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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全解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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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為賢人無我則不特無人而已故于五蔵為神神則為聖人回之克己孔子之無我如此而已

    仲弓問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仲弓曰雍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司馬牛問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訒曰其言也訒斯謂之仁矣乎子曰為之難言之得無訒乎

    周禮大祭中祭小祭見於天官之酒正春官之大司樂大賔之禮大客之儀見于秋官之行人則凡祭與客其禮殺大祭大賔其禮隆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欽也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恕也欽則于人無所慢恕則於人無所拂故在邦無怨在家無怨在家無怨易在邦無怨難故先邦而後家也春秋傳曰出門如賔承事如祭仁之則也孟子曰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仲弓問仁故孔子答之如此仲弓嘗言居敬行簡而其行則不録舊罪使臣如借居敬行簡使臣如借則可教之以敬不録舊罪則可教之以恕聖人之於人豈能推其所有强其所無哉亦因其性而道之也故司馬牛未可與言仁則告之以仁為之難而已樊遲子張可與言仁而未可與言為仁故或告之以先難或告之以愛人或告之以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或告之以恭寛信敏恵而已惟顔子然後能盡仁故告之以克已復禮克復仁之事也仲弓可與言仁未可以盡仁故告之以敬恕而已訒與難一也言之難則曰訒為之難則曰難牛多言而躁言訒云者救之失歟

    司馬牛問君子子曰君子不憂不懼曰不憂不懼斯謂之君子矣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憂何懼

    君子之修身也言行無尤悔俯仰不愧怍以守則為仁以行則為勇仁故不憂勇故不懼古詩有之徳義之不愆何恤人之言内省不疚而不憂者也曽子曰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内省不疚而不懼者也不憂不懼孔子猶以為不能牛不足與言仁而告之以此何也牛以魋之為亂而憂懼焉故孔子解之而已非牛可以與言此也憂在内懼在外傳曰民無内憂又無外懼

    司馬牛憂曰人皆有兄弟我獨亡子夏曰商聞之矣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無兄弟也

    鄭師慧謂朝無人非無人也無賢人也晋叔向謂卒列無長非無長也無善長也司馬牛憂無兄弟非無兄弟也無令兄弟也命者天之令天者命之所自出孟子曰莫之為而為者天莫之致而至者命是天以逺而在彼者為言命以近而在此者為言也死生非力之所能移故言有命富貴非人之所能為故言在天然合而論之則一而已書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是在命者可以言天也列子命謂力曰柰何賤賢而貴愚貧善而富惡是在天者可以言命也言與人恭則敬以處已者也言有禮則無失徳者也處已敬而有徳則人宗之與人恭而有禮則人親之如此則四海之内孰非兄弟也曾子謂弟子曰執仁立志先言而後行千里之外皆兄弟也苟是之不為則雖汝親庸親汝乎與此同意觀桓魋之亂司馬牛致邑而適齊及桓魋奔齊司馬牛致邑而適吳趙簡子召之於晋陳成子亦召之於齊而莫之屑就反卒於魯而已則司馬牛之賢可知矣故孔子曰君子何患乎無兄弟

    子張問眀子曰浸潤之譛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眀也已矣浸潤之譛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逺也已矣

    譛而言之謂之譛首而告之謂之愬浸潤之譛若水之於物則漸而不暴膚受之愬若垢之於膚則淺而不廹皆其難知者也能知其所難知而止之使不行則其智眀出人逺矣盖眀則察言而已逺則眀之過于人君子之於譛愬有度以度之有數以數之故詩曰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往來行言心焉數之如此則賢者不以忠信見疑小人不以誕謾見信豈非眀而且逺哉傳曰流丸止于甌臾流言止于智者

    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兵之於徳為末於器為凶故古者制字之意戈欲偃弓欲弛武欲止則兵豈先王之所尚哉此所以寜有信而去兵也食之所養者小體也信之所養者大體也故無信而生不若有信而死此其所以寜去食而信斷不可少也然非兵則無以有其食非食則無以存其信三者固不可偏廢惟其輕重緩急之不同故孔子之言有如此

    棘子成曰君子質而已矣何以文為子貢曰惜乎夫子之說君子也駟不及舌文猶質也質猶文也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

    毛謂之皮革謂之鞟虎豹犬羊所以别者以皮之不同也君子野人所以别者以文質之不同也今也去毛以為鞟則虎豹猶犬羊而已去文以從質則君子猶野人而已此棘子成之失于偏見也故子貢責之以駟不及舌鄧析曰一言而非駟馬勿追一言而急駟馬勿及

