏文之谕失之矣。

    ○风俗

    【契兄弟】闽人酷重男色,无论贵贱妍媸,各以其类相结,长者为契兄,少者为契弟。其兄入弟家,弟之父母抚爱之如婿,弟后日生计及娶妻诸费,俱取办于契兄。其相爱者,年过而立,尚寝处如伉俪,至有他淫而告讦者,名曰{田女}奸。{田女}字不见韵书,盖闽人所自撰。其昵厚不得遂意者,或相抱系溺波中,亦时时有之,此不过年貌相若者耳。近乃有称“契儿”者,则壮夫好淫,辄以多赀聚姿首韶秀者,与讲衾裯之好,以父自居,列诸少年于子舍,最为逆乱之尤。闻其事肇于海寇,云大海中禁妇人在师中,有之辄遭覆溺,故以男宠代之,而酋豪则遂称契父。因思孙恩在晋,以诸妓妾随军,岂海神好尚,亦随今古变改耶?但契父亦有所本:嘉靖间,广西上冻州土知州赵元恩者,幼而失父,其母尚盛年,与太平陆监生者私通,久之遂留不去,元恩因呼陆为契父,事之如严君。其尊称与闽寇同,第其称谓之故,大不侔耳。

    南宋王僧达族子确,年少美姿,僧达与之私款,后欲逼留之,避不往,乃于屋后作大坑,欲诱确来杀之。男色之嗜,至不避族属尊卑,且行凶忍如此,亦闽俗之祖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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