    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什一天下之中正也多乎什一則大桀小桀少乎什一則大貉小貉魯自宣公初税畝多乎什一而二焉哀公又欲用田賦故有若因其憂不足而告以盍徹所以救其弊也方哀公之欲用田賦也故孔子嘗曰君子度于此而禮以其薄則丘亦足矣不度于此而貪日用無窮則雖以田賦?又不足則有若所謂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固孔子之意何則古之善為國者蔵於民不蔵於公與之為取而不以取之為取以為君則父民則子也未有子富而父貧未有民足而君不足揚雄所謂洪羊擅利其如子何子張學干禄孔子告之以言行或問不為政孔子答之以孝友衛公待之以為政孔子欲先正名梁王問利國孟子說以仁義盖君子之言惡茍簡以狥利寜髙濶以正本也有若之于哀公問不足而告之以盍徹其意亦若此而已

    子張問崇徳辨惑子曰主忠信徙義崇徳也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誠不以富亦祇以異

    徳由中出惑自外來由中出者不可不髙故崇之自外來者不可不眀故辨之易曰忠信所以進徳敬義立而徳不孤此主忠信徙義崇徳者也禮曰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此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是惑也子張持嘐嘐之志而其行不掩則不足于忠信抱堂堂之容難與為仁則不足于徙義愛之過辟則欲其生惡之過辟則欲其死則誠不以富于已適足以異于人也故曰誠不以富亦祇以異樊遲問崇徳辨惑則同而孔子告之不同者盖好利者務得而多怨務得則不能先事多怨則不能無怨以先事後得為崇徳以一朝之忿為怨此所以告樊遲也告子張曰是崇徳也是辨惑也告樊遲曰非崇徳與非辨惑與盖樊遲之賢不及子張子張常以孔子之言為是故告之以是樊遲疑孔子之言為非故告之以非與觀樊遲之問及于修慝子張常問善人之道是子張可進于善樊遲未離乎慝也孔子曰言人之惡非所以美已言人之枉非所以正已故君子攻其惡無攻人之惡樊遲問修慝孔子告之以此者欲其不舎已之田而芸人之田者也昔衛有蘧伯玉人者直已而不直人盖如此也已

    齊景公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

    景公之時慶封滅崔氏田鮑髙欒謀慶氏而田氏又私其徳於民此臣不臣也景公以少子荼為太子而逐羣公子于莱邑而羣公子皆亡于外是子不子也臣之不臣以君之不君子之不子以父之不父故孔子答以君則臣臣父則子子也漢三老茂曰父不父則子不子臣不臣由于君不君其言先父子者為戻園而發也洪範言作福作威而繼之以惟辟玉食以言人君能作威福然後不失其玉食不能作威福則君不君矣其得康食乎故曰雖有粟吾得而食諸

    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子路無宿諾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

    信義不著雖多言不可以折獄信義著雖一言可以折獄易曰君子折獄書曰惟良折獄子路片言可以折獄者以其有君子之良心為人所信故也禮曰與其有諾責寜有已怨老子曰輕諾必寡信子路無宿諾則于人無輕諾于已無寡信此所以果于折獄也小邾輕千乗之盟而信子路之一言則子路信義之著可知矣夫先之以徳禮輔之以政刑使有耻且格而無情者不得盡其辭此所以無訟也子路能折獄於已訟之後而不能化人于未訟之先語之以無訟則未也孔子聽訟則與人同使人無訟則與人異故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易曰君子作事謀始書曰帝徳罔愆而繼之以茲用不犯于有司禮曰禮之教化也微而繼之以使人逺罪不自知使無訟之謂也茍婚姻之禮廢而滛僻之罪多郷飲酒之禮廢而争闘之獄煩喪祭之禮廢而臣下之恩薄聘覲之禮廢而君臣之位失然後從而聽斷之不亦晚乎故子路之折獄不及孔子之使無訟也召公之聽獄又不若周南之無犯也在昔揚子有曰必也律不犯

    子張問政子曰居之無倦行之以忠

    居之無倦則于已無逸行之以忠則于人不欺子張問仁告之以敏則有功問崇徳告之以主忠信徙義問行告之以言忠信盖倦則不能敏而徙義不忠則不能崇徳而有行子張之行不免于此故于其問政而告之以居之無倦行之以忠也傳稱子張問入官孔子告之以怠惰者時之所以後非忠信則無以取親於百姓與此同也盖無倦然後能使民無倦忠然後能使民作忠孔子于子張兼無倦與忠而教之于子路則教之以無倦而已以子路之蔽不至于不忠也

    子曰慱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重出)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是

    互郷童子潔已以進孔子與之而不拒成人之美也冉求聚歛孔子欲鳴鼓而攻之不成人之惡也小人幸灾樂禍故成人之惡惡直忌正故不成人之美孟子之五教有成徳者皆成人之美也

    季康子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

    季康子患盗問於孔子孔子對曰茍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

    教之化民深于命民之効上捷于令故鄭伯好勇國人暴虎秦穆貴信士多從死陳姬好巫而民滛祀晋侯好儉而民畜聚太王躬仁邠民貴恕吳王好劍客而民多瘡痍楚王好細腰而朝多餓死則季康子之欲而魯民盗理勢之必然也老子曰不必以静天將自正又曰我無欲而民有樸故孔子于為政者患不能以正導之耳荘子曰盗竊之仁行雖貴而可乎季康子之謂也

    季康子問政於孔子曰如殺無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對曰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徳風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風必偃

    徳教洽而民氣樂法令極而民風衰先王任徳不任力好生不好殺不得已則刑期無刑而已夫豈後徳禮而先政刑哉故曰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夫上之化下無可見之迹而俗日遷故喻以風民性含仁而衆柔不能自立故喻以草草惟風之偃民惟上之從康子不能正徳以善之特欲殺之而已不亦過哉書曰四方風動又曰爾惟風下民惟草傳曰我徳如風民應如草

    子張問士何如斯可謂之達矣子曰何哉爾所謂達者

    子張對曰在邦必聞在家必聞子曰是聞也非達也夫達也者質直而好義察言而觀色慮以下人在邦必達在家必達夫聞也者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在邦必聞在家必聞

    逹者志在不窮聞者為名而已逹則不必聞聞則不必逹質者直徳也好義義也察觀智也慮下禮也徳義所以處已故志不窮於内禮所以處人故行不窮於外此所以在家必逹在邦必逹也取仁行違居之不疑此取偽為以尚人而已與質直好義察言觀色慮以下人者反矣此所以在家必聞在邦必聞詩言帝謂文王不大聲以色文王大之不失其色非色取仁也以徳而已此則在邦必聞在家必聞者也盖逹與受小國是逹受大國是逹同聞與聲聞過情同在家言其止在家在邦言其止在邦子張色荘者平則色取仁矣難與並為仁則行違其志曰古之人古之人則居之不疑矣孔子因其失而救之也

    樊遲從逰於舞雩之下曰敢問崇徳修慝辨惑子曰善哉問先事後得非崇徳與攻其惡無攻人之惡非修慝與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親非惑與

    樊遲問仁子曰愛人問知子曰知人樊遲未逹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樊遲退見子夏曰郷也吾見於夫子而問知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子夏曰冨哉言乎舜有天下選於衆舉臯陶不仁者逺矣湯有天下選於衆舉伊尹不仁者逺矣

    自其為仁智言之則智易而仁難自其愛人知人言之則愛人易知人難故遲於愛人則達於知人則未達書曰簡厥修亦簡其或不修進厥良以率其或不良易曰君子帷有解吉有孚于小人傳曰禹稱善人不善人逺此所謂舉直錯枉使枉者直也舜湯之所舉多矣特言臯陶伊尹者臯陶之賢其徳足以懐民其謨足以知人其為士也能制百姓於刑之中伊尹之賢其才足以任重其道足以格天其割正有夏能變簡賢附勢之徒如此則仁賢履位奸邪悉退豈非不仁者逺哉堯舜之仁不徧愛人急親賢也如此而已

    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

    忠告屬言善道屬行仁也不可則止義也芮伯之於朋友曰既之隂女反予來赫又繼之以凉曰不可覆背善詈不為不辱矣而芮伯為之者救時之責故也

    曽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文出于理仁出于性以文會友然後能窮理以友輔仁然後能盡性禮曰相觀而善以文會之所以能相觀以仁輔之所以善也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事所以譬仁器所以譬友事以利器然後善仁以益友然後成君子于友可不慎哉子曰損者三友益者三友益友所以輔仁損友則害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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